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862字)
用過晚餐,我便依計行事,佯裝早早休息,實則換上了一身粗使雜役的衣裝,在若芙的掩護下混出了府,進入巳刑監買通守衛,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順利,讓我不禁心生疑惑:莫非丞相這是在請君入甕好來個人贓并獲嗎?但是想想我個女子,除了不持節守禮,能給我安個什麽罪名?!眼下機會難得,除了一賭,別無他路。這麽想來,心中也寬慰不少,只跟了獄卒走。
本以為流殇雲經此變應該很是潦倒窘迫,行為舉止也該收斂不少,卻不曾想到竟然在獄中開起了賭坊!聽着搖晃骰子的聲音和衆人的呼聲,再看地上散碎的酒壺、銀子和流殇雲對面脫得衣衫不整的獄卒,我不禁翻了個白眼:“流公子好不自在啊,倒是我來得不是時候了。”
衆獄卒見我一個女子,立時也顧不得賭錢,耳邊全是一片窸窸窣窣的穿衣聲,身旁的牢頭低聲叫道:“丢人現眼,還不快滾!”繼而暧昧不明的目光看向流殇雲:“你小子豔福不淺,前兒才來了一個,這會兒又冒出了個妹妹,”然後轉向我,“還要煩請姑娘快些,免得我們不好做。”
我恭敬行一禮:“多謝大人。”
待獄卒開門走後,我才正眼打量流殇雲,這一看不打緊,觸目所及,只見流殇雲白色衣襟半暢,露出前胸蜜色肌膚,胸前衣裳遮掩間隐隐有暗紅色印記,圖案很是熟悉,但是未及細看便本能氣的我立刻轉過頭去,狠狠跺腳:“你怎麽說也是個‘浮雲公子’,怎的如此不知禮數,明明見我來還不将衣衫整好!”
流殇雲低頭看看,毫不在意地攏了攏前襟,滿不在乎地說:“如千瞳姑娘所言,我乃‘浮雲公子’,禮數于我,不過是浮雲爾。況且被看的人是我,又不是姑娘你,我沒怪姑娘你偷窺于我,怎麽姑娘的意思倒像是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
“強詞奪理!”我沒好氣說道,轉而揶揄道:“不知道靜雪姑娘來看你的時候,可是怎麽評價你這般模樣的?”
正擺弄衣衫的流殇雲狠狠地噎了一下,竟然有些語無倫次:“你、你怎麽知道?”
我一臉無辜攤攤手:“我不知道,只是剛聽獄卒說前兒有姑娘來看你,随便掰了一個,誰知道竟讓我猜中了。”
這下流殇雲更是一臉哭笑不得:“罷了罷了,想我落魄到如此田地,竟還得受千瞳姑娘你的擠兌,真真是‘落魄的鳳凰不如雞’!”
我心思卻不在此處:“我竟不知慕姑娘何時與你如此要好了,你進來才幾日啊就巴巴過來,她來看你是為何啊?”
流殇雲長臂一揮:“如此千鈞一發之際你還問這些不相幹的!”
“哦,原來我們‘浮雲公子’也知道這是千鈞一發之際啊,我看若是你能出獄,你這幾日賺的錢足夠你一輩子衣食無憂了!”我沒好氣道。
“哎呀好妹妹,我這不是苦中作樂麽,不然怎麽撐得到你來看我啊!”流殇雲一臉讨好。
“去你的,誰是你的好妹妹!”我白了他一眼,“你怎就肯定我會來?”
“既然不是,那你是怎麽說通獄卒放你進來的?至于知道你會來嘛,你既然信我,自然是要來與我商量應對之策的。”
“算你說對了,可你怎麽知道我願意救你呢?說不定我是來看你這個‘浮雲公子’出醜的。”
“呵呵,就憑我們的關系,你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我與你有什麽關系?”我沒好氣。
“呵呵,我義父,複姓南宮。”流殇雲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大驚,師父有義子,我竟從未聽過,“你有何證據?”
“唉,師妹,”流殇雲在我耳邊輕聲說,“《制天謀事》可喜歡?”
我聽了極為驚喜:“你當真是師兄!”
“那是自然,本想過些時候再與你相認,但是我怕不表露身份你就不願意救我了。”流殇雲不停搖頭,一臉悲戚。
“師兄哪裏話!”我急忙解釋,“正事要緊,其他的等出去再說。”便斂了聲色問道:“你與甄大人并未關在一處,時間緊迫我只能見你一人,甄大人可好?”
流殇雲也正容道:“因着不在一處,詳細我也不甚清楚,不過他好歹也算朝廷命官,總不會比我差,你放心好了。”
我點點頭,“此事因果到底如何?”
“此事一環扣一環說來話長,看樣子是早有預謀的,為的就是要一箭雙雕,既除了我,又削弱了詹臺家的勢力。”
“丞相這只狐貍,老奸巨猾!”我咬牙低聲道,流殇雲卻搖頭,“此事雖然與丞相不無關系,但是我相信一定還有別的勢力從旁相助。”
我略一思索,腦海中一閃而過一個人:“太子?”我以唇形問道。
流殇雲四下看看,壓低聲音:“一切都只是猜測。”
“難道我父兄還有你都并不支持太子?那你們在為誰賣命?”從未覺得朝堂黨派之争離我如此之近。
“這些現在都不是最緊要的,”流殇雲并沒有告知我的意思,“先過了這一關再說。”
我深知輕重,“我要怎麽幫你們?”
流殇雲胸有成竹:“要想安然渡過此劫,須得兩個人相助”
“誰?”
流殇雲伸出手,在我耳邊一抓,入眼時只見他手中多了一錠銀子。
“只有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才能親身所信。”
我了然,“另一個呢?”
流殇雲看我的眼神說不出的暧昧:“此人,怕也只有師妹你請得動了。”說罷在我耳邊這般說了,我心中一動,“此事與他何幹?”
“事關重大,若沒有他,怕是要功虧一篑啊!”
我點點頭:“好,我盡力而為。”
牢頭來催,我不能再呆,便說道:“你還有什麽話要說的?”
流殇雲淡笑:“替我多謝詹臺賢弟!”
“與他又有何關系?”我滿臉不忿。
“你我今日見面如此順利,你道是誰的安排?”流殇雲又在我耳邊說了句,便轉身在那破舊的板床上躺了:“妹妹好走,恕哥哥我不遠送了!”
我心中驚疑,面上卻不動聲色,若有所思離開了司刑監。
夜色已深,我一女子走在空曠的大街上,只覺得周身陰氣森森,多少有些害怕,掙紮了許久,最終還是深吸了口氣,大聲道:“別跟了,出來吧!”
身後拐角處聞聲走出一年輕少年,我轉頭:“詹臺宿,這深更半夜的,不去伺候你家少爺,跟着我幹什麽?”
詹臺宿自小與詹臺玦衡一同讀書練武,是他最為親近的仆從,,想起剛剛流殇雲在我耳邊說的話:“一會兒回去的時候,看看你身後,自然就明白了。”不免心中複雜莫名。
詹臺宿見我發問,立時跪下:“小姐,少爺只說小姐想出去走走,不讓我壞了小姐興致,只讓我跟在暗處保護着小姐,卻還是被小姐發現了,小姐恕罪。”
“算了,不礙事,回府吧。”我心中五味陳雜,由詹臺宿跟了。
直到進府都沒有異常情況發生,我總算松了口氣,對詹臺宿道:“去跟你家公子複命吧,就說我代某人謝過了。”
詹臺宿聞言也不多話,只是行禮退下。
來到我所居的洛悅閣,只見屋中皆是一片漆黑,卻不見若芙等一幹在外守護,心中不免疑惑,遂蹑手蹑腳進了屋中,輕聲喚道:“若芙是我,快點燈!”
話音剛落,剎那間房中燈火通明,我暗道不好,長吸口氣,緩緩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