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兩難選擇

全是冷硬黑色調的書房裏，邊夜懸在半空，周圍數十個透明光屏圍繞着他不停緩緩旋轉，上面是全球這一年來的各地新聞資訊。

不同的新聞主持人說着不同國家的語言，在隔音效果很好的書房裏，混雜在一起，宛若組成了一首奇妙的rap。

邊夜閉着眼，飛快地吸收着這些新聞，再将這些粉飾過的新聞抽絲剝繭，找出內核本質，一一輸入到自己的大腦裏。

三個小時後，經過各種新聞以及互聯網上的各種企業宣發文案，他已算大致了解了如今全球四大財閥的現狀和動向。

空中，他緩緩睜開眼，冷漠的俊臉上，薄唇微勾。

“有點意思。”

這時，他的注意力忽然被某個光屏上的小視頻給吸引了。

透明的光屏上，一個很大的門戶網站首頁上，一則小視頻正在嚣張地播放着。視頻标題血紅加粗，後面還跟着奇怪的倒計時。

【震驚！貴婦竟遭兇徒毒打，至今下落不明！倒計時-3天】視頻上，一名穿着華貴的四十出頭的女人正側躺在幹燥的水泥地上，身體猶如破布袋一樣被一個帶着面罩的男子一腳腳地狠命踹着。

“啊！！！！”

視頻裏爆發出的一聲聲慘烈尖叫，讓人聽得頭皮發麻。

貴婦人一邊護着肚子，一邊無力地痛苦求饒，可惜那面罩男子完全不為所動，繼續獰笑着對那貴婦人施暴。

似是為了挑釁觀衆，男人蹲下身，一把拽起貴婦人的頭發，将鏡頭直接對準了那貴婦人的臉。

那張臉流着鮮血，半張臉幾乎腫脹得看不出原來的模樣。眼神已經全然渙散，看來已被打得失去了神志。

男人猖狂地笑着：“我等着你來找我。三天還沒來，你的母親可就要去見上帝了。”

說完，男人還嚣張地對着鏡頭來個飛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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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畫面一黑，視頻又開始從頭開始播放。

邊夜的眉頭皺了起來。

雖然那貴婦人露臉的畫面只有短短幾秒，但邊夜已認出了她。在三個小時的信息接受中，他順便将秦小萌的祖宗十八代都給調查了一遍。

這張臉無疑和秦小萌的母親——張婷麗對上了。

他冰藍色的眼睛微眯，眸中閃過興味。

設下誘餌，引小魚兒上鈎麽？

很好，他也正好可以看看這位小夥伴遇到這種情況時，會做出何種選擇。

安靜了許久的書房那邊突然傳來“咔嚓”一聲。

沙發上的秦小萌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一直緊閉的書房大門終于打開，邊夜從裏面飛了出來。

他頭發微濕，連衣服都換了一套。之前的深藍色西服套裝變成了深藍色真絲襯衫和黑色破洞牛仔褲，皮鞋換成了白色休閑板鞋。

秦小萌心念微動。

沒想到邊夜哪怕是作為靈魂，也還挺愛幹淨的。不過，靈魂需要洗澡嗎？

【确實不需要，靈魂體的衣服包括皮膚都是他用能量幻化出來的，雖然近乎于實體，但和實體還是有本質上的區別。他若覺得身上髒，只需要重新幻化身上的皮膚和衣服就可以了，沒必要洗澡。看來大佬只是單純地喜歡洗澡。】秦小萌默默記下了這點。

門旁，邊夜停在半空望着她，眼神有些莫測。

秦小萌下意識地緊張起來：“怎麽了？”

他沉默一瞬才開口：“進來吧，有件事你該知道。”

秦小萌懵逼，有件事？什麽事？

她帶着疑惑走進了邊夜的書房。書房的空間很大，裏面擺滿了深褐色的木質書櫃，中間空出了一個空地，上面飄着各種透明光屏，和秦小萌在一些國外大片裏看到的顯示屏很像。她猜測這應該是電腦主機相連的電腦顯示屏。

“坐。”邊夜停在這些光幕中央，随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秦小萌乖乖坐下。

邊夜也不多言，直接一揮手，一個透明光屏立刻出現在了秦小萌的眼前，上面開始播放一則視頻。

視頻上，正播放着一個戴面罩的成年男子對一個貴婦人瘋狂施暴的場面。

彈幕上一群網友都在怒斥那位打人的成年男子，罵他是畜生，這種人就該原地火化雲雲。

秦小萌也看得眉頭直皺，雙手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恨不得立刻通過顯示屏穿到現場，将那豬狗不如的暴徒給狂扁一頓。

仗着自己的武力如此淩虐一個女人算什麽東西？

直到視頻播放完，秦小萌的心裏還燃着熊熊怒火。

好在她很快清醒過來，邊夜不會無緣無故給她看這個視頻，他到底是什麽用意？

不等她問出這個疑問，系統的小奶音在她腦中一陣驚叫。

【啊！我說這個女人這麽眼熟呢，她就是炮灰女配秦小萌的老媽——張婷麗！！！】诶？！

秦小萌驚了。她下意識地看向邊夜，見對方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瞬間別開視線，低下了頭。

是了，她現在在邊夜面前的身份不是外賣員秦小萌，而是張婷麗的女兒秦小萌。張婷麗被抓，被虐待很顯然和她脫不了幹系，很可能就是秦夕派人幹的。邊夜給她看視頻，就是想知道她會如何反應。

果然，下一瞬，邊夜低沉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你打算怎麽辦？要去救她嗎？”

要去救她嗎？

秦小萌咬唇，牙齒咬破嘴唇帶來的刺痛感讓她冷靜了幾分。

哪怕只是一個和她毫不相關的人，只要她有那個能力，她當然想去救。可是現在的情況是，這是女主秦夕給她布的局。她若貿然前往，她将要面對的不只是這個蒙面歹徒，而是數不清的秦夕手下，裏面說不定還有異能者。

最可怕的是，她可能會直接面對女主，這個四級異能者。

若碰上秦夕，哪怕有邊夜在身邊，也注定是團滅的結局。畢竟邊夜此時只能發揮二級異能者的實力，不是秦夕的對手。到時候，她不僅無法救出張婷麗，還要連累邊夜和自己一起送命。

她皺着眉，一時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沉默半晌，她不抱希望地擡頭，看着邊夜：“邊先生，那個……你知道我母親現在被關在哪兒嗎？”

“你在c城，秦夕也來到了c城，顯然她若要布局抓你，必定會将你母親藏在c城的秦家莊園裏。”

所以說，果然只要她去，就會直接和秦夕撞上啊……

秦小萌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怎麽了？猶豫了？”邊夜的聲音再次傳來，只是這次聽着帶着一絲淡淡的嘲諷。

秦小萌雖然向來粗神經，但莫名地對邊夜的言行十分敏感。比如現在，她就聽出了那話語中的諷刺。

“啊？”她怔住，不懂邊夜話裏的情緒為何而來。

很少笑的邊夜，這次難得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讓秦小萌有些不舒服。那并非善意的笑，反而帶着明顯的惡意。

他笑着說：“能猶豫，說明你其實不太想救她。不過，我也能理解你。你母親在你父親死後，為了繼續享受榮華富貴，沒少亂勾搭男人。像她這樣水性楊花，一點都不顧及女兒顏面的女人，你這個做女兒的，想必也很讨厭她吧。而現在正好有一個可以徹底擺脫她的機會。”

他眸光幽暗，帶着一絲邪氣，“你該好好把握才對。你若不去救她，也沒人會怪你。畢竟，以命換命這種蠢事，世上沒幾個人能做得出來。”

秦小萌怔怔地看着邊夜，不知為何，她有些難過，還有些委屈。

難道自己在他眼裏就是如此不堪的人？雖然明知道邊夜與自己不過才認識一兩天，會有這種誤解很正常，但聽着對方的諷刺，她心裏仍是感覺悶悶的，澀澀的。

在她八歲那年，奶奶去世後，她被孤兒院收養。當她被其他小朋友誣陷偷東西時，院長奶奶便是如此懷疑她。她到現在還記得院長奶奶看着她的那個眼神。

那時的感覺和此刻的感覺一樣。

那種悶悶的酸澀感。

“不是的！”秦小萌定定地凝視着邊夜。

邊夜微愣：“什麽？”

“我說我不是這樣想的，我猶豫，是因為我明白自己很弱小，貿然去救人，不僅無法救人，還會搭上自己和你。所以我才會猶豫。如果我沒有和你一起組隊，如果我身上沒有背負着拯救世界的任務，我只有一個人，身無牽挂，那麽我會毫不猶豫地去救她。至于我是否讨厭她，我想我應該不會太讨厭，”她伸出自己白嫩的手，遞給邊夜看，“你看這只手，白白嫩嫩的，一點繭都沒有，可見我從小都過着很富裕優渥的生活，不用為生計而奔波操勞。她作為母親，也許在私生活方面風評不太好，可她在生活上并沒有虧待我這個女兒，所以我想，我不會太讨厭她。更不可能在她遇到生命危險時，為了茍活而抛棄她獨自逃命。”

她一口氣說完，心裏的那股郁結之氣終于全部發洩出來。

這其中似乎不僅是她自己被邊夜誤會的委屈情緒，還有屬于秦小萌身體裏殘留的對于張婷麗的情感。

邊夜唇邊的諷笑消失。

他冰藍色的眼眸變得沉靜，望着秦小萌，沉默。

良久，他才輕聲道：“所以……你最後的決定是救，還是不救？”

秦小萌低下頭，眉頭再次皺起。

問題又回到了原地，說這麽多，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麽抉擇。

最後，她咬牙：“我想救她。不過，我一個人去，邊先生您留在這裏。”

大不了拼一把。

【咳咳。容我提醒一下，邊夜大佬的靈魂體由于是被我複活，所以和我綁定了，只能在我50米以內的範圍內活動。如果超過這個距離，會持續消耗我的能量，以我目前的能量，最多只能支持他離開我兩個半小時。超時後，他會自動灰飛煙滅。】【還有小萌，你的命和我是綁定的。你死了，我也會消失，邊夜大佬的靈魂同樣會灰飛煙滅。】什麽！？秦小萌吓得呼吸一窒。她萬萬沒想到邊夜的命竟然在無形中和她綁定了，如果她死了，邊夜也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