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傻癡兒!”顧漸玄口中咀嚼這三個字。
孩子剛出生時,他還殺不得,但可以用這種辦法打擊他,報複他。
生了一個癡兒的打擊也可以讓他痛苦至極,每日望着癡傻的孩子,是何其的難受痛苦。
待孩子大一些時,他再給他致命一擊,當面殺了他的孩子。
如此,只要他活着,每時每刻皆是痛苦。
“好,便用你的辦法。”顧漸玄望着白泠,溫聲道:“多謝白師兄。”
白泠表現出羞澀:“我們已經結為道侶,漸玄與我太客氣了。”轉瞬又道:“我這就去找那種藥。”
顧漸玄望着白泠離開,眼底的笑意逐漸淡了下來。
白師兄越發不似他心中想象的那種人了。
不過,他這般,也是為了他。
對于之前打了雲韻一耳光的事情,顧漸玄心緒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眼底紅光閃爍,人越想越發魔怔起來。
雲韻将顧漸玄揚灑的紙屑收拾幹淨後,便靜靜的坐在了床邊。
不知坐了多久,房門被推開,顧漸玄走了進來。
他目光落在雲韻依然紅腫的臉頰上。
站在原地沉默了幾息後,來到雲韻面前,坐在了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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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将雲韻身子板了過來,面對着自己,又沉吟一刻道:“徒兒以後不再打師尊了。”
說完,他将頭靠在雲韻肩頭:“師尊若不是徒兒的仇人該多好,那樣徒兒一定會對師尊百般孝敬,百般……”
顧漸玄頓住。
這時雲韻清冷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百般什麽?”
顧漸玄心頭被慌亂萦繞,有些不知所措,自己要對師尊百般什麽?
他遲遲回答不上雲韻的問題。
雲韻擡手推開顧漸玄,起身到桌旁坐着去了:“靈暮仙君一生一心為蒼生,心地善良純正,從來都是問心無愧,你口中所說的仇恨,定是弄錯了……”
“真沒見過有你這般恬不知恥的向自己身上貼金鑲玉的賤.人。”顧漸玄滔天怒意忽地卷起,滿臉譏嘲:“一心為蒼生,心地善良純正,從你口中說出來真讓我感覺到惡心。”
雲韻清楚與顧漸玄一提及這件事,他便立時變成了瘋狗,毫無理智可言。
遂人抿上唇瓣,不再理會顧漸玄了。
可顧漸玄發瘋起來,最受不得雲韻這般冷落他,視他如空氣。
遂人幾步逼了過來,一把扯起雲韻衣襟,将雲韻整個人提了起來:“怎麽變成了啞巴了,說話啊?”
雲韻被顧漸玄弄個極為不舒服,蹙攏眉心道:“快松手啊,你冷靜些……啪……”
顧漸玄打完雲韻一耳光後,頓時愣住。
他居然如此輕易的便對他再次動了手。
顧漸玄松了手,忙去擦拭雲韻嘴角的血漬:“徒兒不是故意的,徒兒只是下意識所為,徒兒……”
顧漸玄神色淩亂的跑出了房間。
雲韻情緒低落的坐在椅子上。
任憑嘴角的血珠滴落着。
他出手打了他第一次,他便知道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只是,他沒有想到,第二次會迎來的如此快!
顧漸玄跑出去後,房門并沒有關上。
遂洛昱昭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旁,失魂落魄的雲韻,還有他正在滴血的嘴角。
“仙君你這是怎麽了?”
說話間,洛昱昭匆匆進屋來,為雲韻處理嘴角的傷口。
雲韻靜靜的不發一言,只是傷口處因為塗抹藥膏被弄疼時,他才微微蹙了蹙眉心。
洛昱昭為雲韻處理完傷口後,已經捋順發生了什麽事情。
心底不免升騰起怒火來,少主居然在仙君懷有身孕,最脆弱時對他動手了。
真不是人!
身旁之人攏着憤怒情緒,被雲韻感受到,他擡眸望向洛昱昭:“你怎麽又來我這裏了?”
洛昱昭心虛的埋下頭去,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見仙君,便背着少主,偷偷來了。
雲韻已經不是青澀懵懂的少年郎,對什麽事情看得很透徹。
遂已經将洛昱昭對他的心思看在眼中。
“我不好的。”雲韻對洛昱昭道:“你這樣對我,顧漸玄若是知曉了,定會懲戒你。”
雲韻起身向着床榻走去:“你走吧。”
洛昱昭這才敢擡眸看着雲韻清瘦的背影,他張開口,卻不知自己能說些什麽,便又閉上了,轉身離開了房間。
雲韻身心俱憊的倒在了床榻上。
一只手輕輕搭在小腹上,他一定要逃離這裏,讓腹中的胎兒安然降生。
雲韻并不害怕顧漸玄再對他動手,因為他已經疼的麻木了,可是他怕顧漸玄哪次失手,傷了他腹中的胎兒,甚至導致他流産。
想是太累了,雲韻沒一會便睡了過去。
這一覺他睡了很久,翌日晌午人才醒了過來。
身上已經被人蓋上了薄毯,雲韻轉眸,看見顧漸玄趴在床邊,應該是睡着了。
青澀俊逸的臉龐上神色是難得的恬适,帶着少年人的乖順,唇角微微向上挑了一下,想來是在什麽美好的夢境中。
雲韻有些失神的望着少年郎。
他心中若是沒有深埋的仇恨種子,應是一名純善的少年郎吧!
雲韻眼眶微紅,伸手想去撫摸少年臉頰,卻頓在了半空中。
不,這個人已經失去了他本該有的純善,仇恨的種子已經在他心中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扭曲了他的人格。
雲韻要把手收回來,顧漸玄卻睜開了眼,他望着雲韻的手,愣了一瞬,旋即嘴角一勾,笑了。
起身,湊近雲韻,将臉貼了過來:“摸吧,師尊不是要摸徒兒的臉嗎,徒兒給你摸。”
雲韻神色略顯窘迫的偏過臉去:“你讓開,我要去洗漱。”
顧漸玄舌尖抵了抵後牙槽,眼中的溫度退下,涼涼瞥了瞥雲韻,直起身來。
雲韻下了床榻,去洗漱了。
顧漸玄深邃的暗眸一直跟着雲韻的身影。
雲韻是背對着他,雖然腹中的胎兒月數不小了,但從背影看着身段還是那麽纖細,行如弱柳扶風,透出勾人的輕熟韻致來。
顧漸玄喉結發緊,腦中揮之不去靡靡畫面。
雲韻并不知道少年此刻的心思,洗漱完,人一轉身便推門離去。
顧漸玄忙起身追了出去。
腦中皆是精.蟲。
可孰料人一追出來,便看到雲韻正在與葉瀾修說話。
這邊一見顧漸玄追了出來,雲韻便不再說話,轉身行去了茅房的方向。
顧漸玄走近了葉修瀾,眸子卻一直盯着雲韻:“他方才與你說了什麽?”
葉瀾修将雲韻對他說的話,原原本本的講給了顧漸玄:“他說,你與顧漸玄走的如此近,想必也是他的屬下了。”
說完,葉瀾修輕嘆一聲:“屬下已經暴露了。”随即又道“屬下建議少主将他帶離宗門,如此才無後顧之憂。”
顧漸玄皺眉思考頃刻,“只要他不出靜塵峰,便可無事,到時天玄宗徹底掌控在我手中時,便絲毫再無後顧之憂,他将會插翅難飛。”
葉瀾修又道:“可是現下我們并未掌控天玄宗,尤其靜塵封時常有弟子過來,若是有人将少主囚禁他的事情傳出去,便難辦了。”
顧漸玄道:“這幾日也就白泠來過,他是我的道侶,對我死心塌地,無需擔憂,至于其他弟子,你找個理由,禁止其他弟子來靜塵風就是了。”
葉瀾修道:“是。”又道:“薛度昨日來信,兩個月左右便回來,屆時他回來,勢必要過問他的事情,也一定會來靜塵峰,便不好辦了。”
“兩個月還早着呢。”顧漸玄道,旋即他瞥了葉修瀾一眼:“我怎麽覺得你迫切的想讓他離開這裏吶?”
葉瀾修好笑:“難不成少主認為我也心悅上了他?”
葉瀾修的坦蕩讓顧漸玄打消了對他的疑慮,但還是說道:“保不準,他身上都是狐媚騷氣,又放.浪成性,到處流香。”
似是想起了什麽,又道:“你們看緊些洛昱昭,別讓他有什麽小動作。”眼中升騰起殺意:“真想殺了他。”
說完,人轉身離開。
雲韻見人離開了,才走了出來,也不是背着他要與葉瀾修說什麽,畢竟葉瀾修也是他的人,只是不想看到他。
“靈暮仙君?”葉瀾修喚住了正向着靜塵峰走的雲韻。
雲韻止步,回身看他:“何事?”
葉瀾修走過來,從儲物袋中拿出一些嬰孩的生活用品,遞給了雲韻。
“這些是顧師弟買的,但人一直捏在手中,我懂他心,遂借着我手,把他送來了。”
雲韻的确需要這些,腹中孩子臨産時都需要的。
顧漸玄想讓他把孩子生下來,可他又被他囚禁,無法置辦嬰兒所需要的生活必備品,自然這些都需要由顧漸玄來置辦。
但顧漸玄在對雲韻和他腹中的胎兒時,心中卻是莫名複雜的,遂他買了嬰孩用品,卻不想當面去交于雲韻。便借着葉瀾修的手交給了雲韻。
而這種事情,到底讓雲韻這名曾經從未想過他可以孕育生命的男子多少感覺到羞恥,此刻雲韻臉頰暈紅,一聲不吭的靜靜的接過葉瀾修手中的嬰孩用品,收進了儲物袋中。
葉瀾修又道:“靈暮仙君若是有什麽要置辦的,與我說便是。”又道:“這也是顧師兄的意思。”
委實葉瀾修一着都在雲韻面前刷顧漸玄的好感。
雲韻豈能不知,他只是輕輕點了下頭,便轉身離開了。
葉瀾修也随之離開了。
暗處的顧漸玄走了出來。
他很渴望他對他可以像從前那般,寵溺着他,關懷着他,不要再對他像一塊寒冰,絲毫感覺不到溫暖,他好難受。
顧漸玄眼角泛紅:“師尊你理理徒兒啊!”
“嘶”地一聲,顧漸玄雙手捂住了疼痛不已,似要炸裂開的頭,轉瞬便倒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左華峰,白泠在藥房中翻到了要毒傻雲韻腹中胎兒的藥後,便又去翻合歡散。
這時白然走了進來。
白泠忙停止了翻找。
白然問他:“你在這裏找什麽?”
白泠忙拿要毒傻雲韻腹中的孩子的藥做擋箭牌,與他說了經過。
白然眼露狠毒的笑意,快意道:“雲韻他萬萬沒想到他會栽倒自己最信任的徒弟手中,哈哈哈!”
笑完,白然又皺起了眉:“那顧少年與雲韻到底有什麽仇恨,讓他如此狠毒的報複雲韻了?”
白泠搖了頭:“這個侄兒也不清楚,這種事情侄兒若是刨根問底,怕是要給漸玄落下反感。”
說到此,白泠神色染上失落:“漸玄他本就心不在侄兒身上,所以侄兒讨好他還來不及呢,怎敢去惹他不高興了。”
白然收回神思看向白泠:“情愛之事,越是用情至深,在乎那人,便越是容易被傷害到。”
說着,他嘆了一口氣:“叔叔讓你去接近他,本是為了離間他師徒二人,卻不成想你真對他動了情,還如此至深。”
看了一眼白泠悄悄捏在手中的東西:“叔叔知道你拿了合歡散,想生米煮成熟飯,可是你吃了合歡散,有了孕育功能後,也得他願意碰你啊!”
白泠奸詐一笑道:“酒後亂.性,侄兒找時間把他灌醉了。”
雲韻剛用完餐,顧漸玄便提着茶壺行了進來。
桌上的茶壺已經空了,雲韻早早在飯前就想喝水了,可是今日顧漸玄卻遲遲沒有給他送水。
現在若是沒有顧漸玄供給雲韻吃喝,雲韻便只能生生忍着。
顧漸玄倒了一杯水,推到了雲韻的近前。
今日菜品也格外鹹,雲韻也是渴急了。
端起水杯,便一飲而盡。
但人還想喝,便将茶杯又推回到了顧漸玄的面前。意思很明顯。
顧漸玄一直捏着茶壺,所以雲韻想喝水,必須由他來倒。
他臉上一直含着笑意,并且很是恭敬:“好喜歡看師尊依賴徒兒的模樣。”
說話間,顧漸玄拇指不着痕跡的按動了水壺上的一個小機關,轉瞬一枚藥丸便容入了水中,瞬間化開,無色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