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房子被淹了(捉蟲)
申遙星沒想到自己第二次去宣流的家會面對這種情況。
老小區本來就有點擠,還開進來好幾輛消防車。宣鴻影剛進小區的時候本來很興奮地在看熱鬧:“怎麽啦是消防員來了?是不是又有小貓卡在樹上了?”
申遙星沒想到消防員還有這個業務。
結果等她們下車,宣流還過去,就有圍觀群衆眼尖地看到她,喊了聲宣老師。
住在13棟1樓101的住戶是一個單親家庭,媽媽是大學教授,看着年紀不大。
女兒長得特別可愛,今年剛上初中。小區裏的住戶經常看到小孩推着媽媽的輪椅散步,基本圍繞着小區公共區域的那個池塘。
“宣老師,不得了啦!”
老太太頭發銀白,但是人精神得很,走過來抓着宣流的手特別緊張,“你家進水了。”
申遙星啊了一聲,她抓着宣流輪椅的把手,很不能理解這都沒下雨為什麽就這樣。
“好的,我去看看。”
宣流的臉色倒是很自然,也可能是她性格如此,再焦急都這個樣子。
申遙星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時候思維發散,暗暗地想這個人要是戀愛中不知道是什麽樣子的。
宣鴻影本來還在看熱鬧,結果陡然聽說是自己家,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煞白地沖過去了。
“诶,鴻影!”
申遙星喊了她一聲,宣流抓住她的手:“讓她去。”
宣流的手申遙星不是沒握過,一直覺得有點涼,所以她覺得宣流這個人可能身體也很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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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去看看,你倆出門沒關水嗎?這都滿出來了……”
遠看就很嚴重,站在一邊的老太太喋喋不休的聲音跟申遙星的嘀咕混在一起,宣流都嘆了口氣。
也不是沒關水,是水沒關好。而且宣鴻影房間的那個大池子又漏了,她們又沒及時回來,直接導致水位高漲,地上的鞋漂浮一地,因為有個很低的窗戶,路過的業主看到水都漫出來了,才找的人。
“這還能住麽?”
“也太不小心了。”
“是啊,哪有人在房間裏放個游泳池的……”
“你忘了宣老師是海洋大學的啦,估計做實驗呢這……”
這小區的老大爺和老太太嗓門還倍兒響,申遙星聽了都頭大。
她低頭看了眼宣流,安慰道:“沒事,家具泡了大不了就先出去住幾天。”
宣鴻影噠噠噠地跑過來,眼睛都紅了,拉着宣流的衣服就哭:“宣流!我的……我的苗苗都跑了!”
她那哭聲跟她的臉蛋不成正比,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把申遙星對她第一印象的那種可愛攪得一塌糊塗。
怎麽長得這麽可愛哭起來這麽難聽的,還只是紅眼眶不掉眼淚的哭,有點幹啊孩子。
宣流皺着眉,估計也是忍受不了這種聲音。
“不要吵。”
申遙星心想:宣老師還挺嚴肅的。
最後是申遙星去安慰宣鴻影的,宣鴻影企圖去找尋她失落的魚苗。
申遙星沒想到宣流居然會在家裏搞了個養魚的盆,這難道也是家庭教育嗎?
水産養殖從小孩抓起?
不是很懂,果然隔行如隔山。
宣鴻影蹲在地上哭得鼻子通紅,整個人像死了兄弟一樣,還從隔壁鄰居拿拿了個塑料杯,把據說是她費盡心思養的魚苗給安葬了。
在紙杯上用記號筆寫了倆字——安息。
申遙星其實很想笑,但是她忍住了,在心裏想這孩子是怎麽被帶大的啊。
還蠻有童話氣息的,搞得她真的是魚一樣。
宣流那邊交涉好了,她打了電話也讓人過來幫她把屋裏的東西取出來。
申遙星覺得自己今天是沒辦法指導小朋友做作業了,揉了一把宣鴻影的頭,安慰道:“作業反正不急,你先跟你媽媽安頓好。”
她看了眼宣流的行李,就一個行李箱,還有一個更小的行李箱,是宣鴻影的。
宣流的比較正常,就是普通行李箱的樣,但是宣鴻影的就不一樣了,是一條魚。
現在的箱包廠家還有這種業務了嗎?
奇奇怪怪的,魚下面有個輪子也很詭異好嗎?賽博朋克魚啊?
“我沒有地方泡了。”
宣鴻影還是很傷心,她背着自己的斜挎包,活像是家園被毀的珍稀動物。
申遙星:“晚上先住下酒店吧,安頓一下,我幫你們……”
“不用……”宣流拉住申遙星的手,她因為總是坐在輪椅上,按道理是要自己擡頭的,卻不知道為什麽連這樣的動作做起來都帶着一股不容拒絕的感覺。
申遙星完全沒發現自己沒過多久就習慣了對方的拉手,宣流說:“遙星,要麻煩你跟我去一趟新家了。”
“新家?!”
宣鴻影啊了一聲,“是去爺爺說的別墅嗎?可是他說要你和申老師生了孩子住的。”
申遙星以為自己幻聽了,“什麽?”
宣流:“童言無忌。”
太艹了那宣鴻影也不算幼童了吧!!
是你的好大女。
“是一個有點舊的小區,我媽媽以前的房子,現在那裏翻新過了,才開始收租沒多久,租客不多。”
宣流說得很平靜,說得好像她有一個小區能收租的房跟她買了一塊面包一樣。
申遙星:“你說什麽?”
不是吧不會吧!我只是相個親而已!怎麽會相到這種條件了。
這別說真的結婚,協議的假結婚我都覺得高攀不上啊!
憑我老家只有一個小魚塘的條件和我這平平無奇的姿色。
“幹脆我和鴻影今晚就住過去好了。”
宣流又看向申遙星,眼裏帶着懇請,“請遙星幫個忙。”
申遙星還有點恍惚,她哦了一聲。她上了車後火速計算自己工資和五險一金還有以前兼職賺的錢。
我看上的是個二手房,還沒五十平,以b市平房均價七萬的房價來算,我……
宣流看着她在拿着手機開計算機程序算得手指翩飛,宣鴻影氣鼓鼓地抱着自己的包。
剛才檢查的結論是她房間的池子沒關水龍頭,但是宣鴻影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是關了的。
我又沒有祁荔阿姨那種臭毛病,每次出門走了好幾分鐘還要回來看看自己到底鎖門沒有。
我還年輕,不是所有的魚都是七秒記憶的!
宣鴻影咬牙切齒地想:我可是人魚欸。
車開到了目的地,司機還是問了宣流一句:“要和老板說嗎?”
宣流:“這是我媽的房産,他知道的。”
宣其品對這個女兒心裏有愧,他自己沒能力搞基建,但是認識的熟人會。
得知宣流要翻新這個小區,也無所謂虧損,就這麽做了,宣其品也沒問為什麽。
申遙星算得眼冒金星,她覺得以自己的月薪買房子沒算上老房子裝修就得掏空家底。
她這些年也不是沒動搖過,其實換個小城市她會輕松一些。
但是b市對她不僅僅是大學的記憶,或者是前女友的愛情,更多的是她媽媽的執念。
如果能回到過去就好了,她一定會勸求學失敗的媽媽不要草草嫁人。
哪怕沒有我。
可是時間不可逆,多年後她咬了牙地考進b市的大學,以媽媽想要的職業為自己的職業目标。
以為自己總能紮根,卻發現太難了。自己的能力有上限,自己愛好終究跟媽媽不一樣,而且這個世界高速發展,她只是一顆塵埃。
可是……
可是還想努力一下。
“遙星,到了。”
申遙星陷在回憶裏,她這個人看似開朗,其實挺孤獨的。即便跟孔九缪談戀愛後生活充實很多,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想要的那種充實,卻不是。
她們雖然有共同愛好,但孔九缪不怎麽鼓勵她。
只會說申遙星沒有天賦,不如換條路。
其實也有道理,但是申遙星想試試。
但是她人生的容錯率太低了。
沉沒成本又太高,申遙星偶爾會覺得自己做什麽都是錯的。
就像現在,跟相親對象一起,其實也是錯的。
我沒有一丁點好,又憑什麽得到那麽好的東西呢。
就像之前有個相親對象說的,申小姐,我能給你提供你想要的,但是确定你能滿足我的所有要求嗎。
“你不是我的最佳選擇。”
不是真正婚姻,協議婚姻裏的選擇更殘酷。
所以宣流,又為什麽這樣呢?
申遙星不解地擡眸,卻撞進了一雙淺藍色的眼眸。
像是廣闊的海域和無邊的天空,她跌進去,仿佛自己跟這人曾經親密無間。
“啊?哦。”
申遙星看了兩眼,卻覺得這個這條路有些眼熟。
再走了一會,就看到了一個小區,就算小區的大門翻新得豪華無比,但【幸福裏】三個字讓申遙星差點窒息。
她沉默了半天,閉上眼,又睜開。
宣鴻影以為她困了,“申老師,你等會上去可以先休息一下。”
幸福裏……小區。
申遙星點開地圖,名字讓她很熟悉。她在自己的微信框搜索,很不幸,就算換了手機她的聊天記錄也是同步的。
她能看到自己發給大學班長的地址,也是這個。
當時統計暑期實習的信息,申遙星所在的機構離學校太遠,她就租了一個稍微近點的。
月租很低,獨立衛浴,自帶浴缸。除了的外觀破了些,家具陳設舊了一些,沒什麽好挑的。
小區外面還挺熱鬧,洗頭洗衣服賣水果補鞋的都有。
她本來都把這場實習當成一個夢了。
但是現實很殘酷,她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當年遇到詭異事件。
暴雨,臺風,從天而降的……
人魚……
“申老師?申老師!”
宣鴻影拉了她一下,申遙星回過神來。
“你不舒服嗎?”
申遙星擺手,但是臉色有些蒼白,勉強地說:“沒事。”
宣流的電動輪椅徐徐向前,“上去休息會吧。”
“媽,這房子你熟是嗎?”宣鴻影問。
宣流點頭:“是你外婆的房産,你不知道。”
宣鴻影哦了一聲,“感覺人挺少的。”
“因為我想保留當年的樣子,所以一直沒同意開發商的意見。”
這個地方跟主城區有點遠,但也算不上郊區,只能說是城裏的犄角旮旯,沒能好好完善設施。
像個城中村,過分接地氣了。
申遙星跟着進去,卻發現這裏跟當年還是有點出路的,單元樓似乎重新改過,還裝上了電梯。
雖然租出去的房不多,但來往的租戶年輕人居多,估計是剛畢業的學生。
“我和鴻影住在三單元201,剛好前陣子我找人重新裝修過了,住進去也不錯。”
宣流的聲音帶着一絲愉悅,“沒想到這就用上了。”
宣鴻影嘆了口氣,她突然很擔心小媽的身體,能不能承受住宣流不吃藥的發情期。
而申遙星神色蒼白,她心跳都加快了,電梯停在二樓,她眼睜睜地看着宣流打開那扇門。
那扇她曾經住過的房子。
裏面的地磚一如從前,只是牆重新粉刷,家具換了一套。
一居改二,看上去有點擠卻格外溫馨,燈也重新裝了,也不是從前申遙星從前那種呲呲響的那種白熾燈。
太糟糕了,那果然不是一場夢。
申遙星咬着嘴唇,她想到那條人魚的不告而別,前一晚還粘着她,說就算老婆你不見了,我也會找到你的。
宣鴻影看到浴缸直奔而去,興奮地大叫。
宣流拿出新水壺燒了水,一邊擔憂地看向申遙星:“遙星,你哪裏不舒服?”
她激動得手心都冒了汗,面上還是格外溫柔。
眸光溫柔得沒有異常,卻在心裏想:你還記得當年麽?
作者有話要說:宣鴻影(上一秒):誰家房子被水淹了哈哈哈;
宣鴻影(下一秒):草怎麽是我家!
【小貼士】
申遙星接下來的幾天常聽的是網易雲印能法師的《大悲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