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類世界暗潮洶湧
墨焰翻看了一眼兒子整理好的房租水電單據，嘴角抽了抽。
似笑非笑地瞅向邁着短腿朝自己走來的小家夥。
“喵喵，沒記錯的話，這幢樓好像在我名下吧。”
她揚了揚手中那張事項一欄寫着房租，金額高達八萬的收據。
墨旻祈乖乖坐下，開始解釋：“麻麻上個月剛繼承了這幢破樓，但也背負了舅公遺願——将事務所繼續開下去，房東和事務所所長兩個身份并不沖突，事務所向房東繳納房租很合理呀。”
消極怠工的麻麻萬一經營不善導致事務所關張大吉，還能當個包租婆。
棒棒噠……
墨焰輕扣了下兒子的腦殼，嗤笑道：“被你這麽七扣八扣的，每月還有錢捐贈給隔壁的福利院嗎？星山鎮太偏僻了，無良父母紮堆來這扔娃，福利院孩子越來越多，經費就那麽點……”
“麻麻你就放心吧，扣除給你的房租、應繳納的稅費和水電等雜費，剩下的錢都投入了股市，我會定期撥款給柳院長，不會讓小朋友們挨餓受凍的。”
墨焰看着下個月才滿5歲的兒子，嘆了口氣：“你也是小朋友。”
“我是呀……”
墨旻祈笑得眉眼彎彎，說起了貓的事：“麻麻，胖叔叔不報警是因為嫌疑人是他認識的人嗎？”
“不僅僅是這樣，綁匪應該跟他關系匪淺。”
墨焰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氣，但還是被敏感的兒子發現了。
他精致的五官糾結成一團，抱住墨焰的手臂，輕聲說：“麻麻，胖叔叔的貓還能活嗎？”
“你想讓它活嗎？”墨焰反問。
“麻麻，今天我刷碗。”
“外賣不需要刷碗。”
“明天我還刷。”
“好吧，那明天不點外賣了。”墨焰看着兒子抿成一條線的嘴唇，心情舒爽極了。
将他提拎起來塞進辦公椅上，指着筆記本電腦，“潘天成出門時通知我。”
外賣到了……
炸雞的香味彌漫在不足20平米的會客室裏。
墨旻祈的肚子咕嚕叫了兩聲，咽了口口水，趕緊将潘天成的影像信息錄入到一個小程序中，同時入侵交通天眼系統，後臺實時監控潘天成的行蹤。
等他幹完活，墨焰已經啃完了一整只炸雞，悠閑地喝着冰啤酒。
剩下兩只大雞腿和一口都沒動的牛油果藜麥沙拉給兒子，并且說：“你還在長身體，不可以光吃肉，要注意膳食營養均衡。”
墨旻祈：“……”
明明最沒資格說這話的人，偏偏總能臉不紅氣不喘的教育他。
門口出現了一道消瘦的身影。
穿着不合時宜的黑色燕尾服，肩上背着雲青色的弓箭，敲了敲洞開的黑色脫膝木門。
“焰小姐，喵喵小少爺，這是先生臨終前為焰小姐定制的弓箭。”
墨焰掃了眼除了漂亮，可以說平凡無奇的弓箭，朝兒子努努嘴，“殺傷力太弱了，等你吃完飯就把驅魔符篆刻上去。”
剛把雞腿塞嘴裏還沒來得及咬下去的墨旻祈淚流滿面。
麻麻總算記得讓他先吃飯再幹活。
“麻麻還沒學會驅魔符篆的畫法嗎？”墨旻祈口齒不清地問。
墨焰眼皮子跳了跳，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我那是不會畫嗎？我是給你表現的機會！我不時刻培養你的動手能力，你以後拿什麽去拐女孩子？”
墨旻祈：“……”
今年5歲的他在麻麻耳提面命之下，已經深知沒點技能是拐不到媳婦的這個道理，可符篆術他天生就會，麻麻會的那些還是他教的呢。
這話他敢說出口嗎？
咽下嘴裏的食物，他乖巧地向送弓箭來的覃明道了謝：“覃叔公，今晚市中心有管弦樂演奏會？”
覃明嚴肅的撲克臉對上墨旻祈可愛的笑臉，軟化了幾分，輕輕點了點頭。
他曾是國際知名指揮家，卻跑到虞市這種三線城市，擔任市屬爾雅樂團的指揮。
他還是舅公留下的這間無為事務所的經紀人，而事務所實際主營業務是——驅魔。
人類世界暗潮洶湧。
數千年前，魔族通過傳送陣滲透到各個大陸，在死亡了一批「水土不服」的先驅之後，存活下來的那些魔潛伏在人類當中，學習人類文明。
如今的他們幾乎與人類無異。
然而魔族骨子裏嗜殺嗜血的沖動讓他們隔三差五出來亂惡作亂。
久而久之，人類世界誕生了驅魔師以及驅魔師公會。
墨焰的舅公覃清松就是驅魔師公會的前任會長。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素未謀面的舅公為什麽會選擇她來繼承無為事務所。
如果他知道她也來自魔界，不知道會不會後悔當初的決定？
魔界——她遲早要殺回去把那些将她囚困七千年的老混蛋虐成渣渣！
墨焰陷入回憶。
冰冷刺骨的黑沼暗無天日。
每天都有無數兇獸攻擊靈力被封印的她，啃噬她的血肉，再喂以續斷丹……
無止盡的折磨只為了等待那個人出現，然而直到她舍棄身軀，拼死跳進空間裂縫也沒能見到那個人。
對于那個人，她也說不清是愛多一點還是恨多一些。
“麻麻，別難過。”
小小的手握住她的手，柔軟且溫暖的感覺拯救了她那顆如墜冰窖的心。
她捏了捏兒子的臉蛋，“誰難過了？吃飽了沒？該幹活了！”
“我難過。”小醜竟是我自己。
墨旻祈唉聲嘆氣地回房抱了工具箱出來，挑了小號篆刻刀開始在靠近箭頭的位置刻畫驅魔符。
覃明朝墨焰點點頭，轉身離去。
墨焰安靜地看着言行舉止遠比同齡孩子成熟穩重的兒子，心裏犯起了嘀咕：喵喵與生俱來的符篆天賦會是遺傳自他爸嗎？
腦海中浮現那個氣質出塵脫俗的俊美少年，當時他年滿18了嗎？
不敢想……
萬一沒滿18歲，她豈不是犯罪了？不不，明明是那家夥先動手的……
墨旻祈眼中打了兩個大大的問號。
麻麻又在胡思亂想什麽？
墨焰回過神來，見兒子正盯着自己看，幹咳兩聲，“看什麽看？刻完了嗎？”
“麻麻，你該不會是在想爹地吧？聽說他……”
“停！我不想聽！”墨焰拒絕接收跟那家夥有關的信息。
“麻麻你會後悔的。”
墨旻祈的笑容越發燦爛。
等他刻完了覃明帶來的30支箭，剛想求表揚，就見麻麻翻開繪本故事《狐貍與星》，朝他勾勾手指頭。
“喵喵，表現不錯，麻麻決定給你念個睡前故事。”
墨旻祈內心是抗拒的，嚴重懷疑麻麻是為了報複剛才他提到爹地，但還是乖乖窩在墨焰懷裏，充當乖寶寶。
聽麻麻歪曲故事，講了個跟繪本內容毫不相幹的《百鬼夜行》。
他還是個寶寶啊！！
裂口女、青行燈、貓又、飛頭蠻什麽的，他三歲時就聽過它們的故事了。
并不理會兒子內心抗議的墨焰在故事的最後問道：“這些故事告訴你什麽道理？”
“他們都沒有神魔一族強！而且它們還醜得辣眼睛。”
墨焰滿意地點點頭，“醜還敢出來作死，咱們有義務送它們回老家。”
電腦裏傳來「叮咚」的提示音。
墨焰勾起嘴角，背起弓箭，留下兒子看家，翻身出了窗，輕盈地躍下二樓。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兒子發來的定位導航，跳上停靠在旁的黑色重型機車，揚長而去。
夜色下……
身着黑色皮衣，同色系緊身牛仔褲的墨焰将機車開成了暗夜流星，在寬敞的星山公路劃過一道殘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