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永哥兒都叫上了?
程铎走着走着, 突然腳步一頓。永哥兒下山路本就走得快,一時不察,竟一溜小跑撞到了程铎背上。
“你幹嘛突然停下!”永哥兒捂着鼻子, 語氣抱怨。
好疼, 他眼淚都快撞出來了!
發現程铎沒理他, 永哥兒又探出半邊身子去看。這一繞到正面,他才發現程铎渾身僵直,額角青筋暴突, 滿頭的冷汗順着鬓角往下滑落,一看就是痛苦至極。
永哥兒慌了:“怎麽了, 你身子不舒服嗎?”
他邊說,邊攏起衣袖替程铎擦汗,還試圖伸手扶着他。不過程铎抓着他的力道大得吓人,永哥兒無法,只能借出半邊肩膀,好讓他能夠靠上來。
永哥兒把程铎挪到一塊平坦地方坐下,看程铎要緊牙關,滿臉痛苦,都急得要回去找人了。
“別去,我沒事了。”程铎終于緩過了那股勁兒, 再次開口的時候,嗓音嘶啞, 仔細聽還帶着幾分虛弱。
永哥兒又坐了回來,擔心地問:“好了嗎, 現在感覺怎麽樣?”
他拍撫着程铎的後背, 企圖用這樣的方式讓他舒服一點。
程铎半阖着眼睛點了點頭, 臉色看起來确實比剛才好多了。
“你這是什麽毛病, 以前怎麽沒看你犯過?”永哥兒問,他們昨天才見過,程铎那時候還好好兒的,不至于受了傷現在才發作。
程铎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在實驗室的那段日子,他接受了數十次的注射和手術,那些研究員又不可能告訴他,他們做的什麽實驗。
他一直以為自己幸運,原來是在這裏等着他嗎?
程铎靠坐在永哥兒身邊,感覺到身旁人的溫暖,還有久違的、像是安撫孩子似的在他後背慢慢拍撫順氣……程铎感覺很安寧,就在這樣的氣氛中慢慢消化着身體的異樣。
過了一會兒,永哥兒見他平靜下來,又問了一聲:“我扶你去王大夫那裏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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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铎還是搖頭:“不用,我現在已經好多了。”
說着不顧永哥兒阻攔,擺擺手自己站了起來,行動利落與平時無恙。如果不是親眼看着他發作,永哥兒差點以為剛才是程铎騙他。
确實,除了剛剛那一下仿佛有人抓扯住他的內髒狠狠地拖拽,他這會兒有什麽感覺都沒有了。
程铎回頭,看着滿眼擔心的永哥兒,不知怎麽有點想笑:“我真的沒事了。”
“你還笑得出來?”永哥兒難以置信。
程铎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不笑能怎麽樣,在這個身體出了問題必死無疑的時代,難道他還能哭嗎?
不過研究員都說了,人體是個很神奇的存在。末世有了喪屍,人類也通過喪屍病毒獲得了異能,一點小問題,他自己能自愈也說不定。
他這才第一次發作呢,不用悲觀太早。
永哥兒又勸了一次,見他堅持不去看大夫,只能改口道:“那你今天別上山了吧?”
這次程铎痛快答應了,他又不想找死。山上那麽多野獸,還有一群想找他報仇的狼,就算運氣好沒遇到狼群,還有懸崖峭壁呢?萬一發作時間不對,他就真是沒得救了。
因為這個插曲,程铎也沒有機會問永哥兒到底發生了什麽,在永哥兒的再三叮囑下,獨自一人回家了。
永哥兒回到家,先去房子旁邊的菜地裏摘了一顆莴筍,然後趁着洗莴筍的間隙,找出了藏着水缸後面的布袋子。
李旺已經起了,正坐在屋檐下收拾農具,廚房裏隐隐飄來玉米糊糊的味道,他爹應該又把早飯做好了。
“爹。”永哥兒喊了一聲。
“大清早的,去哪兒了?”李旺故作平靜地看了永哥兒一眼,他能說早上起來沒看到永哥兒,他心底有點慌嗎?
昨晚剛告訴永哥兒他的身世,早上起來他就不見了,他急得差點沖出家門去找。
他身邊就永哥兒一個孩子了,如果他也離開了,李旺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盼頭了。
“我去後山看了看我阿麽,跟他說了幾句話。”
“嗯。”李旺一想就明白了,轉頭又叮囑了一句:“以後別那麽早,天亮了再去。”
永哥兒答應一聲,又把程铎給的布袋拿出來,交給他爹:“我回來的時候在門口看到程铎,他給我的,說是我們這幾天幹活的工錢。”
“他這麽早就來了?”李旺皺了皺眉。
還沒見過追着要給人家工錢的,而且還大清早就來了,他別不是對他們永哥兒另有所圖吧?
“嗯,程铎本來說要上山,怕我們去家裏找不到人。不過我看他臉色不太好,勸了他兩句,讓他暫時別去。”
這樣就解釋地通了……
看來是他誤會了,程铎可能是怕他們不好意思上門去要,所以主動送來了。李旺打開袋子,發現裏面多了一塊肉和一只雞,頓時驚了一下:“他也太客氣了,永哥兒你怎麽就收了?”
“沒事的爹。”永哥兒早就想好了:“程铎不會種地,你三五不時去幫他打理一下,提醒他什麽時候該澆地漚肥了,也不算白吃了他的東西。”
“可是這也太多了……”這塊肉起碼有兩斤,更別說裏面還有一整只野雞,雖說野雞的個頭比家雞小,可也足以拿來請客置辦酒席了。
還有,永哥兒之前去幫忙賣肉,程铎也給了肉,他們現在還沒吃完呢。
李旺這會兒也不去想程铎觊觎永哥兒了,反倒是可惜。李三爺說得沒錯,程铎這人人品真的好,要是他沒定親就好了……
“爹,程铎不喜歡人家跟他推讓……再說我拿都拿了,我們以後再機會還就是了。”永哥兒低頭搓了搓手指。
“也只能這樣了。”李旺嘆了口氣,他就怕越還越牽扯不清。
看看,他昨天才提醒永哥兒離程铎遠點兒,今天一大早兩人就見了一面,他還沒理由怪人家!
程铎難得清閑下來,在家裏呆了一天,實在閑得無聊,下午又去地裏看了看。然後晚上睡覺的時候,琢磨着第二天再去趟鐵匠鋪:一來把豁口的柴刀和鐵鍬拿去修一修,二來他還想再找牛鐵匠磨一下,讓他幫忙打把長槍和弓箭之類的武器。
程铎自從上次看到山賊和衙役用大刀,就不打算再用了。大刀太招眼,長槍相對低調一點,而且這個地方不用殺喪屍了,用長槍對他來說還更安全。
當然程铎也不是空手去的,他帶了一只自己打的腌兔子。
牛鐵匠看見那兔子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平生最愛喝酒,一壺好酒再加上這兔子……想想就美啊!
趁着牛鐵匠修補柴刀的間隙,程铎跟他聊起了天。沒想到這牛鐵匠五大三粗,竟然也喜歡打聽八卦,恰好程铎還跟最近最熱門的八卦沾邊……
于是一通閑話下來,牛鐵匠成功地把程铎歸類為了自己人,滿口答應給他打武器。
其實牛鐵匠的想法不難理解,程铎看似跟他說閑話,何嘗不是用這種方式跟他表達自己已經完全融入了羊兒村,不再是來歷不明的外人。
牛鐵匠本來就偷偷給人打東西,程铎又是兔子,給的價錢又豐厚,他幹嘛不打?
程铎跟牛鐵匠說明了自己的要求,正要付錢,山娃子就跑過來找他了。
“你說,有個叫魏陵的公子來村裏找我?”
山娃子點頭:“嗯,永哥兒讓我來叫你。”
他還以為程铎在家呢,後來有人告訴他,程铎往牛家村方向走了,他才找過來的。
永哥兒?難道是那李大李二有消息了?這麽快,這才一個月不到吧?
程铎付完了錢,把柴刀往腰後一插,一手扛着鐵鍬,就帶着山娃子回去了。
來到他家門口,就看見永哥兒在跟魏陵說話。
當然,主要是魏陵熱情地說着什麽,眼睛一直盯着永哥兒,永哥兒似乎很不好意思,但是也沒有生氣。
魏陵長得高大英武,永哥兒比他矮了半個頭,修長俊俏,兩人站在一起,竟然意外地相配。
“你來幹什麽?”程铎過去打斷兩人,語氣不太好:“孟極呢?”
永哥兒聽他這種口氣,側頭瞪了他一眼:人家大老遠來帶消息,你就不能禮貌一點?
他的眼睛非常漂亮,明明是瞪人,眼尾上揚的弧線卻像是撩人一般。程铎呼吸一窒,一想到永哥兒剛剛是用這雙眼睛看着魏陵,他就更來氣了。
瞪什麽瞪,他就這種口氣了又怎麽樣?他拜托的是孟極,關這魏将軍什麽事!
魏陵也有點尴尬:“孟極出關辦事去了,臨走前把永哥兒大哥二哥的事情交給了我。我最近得了點消息,怕你們着急,就趁着休假過來說一聲。”
這事魏陵已經跟永哥兒說了,于是又跟程铎說了一遍。大概是他聽說前幾個月,禹方山一代的城牆垮了,大将軍又找周圍幾個縣令要了人去修。
修城牆是個苦差事,一不小心就要死人,所以一向是流放的罪人或者死刑犯去修的。不過這次大将軍要的人多,死刑犯可能不夠用了,所以武都縣令等把犯了小罪的人都送過去了,美其名曰鍛煉犯人心性。
“我聽說,他們可能還抓了一些偷雞摸狗的小賊和大半夜在外面歇宿的閑漢……”
程铎一聽這話,就知道八九不離十了,按着魏陵的肩膀就把他抓到了一邊,惡狠狠地道:“難道孟極沒跟你說過,我讓他晚點找到人嗎?”
“為什麽?那是永哥兒的大哥二哥,你故意拖延,就不怕永哥兒擔心?”魏陵據理力争,看着程铎的目光也變得打量起來。
呵!永哥兒都叫上了?他們什麽時候這麽熟的?他怎麽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