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108章

盛懷瑾起身走過去,許惜這才看到他走路的姿勢有點不對,一瘸一拐的,許惜的心裏立刻泛起一些異樣的情緒。

很快盛懷瑾就找到了醫藥箱,他費力脫下鞋襪,發現灰色的襪子都被暗紅的血侵染了一大半,許惜看的心驚肉跳的,急忙問道:“很嚴重嗎?”

盛懷瑾脫下襪子,輕描淡寫地道:“很小的一個傷口,就是有些深,不嚴重的,我走快了才流血,上了藥就沒事兒了。”

一邊說着盛懷瑾一邊就止住了血,他看着許惜一臉驚恐的表情,心裏竟然是覺得非常地驚喜,許惜在擔心他,這比什麽靈藥都管用,他竟然立刻就覺得不疼了,又瘸着朝許惜走過來,坐在床邊道:“現在才淩晨四點,還早呢,你再睡一會兒吧。”

許惜順從地躺下,問道:“那你呢?”

“我跟你一起睡啊。”

說完這句話盛懷瑾就在清澈的月光下看到許惜的臉突然變得慘白,他立刻用被子捂住自己的頭,像是想要躲起來一樣。他一定是又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憶,身子也開始發抖,盛懷瑾在心裏罵了自己兩句,怎麽一高興起來就得意忘形了,說些什麽話不好,專門挑許惜不愛聽的。他趕緊拍了下自己的嘴,笑道:“我開玩笑呢,我在你旁邊睡,我把那個床鋪好。”

許惜緩了一會兒沒那麽緊張了,才從被子裏探出一雙眼睛,小聲地說:“要不要我、我幫你?”

“沒事兒,你別起來啊,冷。”說着盛懷瑾就開始動作了,不一會兒就弄好了躺在許惜的旁邊。

許惜一直偷偷看着他,沒有開口。

“睡吧,我也困了。”盛懷瑾微笑着看着許惜,那目光溫柔一如從前,讓許惜想起很久之前他們初見時。

那時候真好,如果一切都停在當時,多好啊。

盛懷瑾看着許惜的目光,繼續溫柔地說:“睡吧,別想那麽多了。”

許惜不知能說什麽,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許惜是在一陣撲鼻的香氣中醒來的,那是食物的香氣。他光是聞着就已經感覺到餓了。

許惜迷迷糊糊地起身,往廚房裏走去,然後就看到了圍着圍裙在做早餐的盛懷瑾。他的袖子整齊地挽起,動作娴熟自如,根本就是很會做的樣子,他已經做好了兩個煎蛋,熬了肉末粥,又弄了個涼拌黃瓜。

許惜完全震驚了,他和盛懷瑾在一起那麽久,盛懷瑾從來沒有下過廚房,早餐都要出去吃,要不就是讓保姆來做。

其實盛懷瑾都會,只是以前對許惜沒有那麽上心的時候,他寧願把時間花在工作賺錢上,而不是哄小情兒開心。而現在,他每周從北京到四川飛一個來回都不覺得麻煩,更不用說做一頓早餐了。

像是感覺到了許惜在身後的目光似的,盛懷瑾回頭對他微微一笑,道:“醒了?去洗個臉,來吃東西。”

許惜覺得自己好像吃了*藥一樣,不讓你他怎麽能這麽聽盛懷瑾的話?可是這樣想着,許惜還是照做了,洗了臉然後到餐桌前來吃東西。

盛懷瑾見許惜一直不怎麽說話,于是便自己主動找話題,跟他聊了起來:“我以後天天給你做早飯怎麽樣?”

許惜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也沒有拒絕。

這就夠讓盛懷瑾高興的了,他繼續說:“西餐我也會一點,就是這裏材料不齊全,你想吃的話,我們一會兒出去買吧?反正今天也沒事情做。或者你想去哪裏玩嗎?我也可以陪你。”

許惜搖搖頭,道:“不想出去。”

“怎麽不想出去?今天出太陽了,可暖和了。”

許惜埋怨地看了盛懷瑾一眼,有些嗔怪。都是因為他,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爆料帖子,說他和林珺童是一對兒,他現在出門都還有困擾,小區裏的人全都認識他了,一出去就被指指點點的。許惜現在就是在躲,想等着大家都遺忘他。無奈因為林珺童越來越紅,他的這點花邊新聞也就一直糾纏着許惜。

盛懷瑾趕緊笑道:“不出去就不出去吧,在家玩,我都陪着你。”

許惜點點頭,又不說話了。

盛懷瑾繼續不死心,想了半天,便開始跟許惜講起了他爸那件荒唐事:“對了,小惜,你一定想不到,我要有個弟弟了,親弟弟,比我小三十歲。”

許惜眨眨眼,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盛懷瑾見他有興趣,于是也來了精神,接着道:“不是我媽的……我爸他在外面又找了個女人。他一直是那樣的,其實我姐跟我也不是同一個母親,我現在才覺得,她們都挺可憐的。我從小是和姐姐一塊被保姆帶大的,那時候和父親母親都沒有能形成正常的親子關系,感情也很淡薄,所以後來才會一直對感情難以投入,我以前沒有想過我也會喜歡一個人。可是後來遇到你了,你真的是一個奇妙的人,很難不喜歡你。”

盛懷瑾的話說的很複雜,其實許惜聽不太懂,他對于盛懷瑾想要表達的感情,卻還是明白了。

盛懷瑾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能明白嗎?”

許惜點點頭。

盛懷瑾又道:“那就好,我就想告訴你,小惜,我發現地太晚了,做了很多錯事之後才知道自己真的很喜歡你。這些話我也說過很多次了,可能你也煩了,但是我還是想說,我很想和你重新開始,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許惜騰地一下站起來,紅着臉走開了。

他不能答應,他再傻也知道疼的,不能再踏進同一個火坑裏。

盛懷瑾這次沒有比逼他,也沒有靠近,只是在不近不遠的地方默默地站着,等着許惜情緒平靜一點之後,他才說:“你別在意那些話,不想聽的話我就不說了。”

說完盛懷瑾就把桌上的東西收拾着去了廚房。心情是很愉快的,他能感覺到許惜的一點點松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也不知道,許惜漸漸地對他不再恐懼,而且這次回來再來,許惜已經能接受他很多的親密動作,也願意和他獨處,和他說話。許惜是個心軟的人,他一直都知道,只要他一直堅持,總有一天他們能回到從前。

于是接下來的兩天盛懷瑾就這樣陪着許惜,許惜簡直太能宅了,就一個人在家打掃衛生他都能過一整天。盛懷瑾倒還出門了兩次,買了點食材回來。有時候許惜也會理他,和他聊天,可大多數時候倆人都沉默,許惜做自己的事情,而盛懷瑾則安靜地在一邊看着他。盛懷瑾居然一點都不覺得無聊,他當然知道他們家那邊都炸開了鍋,他給盛懷玉打了電話,盛懷玉說盛老爺子把他臭罵了一頓,但現在沒有空理他,因為他們的父親大人盛振還躲着不肯出來,還挂了幾次老爺子的電話。現在全家人的火力都集中在盛振的身上,暫時還沒空管盛懷瑾。

盛懷瑾也樂的清閑,度過了幾天悠哉的日子,然後第四天晚上的時候,突然有些感覺不對勁兒了。最開始只是覺得心跳有點快,盛懷瑾也沒有在意,然後他正洗着碗,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張口困難,喉肌緊張,手指都僵直了。他眼睜睜地看着手裏的盤子慢慢地往地上落,無論适如何就是抓不住。

然後一陣清脆的碎裂聲音在盛懷瑾的耳邊響起來,他低頭看着被自己胡亂包紮的腳上的傷口,意識到不好了,他想說話,可身子就是僵硬地不能動。

許惜在外面聽到了一大片摔碎東西的聲音,趕緊進廚房一看,只見到盛懷瑾僵硬地看着他,眼神非常不對勁。

“懷瑾!”許惜就覺得這幾天他不太好,此時趕緊上前扶住盛懷瑾。

盛懷瑾仍然是張口有些困難,艱難地喊他:“小、小惜……”

“懷瑾!懷瑾!”許惜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他看着盛懷瑾慘白的臉頰他的心髒都快要不能跳動了,還好他還沒有完全吓得失去了理智,還知道先打電話叫救護車。

十來分鐘之後,呼嘯而來的救護車把盛懷瑾送到了急診室。

醫生的診斷是破傷風,他受傷的腳趾頭已經皮膚發黑,伴有嚴重的皮膚感染。就是因為最開始的時候是一個小傷口,出血不多,他們都沒有重視,也沒有正确地處理。醫生說,破傷風杆菌還存在在泥土中,可能是盛懷瑾接觸過泥土而感染的。他受傷後持續走了很長的路,也沒有重視受傷的部位及時換藥,這些都增加了感染破傷風的幾率。現在肯定是要進行截趾手術的。

許惜被“破傷風”三個字吓得魂不附體,他對于這個病知道的不多,但能致命他是知道的。而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在這裏,許惜不能給盛懷瑾簽字,這手術也就不能做。醫院已經讓許惜緊急通知了盛懷瑾的家屬,并且有個好心的護士還一直勸慰許惜,說已經在采取治療了,手術本來就安排在明天的,他們家人趕過來也來得及。

但許惜根本不能安心,急得在醫院走廊裏哭了起來,他從來沒有這麽無助悲傷過,他隔着玻璃看着盛懷瑾,他真怕他就這樣沒了,怎麽可能呢,變故來的這樣突然,他根本沒有辦法承受。

兩個半小時之後,天空中響起巨大的轟鳴聲,一架軍用直升機卷着強風襲來,停在了醫院的草坪上。

這是許惜從來沒有見過的架勢,不一會兒,就看到一個精神矍铄老人領着一群人來了,有兩個女人,後面的全是穿着白大褂的醫務人員。

他們朝着盛懷瑾病房的方向走來,氣勢洶洶地讓所有人都不敢說話了。他們甚至都沒有看許惜一眼,那老人進來之後就指着盛懷瑾的病床說:“其他人都出去。”

接着所有人都走光了,許惜站在原地眼淚都止不住地一直往下掉,盛老爺子回頭看了他一眼,吼道:“出去!”

這一聲吓得他差點沒有跪下來,然後不知道怎麽的,就被剛才和他說話的那個護士給拽出去了,他都沒有看清楚盛懷瑾的臉,然後便被趕了出去。

接着,那老年人帶來的醫務人員們對着盛懷瑾的病床一圈,檢查了一陣之後,直接把打着吊瓶的病床整個推了出來,盛懷瑾急的直冒汗,他要說什麽話,但是聲音微弱地根本沒有人聽見。

“懷瑾……”許惜一直哭,跟着人群在走廊走了幾步想要靠近盛懷瑾,但他一走進,不知道被誰狠狠地推了一把,然後整個人都向後跌過去,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盛懷瑾一直以一種扭曲的姿勢看着他這邊,想要說話但始終是說不出來,很快便被人推走了。

許惜從他的嘴型,看到他似乎是在叫着自己,他恐懼到了極點,他只想抓住盛懷瑾的手,周圍的所有人他都看不到了,他繼續哭喊着向着盛懷瑾沖了過去,但周圍的人卻像是一堵牆一樣用力地擋住了他們。

接着,他感到很多人拉着他,只能讓他眼睜睜地看着盛懷瑾被送上了直升機,然後直升機的螺旋槳飛速地轉動起來,在一陣陣強勁的風暴中,越飛越遠。

從他們出現到離開整個過程不超過十五分鐘,甚至許惜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只知道,盛懷瑾就這樣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不知生死。

他已經完全無法接受外部世界發來的訊息了,他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聽不到,只感覺自己的雙腳沒有一點力氣,頹唐地跌坐在地上,眼淚洶湧而出,他完全已經崩潰了。

後來許惜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被人拉走的,可能是醫院的醫生護士怕他倒在醫院門口凍死了,把他弄回了值班室去。許惜就一直在流淚,直到他因為哭的太厲害而大腦缺氧,出現了一陣陣的眩暈,他才終于稍微止住了眼淚。

護士看他終于稍微清醒了一些,戰戰兢兢地問道:“你……你還好吧?”

許惜啜泣着問道:“懷瑾呢?他不會有事的,是不是?”

護手沒敢說話。她是個比較老實,不怎麽關心娛樂圈,她是不認識許惜和盛懷瑾的,但看兩個人都長得那麽出衆,又見到那麽大陣仗的軍用直升機,她也都吓呆了,她總覺得他們來頭不小,她不敢揣測他們的身份和他們的關系,本來她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摻和別說話的,但她看許惜哭的這麽傷心,又覺得有些心疼,一直勸慰着,跟許惜保證盛懷瑾沒有生命危險,這才終于把許惜給勸住了,許惜沒有再哭的那麽撕心裂肺。再這樣下去,估計許惜要先哭壞了眼睛。

這一夜完全是在膽戰心驚當中度過的,許惜什麽情況都不知道,就一直在護士的值班室裏呆着,手裏緊緊地抓着手機,他知道等着盛懷瑾醒了過來之後一定會找他的,所以一直不敢放開手機。

其實他可以自己去訂一張機票飛回北京的,但許惜吓傻了,他根本就想不到那裏去,只知道在原地等着。

翌日的晨光驅散了大地的寒冷,但許惜并不能感到一絲溫暖,他就想一株長在了原地的植物一樣。護士一直很好心地讓他再這兒帶着,但來來往往的人總是忍不住來看他,覺得他很奇怪。

許惜根本感受不到這些人都目光,他的心好像已經跟着盛懷瑾一起走了,正在承受着病痛的煎熬。

在他已經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他一直握住快要被他捏碎的電話,終于有了反應。

許惜趕忙接起來,聲音沙啞地他自己都快聽不出來了:“懷瑾……”

“是我,宋南。”

“南姐,他怎麽樣了。”

“受傷的那只受傷腳趾已經切除了,幸好發現的早,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後果。現在已經轉入了內科重症病房了,正在進行進一步的治療。盛總要求要見你,讓我過來接你,我現在在機場,你能自己到機場來嗎?或者要我過來?”

“我、我可以過來。”許惜急忙回答,然很快便沖了出去。

再次踏入北京,許惜的心境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離開快一年了,這裏一切都沒有變化,變得只是他自己。

宋南把許惜直接帶到了醫院,但是現在盛懷瑾還在重症監護室,還不能與人接觸,他們只能隔着厚厚的玻璃遙遙相望。

許惜第一眼看到盛懷瑾虛弱的樣子,立刻又眼淚爬滿了臉頰。

盛懷瑾輕輕地笑,用嘴型對他說:“別擔心。”

盛懷瑾在重症監護室住了三天,然後終于換到了普通病房,他已經脫離了危險,但是還是要進行一系列的系統治療,才能完全康複。

這三天許惜基本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病房外面守着,當然在病房的旁邊就有高級的陪護房,盛懷瑾的姐姐和母親就住在哪裏。還有來來往往的親戚來看望過盛懷瑾,他們集體無視許惜,就想沒有這個人一樣。盛老爺子發了話,不為難他,但也不準搭理他。這是一種徹底的蔑視,許惜明白。當然,只是偶爾會有些人還是要忍不住好奇,偷偷地打量他。宋南一直陪在許惜的身邊,在附近的酒店給許惜安排了住宿的地方,在他太疲憊的時候會讓他去休息。宋南的體貼讓許惜稍微安心了些,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這樣的環境裏如何自處。

盛懷瑾從重症監護室出來到轉入普通病房的過程中、以及之後的兩個小時,許惜依然是沒有機會和盛懷瑾說話,他只能跟在身後,然後在病房門口的時候被攔住了,接着在門外站着等着。

病房裏除了盛懷瑾以外,還有盛老爺子,他父母和他姐姐。盛振是這麽多天第一次出現,許惜都覺得非常奇怪,兒子出事了這麽久他才出現,好像他之前一直什麽都不知道。

幾人在屋裏說了很久的話,許惜一直都在門口焦急地等着。即使他早就聽到醫生說了沒有危險了,但他還是一直都焦慮不安,想要和盛懷瑾說說話,确定一下他是真的沒事了。

正在許惜滿心焦躁的時候,病房門突然從裏面打開了,有個看上去臉圓圓的女孩兒看了許惜好幾眼,才說:“你進來吧。”

這個女孩之前許惜就見過了,是盛懷瑾的姐姐。

許惜雙腿只哆嗦,戰戰兢兢地跟着進去了。

盛老爺子仍舊是一臉嚴肅,付晚棠在哭,盛振臉色很白,而盛懷玉卻沒什麽表情,只是能看出她眼中的擔憂。

這一屋子的人讓許惜感到害怕。

“小惜!”盛懷瑾有些激動地對喊着許惜,然後朝許惜伸出了手。

許惜好像立刻就忘記了害怕,他趕緊上前握住了盛懷瑾的手,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腳一軟就坐在了地上。

盛懷瑾笑笑,道:“我已經沒事了。”

“可是……腳趾沒了一根……”

“穿在鞋裏沒人看得見。”

許惜抽泣着點點頭。他心裏仍舊覺得很難受,很遺憾,盛懷瑾那麽完美的一個人,如今有了缺陷。

可盛懷瑾真一點不在乎,腳趾頭又不影響什麽,以後能走能跳,有什麽大不了的。

“別哭啊,我手吊着吊瓶,沒法給你擦眼淚。你別哭,我真沒事兒的。”

許惜仍舊是止不住地哭。

盛老爺子幹咳的一聲,道:“許惜是吧。”

許惜又僵了一下,盛懷瑾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別害怕。

許惜這才站起來,膽戰心驚地說:“是。”

盛老爺子皺眉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然後說:“多大了。”

“快、快21了。”

“太小了,還是個孩子。”盛老爺子無奈地仰頭笑笑,道,“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在想什麽。”

許惜不明所以,無措地站在原地,接受着對面四個人的打量。他們的目光中無一不透露着,無可奈何。

盛老爺子像是也累了,嘆口氣道:“行了,你們也看到人了,都回去吧,讓他再這兒陪着懷瑾。”

付晚棠急道:“爸,您這樣……不說說他了?”

“說他有用嗎!這都第二次了,他差點死了啊!你要一個聽話的死兒子,還是一個活着的不聽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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