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分歧

接近晌午的暖融融的陽光從外面照進來,昨天剛下完雨,今天的天氣涼爽怡人,快中午了也不覺得熱,葉皮影一雙靈巧的大手不停的變換着樣子在牆上比着手影,一會兒是兔子,一會兒是狗,現在又比了個栩栩如生的鴿子,葉皮影的手突然一散,牆上那只鴿子的樣子卻還在那裏,他朝牆上一揮手,那只影子鴿子就從牆上飛到了他的手心上,它竟然還會像只真鴿子一樣咕咕叫,葉皮影逗着手裏的鴿子,他笑眯眯的眼角堆滿了線條柔和的魚尾紋。

程濤出神的看了葉皮影手裏的那只影子鴿子半晌才開口問道:“葉老先生,你知不知道那個泉鏡花是什麽來歷?”

葉皮影一邊逗着手裏的鴿子一邊說:“我只能确定她是從沈陽來的,因為那本鎮着五通的書一定在沈陽。你說的那三十二個字是當年皇太極叫一百個薩滿封住那只五通的咒語,同時也是把五通放出來的方式。‘錦官城下,地火焚天’說的是地府的入口就在成都,‘陰差鬼吏,無拘幽冥,功曹鬼使,冥銀萬兩’說的是這城裏一共有四個陰差, ‘無拘幽冥’和‘冥銀萬兩’是陰差持有的兩塊令牌,你所知道的就到此為止了,但是後面還有一句‘一朝滅跡,冥府開禁’,說的是如果想打開地府大門,就要殺死城裏的陰差,奪取令牌。張獻忠的那所謂五萬萬寶藏,其實就是血池地獄裏鎮壓五通的五萬萬冥銀,當年滿人把那筆銀子還給閻王爺了,現在人間根本找不到那筆銀子。我猜那個沈陽來的人根本不是來找銀子的,他知道的一定很多,他估計是想把地府大門打開。”

程濤若有所思的接道:“所以也許蔣介石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他也以為羅琳僅僅是來找那筆寶藏的,還暗中安排了我協助她,但事實上羅琳只不過在利用我甚至是蔣介石幫她找出打開地府大門的方法。”

葉皮影把手裏的鴿子送回牆上點了點頭說:“恐怕如此,你們都被騙了。”

程濤皺着眉頭心想,這件事很不對勁,如果泉鏡花僅僅是來找打開地府大門的方式,那麽即便不借助蔣介石的手也可以,為什麽他要把事情搞得這麽複雜?他隐隐覺得這件事絕對和政治脫不了關系,可是他猜不出到底誰是背後主使。

葉皮影說道:“這下你知道這件事的厲害了,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程濤說道:“我想我還是要趕緊和南京那邊彙報一下情況,這件事情處理不好後果可能很嚴重,我要彙報給高層讓他們做出抉擇。”

葉皮影無奈的拍了下腦門說:“程濤,你曉不曉得你就是個瓜娃子!這件事是我們陰差的秘密,你咋個能随便和你那個蔣光頭講呢?他要知道成都有這些個秘密,他不得把這座城都扒咯!”

程濤嚴肅的說:“可現在這件事已經涉及政治,我不能讓上面蒙在鼓裏對這件事一無所知,如果那筆銀子和那種打開地獄大門的方法落在心懷不軌的人手裏,其後果是難以想象的。”

“那蔣光頭知道這件事難道就不會心懷不軌了?當年張獻忠為啥子會變成那個樣子?他最開始不也以為自己控制的住自己,結果最後變成了啥子樣?閻王爺的東西不是陽間的人拿的住的,這種事情不論讓哪個知道,你信不信還會搞成當年那個樣子?”

程濤心平氣和的說:“我承認如果南京的政府知道這件事肯定會對此極為感興趣,但不一定就會搞成當年那個樣子,畢竟時代在進步,現在的執政者不會像三百年前的那個造反的農民那樣愚蠢,況且如果中央能把這個秘密保護起來,可以防止別有用心的人利用這個秘密再生事端。也許到時候南京政府也會想辦法放出這種未知的力量,但我以為這種力量不一定就會脫離控制。”

“陰天子的東西你咋個控制!”葉皮影吹胡子瞪眼睛的說。

“可是火、電、風,不都是原來人類無法控制的力量嗎,現在不都在人類的控制下嗎?我聽說現在德國還在開發新的能源,什麽都會被人征服的,陰間也一樣。”程濤平靜的說道。

“你扯巴子!”葉皮影重重的在躺椅上捶了一下氣憤的吼道,“老子就是給閻王當差的,老子不許你們這麽胡來!”

程濤直視着葉皮影的眼睛說:“我認為,活人的世界比死人的世界更重要,如果能讓活人的世界更好一些,我不在乎死後是上刀山還是下油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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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葉皮影被程濤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他一拍大腿說道,“程濤啊程濤,你要是哪天死了,就是活活瓜死的!”

程濤笑了下說:“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到你們的,我也不會讓別人傷害到你們,張燈籠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希望你能配合在監獄裏待一段時間,起碼等到我回來,我真的不想看到無辜的人死。”

“你要到哪裏去?”葉皮影問道。

“重慶,明天一早就走,”程濤答道,“我要去參與作戰。”

“哦。”葉皮影應了一聲,“九鳳曉不曉得你要走?”

“我跟她說了,但沒說去幹什麽,你也別告訴她,不然就她那個脾氣,我想想都頭疼。”程濤輕輕說道,他語氣裏滿是溫柔。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們九鳳?”葉皮影慢悠悠的咂着煙槍問道。

程濤想了想牽起嘴角笑了笑說:“喜歡,不過那又怎麽樣,她說的沒錯,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他一想到那個總是纏着自己的小丫頭剛才說這句話時那有點凄涼的語氣,心裏什麽地方就隐隐的扯着痛。

葉皮影嘆了口氣說:“其實我蠻喜歡你這小夥子的,但咋個就是腦殼不開竅呢?”

程濤笑了下說:“沒辦法,我已經變成這樣令人憎惡的人了。”

葉皮影想了想站起身說:“算了,我也不跟你說了,說的我一肚子氣,這樣吧,我今晚要去吃喜酒,不過我年紀大了,耍不動了,不如你替我去吧。”

程濤婉拒道:“這恐怕不好吧,我跟那戶人家并不熟,況且我明天一早要坐渡輪去重慶,今晚不能喝酒。”

“瓜娃子!”葉皮影把煙槍在程濤腦袋上敲了一下喝道,“我救了你的命要你替我去喝幾杯喜酒你還東講西講的,你是不知好歹噻。”

程濤無奈的說:“我去就是了,但我一沒請帖二不認識人家,只怕到時候人家不讓我去。”

葉皮影笑呵呵的說:“這喜宴用不着請帖,專門有人領你去,那個人就等在望江樓門口第三棵大柳樹下的石頭上,你去找他就是。”

程濤向葉皮影欠了欠身子便離開了,葉皮影目送着逐漸遠去的程濤自言自語道:“我對這小夥子還真就是恨不起來,要是能跟我們九鳳成一對多巴适的,可惜就是長了個方腦殼哪個都說不動,不過讓他去喜宴看看,說不定他能明白些,我們也不一定就不是一路人呢。”

葉皮影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心想,不想這些個事了,畢竟這個時間填飽肚子才是人生第一要緊事。陽光照着他蒼老愉快的臉,他臉上的皺紋似乎也滿是愉悅。

程濤按着葉皮影的指示在望江樓前那幾棵柳樹下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圈也沒發現什麽坐在石頭上的人,此時太陽正高,南河邊只有知了懶洋洋的叫聲,河面上幾艘小船閑閑的漂着,船家早躲進船艙睡午覺去了。程濤心想那個老頑童不是在耍自己吧,一想到辦公室還有事情要做,他心裏不由更焦躁了幾分。他決定再沿着河邊找一遍,如果還找不到他就不管什麽喜宴了。

程濤沿着河邊走了兩圈,只發現一棵柳樹下有塊大石頭,上面趴了只肥貓打着呼嚕睡的正香,程濤正想走開突然覺得這只肥貓看着實在眼熟,他突然想起來這正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見過的那只會說話的貓,程濤的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葉皮影所謂的“人”不會就是他吧?

程濤走過去晃了晃他說:“別睡了,起來。”

肥貓被晃了半天才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他睡眼朦胧的看着他說:“找老子啥子事?”

“晚上那個喜宴是你領着去嗎?”程濤問道。

大肥貓弓起背伸了個懶腰說:“正是在下,只是為何是你,葉公怎的未來?”

程濤看着那只又髒又肥的懶貓臉上不由一黑:他晚上到底要去吃誰的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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