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方寸微亂
安城覺得自己很倒黴,是普遍意義上的那種倒黴。
任何一個藝人估計都做不到像自己一樣波折不斷,想想當年臉上被劃了一下都算是年度大事的時候,安城深深地郁卒了。
而當他醒來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個馮家令人郁卒的事實——
“怎麽只有你?”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顯然是因為太久沒有說過話的緣故。
“腦震蕩,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公司出去收拾了,你還好麽?”連清站起身來,準備摁鈴叫醫生。
“等一下,”安城攔住,一邊揉了揉額頭:“我昏迷了很久?”
連清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手機:“38個小時,醫生說如果48小時還沒蘇醒就算是危險。”
安城由衷嘆氣:“……還好我醒得早。”
“別碰頭。”連清伸手去将安城的被子往上拽了拽,然後親自出去找醫生了。
這件事能是意外麽?反正安城是不信。
尤其是當顧嶺來的這一天出了事情,不管怎麽說都和意外這個解釋相去甚遠。
可是如果說顧嶺這樣的大人物來了就為了将自己摔成腦殘,估計可能性也不大。一直也沒聽說過顧嶺和顧玄情同兄弟,怎麽這一下子就已經關系飛躍?
想到這裏,安城覺得頭有點疼,下意識就開始看周遭的環境。
這輩子他好像是和醫院特別有緣,沒事就往裏頭走上一遭。再想想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安城默默望天嘆氣,覺得有些對不住這位鐘明西,鸠占鵲巢也就罷了,還沒好好保護好這具身體,當真是自己的過錯了。
花束,花籃,還有那萬年沒人動過的水果籃子。
安城苦笑,在裏頭尋找一個熟悉的名字,未果。也罷,像那個人的性子,估計也是不會做出虛與委蛇這種事情。
Advertisement
安城等着醫生将常規檢查做完了,方才揉揉眉心問道:“大夫,請問我什麽時候能出院?”
“年輕人不懂得照顧自己身體,急什麽?”醫生笑了一聲,然後看了一眼心律圖方才道:“腦震蕩可大可小,你怎麽說也得兩周。”
“謝謝您。”安城蹙蹙眉,真心實意道。
“這次公司是什麽反應?”醫生一出門,安城就問了出來。
“明西,”連清的神情有些猶疑,半晌方才鐵了心說了出來:“其實最重要的不是公司的反應,而是祁導的反應。”
安城笑了一聲,有些無所謂地擡頭看着天花板:“那麽……祁導是什麽反應?”
想到眼前人的身體情況,連清到底還是卡殼了:“你自己去問問祁導,或許還有轉機。”
那就是已經要決定換人了,再隐晦的說辭,安城卻是聽得分明。
安城面無表情地閉上了眼睛。
他太明白祁嚴的性格,越是送上門的就越是不值錢,可是他卻是真的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自己就這樣被用完就踹。
說好的協議什麽的都是狗屁,祁嚴根本就沒打算為了他去對付那些人。
偏生在顧玄綁架他那一次,祁嚴沖進來的一瞬間,安城居然覺得眼睛微微有些花了。
病房門微微響動了一聲,然後有人似乎是推門走了進來。
連清出去了,安城這次是真正意義上的重傷,整個人都有些昏沉沉的,聞聲便道:“我睡一會。”
“睡什麽?”那人低聲笑了一句,一貫涼薄的聲線讓安城忍不住就是一激靈。
“祁導。”安城掙紮着想起身,他的眉眼看不出半點熱忱,卻是有些乏乏的。
祁嚴很少見他這幅模樣,忍不住就微微怔了怔,大腦還沒什麽反應手就已經有了動作,輕輕往下一壓:“別起來了。”
安城被這個過于熟稔的動作弄得微微一僵,然後自嘲地笑了笑:“是。”
“我沒打算換掉你,”祁嚴坐在旁邊看了他一會,然後直截了當地切入正題,看着眼前青年沒動聲色的眉眼便低低笑了:“這次《莫忘》殺青,我把你簽出來。”
安城終于還是擡起了眉梢:“您的意思是?”
“暫時你還不能和你的東家鬧翻,”祁嚴似乎是想要進兜裏摸包煙,想到什麽又停住了,他的眼角帶着一種刻骨的薄涼,語聲也是平靜萬分:“所以說這是一個契機。”
安城有些疑惑。
就聽祁嚴換了個話題說了下去:“我問你,你這次病這麽重,有告訴你父母親麽?”
安城怔住了,他看着祁嚴,而祁嚴的目光也緊緊定在他的臉上,似乎是沒打算放過哪怕一丁點的表情。
“身為C城首富鐘玉林鐘老的獨子,這種時候理應有家人來探望才是,”祁嚴低笑了一聲:“這些事,你應當是不知道。”
安城終于勉強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前世身為影帝,這點事情還不至于讓他方寸大亂。
“祁導,抱歉,我記得我和您說過我失憶了。”安城面色平靜,一字一頓道。
“哦?”祁嚴冷笑以對:“既然這樣,我應當派人送你回一趟鐘家,因為他們電話打到了我這裏,要你回去參加鐘老爺的壽宴。”
安城笑了:“是,我明白了,在不影響拍戲的前提下,我一定回去。”
“你應當是連二老年歲都不記得了。”祁嚴的語氣滿是諷意和探詢。
安城搖了搖頭:“父親現下是50整,我知道的。”上輩子拍戲還遇到過一次來的,安城由衷慶幸自己交際圈挺廣。
祁嚴緊緊盯着安城看了一會,然後呼出一口氣道:“罷了,你歇着吧,出院了再來劇組報道。”
安城只覺得像是被捕獵者盯了太久,整個人都有些虛脫:“是。”好走不送。
“我明天再過來。”祁嚴平靜萬分地說着,順便極為好心地給安城遞了一杯水。
安城剛覺得有些渴喝了一口,聽完這話就差點直接把水吐出去。
祁嚴好整以暇地看着,餘光掃見門外似乎有個影子,刷拉一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