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怎麽随身帶着這些東西?

程铎其實不知道自己得了多少銀子,他不是古人,不像他們随手掂一掂就能估摸出大致重量。而且那些銀子也不是整的,除了孟極給他的十二兩中有一張五兩的銀票,剩下的都是些散碎銀子。

值得一提的是,他在那三個異族人身上掏出的銀子還沒有孟極給的多,不過其中一個人身上有塊上好的玉佩,程铎拿了。

他記得有玉佩那人是應該三人當中的頭領,因為下令把他一起滅口的就是他,那人也是第一個被他枭首的。程铎對于拿死人的東西毫無障礙,因為後期他沒辦法殺喪屍的時候,很多時候就靠摸屍首養活一家人。

不過那玉佩成色好是好,出手可能有點麻煩,程铎暫時不想動。他并不敢小瞧古人的智慧,再說他連市集怎麽走都不知道,更何談掩人耳目?

好在那些銀子應該暫時夠他購買工具和生活物資了,程铎想了想,覺得他還需要一個領路人。不僅能給他帶路,還能幫他參考當地物價。

他想起李三爺答應找人過來指點他種菜,索性一事不煩二主,就他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铎就提着昨晚順手打回來的野雞和山洞裏的一個粗陶罐,晃晃悠悠地去了山坳舊屋那裏。

鄉野山林的早上,空氣非常新鮮,剛冒出地平線的朝陽穿破雲層,露出久違的陽光。

程铎的心情也難得開闊起來,盤算着去舊屋那裏炖一罐子雞湯當早餐,順便等着人來。若是雞湯炖好了那人還沒來,他就去李三爺家要人……

讓程铎沒想到的是,李三爺辦事效率極高,來人也比他想象的勤快,大清早已經在舊屋等着了。并且那人本來寫滿窘迫的臉,在看到他手裏提着的粗陶罐以後,很快變成了不滿,然後敢怒不敢言。

怎麽是他?

這可真是太不巧了……

“哈哈…我就是借來用用,用完會還回去的。”程铎難得地有點心虛,因為不止是陶罐,他直到現在還住着人家的山洞,用着人家東西,蓋着人家親手縫制的獸皮毯子……

永哥兒嘴唇動了動,最後只悶悶地冒出來一句:“那你別給我用壞了。”

“放心,壞了我賠你一個。”程铎這會兒財大氣粗,承諾地也很痛快。

他當着永哥兒的面在山邊的溝渠裏取了水,又撿了廢墟的石頭和木材碼成一個土竈。輪到點火的時候,程铎動作頓了頓,眼神悄悄瞟了眼遠遠坐在木樁上的小哥兒,厚着臉皮故作不知地掏出火石,點燃火堆,然後順手又揣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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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做得再自然,那邊永哥兒的注意力大半都在這邊,自然是看見了。他從木樁上跳下來,氣地直跺腳:“你你…你這人怎麽這樣!”

陶罐就算了,火石可是用一點少一點的。

他四處給人幫忙,尋摸這點東西容易嘛?這人用起來這麽爽快,又是罐子,又是火石的,說不得他山洞裏的那點家當都被他糟蹋完了!

永哥兒想得沒錯,程铎什麽都沒有,可不就是手邊有什麽用什麽嘛……

小哥兒氣沖沖的,可是讓他過來搶,他又不敢。

程铎看着他那小氣巴拉、畏縮不前的模樣有點想笑,手指往兜裏一伸,變魔術般捏出一小塊銀子,在永哥兒眼前晃了晃:“這個夠不夠?”

永哥兒雙眼一亮,下意識撲過來伸手要接:“夠,夠了!”

程铎又把手收了回去,側頭瞄了他一眼:“李三爺派你過來給我種菜的?”

他悄悄偷換了一下概念,把幫忙指點種菜,說成了“給我種菜”。

永哥兒果然上當,傻傻地點了下頭。

程铎皺了眉,本想問他家裏人不介意嗎,可是想到李三爺既然派他過來,應該是經過考量的。既然人已經來了,他再問就顯得有些不妥當了。

比如人家小哥兒本來沒多想什麽,他刻意強調,說不準還問出事情來了……

短短幾次接觸,不止李三爺相信程铎的人品,程铎也覺得李三爺這村長挺靠譜的。有個靠譜的村長可以給他減少很多麻煩,所以盡管加入羊兒村的過程有些不順,程铎也沒打算換別的地方。

其實程铎這次真的高看李三爺了,他哪有什麽考量?他純粹是找不到人,又看到永哥兒可憐巴巴地四處找活兒幹,順手把人抓過來頂包罷了。

他覺得程铎不可能看上永哥兒。他們羊兒村但凡有點本事的漢子,都想娶個女人暖被窩。極少數喜歡哥兒的,也喜歡那種長得幹淨秀氣,白白嫩嫩的。

永哥兒長得又黑又瘦,而且他太高了,站出來比他們村裏某些個矮的漢子還要高。長相嘛,也差強人意,雖說收拾收拾應該也能看……但一想到娶了他,就要被他那兩個無賴哥哥纏上,一般人還真沒那個膽量。

李家那大伯娘,吳桂花算是難纏的了吧?就因為兩家有親戚關系,李大伯李滿倉一家也被那兩兄弟折騰地夠嗆,吳桂花指天罵娘都擋不住李大李二這兩個親侄兒上門打秋風。

所以永哥兒十八歲了,至今還找不到人家。

退一萬步說……程铎真的眼瞎看上永哥兒,說不準也是好事。雖然永哥兒肯定當不了正妻,但以程铎那身恐怖的力氣,他肯定不介意多養一個閑人。

至于李大和李二,他們敢找程铎鬧嗎?

當然,這種可能微乎其微,李三爺更多的是可憐永哥兒——因為永哥兒他們家的地,早就被他那兩個不成器的哥哥霍霍完了。

他爹李旺早幾年還能上山采藥和山貨什麽的,賣錢維持生計,但随着李旺摔斷了腿,養家的重擔就壓到了永哥兒身上。

永哥兒倒也老實,東家西家的打零工,從來沒跟主家男丁傳出什麽不好的流言。他可能也怕他那兩個哥哥找人家鬧事,所以幹脆把自己折騰地像個小子似的。

也多虧了他長得不出挑,不然就李大李二那兩個喪心病狂地,把親弟弟賣了也不是做不出來。

當然,上述的情況程铎都不知道。在他的認知裏,永哥兒差不多跟“已婚婦女”挂上了鈎。種菜倒沒什麽,反正主要活動地點都在地裏,他盡量不往一處湊就好了。

只是領他去集市可能有點麻煩,這就跟他和別人的妻子去逛街一個道理,為了不招惹是非,他還是換個人選吧……

永哥兒眼巴巴地伸着手等着收銀子呢,見程铎問了一句就沒下文了,不免有些着急。

那是他的報酬嗎,不會是要種完菜才給吧?這人怎麽這麽壞呢,把銀子掏出來就只為了眼饞他?

上次也一樣,這人明明問他要什麽報答,他提了要求他又不肯,逗他玩兒呢!

永哥兒滿肚子小九九,當着程铎的面卻又不敢出言抱怨。他失望地垂下腦袋,偷偷瞄着那只大手裏翻滾的小塊碎銀子,自以為沒被發現。

程铎盤銀子的動作頓了頓,注意到永哥兒的眼神,不知怎麽想起以前基地裏找他讨食的流浪狗。一樣那麽髒兮兮的,眼神卻幹淨地很,充滿希冀,偶爾會流露出些許生活的愁苦……他每每心軟的就在這裏。

程铎搖了搖頭,随手把碎銀抛給永哥兒,又理直氣壯地吩咐,“去幫我把雞毛拔了,順便炖一罐雞湯。”

光拿錢不幹活可不好,救命之恩另算,一碼歸一碼。

“好,我馬上去!”永哥兒高興壞了,拿了錢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程铎注意到,這哥兒做事比他細致多了。他最不耐煩拔雞毛,第一次熬的那鍋雞湯,除了沒鹽,還有一股淡淡的燒焦雞毛味兒,就是因為沒拔幹淨。

後面再吃雞的時候,他幹脆把皮全扒了,雖然這麽做浪費了點兒,但是省時省力。

永哥兒卻很有耐心,用兩塊廢鐵皮,仔仔細細地把雞毛拔了個幹淨。

永哥兒炖雞湯的時候,程铎也沒有閑着。他過去把廢墟收拾了一遍,塌掉的房頂拆了,腐壞的木頭堆在一邊,打算以後當柴燒。

程铎幹得輕松,一旁的永哥兒卻看得咋舌不已。別的不說,就說那屋頂的主梁吧,他記得前年村裏有人建房,那根主梁是被五六個漢子一起扛上去的。這房子的主梁雖然被水泡壞了很多,但程铎拿在手裏,仿佛根本沒什麽重量似的。

不愧是幾百斤的大黃牛都能按倒的人,力氣可真大啊!

難怪他大哥二哥被這人打了一頓,不僅不敢回頭找茬兒,在別處撞見了還要跑呢。他要是有這把子力氣,他就去二十裏坡給人抗包了,保準吃穿不愁……

“看什麽?認真炖你的湯!”程铎抽空瞥了人一眼,發現小狗子挺機靈的,知道在地裏摘塊菜葉子蓋住罐口,免得灰塵掉落進去。

被警告了,永哥兒扁了扁嘴,不敢再盯着看了。

程铎估摸着雞湯差不多了,先到山溝裏洗了手,然後才過去準備吃早餐。他注意到永哥兒有個用來喝水的竹筒,先給他倒了大半竹筒雞湯,又用筷子分了他一塊帶雞腿的肉。

雞肉已經炖地軟爛,用筷子很容易就能撕開。

永哥兒瞪大了眼睛,“給,給我的?”

他說着咽了口口水,他都不記得自己多久沒吃肉了,實在饞得慌。

但程铎注意到,他只把雞湯喝了,肉卻沒有動。程铎不知道那是永哥兒留給他爹的,只是在心裏感嘆古代的哥兒真賢惠,在外頭得了一塊雞腿,都沒忘了拿回去給他相公吃……

罐子的雞湯要比竹筒晾涼得晚一點,程铎覺得差不多了,抱起罐子先喝了一口湯,然後有點意外:“你放了鹽?”

永哥兒點頭,其實還放了一點山裏找到的野山姜。

程铎顯然也看見了,奇怪道:“你怎麽随身帶着這些東西?”

按理說他這個獵戶才應該随身帶着鹽和調料,到時候在山上打了獵物就能現烤。

“我,習慣了……”永哥兒有點尴尬,他在外頭找到什麽東西,都是第一時間煮熟,然後偷偷拿回去給他爹。不然拿着食材回去,他大哥二哥直接就搶了,他和爹一口都吃不上。

其實他們家連鍋都沒有,別問他大哥二哥怎麽吃飯的,要麽狐朋狗友,要麽去別人家混飯,他還曾經看見他們拿着東西去村尾的趙寡婦家……

程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吃完一整罐雞湯,滿足地誇了一句:“你炖湯的手藝還不錯。”

當然,他誇完就指使人家小哥兒洗罐子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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