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愛國先鋒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裴洋他們拿到畢業證之後就得離開學校走上自己的就業崗位。
雖然很不舍，但是也都是沒有辦法的事。
臨走的時候幾個人又到外面喝了幾次酒，現在大家最擔心還是江延, 不知道他以後該怎麽辦。
雖然江延讓大家放心，但是誰能放得下心？
就在這時孫明海把江延叫到辦公室讓他填寫表格。
江延：“……”
保送研究生？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對方居然是任國華！
江延震驚了！
這是真的嗎？
孫明海：“簽完表格你直接進任老的實驗室。”
他的意思很明确, 這就是走一個過場，過場走完了，就直接過去就可以了，不用太麻煩。
能進任國華實驗室的人, 那本身就是奇跡就連孫明海這樣的大學老師都沒有資格進去, 孫明海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震驚的，簡直有點不可思議，要知道他可是在醫學這個領域裏摸爬滾打了二十年的人, 居然輸給了一個剛出大學門口的小娃娃。
孫明海倒不是嫉妒江延, 他是覺得能讓任老看上的人實在是不簡單。
江延進入任國華實驗室的事情就那麽幾個人知道，這也是對外保密級別的, 于是大學畢業之後大家紛紛走上各自的崗位之後，江延卻是一頭鑽進實驗室，默默無聞地進行醫學鑽研工作。
任國華默默地點點頭, 他以為年輕人心裏浮躁, 忍受不了這樣枯燥乏味的生活, 沒想到江延居然适應下來了, 不但适應且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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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學研究就是一個艱苦繁重的工作, 而且收入十分微薄, 一個月五十多塊錢津貼, 遠不如那些一畢業就走上工作崗位的同學，他們一個月的工資都已經将近兩百塊了。
尤其是裴洋這種成績不是特別拔尖的學生，回到家鄉區人民醫院之後，表現也是可圈可點的。
因為那地方條件簡陋，能有個大學生到他們這裏來當醫生，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再加上裴洋醫術還算過硬，小病小災都不在話下，所以不到兩年的時間就混得風生水起，不但做了主治醫生，而且工資一漲再漲，現在已經兩百多塊了。
李盛更不用說，人家在市醫院上班工資穩定待遇優厚，醫院不但給安排了房子還娶了媳婦。
膽小的杜超居然出乎意料的做了法醫，工資待遇十分優厚。
他在學校學到的那些東西全都用到為死者尋找死因上，就算是在腐敗的屍體，他也沒有懼怕過。
就是江延一直在實驗室裏蹲着，天天騎着自行車忙忙碌碌，工資就那五十塊錢，雷打不動。
原本大家在學校裏最羨慕的就是江延，現在大家的條件都比江延要好得多。
一次聚會的時候裴洋問起了江延的現狀，江延只是笑着說：“我挺好的，天天在實驗室，過得很充實。”
他沒提起自己的恩師任老先生，不是信不過自己的兄弟，是不願意讓人覺得他拿老師充面子。
大家都為他着急，江延明明是最好的，為什麽弄成這個樣子？
“江延要不你到我們醫院來吧，你要是來了，我們院長不得高興死？你來了之後，就坐我的位置，我給你打下手，工資待遇保準比你現在好得多。”
裴洋知道這樣是在委屈江延，但是沒有辦法，他又想不到更好的出路。
旁邊的李盛也是這樣想得，因為他們能學的差不多在學校都學完了，在那裏再耗下去也不見得有什麽成績出來，再者說了整個學校裏，也找不出一個比江延成績好的吧？他已經是天花板了，還能學什麽？
杜超：“兄弟，我們是為你着急，你的成績遠遠高于我們，我們是怕你過不好！”
大家都工作了，就江延一個人孤零零的泡在實驗室，大家都心疼他，怎奈他們都是大老粗一個個不會說人話。
在他們眼裏，兄弟四個應該共進退，現在突然有一個掉隊的，其他人拼命往回拉，但是他們不知道江延在幹嘛，也不知道江延的導師是誰，不然的話吓死他們也不敢說這樣的話。
江延知道他們想說啥，也知道他們都是好意。
“你們不用擔心我，我現在真的挺好，我不是說了嗎，有事肯定找你們。”
他們看着江延的樣子不像是說假話，所以也只能暫時答應下來。
裴洋道：“那好，你有什麽事兒，盡管找我們。”
杜超在旁邊插話道；“你別多想了人家江延有什麽事兒能找到你，就你那個工作，讓江延幹，那就大材小用了，你還是老實點吧。”
裴洋臉都黑了：“杜超你咋了？是不是當法醫之後接觸的屍體多了，脾氣也跟着又臭又硬，我說什麽你都頂，你能給江延找更好的出路嗎？跟你一起當法醫？”
杜超：“你別惹我哈，收拾你！”
裴洋：“我就不信你敢當着江延的面兒欺負我！”
衆人頓時哭笑不得，都想讓江延跟着他們走，但是江延只有一個。
江延趕緊勸和着，不要因為自己打起來。
“你們別吵了，我已經讀研了。”
衆人：“……”
他們早該想到的！
他們就知道，江延就是江延永遠是他們仰望的那一個。
……
聚會過後大家又重新投入工作中去，社會變化日新月異，江延的生活依舊是忙忙碌碌，兩點一線的生活就是他的全部，他媽李梅和江星耀也都尊重他的個人問題，并沒有太過幹涉他。
現在的江星耀已經不像原來那樣用命令的态度對待兒子，父子之間的關系已經逐漸地趨向于平等的交流。
這是江延最喜歡看到的結果。
父母子女之間本來就是應該建立這種平等和諧的關系，只不過一方太過強大時，往往會忽略了對方的感受，把對方變成附屬品，但是一旦子女的力量足夠強大，這種關系又能夠達到平衡。
江延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
醫學博大精深，只有當人真正的沉浸在裏面，用嚴謹的态度才能夠攻克一道道醫學難關，江延在治療癌症領域裏已經有了自己的建樹，他不光研究出了一種射線，他定義為M線，它能夠精準的找到癌變的病竈而且能夠精準的将它拔出，這樣就大大的減少了癌症病人的死亡率，就這一項發明就足以驚動整個世界。
另外他還研究出了針對晚期癌症名人實施器官移植的辦法，而且還發表了論文。
這樣的言論一經發出，頓時在醫學界引起軒然大波，大家對江延論文的質疑聲不斷，也不怪人們産生質疑，因為現在人們對于癌症的探索還在起步階段，江延的論文已經超前了好幾十年，人們在潛意識裏覺得江延的這個想法就是天馬行空一般的不切實際。
然而江延不理會這些言論，只是專心埋頭在實驗室裏做研究，此時無論他說什麽，外面的人怎麽質疑他，他都不理會，但是這時候任國華老先生果斷地站在了江延的一邊，他認為器官移植的方法完全可行，大家應該把眸光放遠，不能局限在自己的思維裏。
蒼老的态度決定了醫學界的風向，那些抨擊江延的言論漸漸地平息下來。
眼界決定了人在事業中的高度，江延無疑是就是走向最高處的那一個。
……
“喂，是江延嗎？您父親現在在軍區醫院，您馬上過來一趟吧？”
江延在實驗室裏突然接到了這個電話。
挂斷電話江延趕緊坐車往醫院趕，能把電話打到他這裏來，那一定是他爸爸江星耀出事了，不然的話不可能。
等到他到了軍區醫院之後，就見他媽李梅兩只眼睛哭得通紅，正在眼巴巴地等着他。
見到他的時候，他媽李梅像是抓住了最後一顆救命稻草一樣。
“江延！江延你爸爸在軍事演習的時候暈倒了！”她說着哭得泣不成聲。
因為江星耀的身體一直看起來不錯，從來都不生病長災的，部隊給他安排地檢查他也從來都不參加，沒想到這一次演習活動，他突然在指揮所暈倒，把原來的計劃全部打亂。
人已經被送進了搶救室，到現在昏迷不醒。
江延幾步到了李梅近前：“媽，爸爸進去多長時間了？”
江延作為醫生這個時候，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慌。
李梅幾乎吓傻了，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經常勸說江星耀不要喝酒，但是他不聽。
搶救室的門被打開，醫生從裏面出來。
軍區的醫生不認識江延，畢竟江延只在實驗室裏呆着，也沒有在醫院任職，所以很少有人認識他。
“你們是家屬嗎？将軍已經醒過來了，只不過……”
軍區的醫生滿臉的愁容，欲言又止。
李梅早就吓得不行的，連問的勇氣都沒有沒，江延在旁邊一邊安撫媽媽一邊道：“我是他兒子，你有話直說。”
醫生把他們請到辦公室然後把拍的片子遞給江延。
江延看完之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李梅在旁邊看不懂片子上到底什麽情況，她只能焦急地看着自己的兒子。
“江延你爸爸的病到底怎麽樣？”
江延的眸光緊緊盯着片子，眸中落下一片陰影，他的臉色驟然間陰沉下來。
李梅在旁邊一句話都不敢說，她從江延的表情中，也看得出來，這一次怕是不好了。
醫生道：“将軍的整個肝部出現嚴重問題，真實的情況可能比想象的更嚴重，如果動手的話，危險性很大……”
其實醫生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有了判斷了，只是當着家屬的面不忍心說出來。
江延道；“我自己看看”
醫生：“……”
醫生壓根沒想到江延會這麽說話，他剛想說什麽，江延道：“你們有多大的把握，能救活他？”
醫生：“只能保守治療，暫時沒有任何辦法。”
那就是一點勝算都沒有了？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肝病爆發太快，一開始沒有任何征兆，再者說江星耀年輕的時候肝髒受過傷，而且還常年喝酒，這就加快了病情的發展，外表看起來好好的，一旦到了後期說不行就不行了。
江延：“我叫江延，我想見你們醫院領導。”
醫生：“我理解家屬的心情，但是這個病情……你說你叫什麽名字？”
江延重複道：“江延！”
軍區醫生頓時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但是一想，不對吧？不是發表論文的那個江延吧？會不會是重名啊，在他想象中江延應該是個四五十歲的男人，怎麽着也不應該是這麽年輕的小夥子，難道任老先生收徒弟都這麽草率嗎？這麽年輕？
江延沒有時間理會他想什麽，轉身就往病房走。
此時的江星耀已經被送到病房去了，等江延趕到的時候江星耀已經醒過來了。
江星耀不想讓兒子看到自己虛弱的樣子，立刻埋怨道：“你們怎麽回事兒？怎麽把江延叫過來了？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身體沒事兒，我指揮所還有任務呢。”
他說着就要起身。
江延幾步走到他近前：“爸，躺好了，別動，我要給你檢查身體。”
他說完從上衣兜裏拿出聽診器。
江星耀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兒子居然命令他？他剛想說什麽馬上被江延制止了。
“別說話！”
江星耀立馬不說話了，兩個人的角色像是發生了什麽變化一樣，江延的臉色十分嚴肅，說話不容置喙。
江星耀身為軍人，身上大大小小的全是傷疤，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江延看了之後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兒，以前原身只會責怪父親不關心自己，但是他不知道父親是一名軍人，軍人的使命是守衛祖國，一個把命都交付出去的人，還能指望他像別人家的爸爸那樣對兒子關懷備至嗎？
江延檢查完之後沒有說話。
江星耀道：“我就說嘛，我身體沒事兒，你趕緊回去上班吧！”
江延沒有理會他轉身走向旁邊的軍區醫生。
“請問您貴姓！”
軍區醫生再不敢小瞧他：“我姓李！”
江延：“李醫生，我爸爸的病情，我現在基本上都了解了，他的治療方案我有不同意見。”
李醫生頓時為難了，他從醫二十多年，見過的病號何止上萬，但是有些病，醫生也沒有辦法。
“我們到外面去談！”
他話音剛落江星耀發火了：“幹啥到外面去說，就在我面前說！”
他不懼怕死亡，槍林彈雨死了多少次了還懼怕這些？
李醫生十分懼怕江星耀，江星耀是将軍！比他們的院長大得多，他們院長在這裏都不敢說個不字。
李醫生為難道：“将軍您的身體……”
江星耀：“說實話！”
李醫生只能将病情講述一遍。
江星耀的肝髒戰争中受過嚴重損傷，這次病情加劇突然間發作，作為醫生李金楠也束手無策。
江星耀聽完沉默了片刻，把眸光投向了兒子。
“趕緊給我把軍裝拿來，我要回部隊。”
他并沒有怕死，而是想着臨死之前把自己沒做完的事情做完。
李醫生頓時慌了。
“将軍您不能出院。”
江星耀道；“給老子滾！就憑你也能給老子當家！你說老子還有多少天？能不能完成任務？”
李醫生做夢都沒有想到剛剛昏迷不醒虛弱的只剩一口氣的人現在能有這樣的反應。
他可不敢讓将軍出院，他承擔不了這個責任。
李醫生哀求的看向旁邊的江延。
江延馬上道；“出什麽院？完成什麽任務？你現在是病人，病人就應該聽醫生的話！小吳你進來！”
警務員小吳趕緊從外面進來，小心翼翼地看着屋裏的人。
“我在！”
江延：“你在就好，從現在開始你好好看着将軍，要是讓他跑了，我找你算賬。”
小吳吓得雙腿一軟差點跪了，像看鬼一樣看着江延，然後再看看病床上明明已經病恹恹卻強裝兇悍的将軍。
“是！”
小孫臨陣倒戈。
江星耀氣的臉都變了，他這是第一次遭遇背叛，但是也沒有辦法，他現在好像真的沒有力氣，但是就這樣在床上等死也不是個事兒呀？他還想反抗。
江延道；“爸爸你這病沒有那麽嚴重，我想試試。”
江星耀：“……”
江星耀還是第一次這樣仔仔細細地看着自己的兒子，這個兒子已經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了，他長大了，已經強大到可以和他并駕齊驅的樣子了。
不服老不行啊！
江星耀同意了，只要兒子說他的病能治，他就乖乖等着治病，哪怕死在兒子手裏呢，他也心甘情願。
李醫生極力地反對。
“我才是這裏的主治醫生，我不同意這件事，這不是開玩笑嗎？家屬之間還能做手術？這是不可能的事，出了事兒誰負責？”
絕對不可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江延馬上找到了任國華老先生。
任國華聽到這種事情也很震驚，他得知了江延的想法之後沉默了許久，他年紀大了沒有辦法完成一場手術，再者說對于移植肝髒進去的想法，他也沒有把握，畢竟這只是理論層面上的可行。
這是醫學界的局限，哪怕是醫學泰鬥也沒有完成過類似手術的局限。
可是如果不盡快地完成手術，江星耀的生命也即将走到盡頭，只是他在戰場上戎馬一生從來沒有享受過半點生活的快樂。
這個手術江延想做，如果不做，那就一點機會都沒有。
當然這件事也不是他一個人決定的，還要看江星耀個人的意見。
江星耀馬上就同意了，如果由親兒子給他做手術那就更好了，那他死了也安心，他的意見決定了這件事的走向，江星耀無條件的相信自己的兒子。
将軍自己都同意了，軍區領導陷入兩難境地，再加上任國華的支持，這件事就這麽促成了。
江延不是醫生沒有資格這不要緊，以江延的學歷完全可以獲得醫生資格。
這邊江延着手這方面的事宜，另一邊給江星耀做保守治療，還要尋找肝髒供體。
這些事情都一一被安排上日程，争分奪秒的與死神賽跑，在這件事上江延不希望自己留有遺憾，他明明可以有機會，把父親救回來，如果他就這麽放棄，那他怎麽能原諒自己？
以前真沒有這種手術先例，這次真是沒有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
準備工作緊張有序地進行着。
醫師資格辦下來，另一邊江星耀的保守治療也做的不錯，只等着配型合适的肝髒供體……
江星耀進入手術室的時候，兩只眼睛還在盯着江延看，或許是想在手術之前把兒子好好看清楚印刻在腦子裏，總之他的眼睛一刻不停歇，就怕這次閉上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了。
當醫生的最怕給熟人做手術，一般的都不會這麽做，更不要說是給自己的親爹做手術，這得克服多大的心理障礙！
醫院的制度是不允許的，要不是江星耀堅持這麽做，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好在麻醉師及時出現，插管之後麻藥推上去。
江星耀緩緩地陷入睡眠狀态。
燈光打開，江延戴上手套，拿過手術刀，手術開始。
手術進行了八個小時，軍區醫院的走廊裏空空蕩蕩一個人影都沒有，厚重的大鐵門拉開之後，江延帶着一行人從裏面出來，病人被推進加護病房。
一天過後，江星耀再次睜開了眼睛，他本來以為這一次再也不會醒過來。
“醒了！醒了！”
旁邊的醫護人員壓抑着心中的狂喜，不敢大聲說話。
做完手術之後将軍的生命體征一切都很平穩，沒有出現排異現象，讓他們一直處在亢奮的狀态中，一直過了十二個小時之後他們才逐漸的情緒穩定下來。
在他們心底最強有力的聲音，告訴他們手術成功了。
手術成功了！
“江醫生手術成功了！”
護士激動地跑過來像江延彙報情況。
江延馬上趕到病房，可不是嗎？江星耀已經睜開眼睛，在人群中尋找着什麽。
江延幾步過來：“爸！”
江星耀聽到聲音，一雙眼睛很快就捕捉到了江延，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不要說話。”
江延過來輕輕地安撫一下他，爸爸的身上插滿了管子，碰都不能碰一下，一夜之間他仿佛老了十歲，已經不再是那個永遠不能被擊垮的鋼鐵硬漢。
江延守在江星耀身邊，江星耀便馬上安靜下來，眼睛也緩緩地閉上，呼吸緩慢而均勻。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愛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