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洛昱昭複雜的看了一眼顧漸玄,旋即埋下頭去。

“奶娘方才哺育完小蟲兒。”

雲韻愈發懵然,方才吃完,那為什麽小蟲兒看上去還很餓的樣子?

洛昱昭看出雲韻的疑惑,他在心中痛罵顧漸玄一句,咬了咬牙,終于鼓起勇氣對雲韻說道:“小蟲兒不知飽餓。”

“他……”

“他是一名先天不足的癡兒。”

雲韻瞬間臉色慘白,猛地搖頭,唇瓣顫抖着說道:“不,不可能,我的小蟲兒怎麽會是一名癡兒?”

雲韻垂眸,望着懷中的還在不停嘬嘴,找吃食的嬰孩,依然不敢置信的搖着頭:“不會的,小蟲兒在我腹中時可調皮了,我可以感覺到他是個小機靈。”

雲韻抱着小蟲兒,擡眸看向顧漸玄:“術業有專攻,你幫我再找一名醫修,不,多找幾名,讓他們重新為小蟲兒診看一番。”

說着,雲韻垂眸又看了一眼懷中的嬰孩:“我相信小蟲兒不會是癡兒的……”

“他是癡兒。”顧漸玄打斷了雲韻的話,斬釘截鐵的道:“即便徒兒将全修真界的醫修都找來,他們的診查結果都是一樣的。”說到此,顧漸玄故意放慢語調一字一句的說道:“小野種注定了是一個癡傻兒。”

顧漸玄的話說的如此篤定,就像判官一般宣判了小蟲兒的命運。

雲韻抱着小蟲兒怔怔看他一刻,旋即目光望向了洛昱昭:“小蟲兒為何成了癡兒,你可查清了原因?”

洛昱昭不想一再的打擊雲韻,可是又無可奈何,他唇瓣蠕動幾下,最終還是道:“自孕胎後期就是癡傻兒了。”

雲韻:“為什麽會這樣?”

洛昱昭紅了眼,再也無法回答下去,幹脆“噗通”一聲,跪在了雲韻面前:“仙君你殺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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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猜到了什麽,雲韻看向顧漸玄,顧漸玄挑眉對他笑道:“是徒兒,是徒兒在你喝的水中下了藥,故意讓那小孽種變成了癡傻兒。”

顧漸玄的語氣就像說着一件有多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原打算不将此事告知他,可是他越發享受欺負他的這種感覺。

是越欺負越好欺負越想欺負他。

雲韻回身将懷中的小蟲兒給了洛昱昭,拔出發間的簪子,就朝顧漸玄的要害了刺了過去,只想把這惡人殺了。

可他哪裏是顧漸玄的對手。

顧漸玄輕易的便擒住了雲韻的手腕,手指一扣,雲韻慘叫了一聲,手腕被捏脫了臼。

顧漸玄眼神泛起冷肆,将雲韻甩倒在了地上,冷“哼”一聲:“你長些腦子,惹怒了我,你連傻癡兒都沒有了。”

說罷,盯向正在攙扶雲韻的洛昱昭:“把小孽種抱走了。”

洛昱昭皺起眉,沒有抱走小蟲兒的意思。

見此,奶娘轉了轉眼珠,一副谄媚的過來,要将小蟲兒從洛昱昭懷中搶走。

雲韻擡手去推奶娘,卻被顧漸玄一把扯了過來。

見狀,洛昱昭牢牢抱着小蟲兒。

奶娘不是善背,五指一抓,鋒利的指甲頓時沒入洛昱昭肩頭血肉中,狠狠攪弄。

洛昱昭疼的慘叫一聲,下意識的松了手,奶娘趁機将他懷中的小蟲兒奪走。

洛昱昭還要去搶小蟲兒。

顧漸玄一腳卷在洛昱昭下巴上。

洛昱昭被踢的鼻口蹿血。

雲韻逐漸冷靜下來,知道他如此只能是以卵擊石,更不能為洛昱昭去求情,那樣只是在害他。

雲韻靜了下來,望着奶娘将小蟲兒抱住,袖管中的手緊緊攥成了拳。

顧漸玄還要去打洛昱昭,這時楚年進來,向他拱手施禮道:“少主,葉瀾修傳信來,薛度這幾日不見仙君,已經開始向他問詢這件事了,怕是再見不到仙君,薛度便要起疑了。”

顧漸玄皺眉:“老家夥,還真難對付。”從他手中奪走天玄宗居然比他預想中的難上許多。

顧漸玄松開了雲韻:“想小野種安然,就老實點,休要耍花樣,把自己整理一番,随我去宗門。”

說完,瞪向洛昱昭:“你也跟着我去。”

洛昱昭到底是藥老的徒弟,若是忽然失蹤不見,勢必要讓人起疑,便會帶來許多麻煩。

随後雲韻收拾好,便随着顧漸修回了天玄種。

顧漸玄沒有帶雲韻回靜塵峰,而是直接去了主峰,薛度那。

此刻,薛度正在殿中與其他人議事。

見雲韻進來,便停止了議事,審度的視線落在雲韻身上。

雲韻因為生産耗損元氣,又被顧漸玄折磨的瘦了許多。

容顏雖還如往昔精致,清絕如畫,但下颚瘦削的讓人瞧着如柔美嬌花,禁不起半點風雨。

尤為眉心那一點朱砂痣,讓整個人看上有種雌雄莫辨的绮麗,甚至比女子都柔弱,讓人忍不住想去憐惜。

薛度不由輕嘆一聲:“人怎生瘦成了這般!”

一旁葉歧揚望着雲韻幹癟下來的小腹,故意刺激雲韻道:“他如此瘦,還不是因為胎死腹中,傷心所致。”

說着,他搖頭“啧啧”兩聲,虛僞的安慰雲韻道:“未婚孕育,怎麽都是見不得光之事,以後若是讓修真界的同僚們知曉,這臉還往哪裏放,所以胎死腹中,也并非是件壞事啊,雲韻你想開些吧。”

雖然他的話說的難聽,但理還真是這麽一回事,遂其他幾位長老均是随着附和的點着頭。

顧漸玄眼底閃過笑意。

為了用小蟲兒控制雲韻,遂顧漸玄對外宣稱雲韻胎死腹中,人悲傷出去散心。

若是說小蟲兒安然被雲韻産下,那麽襁褓中的嬰孩勢必要在他這名乳爹身旁。

然,讓小蟲兒在雲韻身旁,他便不好控制住雲韻,威脅着他了。

雲韻也清楚顧漸玄如此做的目的,尤其他現在便是在顧漸玄的控制威脅之下。

所以雲韻只是低垂的烏睫,不做絲毫的忍怒着葉歧揚的言語。

白然已經從白泠口中得知了雲韻的境遇,人在快意下,還不望再落井下石一番。

“雲韻既然已經有了孕育能力,以後再生幾個就是了,所以莫要難受了。”

說到此,白然眸中染上虛僞的憂色:“柳青歌也不知去了哪裏,這般長時間也沒個音訊,這雲韻想生,沒有人為他授予,一個人也做不到啊。”

葉歧揚“哈哈”笑了兩聲接話道:“這種事情,也不是非要柳青歌,只要是個男人都可以,”一臉輕佻的問向雲韻:“我亦是可以幫助你的。”

雲韻修為全無,在宗門處境又着實艱難,遂葉歧揚見雲韻好欺負,便也想踩上一腳來。

顧漸玄一直抱着看好戲的心裏,豈能幫助雲韻。

可是此刻卻有人說了話:“葉歧揚你身為宗門執事,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薛度不等他說話,又道:“今日議事便到此吧,你們先回吧。”

宗主的話,葉歧揚還不敢違背,遂人泛着淫.靡的目光掃了一眼雲韻後,離開了。

顧漸玄将這些盡收眼底,心道:先讓他活一段時間。

見人都走了後,薛度對雲韻說道:“柳青歌那裏,我會派人去找尋,你要注意身體了。”

看了一眼顧漸玄道:“你師尊身體病弱,你要多加照料。”

顧漸玄恭敬道:“弟子遵命。”溫潤的看了一眼雲韻後,又道:“師尊對弟子如此好,弟子自當會好生‘孝敬’他的。”

薛度從儲物袋中拿出一瓶上品靈藥遞給雲韻:“這藥補元氣,你身體現下太差了,需要補補。”

雲韻接過靈藥:“多謝宗主。”

“喚師兄。總是改不過來。”薛度又道:“我還有事處理,你也先回吧。”

雲韻輕“嗯”一聲,三人向着殿門行去。

出了大殿,薛度注意力被守在門外的洛昱昭吸引了去,此刻他視線落在洛昱昭的一只腿上:“你這腿是怎麽了?走路一跛一跛的!”

洛昱昭恭敬的回道:“被毒蛇咬傷,落下了病根。”

薛度鎖眉:“何種毒蛇,盡是如此霸道。”又道:“若是藥老活着,定然可以治好你這腿。”

一提到藥老,洛昱昭心如刀割,說不出話來。

薛度還有其他事情要去處理,遂沒再說話,人提步離開了。

雲韻在主峰上,顧漸玄始終都不放心,遂抱着人禦劍飛回了靜塵峰。

雲韻剛走進卧室,手中薛度給他的靈藥,便被顧漸玄奪了過去。

雲韻微蹙眉宇,脫口說道:“還給我,這是宗主給我的。”

顧漸玄冷笑:“你都是我的,何來你的,你想要什麽必須由我來同意才可。”

雲韻聲音透着隐忍的怒意:“我身體元氣大損,走路都快成問題,這藥你拿着也沒有用。”

“怎麽沒用!”顧漸玄拖長語氣,鄙夷道:“這上品靈藥給你這種賤.人,就是一種浪費,我這是在阻止浪費。”

雲韻身子骨病弱,才好控制,顧漸玄心中只是要雲韻不死而已。

望着眼前心如蛇蠍的徒弟,雲韻無力再與其争辯什麽,無論争辯什麽也是無濟于事。

遂雲韻托着病弱的身體,躺在了床榻上,因為身體太過虛弱,人片刻的功夫便昏睡了過去。

顧漸玄還要辦其他的事情,便離開了。

不知昏睡了多久,雲韻被惡夢驚醒。

一睜開眼來,便瞧見洛昱昭站在床邊正望着他。

見雲韻醒來,人忙垂下了眸子,不敢再去看雲韻了。

但腦中是揮之不去的是那日顧漸玄在他面前,強.迫雲韻的畫面。

纖柔的腰肢,白皙筆直的腿,圓潤的腳趾,還有……

洛昱昭拼命搖頭,想将這些畫面從腦中甩走,恨自己龌龊,見到仙君竟是想着這種事情。

當着洛昱昭的面被輕薄,這讓雲韻也感覺非常羞恥。

他收回視線,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淡然:“你來找我這裏有何事?”看了一眼房門的方向:“是他吩咐的嗎?”

洛昱昭搖頭:“不是,弟子是背着少主來的。”

說着,他從袖兜裏拿出一瓶藥送到了雲韻近前:“這是補身體的藥,仙君身體元氣耗損太大,需要補充。”

雲韻靜默的接過藥瓶,他若是想逃離他的魔掌,必先得有一副健康的身體。

洛昱昭又道:“弟子會盡快摸清少主将仙君的孩子臧到了哪裏,把孩子偷出來,到時仙君帶着孩子向着蓬萊的方向逃,去找璇玑尊者。”

璇玑修為再次晉升,在修真界中無人能及,地位也無人敢輕視,人又與雲韻關系匪淺,遂他是最能庇護雲韻的人。

雲韻也清楚這一點,不過……

“你這樣做若是被他再發現,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會殺了你的。”雲韻對洛昱昭道:“你如此對我,我也無法回報你什麽,不值得的。”

洛昱昭埋下臉去:“弟子是在對仙君贖罪,仙君……仙君修為全無,便是弟子下.藥所致,弟子一直協同少主在坑害仙君,讓仙君變得現下這般凄慘。”

他的話說完,雲韻靜默了下來。

洛昱昭當即跪了下來。

輕嘆一聲,雲韻開口說了話:“你心存善良,只是跟錯了主子,我不怨你。”雲韻看了一眼他那只廢腿:“你身體不便,怕是無法救出小蟲兒,不要勉強自己,我已原諒你,所以你不用贖罪,去為我做如此危險之事了。”

“不,仙君一定要接受這份道歉,不然這輩子弟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洛昱昭難得有如此固執的一面,人還一副雲韻不答應,他便跪在地上不起的模樣。

雲韻怕顧漸玄來撞見,遂道:“好,但你要注意自身安全。”

洛昱昭興奮的起身,欣喜的朝雲韻點頭。

怕顧漸玄回來,洛昱昭便離開了,去找尋顧漸玄将小蟲兒藏到哪裏了。

城中的一座府邸中,奶娘被丫鬟伺候用着餐食,桌上各種山珍海味應有盡有。

此刻,丫鬟端來一碗參湯,送到了奶娘面前,小心翼翼的提醒她道:“夫人,您已經半晌沒有喂小公子了……啪……”

奶娘當即打了丫鬟一巴掌,厲色道:“多管閑事,那小野種不餓死他就是了,我可不想将營養都給他了。”

奶娘見顧漸玄一口一個罵着小蟲兒是小孽種,尤其是對雲韻的态度,人又心術不正,遂自然開始虐待起小蟲兒。

時常餓着小蟲兒不去喂,只管自己享受,還命令府邸下人喚她為夫人,虛榮心無以倫比。

丫鬟被打了後,捂着臉頰不再敢吭聲。

奶娘喝了一口參湯,轉瞬又吐了出來,罵道:“淡的要死,是把買鹽的錢省下來,偷了漢子不成,小心別向那不要臉的雲韻,光是顧着舒坦了,最後弄出來個小野種,還是個傻癡。”

丫鬟被打了後,不敢再吱聲,只能候在一旁的小厮解釋道:“夫人現在要喂養嬰孩,所以不能吃的太鹹了,會影響乳汁,嬰孩容易落下咳疾。”

“啪”地一聲,奶娘又打了小厮一巴掌:“一個卑賤的小野種,我哪裏來的那麽多小心,他在我手裏不死了變成,我管他日後身體好不好吶!”

奶娘的話音未落,便聽見鼓掌的聲音傳來。

她一愣,忙尋聲望去。

此刻就見一名俊秀的年輕公子,撫着掌向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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