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

“???”

席佳佳在迅速發來三排問號以後,根本沒管林星這邊在幹嘛,直接撥了一個語音電話來。大晚上已經快十一點,林星沒有接。

席佳佳又是幾個問號。

佳佳吃西瓜:你在跟我開玩笑是吧?你見到半池了,還加到了他的微信,還約好了要一起出去吃晚飯???

唯有席佳佳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及一切的來龍去脈,林星當然也第一個和她分享自己的喜悅。

但林星說的話真的離奇到堪比電信詐騙,也不怪席佳佳第一時間無法消化。待她冷靜了片刻,終于正常了點。

佳佳吃西瓜:你給我一個字一個字說清楚!

林星把遇見半池的過程和席佳佳講完,不過把中間遇見半池和別人起矛盾那裏給隐去了,他只是推測這樣的事情半池應該也不想別人知道。

佳佳吃西瓜:這種巧合程度如果說不是老天爺在給你送男人我都不信。

佳佳吃西瓜:說實話,你是不是去哪個廟裏求過了?

星星一點菜:……

佳佳吃西瓜:信女在線接好孕。

佳佳吃西瓜:靠靠靠打錯字了,呸呸呸信女願意用不孕不育換好運。

星星一點菜:別裝了,你這個輸入法暴露了你,送你一胎108個【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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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沒耍兩句嘴皮子,席佳佳已經戳破他的嘻嘻哈哈。

佳佳吃西瓜:所以你加了他的微信準備怎麽泡他?

林星左右看看,幾個室友都已經躺上床,不過有在刷手機又在排位的,他也爬到床上抱着夏天的薄被子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淺薄。

星星一點菜:說得好像我有什麽泡男人的經驗一樣。

星星一點菜:【淚奔】

他這個鼓起來不久的氣球已經被自己紮破了,一想到自己之前在半池面前竟然都頂着那麽一張花貓臉,林星都想用頭撞牆。

席佳佳聽了要笑,哈哈哈一陣後反過來安慰林星。

佳佳吃西瓜:往好的一方面想,就算你這麽個形象,他也加你了不是嗎?哇這麽想想,半池有點格局在身上的哈哈哈哈。

林星被她笑得懊惱發了好幾個惱火的表情包過去,席佳佳才漸漸止住笑。

星星一點菜:主要是因為這樣,我怕他只是出于禮貌加我,或者是某個拒絕我的借口,說不定我現在發微信給他,又是紅色感嘆號了。

紅色感嘆號,林星起碼兩年內都過不去這個陰影。

星星一點菜:而且他沒删的話,好像也不知道怎麽和他自然地展開話題。陌生人問這個問那個好像很奇怪哦。

佳佳吃西瓜:你還真是一點經驗都沒有啊【慈悲凝視】

話是這麽說,席佳佳自己的經驗也不多,能夠告訴林星的有限。

以至于等到第二天下午,林星還沒有真的給半池發一條合适的作為加好友之後的開場白的信息。

“你在幹嘛啊?”删掉。

“我今天下午沒課,你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嗎?”删掉。

“你這周幾時間比較方便啊?”繼續删掉。

林星将手機放在課桌下低着頭坐在公共教室的角落裏反複打字删除,無論如何都沒有找到合适的開場白,好像說什麽都不太妥帖。

說到底是林星的心情作怪,他又想和半池講話,又不知道到底講什麽才能增加自己給對方留下的好感度。

但除卻這些緊張造就的心情之外,林星更多感覺到的是興奮與雀躍。他對半池很有好感,應該算是喜歡他的。林星覺得喜歡一個人又有機會靠近對方,已經是很幸運了。

無論結果如何都比瞻前顧後想太多而錯過擺在眼前的機會好。

林星吸氣吐氣,想了想以後重新在對話框裏面打字,這回順利發了出去。

星星一點菜:你好,我叫林星,我們相互備注一下好嗎?

中規中矩,沒什麽問題,最關鍵的是發出去以後并沒有得到紅色感嘆號。

只是這條微信發出以後很久都沒有得到回複。

池桐的手機放在二樓房間的書桌上,屏幕亮起又熄滅。

一樓并不太平。

池語的母親站在客廳裏連外套都沒有脫,紅着眼睛對劉阿姨訴苦:“小孩子玩鬧一下我也不會管的,但是小桐這次真的太過分了,池語被他打得腦震蕩,臉也腫的不成樣子,大庭廣衆的,哪裏有這麽對自家兄弟的啊?”

劉阿姨不清楚內裏,但對池桐池語起了這樣的沖突也感覺意外,她在這家做了多年的住家保姆,在老宅的時間比池語父母還久,不過此時她不好順着池語母親說,也不好不安撫對方:“池先生出去了,您要等他的話先在客廳裏坐一會兒吧,昨天小桐回來什麽也沒說,都不知道怎麽會莫名其妙出了這樣的事啊。”

聽見莫名其妙一詞,池語母親擦了擦眼角的淚珠,曉得劉阿姨心裏是想幫誰,她冷冷笑道:“爸不在家裏,池桐總是在家裏的,他在哪裏?”

劉阿姨此時說話卻沒前面那麽痛快了:“小桐他……”

“劉阿姨,我只是想問問小桐昨天發生了什麽事情,就算我現在不來,晚上光旭也是要過來的。”

聽這意思劉阿姨就知道晚上老宅又有得熱鬧,她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昨天晚上池桐早早回來,她還感覺安慰的,沒想到中間還夾雜了兄弟互毆的事情。

“小桐他在游泳。”

劉阿姨的話音剛落,池語母親的步子就快速往後院去,高跟鞋在地板上的敲擊聲像爆裂的雨點。只是真的到了泳池邊,看見正在用幹毛巾擦身上水珠的池桐,池語母親的氣勢又收了幾分。

池桐瞥了她一眼:“伯母。”

他疏離客氣,與任何時候一樣點到為止,只是此時分外透出漠然與冷酷。

“池桐,你怎麽能把你哥哥打成那樣,然後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呆在家裏?”

池桐說:“那麽需要我去醫院看望哥哥嗎?”

池語的傷病沒到必須住院的地步,但他的确開了高級病房在裏面躺着,準備等消息順利傳到池老爺子那裏的時候再派用場。

池桐的語氣讓池語母親覺得他好像什麽都知道,哥哥兩個字被他加重念出來,甚至帶着一絲戲谑。

饒是演了這麽多年表面親戚,池語的母親臉色差點要紅,被個小孩子這樣講,她總是覺得丢面子。

況且這次她認為自己是有道理的。

“你總歸要和小語道個歉吧,你這次做出這樣的事情,爸也不會放心的,他要以為你小時候的毛病又發作了……”池語母親,“受苦的總是我們小語,都是孫子總不好這樣不公平,這是犯罪。”

她這樣講,以為池桐可能要變臉了,卻沒想到池桐并沒有。

“什麽是犯罪,池語應該比我更懂,不過我的确有一句話要請伯母你帶給他。”池桐講着又笑了,“讓他最近還是不要往老宅跑,否則我要發病的。”

幾乎是池語母親說一句,池桐就堵一句回去,甚至這樣光明正大威脅她。

池語母親氣得手抖:“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你伯伯對你爸也不差,對你也不差,你怎麽就這樣沒有良心,家裏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你這樣的殺人犯!”

倘若話題僅止于前一句,池桐還有随意應對的心情。

“伯母,真正的殺人犯是給自己弟弟送上吊繩的人,你已經嫁給他了。”

當年池光澤尋死之前被單獨關在閣樓上,閣樓裏哪裏有那麽粗的上吊繩,那是外面有人遞進去的。至于遞進去的人究竟是抱着什麽心思,是要結束弟弟的痛苦,還是巴不得加速弟弟的死亡,三言兩語難說清。這麽多年來,家裏照顧多年的老傭人多少有風言風語傳出來。

池語母親一愣,她全沒想到池桐還知道這樣的事情,池桐的眼神冷冷看她,讓她通體不舒服。

池語母親想起池語小時候無數次從夢魇裏驚醒時撲在自己懷裏哭着說:“媽媽,他的眼睛是殺人犯的眼睛!”

孩子的語言匮乏,難以描述出心中具體的恐懼,可是殺人犯三個字卻被用得很準确。起碼池語母親這樣覺得,否則剛才她也不會下意識脫口而出這句話。

池桐的眼睛裏斂着死寂的光,沉沉看向自己時讓她心跳劇烈加速,被池桐用這樣的視線盯着,一直勇往直前的高跟鞋往後退了半步。

池桐往前一步,池語母親的氣勢便撐不下去,她盡力維持體面轉身,快步離開了這氣氛壓抑的所在。

精致的扶手樓梯旋轉往樓上延伸,池桐只覺疲憊。房子是有形的,情緒上的牢籠卻是無形的。

池桐在書桌前坐下,往後微仰以手背覆蓋住眼睛。過了片刻他拿起手機,主屏幕上有一條待點開的消息,這消息試探又語氣輕快,忽然在池桐緊繃的情緒上撕開一道小口子。

星星一點菜:你好,我叫林星,我們相互備注一下好嗎?

後面還綴着一只愛心圍繞白色簡筆小豬豬的表情包。

池桐想起昨天兩人說的話,被拍掉的蚊子,剛出冰櫃的棒冰,快速行動以躲掉蚊子的技巧,片刻間夏日的瑣碎生活被涼風打包送到他面前。

他越沉溺于頭腦中病态的暗湧,越驚詫這樣的美好。

就像迷路的旅人以星星判斷出方向,林星昨晚輕輕将他拉回了現實。

月亮在所有人頭頂照耀,但太空中無限的星星,每一顆都只屬于一個人。

池桐給林星添加了一個備注,星星。

然後他回複: “你好,我叫池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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