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安城葬禮
這個電話到底要不要接,安城猶豫了那麽一陣子,然而當他猶豫完了,那電話也就因為時間太長掉線了。
微微吸了口氣,安城還沒來得及緩過來,就見那電話又一次不依不饒地響了起來。
操,還他媽沒完了。
如果說在之前安城還存着幾分将顧玄掰彎了對不住的心思,在那一次蓄意殺人後也真的全沒了。他将屏幕輕輕一劃,然後放到了耳畔:“鐘明西。”
那邊的聲音聽起來溫潤清雅,正是顧玄的聲音。
“我是,顧前輩好。”安城如是應着,聲音非常謙恭,特別符合鐘明西的身份。
果不其然,那邊低笑了一聲:“你在哪裏?”
這句話就有深意了,因為安城之前看了通話記錄,在他和祁嚴那啥的時候,顧玄的電話就沒斷過,那時候他已經□□暈了,迷糊之間估計那電話被祁嚴給摁了。
想必顧玄也就是因為懷疑還一個接一個地打了這麽多。
安城眉心微微一簇,語聲帶着一種風流性子的輕描淡寫:“哦,前輩,我剛剛從祁導的床上下來。”
這麽不知廉恥将這些話擺在臺面上的人還真是少見,顧玄那邊顯然是被哽了一下,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這空檔的不到一秒時間裏,安城将電話摁下了錄音鍵。
就聽到顧玄在那頭低低地“嗯”了一聲。
安城心底微微有些焦心,你不說話怎麽行?那讓我怎麽留好戲啊……所以他非常得寸進尺地補充了一句:“顧前輩,請問您是有什麽事要找我嗎?”
顧玄在那邊只覺得心底有些惱火,他将鐘明西送出去的時候,本着自己不願意被人操的心思,然而現下鐘明西真的爬上了祁嚴的床,他又有一種自己被人背叛了的感覺,說到底還是自己一招走錯。
倘若說這個小東西真的抓住了祁嚴的心,那麽他也就麻煩了,年齡是個大問題,他不得不承認。
這樣的矯情一時之間算是有趣,然而時間久了難免會讓祁嚴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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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務之急就是解決掉這個突然竄出來的鐘明西,顧玄如是想着,聲音也就愈發冷了下來——
“鐘明西,如果你還稍微要點臉的話,你該知道這種事是不能做的。”
安城故意裝傻:“顧玄前輩,您這是什麽意思?是您當年讓我來勾引祁導的,我圓滿……”
“我他媽沒讓你搞這些小手段搶我的人!”顧玄怒火攻心,下意識喝道,然後徑自摔了電話。
安城笑了笑,聽着電話那頭的盲音饒有興致地摁下了錄音完成。
這些東西還不夠鐵證,根本不足以将顧玄從神壇上拉下來,如果說一擊失敗也就全盤皆輸,他明白,所以他按兵不動。
電話那頭的顧玄卻是當真氣急了,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着剛剛走進來的小助理噤若寒蟬的模樣。
這樣的神情讓他更為煩躁,一腳踢翻了面前的一個凳子,聲音微微有些黯啞:“滾出去!”
那小助理微微一抖,心底懊惱為何今兒顧玄的禦用助理不在這兒,然後到底還是懾于天王的淫威出去了,順手還極為體貼地給顧玄掩上了門。
顧玄整個人往後仰了仰,心知肚明自己這是失态了。
幸好旁邊剛剛沒有別人,他如是想着,然後有些煩悶地閉上了眼。
顧玄想不通為何那個鐘明西就好像忽然變了一個态度,明明之前不過是一個任人擺布的棋子,也就是身段好了點罷了。
手機鬧鈴響起來的時候,顧玄微微怔了怔,然後看到上面的提示——
4月7日,安城的葬禮。
簡短無比的提醒,卻是讓顧玄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于情于理,他該去。
圈內的人沒有人不知道,他顧玄是被安城看好的,進而一點點推上去的,倘若他不去,想必也會影響他的風評。
想到這裏,顧玄決定給祁嚴打個電話,電話響了幾聲被人接了起來:“顧玄,怎麽?”
那邊祁嚴的聲音依舊是微微有些薄涼的,就好像那人薄情的性子,一點都沒變。
顧玄苦笑,卻還是不得不問道:“明天是安城的葬禮,你去不去?”
“安城……”祁嚴顯然對這個名字是有印象的,他想了想方才道:“去,為什麽不去。”
顧玄顯然沒想到祁嚴答應的如此爽快,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那我明天去找你。”
“你來找我?”祁嚴的語氣有些嘲弄,半晌方才道:“罷了,直接葬禮見吧。”
他說完這句話兩人的氣氛便莫名陷入沉寂,顧玄不知道說什麽,不過半分鐘就聽着那邊傳來冷淡的一句:“沒事我放了。”
顧玄這才覺得心底微微有些慌亂起來,他下意識“喂”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挽留什麽。
那邊的祁嚴難得有了一會耐心,大抵是這會子心情不錯。
然而顧玄咬了半天唇才道:“明天晚上一起吃個飯?就當是新片開機之前,應當也沒狗仔……”
“再說吧,我問問秘書明晚有沒有安排。”祁嚴打斷了他的話,語氣談不上好,電話被直截了當地挂斷。
留給顧玄的只有連續的盲音。
他将下唇幾乎咬出血來,卻到底忍不住心底的不甘。
憑什麽他安城運氣就那麽好?!
明明是個令人惡心的同,演技也沒比自己好到哪裏去,更是較自己老了七八歲,卻是能夠在娛樂圈平步青雲,就好像上蒼将所有好運氣都給了他一樣。
輪到自己就只能靠這些下作手段……顧玄狠狠将桌上的東西往下一掃,眼底有些狠戾和絕望。
安城死了,那麽這一回說什麽都該輪到他顧玄了,無論用什麽辦法,他決計不會再将自己的一切拱手于人!
祁嚴放下電話的時候,管家正端着一碗藥走進來,那藥味甘苦,很顯然是中藥的味道。
看到祁嚴将電話打完了,老管家便顫顫巍巍地将那中藥放了過來:“少爺。”
他的眼底露出些許不贊同的意味,祁嚴卻只是笑了笑,伸手端着藥隔着試了試溫度一飲而盡:“今天我早些吃晚飯。”
“自然,”老管家嘆了口氣正色道:“少爺又不缺錢,早就不該如此操勞自己的身體。”
祁嚴沒有反駁,慣來習慣于冷嘲熱諷的人此時也只是站起身輕輕拍了拍老管家的後背嘆息:“我明白。”
他的聲線依舊是帶着那股子涼薄,卻明顯對眼前的人多出了幾分尊敬。
老管家言盡于此也不好再說,想了想便問道:“少爺,明兒是老爺的生日,您看您是……”
祁嚴的神情涼了幾分,伸手在桌上敲了敲,也就是這時候他方才發覺出最裏頭的幹澀味道,那點澀意一點點順着舌根爬上來,幾乎讓他下意識咽了口口水,閉閉眼緩緩道:“我知道了。”
“那麽明晚……”老管家說了下去。
這次祁嚴直截了當地打斷了老管家的話:“明天我會讓秘書安排行程。”
饒是沒有說出口,心底也并不是不煩厭的。
太多的事情糾纏在一起,最終形成了他的心情,簡單而讓人沒辦法順理成章地接受,他恨那個叫做祁鐘揚的男人,已經恨之入骨。
這一切老管家盡數看在眼底,卻也真的不好再說,他只是微微嘆了口氣,整個人在這一瞬竟好像是往下頹了去,露出幾分老态來。
祁嚴沒有再說下去,清淺的呼吸聲幾乎是聽不清晰。
所以老管家也只能安生地退了出去,不發一言。
彼端的安城卻是有些別的事情要做,也正是因此,當祁嚴打過電話來的時候,他微微怔了怔。
尤其是當他看到電話那頭的人是祁嚴。
這人打電話來做什麽?安城百思不得其解。
按照他對祁嚴的了解,那個人也就是因為地位太高,以至于對于任何事情都不怎麽放在眼底,這種人在娛樂圈也算是老油條了,風流入骨的性子要不就是因為這人本身是個花花腸子,要不就是被傷的太慘。
祁嚴屬于前者還是後者,安城想不通。
所以他同樣想不通把自己當成牛郎的祁嚴在這檔口打電話做什麽?總不至于是知道了自己對他的人不敬興師問罪了吧……
安城搖搖頭接起電話,打算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祁導好,我是……鐘明西。”這就是重生的悲劇,差點直接一說話就穿幫,幸好安城改口快,對面的祁嚴也沒聽出半點異樣。
“明天有空麽?”祁嚴的聲線老神在在,聽起來是刻骨的冷漠。
安城微微一怔,想來那《莫忘》也不是這幾日的事情,實在是有些想不通這人的意思,難不成是下面寂寞了又想找自己排憂解難?這人興致怎麽那麽高昂,想到自己依舊隐隐作疼的小菊花,安城終于還是服了軟:“祁導,我可能有點不方便。”
對面的人微微一窒,然後帶着戲谑的笑意問道:“哦?什麽不方便?”
“身子不方便。”安城咬牙切齒道。
“去參加安城安天王的葬禮,我在那裏等着你,”祁嚴說完這句話,然後好整以暇地問了一句:“這個也不方便?”
安城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