第19章 當你在靠近（2）

兩人的距離足夠近，唐一菲仰着頭也回望着對方，才發現這個男人有一雙十分清明漂亮的眼睛。

她的心咯噔一跳，被這雙漂亮的眼睛震懾到了。

“客人？”她不确定地叫了他幾聲。

莫展終于恍惚地回過神來，他洩氣地想，她肯定是不記得他了。“這兩個飯盒，總共多少錢？”他壓抑着體內洶湧澎湃的情緒，裝作平靜地問。

“一份燒雞飯，一份排骨飯，總共二十七塊。”

“嗯好的。”莫展伸手接過飯盒，另外一只手從褲袋裏掏出零錢，遞給她。

唐一菲的嘴角揚起好看的笑容，完成任務，她可以下班了。

莫展被她的笑容震住，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幾年前的兩次偶遇，第一次她一臉冷漠，第二次她一臉悲傷，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笑的模樣。

她笑起來的模樣很好看。

他不由得嘆了嘆氣。

“你也沒吃飯吧？”他知道不主動說點什麽，她又會像從前那樣走出自己的視線。果然，唐一菲局促地看着他。他知道這樣邀請很奇怪，可沒辦法了，誰讓他們竟然還能遇到。“我本來點兩份飯，一份拿來現在吃，一份留着晚上吃，我剛剛想起來微波爐壞了，正愁沒有人幫我把另外的飯吃完呢。”

唐一菲郁悶，“我看您的體格，應該吃兩份盒飯不是問題吧。”

莫展尴尬地輕咳了一下，“我最近減肥。”

他有點讨好地看着她，似乎很希望她可以幫他這個小忙。

唐一菲更郁悶了，她一向只聽說減肥是女人的事業，什麽時候男人也需要減肥了。

她确實也覺得肚子餓了，但她還是有骨氣的，她不可能讓一個陌生人請她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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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飯錢給你吧。”

來到Z城的第十五天，唐一菲算是完整地吃了一頓飽餐。

莫展把店裏的燈全部打開，騰出地方讓唐一菲坐着吃飯，他怕她尴尬，自己抱着飯盒一邊吃一邊繼續檢測車子。

如果是從前，唐一菲也許不會進來陪陌生人吃飯，但現在她好像沒什麽怕的，她大口大口吃着，臉上有着堅毅不怕被打敗的決心。

莫展不時轉過脖子看她，重逢的喜悅讓他激動。但他還是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幾年前的那個女孩。

“聽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莫展裝作無意地詢問。唐一菲意外地擡起眼睛。她想，這個客人想找人聊一會天吧。

“嗯，我是A城人。”

果然是她！莫展的眼睛更亮了。

“A城是一個好地方，怎麽跑到這裏來了？”他的聲音很溫柔，跟外形完全不符。

“我本來是來旅行的……後來不小心被小偷扒了錢包，只能留下來做苦工賺回去的路費。”

大快朵頤以後，唐一菲目不轉睛地盯着被啃得一丁點絲都不剩的雞腿骨頭，眼睛莫名地紅了起來。

她想，她确實是做錯了，她不該逞強，不該跟盛海生怄氣，不該自己一個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來，她在錢包被扒的那個瞬間就該打電話跟盛海生求救，也不至于落到這樣的下場。

她也不該還沒跟恩娜PK就已經認輸，她知道自己曾經軟弱過，曾經動過輕生的念頭，可現在她也長大了，有能力保護自己，也有能力照顧盛海生，她幹嘛要一開始就認輸呢？

莫展愕然不已，他是不是該感激那個不識好歹的小偷，再一次讓命運讓他們倆重遇？

“我吃飽了，我先走了。”

唐一菲跟莫展彎了彎腰，走出修理店。

“我們還會再見嗎？”莫展追出去，大聲詢問。

他的聲音消融在透明的空氣中，唐一菲一只腳點地，回頭沖他禮貌一笑，“您如果每天都點這家餐廳的外賣，我想您會見到我的。”

莫展大喜，曾幾何時，他也曾經這樣問過她，經年以後，同樣的人，已經有了不一樣的回答。

他不知道她這些年經歷了什麽，但他想，她一定比從前更堅強了。

夜深，盛海生給唐一菲撥了幾個電話，他不知道唐一菲下班以後回到寝室就睡着，并沒有接到他的電話。他焦灼不安地等了許久，才終于不再重撥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可能是玩累了休息了吧。他苦悶地告訴自己。

過了一會，他又接到好朋友的電話。

聽到對方的聲音，稍微平複了一下自己煩躁不安的心情。

“怎麽了？”對方顯然一下子聽出盛海生聲音的不妥，關心地詢問了一聲。盛海生本想倔強地說“沒什麽”，但轉念一想，他倆神交都那麽長一段時間了，細微的語氣也逃不過對方的耳朵吧。

盛海生索性實話實說，“某一個很重要的人去旅行了，她今晚沒有接我的電話。”

對方一聽，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子，你這是情窦初開呢？”

盛海生在電話這頭苦笑，電話握得很緊，生怕一不小心掉到床底下，又要折騰好久才能撿起來。“我以前跟你提起過的。她是跟我一塊長大的女孩，她不知道我喜歡她，我……也不打算讓她知道。”

“為什麽啊？”對方不明所以地問。

“你知道的，”盛海生認真斟酌詞句，然後用最稀疏平常的口吻道出實情，“我的雙腿壞掉了，我不想她一輩子照顧我。”

電話那頭适時沉默了一下，顯然，對方認識的那個盛海生，并不像電話裏這個人：自卑又可憐。

“小子，你太自卑了。”對方直接把重點說出口，也不怕刺痛盛海生，因為他覺得，盛海生的博學、謙遜跟才華，足夠讓其他人忽略他身上的殘疾。他明明是一個光芒四射的男生，不該永遠守在一個空蕩蕩的大宅，孤獨地過完下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