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對峙
夜已經很深了。
偌大的雲家莊園內，悄無聲息，只能聽到夜風的呼呼聲。
二樓裏，小萌摟着精神仍不太好的小然睡得很沉。
小然的情況有些反複，小萌之後又抱着她安慰了許久，她才徹底睡過去。小萌不放心她，就幹脆摟着她一起睡了。
安慰人也是很消耗心力的，這一覺小萌睡得很沉。
昏暗的卧室裏，邊夜并沒有睡。
他站在窗邊，冰藍色的眸子宛若夜下深海，讓人捉摸不透。
他靜靜看着窗下的花園，那裏有兩個人正在對峙。
花匠和小女孩。
不，或者應該說是，白溪和橙橙。
夜風吹來，帶了一絲冷意。
橙橙抱緊了小熊，緊張地盯着面前突然出現的花匠。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人很厲害，不是她之前遇到的那幫飯桶。
“你是誰？”她沒有貿然使用催眠。
花匠笑着：“這話不是該我問你嗎？小妹妹，問人之前，你該先報自己的名字。”
他似笑非笑，仿佛在逗弄着什麽有趣的小動物。
見對方毫無露出底細的打算，橙橙眼神冷了下來。
“我是誰關你什麽事，滾開！”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頓時浮現奇異的光芒，如同漩渦一樣吸引着人沉溺。
而面前的花匠卻只是雙眸微眯了一下，就語調輕松地開口：“哦～原來是個聽不懂人話的小傻子，那就不好意思了。”
花匠上前，眼看就要拎起橙橙。
橙橙驚呆了，她的操控術從沒失敗過，任何四級強者，哪怕是有世界寶石護體的秦夕也無法逃脫她的催眠！
她的确很強，但那是建立在她催眠成功的情況下，一旦失敗，她能輕松被人捏死！
橙橙驚得轉身就要跑，然而剛轉身，身後衣領就被人揪住，接着她的小身板騰空了。
花匠将她拎到眼前，閃爍着暗芒的黑眸盯着小女孩，笑得惡意。
“玩過游戲嗎？脆皮又毫無防禦力的法師可最怕落單了。小丫頭，我真佩服你，能找到這裏，怎麽辦呢，現在你就要下去見你那愚蠢的哥哥了～”
“你……你是誰？！”橙橙瞪大了眼。
花匠笑着，眼神詭谲：“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個小傻子被人擋槍使了，還真是愚不可及。你那做鬼的哥哥，只怕在墳墓裏都要哭着爬出來。”
“你閉嘴！不許你這麽說我哥哥！！！我才不是蠢貨！”
“呵～是麽？那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就賭秦小萌不是殺你哥哥的兇手，你要是輸了，就趕緊滾蛋，還要跪下來叫我一聲哥哥。畢竟，我這個人吶……可是最喜歡以大欺小了。”
橙橙有些驚疑不定，難道自己哥哥的死真有隐情？
“怎麽樣？不敢了？”花匠挑釁地更加湊近了她的小臉。
橙橙氣得一激動：“賭就賭！如果我贏了，你要跪下來給我磕十個響頭！”
花匠輕笑了一聲。果然是小孩子。
“成交。”
然後橙橙就被丢到了二樓的窗臺上。
真的是直接丢上去的。
橙橙吓得差點尖叫，她人剛騰空飛到窗子附近，那原本緊閉的窗子突然打開，接着她感覺自己被什麽人給抱住了，然而詭異的是，她看不見面前的人！
窗下，花匠擡着頭，笑得不羁。
“也看了好久的戲，後面的就交給你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潇灑離開。
邊夜抱着橙橙，唇角微勾。
白溪麽……倒是個有意思的人。
他低頭，眼見橙橙驚懼地望着自己，眸色微深。
到底是個小女孩，可以一心恨人，也可以不懼生死，但是遇到了類似鬼魂的靈異事件，仍無法擺脫生而為人的本能恐懼。
那是對于未知的恐懼。
“你……”
橙橙剛開口，邊夜就伸手捏住了她的嘴唇。上嘴唇和下嘴唇牢牢地被捏在一起，無法出聲。
下一瞬，他一個瞬移帶着驚恐的小女孩來到一個隐蔽的無人監控的陰暗角落。
邊夜剛松開手，橙橙就警惕地往下一跳，連着退了好幾步。
“你……你到底是誰？！”橙橙的聲音微微顫抖。
這人身上竟沒有穿戴任何光學隐身裝置，卻能隐匿身形，只能依稀從那人身上感受到濃濃的二級異能者氣息！
邊夜笑着，扔出了一個剛剛準備好的紙團。
橙橙打開一看，上面寫着：“想知道你哥哥的死亡真相嗎？想的話，就聽我的，我可以讓你知道真相。”
橙橙：“！！！”
“我憑什麽相信你？”她咬牙。
邊夜又漫不經心扔出一個紙條。
“你可以不相信，那麽你會死在這裏。”
無情的話語瞬間讓橙橙破防。
她知道，眼前這個看不見的人極有可能說到做到。偏偏她看不見對方，否則絕對能讓對方變成自己聽話的傀儡。
她眼珠一轉，剛想假意僞裝，讓那人露出真容，就看到對方再次扔出一個紙條。
“不要跟我耍花招，後果絕非你能承受。想看我，等你死了就能看到了。”
橙橙：“……”
她抱緊了懷裏的小棕熊，氣得半死，最後只能認栽。
翌日一早，小萌醒來時，天才蒙蒙亮。
望着宛如八爪魚一樣死死抱着她，睡得很熟的小然，小萌終于明白，昨晚為什麽會夢到自己在深海裏被八爪怪物給死死用觸手纏住，差點被絞死了。
她嘆息，突然，她身子一僵。
她身邊有陌生人！
小萌迅速轉身，就對上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那雙大眼睛宛若一波碧潭，陽光灑在碧潭上，閃爍着金光。
幾乎一瞬，她就沉浸在這一波碧潭中。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努力控制着體內的所有精神力抵抗！橙橙怎麽會在這裏，邊夜又怎會允許這樣的意外發生？！
下一瞬，她腦海中響起邊夜的聲音。
“放松，讓她催眠。有我在，她傷不了你。”
只一句，她瞬間安心，放松下來。
意識頓時被全部掌控。
安靜的卧室裏。
橙橙站在床邊，看着眼神變得空洞的小萌，緊張地看了眼身旁看不見的人。
一個小紙條扔出。
“問吧。”
橙橙這才收回目光，盯着小萌：“你是誰？”
小萌：“我是秦小萌。”
橙橙聞言，眼神變得駭人。
“你把光之幕擄到哪兒去了？”
“他被秦夕打入了過量的鎮定劑，在被我帶走後不久就死了，被我安葬在一個小鎮的墓地裏。”
“什麽？！”橙橙心中一痛，聲音也急切起來，“秦夕為什麽會給他打入過量的鎮定劑，哥哥……光之幕不是都由白溪負責安撫的嗎？”
小萌刻板地回答着：“因為我和邊夜大神為了拿到邊家寶石，邊夜在白溪安撫光之幕時将白溪傳送走了，秦夕為了激發光之幕的五級防禦，保護邊家寶石不被偷，所以給他打入了過量的鎮定劑。”
邊夜？！橙橙目瞪口呆。
那不是傳說中的邊家家主，不過那人不是早就死了嗎？
聯想到秦小萌突然由一個普通人突然變成五級暗系異能者，而自己面前還有一個詭異的看不到的神秘人。
她心中駭然，不可置信地盯着虛空一點。
這時，小紙條又扔了出來。
“繼續問。就問如果秦夕不打這一針，光之幕能活多久。”
橙橙壓抑着心中仇恨，看向小萌，将紙條上的問題問了出來。
“光之幕的身體已經因為各種實驗和不斷濫用精神力到了極限，哪怕沒有秦夕這一針也活不過三年。”
“不……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橙橙尖叫着後退。
邊夜看了她一眼，立刻在小然身上罩了一層小型域場。眉頭皺起的小然，再次沉沉睡去。
被催眠的小萌還在機械地回答。
“這就是真的，從邊夜大神查到的監控記錄和一些紙質資料來看，秦夕的實驗對實驗體的身體會造成巨大傷害，這種傷害是不可逆的，不可恢複的。随着他體內潛能被無止境地利用和開發，他的壽命會急劇縮短。”
秦小萌的話嚴重刺激到了橙橙。
她對着空氣和小萌怒吼：“我知道了，你和邊夜還有秦夕三個人都是兇手！如果不是你們非要和秦夕槍寶石，我哥哥哪怕痛苦地活着，可他起碼還能活三年，是你們擄走了白溪，害得秦夕只能給哥哥打過量鎮靜劑，你們都是兇手！！！”
被操控的小萌空洞地望着前方，沒有說話。
邊夜眼神不變，帶着嘲諷。
一個紙條憑空出現，這次不是扔給橙橙，而是在空中徐徐展開。
“我的确是兇手，但也是你哥哥感謝的兇手。你哥哥并不想繼續人不人鬼不鬼地經歷各種實驗，被人插滿管子，解剖身體，打開腦袋，讓一幫研究員拿着刀子在他身上切來切去。也不想醒來後被人操控神志，淪為傀儡，保護仇人的一切。他憎恨，痛恨這一切，若不是挂念你，他早就想解脫。這些，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
橙橙望着這張紙條呆住了。
然而，看不見的人根本不給她思考的時間。
一個響指，喚醒了小萌。
小萌霎時清醒，剛醒就聽到邊夜冷淡的聲音：“小萌，用你的幻想呈現，讓這個小丫頭看看他哥哥遭遇的一切，讓他感受他哥哥感受到的一切。”
“啊？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
光之幕遭遇的一切，連小萌都不敢細細體會，只是宛如按了快進鍵一樣的快速浏覽，她怕自己都撐不住會精神崩潰。何況橙橙這樣一個小孩子。
邊夜冷笑：“這是她該走的路。如果她不能接受，她就會一直活在自己的烏托邦裏，維持着她那可笑的信念，成為待宰的羔羊。”
“既然不接受是死，那麽讓她拼一下又何妨？別忘了，她生在這個世界。就該讓她來适應世界，而非愚蠢地奢求世界改變，來适應她。”
小萌沉默了一瞬，終于擡手伸向了發怒癫狂的橙橙。
邊夜說的話雖然殘忍，但是對的。生在這個不穩定的瘋狂世界裏，若不能明白這點，根本無法快速成長，走向未來。
橙橙見狀，就要跑，但她如何跑得過邊夜。瞬間就被一股柔和的光芒給吞沒。
在光中，她終于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