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家産

沈梧秋回去的時候,她家院子裏已經聚滿了人。

一眼看過去,大多是熟人,沈梧秋正琢磨着先從哪個長輩開始打招呼時,人堆裏一個穿着時髦的女人就眼尖地先瞧見了她:“梧秋。”

聽着這熟悉的聲音,沈梧秋立馬聞聲朝人看過去,很是高興,“舅媽。”

“還記得有我這個舅媽了,回來了也不跟舅媽通個氣兒。”女人踩着高跟鞋朝她走過來,嘴上嗔怪着,眼神裏卻滿是慈愛。

舅媽姓趙,因為在家中排行老九,就叫趙九九,舅媽這性子也和她這個別致的名兒一樣,是他們那個年代最有個性的女青年之一。

沈梧秋的姥姥就生了兒子宋珏和女兒宋秀,兄妹兩人有着十來歲的年齡差,趙九九嫁到宋家的時候,沈梧秋的媽媽宋秀還是個小姑娘,說是姑嫂,兩人相處起來倒像親姐妹一樣親厚。

當年要不是他們夫妻倆剛下海實在是分身乏術,不然說什麽都要把沈梧秋接到他們家去養着的。

這麽多年來,沈爸爸雖然在物質上從沒苛待過沈梧秋,但趙九九這個舅媽給的也不比沈爸爸少。

就拿趙九九自己說的——舅媽好歹也有一個「媽」字,自然也算半個媽。除卻姑嫂的那點情意在,她也是真心喜歡沈梧秋這個外甥女,加上她自己只有兩個兒子,沒有女兒,就更加寶貝沈梧秋這個外甥女了。

“怎麽會記不得舅媽?就算以後老年癡呆,其他人都記不得了,我肯定也會記得舅媽的。”

在真心疼自己的舅媽面前,沈梧秋說話也俏皮。

不過,她懷裏的白貓顯然就不滿意這樣的話了,适時刷了一下存在感,“喵~”

果然,她一出聲,趙九九本來想去捏沈梧秋臉的手硬生生在半空中轉了個彎,停在了白貓的腦袋上,“這是你養的貓?”

“嗯。”沈梧秋看她這麽喜歡,又把貓抱起來了一些,好讓她看得更加清楚,“好看吧?”

“好看好看……”趙九九邊打量邊啧啧稱奇,“這貓你哪裏買的,這眼睛,這毛,也太好看了。”

聽她這麽一誇,沈梧秋也跟着得意,“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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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九九搖頭表示不信,伸手要去抱貓,“反正是撿的,不如你再去撿一只,這只給我?”

不等沈梧秋做出反應,白貓先抗拒了,一到她手上,就迫不及待地往沈梧秋懷裏鑽。

沈梧秋笑着接回白貓,“舅媽看看,真不是我不願意。”

趙九九擡手在白貓腦袋上重重地薅了一把,“得了,這小東西大概和你也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趙九九嘴上嗔怪,其實并沒有放在心上,她是個沒心沒肺的人,養孩子都是養得馬馬虎虎,更不用說花心思養貓了,不過是瞧着白貓長得好看,一時的心血來潮而已。

說着,她又四下掃了一圈,又拍着沈梧秋的肩膀自行轉移了話題,“今兒你們家來的親戚挺多的,你快去打個招呼。”

今兒來的都是親戚,大部分都是長輩,确實應該去打個招呼的。

沈梧秋點點頭,往院子裏掃了一圈,問道:“舅舅沒來?”

“來了,在屋裏跟你爸說話了。”說話間,趙九九又湊到她耳邊,壓低了聲音,“這個場合,你舅舅要是敢不來給你撐腰,我鐵定讓他跪搓衣板。”

沈梧秋忍俊不禁,看着眼角皺紋疊起卻依舊說話孩子氣的舅媽,她打從心底替人開心,“現在都流行跪榴蓮和鍵盤,搓衣板過時了。”

趙九九努努嘴,“反正我們家還有搓衣板。行了,你別跟我這貧了,快去招呼客人去。”

沈梧秋也不和她客氣了,和其他長輩紛紛問了好後才抱着白貓進屋。

沈爸爸卧室裏擠了好幾個人,一個是她舅舅宋珏,還有兩個是沈梧隽的兩個舅舅,至于另一個老頭,她就不認識了。

她在門口猶豫了幾秒才走進去,先和沈爸爸打了招呼,然後才朝她舅舅宋珏問好。

至于那個拄着拐杖的老頭,經沈爸爸介紹,她才知道是蘇雲芝的舅舅,按照輩份來,她也得稱一聲舅爺爺。

都是一群大男人,沈梧秋和他們也沒有太多話題,随便聊了幾句,就抱着白貓回樓上去了。

家裏來的客人多,事兒自然也多,沈梧秋也不在自己房間久待,将白貓留在房間內,她就下樓去幫忙了。

廚房裏,蘇雲芝和她的兩個嫂嫂在忙,估計她們都不知道沈梧秋回來了,她的大嫂段小娥還在勸着蘇雲芝:

“……錢是錢,但這份家業也不可小觑,你不知道,現在國家大力提倡種植業、農業,很多項目都是可以向國家申請補助的,根本就不用擔心太多。小妹,我們是你的親大哥大嫂,難道還會害你不成,你就聽我一句勸,不要錢,就要這些田,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将錢和田都分半……”

蘇雲芝就讨厭她大嫂這副當家作主的高高在上的模樣,對她的勸告,也是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回答也是不痛不癢的,“這麽多年來,老樂從沒讓我管過地的事,隽隽又還小,我們娘倆拿着這些地,怎麽折騰?”

段小娥一聽這話,立馬拍胸脯保證:“這你就不用擔心了,這不是還有我們嗎?”

蘇雲芝睨了她一眼。

段小娥還想再說,在她旁邊的吳秀蘭暗中拉了她一把。

吳秀蘭是蘇雲芝的二嫂,不同于老大兩口子的精明算計,老二兩口子老實本分一些,雖然私心裏也希望沈家承包的這些田地能交給沈梧隽這個親外甥,但他們兩口子倒沒有多話。

對于她的打岔,段小娥很不滿,語氣不甚好道:“你拉我幹嘛?”

吳秀蘭在心裏暗罵段小娥,面上卻朝門口的沈梧秋笑道:“梧秋回來了。”

“嗯。”比起段小娥這個便宜的大舅媽,沈梧秋對吳秀蘭這個便宜的二舅媽倒也客氣一些,聽到她和自己打招呼,就當沒聽到她們剛剛的悄悄話,若無其事地走了進來,“辛苦你們了,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段小娥心虛尴尬了幾秒鐘,又立馬笑成了菊花,朝沈梧秋道:“不用,現在的小姑娘都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大小姐,廚房裏的活兒,我們來就可以了。”

沈梧秋唇角敷衍地揚了一下,就當回應了,也沒把她的話當話,徑直走到了水池邊,幫着蘇雲芝處理水池裏的龍蝦。

沈梧秋來了廚房,段小娥這個喜歡叭叭的嘴明顯拘謹了許多,廚房裏倒安靜了不少。

一直忙到了天徹底黑下來,最後一道菜才出鍋,蘇雲芝也不讓沈梧秋幫着收拾廚房了,使喚她出去招呼客人。

這邊,沈梧隽在幾個舅舅的幫助下,已經在院子裏擺好了桌椅,大家都自覺地分桌坐了,沈梧秋掃了一圈過去,沒看到沈衍他們,只好又給他打了電話。

沈衍在電話裏猶豫不絕,沈梧秋邀請了好幾次才最終答應過來。

等人到齊了,才開飯。

男人在飯桌上,都是一口酒一句話,正事雜事摻着說,一頓晚飯從七點吃到了九點才結束。

吃過飯後,一些女人就幫着收拾,男人們又轉移到客廳說正事。

見證的人都到了,沈爸爸也不含糊,直接開門見山地說了自己的打算:

“承蒙各位看得起,今兒都願意賞臉來家裏坐坐。大夥兒也都知道,我這一輩子就愛着這些土地。也多虧大家看得起我,願意把田地都承包給我,還沒搞出個什麽名堂來,這把身子骨就不行了,如今不得不将手裏這點事情交給兒女來做。”

沈爸爸今兒陪着這麽多人說了這麽多話,體力有些跟不上,話也說得慢。

好在這麽多年來,他不管在村裏,還是在族裏都有些威望,大家倒也沒人打岔。

喝口茶歇口氣又繼續道:“相信天下父母都一樣,都想給兒女攢下更大的家業。這麽多年來,我也沒給他們攢下太多家業,前幾年湊熱鬧,在省城買了套房子,其餘就是一點存款,剩下的就是這些地。

對我來說,兒女都一樣。為了避免他們姐弟兩人在我死後為了這點家業掙個頭破血流的,今兒特地讓大夥做個見證。經我們一家人商量,房子存款就留給老二,至于這些地,就交給老大來打理。在坐的各位親朋好友,不知還有什麽建議?”

坐在客廳的人面面相觑,過了好一會,才有一個老者出聲:

“按理說,這些是你的家事,我們不該多管,但我有一點疑問,梧秋是個女孩,年歲也不小了,要是過幾年成家了,那到時這些田地的承包,我們該去找誰負責?”

說話的人是族中年紀最大的長輩,人稱四公公,雖然九十歲了,但身子骨還十分硬朗。

四公公這話一出,大夥立馬活泛起來:

“是呀,都說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将來梧秋要是嫁出去了,我們找誰去?”

“女人種地的少,我看還不如交給兒子來管。”

……

在一片議論紛紛的質疑聲中,沈爸爸也沒急着替沈梧秋說話,而是看向她。

沈梧秋聽着這些議論,依舊神色如舊,“各位長輩放心,短時間內,我還沒有成婚的打算,既然我答應替我爸接下這些地,肯定會盡全力負責起來。”

“說得倒輕巧,到時你說結婚就結婚,哪還管這些?”

“女人不比男人,一旦結婚成家,一門心思就到了家裏……”

沈梧秋看向湊熱鬧的幾個嬸嬸,笑了一下,“緣分這種事确實說不準,會不會結婚,幾時結婚,我也不敢保證,但當着大夥的面,我今日能下個保證,就算他日我結婚,只要這些地還在承包期限內,結婚對象我也必定選一個入贅我沈家的。”

如今日子好了,入贅這種事幾乎不存在了。

大夥聽她這麽說,雖然還有些嘀咕,但到底沒有正兒八經地唱反調了。

沒人有異議,沈爸爸就趁熱打鐵,讓村裏的人當即拟好了文書,簽字畫押。

一番折騰下來,已經到了十一點多了。

十一點在城市算不得晚,但在農村,早該進入酣眠了,離開時,大家一個個都打着呵欠。

沈梧秋這一天都沒閑着,也累的慌,回到房間随便沖洗了一下就躺到了床上,因為太困了,甚至都懶得計較鑽入被窩的白貓,只是在臨睡前摸了摸貓腦袋,“今晚不許唱歌了……”

說罷,一翻身就入了夢。

她一翻身,被窩裏的白貓身上白光微閃,眨眼間就幻化成了佳人。

黑暗中,女人熟稔地除去了那礙事的扣子睡衣,柔荑玉手從攏起的山丘上輕輕刮過。

帶電的觸感刺激地睡夢中的人發出一聲輕咛,“嗚,好困,別鬧……”

女人捉住她打過來的手,放在唇邊舔了舔,随即俯下身,堵住了睡夢中人的嘤……咛。

“誰叫你從頭甜到腳地勾~~~引我……”

作者有話說:

好了,終于把家分完了,要開始專心種田養娃了。

別着急,我們的小喵喵馬上會以人的樣子和秋秋會見的。小小喵喵也會馬上就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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