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翌日,許惜在晨光中緩緩蘇醒。他感覺自己頭疼欲裂,有些想不起來自己身在何處。
“你醒了?”賀澤站在床邊看着許惜,他的模樣看上去并不怎麽好。
許惜揉着發脹的頭起身,有點呆地看着賀澤。
“錢放在你的背包裏了,有一點現金,其餘的給你開的一張支票,收好了。其實你知道,盛懷瑾并不是想要你的錢,可能也用不着,所以,支票你不去兌現的話,就不算欠我的。但如果有需要,你随時都可以用。”賀澤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
許惜一下才想起來昨晚上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立刻就慌了,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賀澤又道:“我對你……沒有其他的要求,這錢就當借給你的,你走吧。”
“為什麽?”許惜不解地看着賀澤。
賀澤勉強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是……暫時我不會來找你了,有些事情我也要自己想清楚……所以,你回去吧。”
許惜還想再說什麽,可賀澤已經轉身離開,去了另一間屋子,接着便關上了門。
眼前的一切都讓許惜入贅雲霧,在這張柔然的大床上呆坐了好久,許惜才開始起身穿衣服。他對賀澤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有時候他讓許惜害怕,可有的時候,又會讓人有點困惑。許惜穿好了衣服拿起背包,感覺到裏頭沉甸甸的重量,打開一看,是三沓捆好的整齊的新鈔,賀澤說的支票,夾在其中一沓錢裏面。
這個時候許惜不知道對賀澤應該是害怕還是感激,他需要錢,賀澤幫了他,可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和賀澤這樣算什麽。
許惜想了好久,他實在是理不出頭緒來,于是這便放棄了繼續思考,而是按照賀澤的安排,拿着錢離開。
走過賀澤的房間時,許惜輕輕敲了下門,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不過他沒有等到賀澤的回應,便又立刻匆匆地逃走。
從賀澤家裏出來的時候,太陽才剛剛露出來,天還很早,街道上也沒有什麽人。許惜有點漫無目的,并不是很清楚這個時候應該去哪裏。今天是盛懷瑾給的最後期限,盛懷瑾要求他,必須得在今天還給他那六十萬塊錢。現在許惜手裏有了這六十萬,可他并不敢去找盛懷瑾,他總覺得,盛懷瑾還會做出什麽傷害他的事情來。
許惜在街上走了好久,碰到了幾個早起上學的高中生,幾人在許惜背後偷偷議論了好久,突然一個小姑娘沖上來,有點激動地攔住許惜問道:“你好,你、你是那個模特吧?我在網上看到過你!”
許惜吓了一跳,忙回答道:“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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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啊,你就是,我沒有認錯,你本人比雜志上看着瘦一點,不過那個圓寸頭,我一眼就瞧出來了。你別吓着啊,我就們就是想找你合個影。”說着就有幾個小姑娘圍上來了,舉着手機都是一臉興奮的模樣。
許惜被她們的熱情吓得不輕,驚恐地留下一句“你們認錯人了”接着便立刻錯開衆人飛快地跑開,直到将背後大呼小叫的女孩們遠遠地甩開,許惜才停了下來,大口地喘着氣。
這個時候他終于意識到了盛懷瑾生氣的時候能做出多惡劣的事情來,他或許根本就沒有想過他做的一切會把自己逼到什麽程度,他在乎的,只是自己聽不聽話。許惜突然又一種強烈的悲哀感,他覺得,自己始終是逃不掉的。
這樣想着的時候,許惜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怎麽都已經跑到了盛懷瑾的小區外面。本來賀澤那邊離這裏就不是很遠,剛才許惜為了躲避那幾個女孩兒慌不擇路,所以就到了這裏。
許惜站在小區門口愣神,感覺非常地無力。
正在他剛剛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了身後悲喜交加、激動地不能自抑的聲音。
“小惜!”
許惜像是突然被雷劈了一樣,整個人都僵硬在了原地,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身後便傳來盛懷瑾急切的腳步聲,而後便是一個滾燙得炙熱的懷抱。
盛懷瑾用了極大的力氣把許惜給困住,像是恨不得把他揉進自己的骨血裏再也不讓他跑開。剛才看到許惜出現的那一刻,他差點以為自己是幻覺了,他總算體會到一夜瘋魔的滋味,許惜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幾乎以為自己要死了,直到當這樣用力把許惜抱在自己的懷裏時,他才終于稍微有了些活過來的感覺。
這樣的滋味實在是太可怕了,盛懷瑾無法再經歷第二次。
“小惜……你……你吓死我了,你跑到哪裏去了?”盛懷瑾的聲音裏滿是懊悔和痛苦,還帶着些不易察覺的委屈,“我真的害怕了,你再不出現,我都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了……”
許惜用力閉上眼睛,不讓自己去看盛懷瑾,他也想關上自己的耳朵,不要再聽到盛懷瑾這些迷惑人心的話,可是這太難了,他鼻腔裏全是盛懷瑾的味道,身體感受着盛懷瑾的溫度,甚至不用轉頭去看,他都能在心裏勾勒出盛懷瑾的模樣。
“懷瑾……”許惜想說,他已經有錢還給他了,從此之後,他們再也不要見面了。可許惜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勇氣才喊出這個名字,一開口便覺得喉頭發苦,他根本就說不出口,也不敢說出口。
當然盛懷瑾也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立刻又開口道:“我們回家吧,小惜,我一直在等你。”
說着盛懷瑾便立刻拉住許惜的手把他往小區裏帶,他一直抓着許惜非常緊,好像生怕許惜會消失一樣。
許惜從側面看了一樣盛懷瑾的臉,他的臉色也非常蒼白,幹裂的嘴唇緊緊抿着,眼底滿是紅血絲。這樣的盛懷瑾許惜從來不曾見過,他記憶中的盛懷瑾,永遠是自信滿滿、意氣風發、又儒雅又溫柔的一個完美的人,而不是眼前這個憔悴心碎、滿臉倦意的男人。
他的痛苦,他的憔悴,是因為自己嗎?他的惶恐,他的不安,也是因為自己嗎?
可如果他曾經用心對待過倆人之間的感情,又怎麽會讓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呢?許惜想,是不是自己太笨了,所以,才弄不明白。
正想着的時候,盛懷瑾已經把許惜給帶回了家裏。
這麽久以後再次踏進這間公寓,許惜的心中百感交集,他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一絲絲曾經的喜悅和甜蜜,這個房子留給他最後的記憶,就是盛懷瑾的背叛和謊言。
盛懷瑾一直抓着許惜的手沒有放松,直到都進了屋子裏拉着許惜坐到了沙發上,他還是緊緊抓着許惜的手。
許惜楞了一會兒神,才終于把目光放在了盛懷瑾的身上,盛懷瑾一看許惜的眼神便受不了了,立刻就想要撲上來抱住他。
許惜膽怯地縮了一下身體,這一下的疏離讓盛懷瑾的心瞬間便涼了下來,他難受地退後了一些,艱難的開口道:“小惜……”
許惜的頭都要埋到胸口上去了,他掙開盛懷瑾的手,拉開了背包的拉鏈,而後繼續低着頭,從包裏拿出了一沓錢,道:“這、這是你幫我爸爸,付的……醫藥費,還給你。”
盛懷瑾根本沒有想到許惜回來之後會對他說這樣的話,他震驚地無以複加,心痛的感覺太強烈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來,他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許惜,和那一沓幹幹淨淨的新錢。
“這是……什麽意思?”盛懷瑾好久才緩過來,咬着牙開口問道。
許惜仍舊沒有擡頭,繼續結巴地說着:“我、我湊夠了錢,還給你,這是醫藥費,姑姑說是一萬塊,都在這裏了。另外、另外那六十萬,我……”
“小惜,你明知道我不是要你的錢!”盛懷瑾一把拉住許惜的手腕,把他拽了過來,許惜的手一松,那錢就掉到了沙發上。
“我只是要你回來……”盛懷瑾的聲音都沙啞了,他實在是太像抱住許惜了,可許惜卻又害怕地不停躲閃,拉扯間,許惜的襯衣突然被撕扯開了,露出大片瑩白的肌膚。
頃刻間盛懷瑾的目光便被那裏吸引了,在許惜白皙的肌膚上,有一個非常刺眼的,深紅色的……吻痕!
盛懷瑾不敢相信地僵住了,他用力扯開許惜的衣服,一把将他拉近了,眼眶幾乎要裂開一般,用力看着那裏,那是吻痕,不會錯的,從脖頸到鎖骨,再到前胸,一大片觸目驚心的暗紅色的痕跡,顯示出留下這一切的人,是多麽地熱情。
不可能……怎麽可能!盛懷瑾以為自己在做夢,他以為自己是眼花了,他一眼都不敢再看,卻又死盯着無法移開目光,他忍不住用極其顫抖的嗓音,吼道“這是什麽!”
許惜立刻尖叫了一聲,他根本不明白盛懷瑾在說什麽,但這一下卻是讓他感覺到非常地害怕,他立刻想掙開盛懷瑾的手,可盛懷瑾卻更加用力地抓緊了他,同時另一只手一把拉開了他的背包,抓起一沓錢死命地攥在手裏,他太用力,以至于手指骨節都變了顏色。
許惜答不出來,哆哆嗦嗦地想要拉起自己的衣服,可這一舉動卻讓盛懷瑾感到更加五雷轟頂,他聲嘶力竭地朝許惜吼道:“這錢……是哪裏來的!”
許惜害怕極了,這個樣子的盛懷瑾簡直太可怕了,他好像要吃了自己一樣,許惜受不了地帶着哭腔喊道:“你放開我!”
盛懷瑾的心裏和眼裏翻騰起巨大的海浪,他不願意去想象,可又不得不去面對,許惜消失了整整一夜,出現之後帶着這麽多錢來找他,這一晚上,許惜去了哪裏,做了什麽?
那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讓盛懷瑾整個人都要瘋了,像是刀割火燒一樣的痛苦從他的心裏蔓延開來。
他的小惜,這個世界上他最在乎、最喜歡的,他所擁有過最幹淨純粹的人,原本許惜是他一個人的,是他獨有的他從來都舍不得讓別人多碰一個手指頭的小惜,就這樣把自己買了,為了區區六十萬塊錢,就把自己買了?
任何語言用于形容盛懷瑾這一刻的憤怒都是蒼白的,他腦子裏瞬間升騰起不可熄滅的火焰,他恨許惜,恨自己,恨所有的一切!他歇斯底裏地朝許惜怒吼起來:“為什麽!你為什麽!你做了什麽!”
“你放開我!”許惜實在是害怕的要命,只知道用力地掙紮,但在盛怒地失去理智的盛懷瑾這裏,這點力氣簡直是微乎其微,盛懷瑾血紅的眼裏像是有刀子一般射出來,他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究竟有多可怕,他只知道,他不能看見這些錢,不能看見這樣的許惜,他像是聽不見許惜的哭喊一般,一只手抓起背包,一只手用力拽着許惜就往浴室裏沖了過去。
許惜猛烈地哭喊起來,可盛懷瑾根本沒有放松的意思,扯得許惜手腕快要脫節了一般,進入了浴室之後,盛懷瑾揚手便把那些鈔票扯出來丢進了馬桶裏,捆着鈔票的牛皮紙條立刻被盛懷瑾拉斷了,頃刻間粉紅色的鈔票便飄蕩飛舞起來,而後淩亂地落了一地。
許惜完全怔楞住了,看着盛懷瑾極度危險的眼神,瞬間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涼了下來,他反應過來之後立刻便轉身要逃,可盛懷瑾卻先他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把他摔在了洗手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