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
小吳見到他之後愣了半天, 然後拿過照片看了好幾眼,趕緊朝他跑過來。
照片和本人不太一樣啊!
照片是五年前上學時的照片,人是剛從半沙化的西北回來, 上哪裏能一樣啊!只有面部輪廓和眉眼還能看出是本人。
“江延你可來了,将軍讓我過來接你!你路上還辛苦嗎?我替你拿東西!”
警衛員不愧是警衛員, 頭腦機靈會看眼色, 趕緊過來接過江延手裏的東西,把他往車上領。
“你模樣可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呢,我差點認錯了!”小吳嘴巴甜,喋喋不休, 問這問那, 自來熟。
江延道:“我爸爸呢?”
小吳:“軍區開會呢,将軍最近特別忙,有幾個重要的會要開,将軍讓我先接您回家, 聽說您是今年的高考狀元?太厲害了!我要是當初好好學習……”
他一邊走, 一邊崇拜的回頭看看江延,那眼神兒簡直了, 就好像跟在江延身邊,他也跟着會發光一樣。
江延不知道現在的警衛員都這麽能說嗎?
雖然小吳能說,但是江延不讨厭他。
車子停到家門口, 小吳又幫着江延往家裏提東西。
“您歇着, 我來!将軍可盼着您回來呢, 他從好幾天前就說這事兒。”
小吳嘴快, 心眼靈活, 會看眉眼高低, 簡直是百變小能手一樣, 江延覺得他之所以長不高,全都是因為被心眼兒拽住了。
小吳張口将軍這樣,閉口将軍關心他。
江延都有點懷疑小吳嘴裏的那個将軍是他的父親嗎?在他的記憶裏,好像父親從來沒有關心過自己,有的只是嚴苛的管教和斥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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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小吳,這點禮物你收下。”
江延從兜子裏摸出一把糖塊給了他。
小吳受寵若驚,完全沒想到江延會給他糖吃。
“不用了,不用了。”
江延一把拉住他,把糖放進他的手裏,小吳笑着收下,這是喜糖,吃完了以後說不定腦子聰明了多認幾個字兒呢。
家還是兩年前那個家,一點都沒有變樣,家裏的院門敞開着,裏面時不時有陣陣的香味兒飄出來。
裏面的人聽見腳步響,馬上出來了。
“江延你回來了?”
李梅激動地一邊往外走,一邊把身上的圍裙解下來,臉上帶着微笑,眼睛裏淚光閃閃,嘴唇都在輕輕地顫抖。
江延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溫暖,那種親近感沖擊了他所有的感官。
“媽!我回來了?”
李梅一步過來拉着他的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今天我做了你愛吃的紅燒肉,趕緊洗洗手吃飯!”
就像以前江延從外面晚回來一樣,一見面李梅就急着讓他吃飯,生怕孩子餓着。
“江延你看你瘦成什麽樣子了,你看看臉黑的。”李梅心疼得用手摸摸這兒摸摸那兒。
這次回來江延瘦了,個子顯得更加高挑,皮膚有點微微地發紅,五官也深邃立體了許多,跟原來稚嫩的樣子沒法比,要不是來的時候,他把頭發剪短了,弄了個精神的發型,估計都快認不出來了。
這還是因為江延天生皮膚白淨細嫩所以只是被曬紅了而已,換了別人皮膚早就又黑又糙恢複不過來了。
李梅雖然以前對兒子十分的嚴格,但是到底是心疼兒子,恨不能把碗裏的肉都挑給兒子吃。
“你嘗嘗這個肉好不好吃,我炖了兩個小時,你爸爸到軍區開會去了,很快就回來了。”
她已經知道了江延的成績了,高考分數剛出來的時候,她看到江延的名字在榜首的位置,她以為是重名了,知子莫若母,她家兒子不可能考那麽好的成績,但是她把榜單找了一遍也沒有看到另外一個江延的名字;還是江星耀打電話給她說是兒子考了第一名,是全國的高考狀元。
可把李梅高興壞了,兩天兩夜沒有睡着覺,她是一名老師,對成績有着天生的執着,她就壓根沒想到自己的兒子能有那麽好的成績。
這可是第一名,第一名啊!
大門口有汽車的聲音響動,江星耀回來了,江星耀一身軍裝,身形高大,手裏面拿着軍區的材料,推門從外面進來,他進門的一瞬間一股強大的威嚴感随之灌滿了整個屋子,江延吃飯的手臂頓住了。
父子兩個兩兩相望,江星耀的眸光精準的落到了江延身上,時間靜止。
說起來這對父子簡直是出奇的相像,兩個人身高相差不大,五官長相也相差不大,只是江星耀常年在部隊上駐紮,人顯得更加滄桑而已,兩個人的脾氣更是一樣,一樣倔強,三頭倔驢也拉不回頭那種。
江星耀放下手中的東西:“你回來了?”
江延被這股威嚴感震懾了一下,但是馬上又恢複了平靜,他回家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還是有點震驚,不知道對面這個爸爸是不是把軍隊角色帶進生活裏了,總之渾身不舒服。
站在江星耀這個位置,只有他命令別人的份兒,但是江延就是那個叛逆者。
陰沉的壓迫感越來越強烈,江星耀的眸光也越來越犀利,好象是再秋後算賬。
李梅知道父子兩個積怨已深,馬上打圓場;“你怎麽才回來,兒子回來你不高興嗎?趕緊吃飯吧!”
她說完趕緊到廚房裏盛了一碗飯。
家裏的飯菜都是等着江星耀回來才能動筷子的,今天開了先例,江延早早的就吃上了。
這次江星耀也沒有生氣,他氣得不是這個,他生氣兒子考了第一名也不跟他說,還是教育局的一個戰友給他打電話他才知道。
想到江延的好成績,江星耀心情大好。
“瘦了!”
江延感覺到了爸爸對他的關切,但是無奈江星耀就是不會好好說話,不會當爸爸。
“爸,我回來了。”
“我知道了,我看了你的考試成績很不錯,你到軍校來上課吧,到時候直接進部隊!”
像以往一樣江星耀已經把江延以後的生活和學習安排好了,現在只不過是通知江延一聲罷了。
高考前他就已經想着把江延扔去當個勤務兵磨練磨練,沒想到他居然考出這麽好的成績,那就直接按照他的意思來。
江家從祖上就從軍,在江星耀的眼裏江延從軍那是必然的,在他眼中沒有例外。
江延一邊吃着菜一邊道:“我已經報考了首都醫科大學,過幾天通知書就應該到了。”
江星耀:“什麽?”
突如起來的打擊讓他措手不及。
江星耀壓根就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得知江延考了第一名的時候,心裏很高興,正巧他手上有點急事要處理,所以江延填報志願的事他不知道,本來以為從軍這事兒他的态度都這麽明确了,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沒想到江延在這裏等着他呢!
“你把志願改回來!”
“沒法改了,已經交上去了。”
江延一點都沒有卑躬屈膝的意思,他是他兒子,又不是他的下屬,他承認軍校确實好,作為軍人報效祖國也是至高無上的榮耀,但是他更适合從醫,這也是原身最初的夢想。
從小聽從他安排的兒子這次居然敢反對他,江星耀審視的眸光盯着江延,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麽。
就像是一頭老狼和小狼崽對視。
江延心裏頓時緊張起來,他害怕自己暴露了,他不是真的江延,他害怕被江星耀識破了。
但是在父子兩個人的對峙中,江延慢慢的挺直了脊背,他現在的情感跟原身是一模一樣的,他不想永遠被人支配着,他想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即便那人是他的親生爸爸,也要跟他平等的對話。
他沒有跟江星耀講醫學的重要性,這些都不需要講,這是他的選擇。
父子兩個對峙了好半天。
李梅趕緊調解氣氛。
“兒子剛剛回來,你就別說這些了,菜都涼了。”
江星耀這才不說話了,桌子上的氣氛不是十分融洽。
他真沒想到幾年不見的兒子居然這麽不聽他的話,說到底他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家的無助爸爸。
不知道為什麽會想到用無助這個詞,因為江延确實不聽話!江延不聽話,他還沒有辦法,江星耀第一次覺得面對兒子他束手無策,就像撞到了鐵板一樣。
一個晚上過去之後,第二天江延就發現父親的臉色有了變化,不是那種強硬的想要掌控他人生的樣子,看起來已經對他和緩了很多。
“既然你想學醫,那就去學吧,但是三年之後你不能在醫學領域裏學出點成就,就老老實實去給鄭勃然去當勤務兵。”
江星耀說這話就是想敲打他,讓他知難而退。
江延知道對方的意圖,然而他學醫不就是想為祖國和人民做出自己最大的貢獻嗎?要是連這個都做不到,那他何談報效祖國呢?
“我答應!”
一錘定音。
江星耀:“……”
江星耀沉默了許久,又擡眼盯着江延看了足足有三分鐘,他以為江延會退縮,但是萬萬沒想到江延居然答應了。
這代表什麽?這代表着這個兒子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經有了自己的主見,有了自己堅持的目标,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得。
江星耀是軍人,是血性漢子,因此他從心底裏也是喜歡有血性的男人,之前他只是把江延當作孩子,兒子反抗老子,當老子的當然會不爽,但是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兒子已經長成了大樹,長出了自己的枝幹,已經不是他能掌控的了得,他不但沒有生氣反倒是欣賞起來。
到底是他的兒子,有種!有血性!
要是他一威逼利誘對方就妥協了,那他就算是當兵也是個逃兵!他反而看不上他了,現在挺好!
此時的江星耀早已經不記得自己當初為什麽跟兒子生氣了,他反而對兒子有那麽一點點贊賞。
當然只是一點點而已。
“好吧!我希望到時候你能信守承諾,我江星耀的兒子一定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謝謝爸爸!”
江延難得的發現爸爸已經對自己妥協了,換做以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這就說明他們的關系,已經從原來的爸爸說一不二獨斷專行,現在開始變成了互相商量了,進一步印證了爸爸是可以妥協的。
至于江星耀是怎麽妥協的,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反正糊裏糊塗的就讓步了。
沒過幾天首都醫科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就送到了江延的手中,他就等着開學之後順利入學了。
首都醫科大學的校領導們當時看到江延的志願表格時幾乎能高興瘋了,他們萬萬沒想到這個讓各大名校眼紅的天之驕子能夠花落他家。
雖然他們的學校也不差,但是和華清大學和首都大學比起來,他們還是遜色許多,關鍵是學醫的年輕人少,能碰到一個學習成績這麽優秀,又把醫學當做第一志願的年輕人那簡直是鳳毛麟角了。
章校長高興的直拍大腿。
“宿舍弄得好一點,食堂夥食弄得像樣一點,要給新入學的學生們一個嶄新的學習環境。”
衆人:“……”
都知道章校長得了寶貝了,誰都不敢笑話他,趕緊按他的意思辦。
早在學生入學半個月之前學校就做好了準備,只等着開學的日子。
江延準備好了自己的個人物品,又收拾了幾件衣裳,眼看着差不多就要開學了。
以前的他毛病特別多,皮膚嬌嫩,環境不好就容易起一些小紅點點,但是在沙壩村那幾年硬生生的給掰過來了,環境再差也差不過知青所,那裏的腳丫子味兒和汗臭味已經造就的他刀槍不入。
想到這裏江延還有點莫名的懷念那個地方和那個地方的人。
“江延有你的信!”
郵遞員在原門外喊了一聲,江延趕緊從屋裏出來,果然收到了一封信還有一個包裹。
是張元寄過來。
信上張元落榜之後就跟媳婦在村裏找了個差使,張元在村小學當老師,牛桂香現在也跟着一起學習認字兒,而且牛桂香還想學習醫術,想在村裏當一個赤腳醫生呢,信上張元雖然對高考失利有些遺憾但是現在生活的非常幸福。
看到張元過的不錯,江延十分欣慰,雖然現在張元依舊是高考落榜但是處境完全不一樣了,也沒有被打殘疾,更沒有患病,還收獲了自己的愛情,一切都向着美好的方向發展,有了媳婦的他也不會自暴自棄,在那一畝三分地上活的積極向上。
這也是江延想看到的結果。
但是在張元的信上也說到,自從江延走了之後,知青所裏發生了不少事,有不少知青托關系走門路也獲得了回城的機會,但是大部分人還是繼續努力讀書争取來年考大學,張元在信上八卦,高萍嫁給了鎮上領導家的傻兒子。
江延聽了這個消息有點吃驚,心說劇情也可以這樣發展的嗎?劇情裏是原身和高萍結婚把她帶回城裏,給男主女主當踏板的同時也給他們造成了不少困擾,現在他穿過來了,主動離男女主遠遠的,讓他兩好好的在一起,沒想到女主居然嫁給了一個傻子?
這劇情真是讓人始料不及,但是想想也對,女主為了能夠順利回城,真的是什麽辦法都能想得出來。
張元還給江延郵寄了一些村裏自制的土特産,牛肉幹羊肉幹。
這些都是上好的東西一般人都吃不起。
江延收下東西,又給張元郵寄了一些學習資料,這些東西都是張元花錢都買不到的東西。
很快到了開學的日子,江延帶着行李進了學校。
學校方面早就安排人在學校門口等着江延了。
“你是江延同學嗎?”
學生幹部拿着一張小小的照片打量着江延。
江延點點頭:“我是!”
學生幹部:“那跟我來吧!”
一切的事情早就已經安排好了,連宿舍都安排好了,就等江延拎包入住的趕腳,畢竟能招收到全國高考狀元入校,這是多大的榮耀!
就他這入校的陣勢,把一般的小同學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人是誰呀?這是走關系進來的吧?”
剛入校的新生們滿臉唏噓的說道。
後面大一級的同學拍了拍他的肩膀;“同學別胡說八道,你知道這一屆的狀元是誰嗎?”
那人搖搖頭。
大一級同學:“就是你剛剛說的那位同學,數學一百分,語文九十八,英語一百分,地理生物那些學科幾乎滿分,你什麽時候能達到他的成績,校長大爺也親自出來接你!”
那名新同學頓時吐了一下舌頭趕緊跑開了。
學校裏當然是成績說話,想要被人重視先把成績亮出來看看,江延這成績已經算是天花板了,在沒有人能跟他相提并論。
開學第一天,便是給這些新人們狠狠地上了一課。
江延的宿舍被安排在最向陽的一排,采光條件好,出行方便,而且環境舒适,适合學習。
“江延同學這就是你的宿舍,你們宿舍裏就安排了四個人,別的宿舍都是六個人。”學生幹部着重的交待了這一條。
江延知道了他的意思連連點頭。
宿舍裏安排的人少,就更加利于學習,要不然一群人在一起影響休息。
學生幹部走了之後,宿舍裏的其他三個人都從床上把頭探出來,就像雨後的蘑菇一樣。
他們早就看中了江延的床位,光線充足,還是一個單獨的床鋪不是上下床,這樣沒有壓迫感,睡得還踏實,但是學生幹部說了這張床就是江延的,別人都不許睡。
三個人同時問了一聲;“這人是誰呀?他憑什麽?”
幹部道:“高考狀元。”
其他的人頓時禁言了。
“同學你是叫江延吧?”
這幾個同學躍躍欲試的過來跟江延打招呼,江延可是狀元,他們能跟狀元安排在一個宿舍,還被安排住進四人間,心情十分激動。
江延很自然的跟他們打招呼。
“我叫江延,你們好!”
其中一個又黑又瘦的男生道:“我叫裴洋。”他說着指着旁邊,一個白胖子還有一個戴眼鏡的高個男生道:“這個叫李盛,這是杜超。”
李盛和杜超也禮貌性的朝着江延笑了笑。
新同學見面互相打個招呼,便不說什麽了,江延拖着行禮來到自己的床位上收拾東西整理床鋪。
四個男生在一起住着,其中有三個不愛說話的,就有一個話唠,日子也照樣過不清靜。
江延整理完東西,就見裴洋偷偷過來了。
“江延你真是全國高考狀元嗎?你數學怎麽考的?你為啥不報考華清大學?”
江延:“……”
看出江延不愛說話,裴洋又道:“我是考不上華清大學,所以才進來的,不過我打聽過了咱們入校的新生,咱們四個的成績都是排在最前面的。
江延一想也對,要不怎麽把他們四個安排進一個宿舍呢?不過他也看出來了,另外的兩個人李盛和杜超,尤其是那個戴眼鏡的杜超好像對他很不服氣,還是裴洋說出來了,原來杜超也是個超級學霸,他的成績在全學校排第二,不過分數上還是差了很多,他沒考上華清大學所以來了這裏。
第二名不服氣第一名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了。
江延也沒往心上放。
醫科大學一入學第一堂基礎知識課就是解剖學,這對于所有學醫的同學們來說都是一場噩夢級別的考驗。
江延已經了解了人體結構,也經常看一些解剖圖,雖然他沒有親自上過解剖課,但是也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其他的三個同學不一樣從早飯起就開始沒有胃口,連話唠裴洋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剛入學的新生們開始竊竊私語,他們對于解剖課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的。
這個世界裏人們學習知識的途徑很匮乏,很少人接觸過解剖這個學科,人們腦子裏本能的就刻畫出一幅血淋林的畫面。
還有就是一些可怕的傳言,什麽鬧鬼,什麽亂七八糟的話,誰也沒見過鬼,就是傳的有鼻有眼。
醫學學校有這種傳言就很新鮮了,當然了這對大三以上的同學起不到作用但是對大一的新生起到了強大的心理暗示。
男生們還好一些,尤其是那些女生們一聽到解剖這兩個詞談虎色變。
早上吃飯的時候,江延發現以前人們最喜歡吃的紅燒肉,今天早上幾乎賣不動,尤其是剛入學的新生,幾乎清一色的素菜。
江延不一樣,他平時不怎麽吃肉,今天要了一大碗。
師傅們熟練的給他盛了一勺子,又補給他大半勺子,反正今天紅燒肉要剩下了,師傅們索性就多給他一些。
滿滿的一大碗紅燒肉,讓江延大飽口福。
他在這邊吃肉,周圍的同學全都用詫異的眼神兒看他,有高一級的學長用看小菜鳥的眼神看着他,然後搖搖頭,心說,解剖課之前吃這麽多肉,到底是年輕啊!
裴洋端着一大盤小青菜慢慢的挪到江延的身旁,神經兮兮道;“江延今天中午要上解剖課你知道嗎?”
江延:“知道啊!”
裴洋以為他沒有聽懂,馬上又道:“那你幹嘛吃這麽多肉?我聽前輩們說,有人上過解剖課之後一連吐好幾天呢。”
江延知道他是好心,但是跟吃飯沒關系吧,吃的又不是解剖的肉。
“我知道了!”
江延在裴洋的注視下一口一口的把碗裏的肉吃完。
裴洋:“……”
好吧!他盡力了。
解剖課如期開課,老師先走進解剖室,在人體模型把人體的構造,器官的位置,肌肉和神經的走向大體講述一遍,然後再讓同學們排着隊依次到解剖臺上參觀。
解剖臺現在拉着布簾子,人們很難看見裏面的東西是什麽樣的,不過在人們的輿論渲染下人們已經不想知道它是什麽樣的了,有不少的女同學都已經吓得避之不及,開始後悔考進醫科學校了。
老師講完之後,就讓同學們依次經過那個布簾子,到裏面參觀一下,待夠時間才能出來。
同學們頓時有點緊張起來,畢竟以前沒有接觸過。
裴洋吓的趕緊搖晃腦袋,他本來臉色就黑,比江延這個剛從大西北回來的人還要黑,因為這一吓,臉色顯得格外的怪異。
旁邊白胖白胖的李盛和戴眼鏡的杜超兩個人一聲都不吭,尤其是杜超額頭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蹦起,黑框眼鏡遮住他眸低所有的情緒,看得出來他在克制自己,他自己本身就有點毛病,他也是最近才發現的。
當然了男生很少有像裴洋那樣的,直接把膽小寫在臉上。
學生們一個一個的排隊上解剖臺參觀,一個個神色凝重,這對以他們來說是個挑戰。
要想學醫這是最起碼的過程吧?有些膽小的人手指都在哆嗦。
裴洋的大黑臉一會兒綠一會兒紫,跟一個大黑茄子一樣,但是他看到江延淡定的樣子,他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輪到他們之後,裴洋咬咬牙:“江延我先走了!”
裴洋是真有點狗,吹牛比誰吹的都大,膽子比誰都小,遇到事兒拔腿就跑,他來這裏就是誤打誤撞,所以也沒有好好學習的心。
上臺之後就腿軟了,臉色煞白的下來,連老師的話都沒聽清。
“裴洋你怎麽下來了?你沒到時間。”
裴早就聽不見了,啥話都不聽,反正打死不回去。
他沒有學醫的決心,自己就是到這裏來混日子的,哪裏能有那個膽量呆下去?
更何況不只是他,還有好多人堅持不住呢。
輪到江延的時候,他面不改色的上了解剖臺。
所有人的眸光都注視到他的身上,不光是因為他長得高大英俊更因為他是高考狀元,還有什麽比高考狀元被解剖課吓壞更有八卦熱度的嗎?
江延絲毫不在意這些人的眸光,別人興許是來湊熱鬧的但是他是來上課,他上課的目的是來學知識的。
他一進簾子就聞到了一些福爾馬林溶液的味道,剛剛那些人呆不下去的原因大概也是因為受不了這種氣味兒的刺激。
再看看解剖臺上一排的壇壇罐罐,白色的瓷盆裏還有幾個人腦,其實都已經是做好的标本了,還有一些髒器的器官,通身都是肉粉色,動脈靜脈和神經都混合在一起,不是老手根本就分辨不出來。
标本的器官也都是切好的,就擺在那裏他讓學生們看,其實說實在的一點都沒有血淋林的那種樣子,但是就是莫名的讓人害怕,這是人們對生命的敬畏心在作祟。
江延進去了足足五分鐘沒有出來,早就超出了正常人的三分鐘最長時效了,老師眼看着江延進去了,以為他挺不住,暈在裏面了。
江延呆足了五分鐘之後走出來,然後他身後的下一位杜超走進了解剖臺。
衆人吃驚地眸光落到江延的身上,心裏不由得贊嘆,心說這人膽子夠大的居然不害怕死人?
其實那就是一些标本,可是同學們依舊很害怕。
“難怪人家膽子大,人家是高考狀元呢!”
衆人紛紛點頭。
然而江延身後跟着進去的是杜超,杜超可是在學校排名第二的學生,雖然分數比江延差的遠,但是誰讓江延考的太好了呢?人們對這個杜超本能的就十分崇拜,能做第二已經很了不起了。
杜超推了推黑眼鏡框邁着步子進了布簾子裏面,他剛進去不長時間就聽見裏面撲通一聲。
“不好了!杜超暈倒了!杜超暈倒了!”
衆人沖進去七手八腳把杜超給擡下來,再看看杜超的臉色慘白,人事不省,衆人趕緊拍打他的臉,掐人中,好半天才醒過來,眼鏡都不知道丢什麽地方了,看不清人,胡亂摸索。
有人找到眼鏡遞給他,杜超的臉頰瞬間憋得通紅,他天生膽小,沒考上華清大學才來當醫生,第一次見到标本他被吓到了。
他吓壞了,但是老師沒有吓壞,老師見過的學生多了,什麽樣的都有,像杜超這樣的雖然很少,但是也不是沒有過,只能想吃醫生這碗飯,這就是必經之路。
相比之下,江延剛剛的表現,就更讓老師對他刮目相看。
宿舍裏四個人躺在床上靜悄悄的,四個人三個人都出了糗,只有江延一個人什麽狀況都沒有。
裴洋趁人不注意偷偷的來到江延的床邊:“江延你咋不害怕啊!你看看那解剖臺上的東西多可怕,我也聞不了那個味兒……”
江延道:“讓你背的解剖資料你都背過了嗎?”
裴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說他們都吓成這樣了,誰還在乎要背的那些資料?
“那些都要背過嗎?”
當然要背啊!學醫的理論知識先要過關,才能輪到臨床實踐,不背哪行?
兩個人拿出課本慢慢的默讀起來,當天晚上只有江延跟裴洋睡着了,因為他兩個背書背得把白天解剖室的畫面都忘掉了,李盛和杜超晚上都沒有睡着,記憶太深刻,不敢閉眼睛。
第二天上完理論課之後還是解剖,大家還是要上臺參觀,這次要把動脈靜脈和神經找出來。
衆人叫苦不疊,昨天的陰影還沒有散去呢,今天早上他們連飯都吃不進去,這下又來了。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今天已經比昨天好了很多了,即便有,也只是一些膽子小的女生感到害怕,杜超這一次也沒有在暈過去。
這就是老師想要的結果,就是讓大家習慣了這樣的課程,讓大家在心理上适應,然後結合者解剖标本來鞏固書本上的知識,要不然人體那麽複雜的部位很難記得住。
這一天收獲真是不小,至少已經比以前好了很多,就連裴洋都有點沾沾自喜。
“江延,我今天比昨天好多了吧?”
江延點點頭:“是挺好的!”
裴洋得到江延的肯定,頓時心态上不一樣了。
人們逐漸習慣一種東西,那它帶來的恐懼感就會逐漸的減小,畢竟熟悉了就不會在那麽害怕了。
道理就是那麽個道理,經過一個月的學習,人們已經習慣了解剖課上的那些标本長什麽樣子,哪個部位在哪裏,怎麽分辨那些器官。
都已經十分熟悉的東西,就不會害怕了,尤其是那些男生有時候還會開玩笑吓唬人,弄一個人體塑料模型吓唬人,把上課的女生吓得哇哇大叫。
裴洋就是這麽一個好惹事的人,別看歲數不小了一點正經都沒有,買一個豬心回來放在女同學的課桌裏。
“啊!!這是什麽?”
姚莉從座位上跳起來,指着那個豬心大叫。
大家剛從解剖課上下來,一看到這種東西本能的就往那個方面想。
裴洋裝模做樣地走過來:“哎?你咋把解剖課上的材料帶回來了?你是不是饞肉了?”
死不死呀!裴洋簡直惡心死人了。
他越說,姚莉叫的越大聲,周圍的同學也都圍過來。
其實豬心和人心的差距還是不小的,尤其是做實驗的是時候都使用的标本,那差距就更明顯,這就是一個心理暗示,就像是不能在殡儀館說鬼一樣。
大家剛剛上完解剖課,雖然說都使用的标本和模型,但是精神方面本能的就對這方面敏感,偏偏這時候裴洋出來作妖兒,誰能受得了?
裴洋過來一把就将豬心拿在手裏,這東西本來就是他放的,他的膽子當然大,他不光膽子大,他還是人來瘋,越說他,他越起勁。
就在這時老師突然出現在他身後,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洋回過神來看了一眼。
“啊!”
慘叫一聲,手裏的豬心掉在地上。
老師朝着地上看了一眼,然後用手捏起豬心:“晚上加餐吧?這麽好的東西炖湯喝!”
衆人全都捂着嘴。
江延在旁邊拍拍裴洋的肩膀,裴洋條件反射吓得頭發炸毛,臉色發白。
“啊!”
江延:“行了!聽話別折騰了,好好看書去吧!”
裴洋這才把魂兒收回來,拿着豬心送到食堂去,晚上做一盤炒豬心。
男生喜歡搞惡作劇這也很正常,裴洋他們安穩了兩三天,又惡習不改,天天想着搞事兒,倒是江延通過這幾天的課程學習到了很多東西,整整一百頁的學習資料全都背完,就像印刻在他的大腦中一樣。
他已經完成了這一時段的學習,已經進入了研究階段,這時候他大腦系統中的積分已經積累到七十分,這段時期的積分增長明顯緩慢但是完成度非常好,這也是不錯的。
學校領導也注意到江延的學習進度要比別的同學快很多,章校長特意把孫老師找過來詢問情況,孫老師對江延的表現十分贊嘆。
“江延這孩子是個學醫的好材料,我還怕教不好他,耽誤了他,他不但把将近一百頁的基礎資料全都背過,而且在解剖學這方面也比別的同學研究的好,咱們學校真是有眼光,能找進這麽好的學生。”
孫老師啧啧的誇贊道。
章校長都不好意思插嘴,不是他們學校眼光高,是江延選了他們學校,要不然首都大學和華清兩個學校為了争奪他都打破了頭,怎麽可能輪到他們學校?到現在這兩個學校的校長還不搭理他呢。
“我看這樣吧,以前你們解剖課都用的标本,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