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姐姐
彼時已是夜晚。
一樓別墅裏，暖黃的燈光照在少年身上。
少年跪在秦小萌的輪椅前，頭微揚，雙手緊緊握着秦小萌放在膝蓋上無力的雙手。他看着她，仿若看着自己的全世界。
他黑色的雙眼盛滿無助和脆弱，隐約閃爍着淚光，露出的白皙纖細脖頸更是将這份易碎的美感發揮到了極致。
“姐！”他抽泣着，聲音哽咽。
秦小萌被李瑾的這一波操作給搞得有些措手不及。她忙求助地看向King，大眼裏滿是疑惑。誰能告訴她，現在是什麽情況？李瑾為什麽要叫她姐，明明她改妝後的模樣和李琬完全不一樣啊。
King愣了一下，顯然也沒弄懂現在的情況。
邊夜最先反應過來，用心電感應對秦小萌傳話。
“先順着他來，哄他去房間休息。”
“……哦。”
秦小萌清了清嗓子，努力露出親切溫和的，仿佛看着親人的眼神：“那個小謹啊，你剛下飛機，餓不餓啊，累不累，要不先吃點東西，然後洗個澡睡一覺？”
李瑾搖了搖頭，将腦袋埋在她的膝蓋上，宛若貓咪一般地蹭了蹭，聲音仍帶着哭音：“姐，我不餓也不累，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我好怕……不要扔下我。”
秦小萌看着樣的李瑾，心中頓時充滿憐惜。尤其想起對方和自己童年一模一樣的遭遇，更是對他的痛苦感同身受。
她的眼神越發柔和，聲音也變得更加輕柔：“乖，小謹，先吃點東西吧，然後好好睡一覺，放心，我會一直陪着你，不會離開你的。”
埋在她膝蓋上的李瑾，眼神微閃。下一瞬，他仰起頭，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好，我都聽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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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飄在空中的邊夜眼神莫測。
*** ***
King将李瑾的房間安排在了秦小萌的隔壁，機器人管家已經做好了飯菜，稍微用微波爐熱了一下就可以吃。李瑾在秦小萌的陪伴下，很快就吃完了飯洗完了澡，到了晚上十一點，準時換上一整套的白色珊瑚絨睡衣爬上了床。
床邊是坐在輪椅上的秦小萌和守在身後的機器人管家。
李瑾躺在床上，身上蓋着一層薄薄的藍色毛毯。他烏黑的發在淺藍色枕頭的襯托下，顯得如黑玉一般，隐隐透着光。他一手緊緊握着秦小萌的手，不肯松開，黑眸裏仍是盈滿了不安和緊張。
“姐，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為什麽一直坐在輪椅上？而且……”他擔憂地望着秦小萌，仿佛在看一個随時會碎成碎片的玻璃娃娃，“你……你都不能動，你是不是也要和爸爸媽媽一樣離開我了？”
他小心翼翼的，等着她的回答。
秦小萌看着李瑾，心中柔軟一片。不過，她并沒有忘了邊夜給她的提醒。
“李瑾的失憶很可疑，你假扮好李瑾的姐姐，和king只是普通朋友，不要透露任何信息。”
她低下頭，想了想說辭，輕聲安撫：“小謹放心，姐姐沒事，姐姐只是身體暫時有些不舒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吧。”
李瑾依舊幽幽望着她：“那好吧。不過姐你有任何事都要及時告訴我，不許瞞着我，不然我會擔心的。”
“嗯。”
“那……那我睡了。姐，你能等我睡着後再離開嗎？”他眼巴巴地眨巴着眼睛，顯得可憐又無助。
秦小萌看得直想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心中憐惜之餘還有些開心和心酸。從小到大，還從未有人如此依賴她。小時候，知道她身世的人，罵她災星，對她避之不及。長大後，因為她窮，每天忙着工作送外賣賺錢，也沒有時間交朋友。短暫地接觸過的幾個朋友，也因為她的面癱和無趣而與她保持距離。
沒有人在乎她，更沒有人需要她。
她愣愣地望着李瑾，心中暖暖的。原來這就是被需要的感覺嗎？感覺還不賴。
“姐？”
李瑾的叫聲讓她回過神來。她忙應聲：“好，你睡吧，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等你睡着的。”
得到許諾，李瑾這才笑起來。
他孩子氣地将秦小萌的手放在臉邊，用臉頰蹭了蹭：“那姐姐我先睡了，晚安。”
“好，晚安。”
少年許是累到了，睡得很快，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烏黑的睫毛輕顫，呼吸平穩，不時夢呓着叫幾聲姐姐。
秦小萌望着少年的睡顏出神。
好好的一個家庭就這麽被毀了，如果她和邊夜沒有找上King，一切會不同吧……
她嘆息了一聲，深知不能在這裏糾結。否則後面的路，都不好走了。她小聲囑咐機器人管家将她的手從李瑾的手中抽出來，并将李瑾的手放回毛毯裏蓋好。
機器人一一照做，最後關了燈，推着秦小萌離開了卧室。
咔嚓。
随着卧室房門的關上，黑暗中，原本“睡着”的少年默默睜開了眼。
那雙眼晶瑩透亮，哪裏有半分睡意？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被蓋好的毛毯，本放在外面的手被細心放入毛毯中，邊邊角角都蓋得十分細致，不露一點。
回想着少女連離開時都小聲囑咐機器人走慢點，聲音小點，別吵着自己，他的眸光變得深邃。
*** ***
密閉的工作室內，亮如白晝。
秦小萌、邊夜、king三人齊聚在屋內。
“他是什麽情況？”
邊夜飄在空中，在光屏上緩緩打出了這一行字。
King坐在沙發上，低着頭若有所思：“我也不知道，等我找到他時，他已經變成了這樣，誰都不記得，包括自己的名字。他只記得他有一個……姐姐，看樣子應該是受到重大創傷後的應激反應。”
邊夜沒有接話，轉而看向秦小萌：“你怎麽看？”
“啊？我嗎？”秦小萌眨了眨眼，努力摒棄對李瑾的同情和憐惜，盡量客觀，“我覺得李瑾的出現的确有些可疑。”
“哦？”邊夜唇角勾起，來了興致，“為什麽這麽說？”
“你看啊，李琬家這個時候出事，十有八九和秦夕脫不了幹系。可她并不确定我們已經和king搭上線了，這個時候對李琬的家人下手，她能得到什麽？除了在king先生這裏拉一波仇恨外，似乎沒什麽好處吧。所以我覺得她應該有更深的布局。很有可能就是借着無辜的李瑾引King現身，然後想順着King找到我們。不管能否成功，起碼是一個辦法。”
她說得振振有詞，越說越覺得有道理，心裏不禁有些慌。
“等等，秦夕的人該不會已經順着King找過來了？”
King失笑：“小萌，我既然敢單槍匹馬去接回李瑾，當然有萬全的把握全身而退，不被發現任何痕跡。哪怕是邊家，從我隐退後到找到我所在的精神病院，也花了至少兩年的時間。”
他說着，笑望着邊夜的方向。
“他說的不錯，不然你以為我會放他去接人？”邊夜不客氣地補充。
秦小萌這才放心。
看着秦小萌瞬間放松下來的姿态，邊夜冰藍色的眸子微眯，聲音轉冷。
“現在放心可太早了點。秦夕的手下雖然無法追蹤到king，但如果李瑾就是秦夕的人呢？他現在可已經成功見到了我們。我對你的改裝可以騙過99.9%的高階異能者，但有一種異能者，騙不過。”
他頓了頓，眼神暗沉：“那就是能夠自由變換自身容貌和身形的水系變異異能者。”
秦小萌和king：“！！！”
想到了什麽，秦小萌忽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你的意思是這個李瑾是……假的？”
“還不确定。”邊夜垂眸，“我沒從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異能者的氣息，他也許的确是李瑾。不過要做到這一點很簡單，只需往體內打一種藥劑即可。而這種藥劑通常被四大家族的高層掌管，秦夕手中就有。所以，他是不是異能者假冒，還有待觀察。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需要合理懷疑，并告訴你們變形異能的存在。”
邊夜說完，在鍵盤上打出了一行字。
“king，打開你的K3，黑進異能者協會的檔案裏，搜索下變形異能。”
King還有些沉浸在李瑾可能是假冒的這個讓人震驚的消息中。他恍了下神，才打開K3。若對方真是秦夕的人，那他就做了一件危害大家安全的錯事……
King神色嚴肅，沒幾下就黑進了系統，巴掌上的電腦上方懸空浮現了一個淺藍色的透明界面。
秦小萌趕緊看過去。
只見界面上寫着：“變異異能屬于變異水系異能者所擁有的獨特能力。這類異能者可以随意改造自己的外形和骨骼，變成任意一個他見過的人類。不過只能改變外形，無法擁有對方記憶。這類變異水系異能者一般還有催眠，精神控制的異能，屬于十分罕見的變異異能者，全球目前只有兩位異能者登記在檔。”
King眉頭輕皺，修長手指繼續敲擊着電腦鍵盤，屏幕上又彈出一個檔案界面。
“擁有此異能的兩位異能者，分別是白溪和洛櫻。”
下面附了兩條直達兩人檔案信息的鏈接。可惜只有洛櫻的鏈接可以點開，而白溪的被加了指紋鎖，得有異能者協會會長的指紋才能解鎖。
king的臉色變得凝重，果然有變形異能這種存在。
秦小萌更是驚得心髒開始加速跳動。
如果李瑾真是假冒的，那之前就是一個四級大佬在她這個菜雞面前演戲，表面上溫順柔弱地叫着自己姐姐，背地裏卻宛如一條潛伏的毒蛇，伺機而動，随時準備亮出毒牙，将他們一口吞了。
太可怕了……
邊夜看了眼有些發抖的秦小萌，冰藍色的眸子閃過笑意。
“知道怕了？”
秦小萌點了點頭：“怕了怕了，這種勾心鬥角的活兒果然不太适合我。”
“這可由不得你，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沒有退路了。不過，你也不用太緊張，有時候奸細利用的好，也是一枚不錯的棋子。日後，還得靠你在這位‘李瑾’面前好好演戲，勾心鬥角少不了。”
秦小萌：“……”
和奸細過招也太難了，她只是一個送外賣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