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魯伯特莊園(二更)

聽完祈無淵說的話,其他玩家心裏各種思緒翻動。

《魯伯特莊園》開放得太過突然,邀請函還散落在各個副本裏,最終只找到了十二張。

沒有玩家會願意讓同一個勢力或者小隊的人占據兩個邀請函名額——自己單打獨鬥,別人組隊下本,這誰願意。

索性大家都遵守了一種特殊默契。

進入副本的玩家沒有任何人成功組隊,進入副本後哪怕是私交不錯的兩個玩家也不屬于同一個組織,不存在一直聯手到大後期還在共同合作的情況。

這是一個注定了各自為戰的副本。

一頓午餐結束後,玩家們基本已經反應過來。

不用去刻意争奪傳說中水色月季的選中名額,好好享受當下才是要緊的事情。

稍微一想就能明白的事情:陸斯恩的話裏只有“人類”才能被天神選中。

說不定除了玩家,其他嘉賓都已經不算是人類了。

他們只要稍微探查一下,這種事情就能分辨出來。

分辨出來後誰都不着急了。

也指不定之後護在這個歌副本裏面臨什麽情況,還是先好好修養精力為好。

畢竟剛剛進入副本,除了到處亂逛看看宴會的豪華外,并沒有什麽危險或者線索展露。

宴會正常進行着,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奢靡的氛圍中,正常地享受着這場宴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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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伯特市的天黑得特別早。

明明和幸福市的地理位置挨得那麽近,幸福市還是正常的天黑天亮時間,魯伯特市卻在衆人的午餐結束後,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天就徹底黑了下去。

現在才是下午兩點多。

天空黑下來後,彎成月牙的瑩白色月亮爬上了天幕。

祈無淵微微擡頭望向月亮,魯伯特市的月亮比他經歷過的兩個副本的月亮都要偏白得多。

不像是一個月亮,反而白得像是某種玉材,通透潔白,比平常的月亮更漂亮,更帶着一股疏離和孤寂。

似乎蒙着一層清透的白色薄紗。

又像是在月亮表面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積雪,讓他不自覺懷念起北境獨特的冷冽環境。

祈無淵頓了頓。

這次他抽到的身份卡地位很不一般,比起之前在副本中還算被動的地位,凜冬伯爵的地位顯得十分主動。

也顯露出了另一個之前從未暴露出來的問題。

——高級的身份卡會反噬,反過來影響到玩家自身的情緒。

祈無淵在看到某個事物的時候,他的腦海裏會時不時地浮現出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冰蓋。

鼻息間仿佛還能聞到暴雪冷風吹拂過臉頰,呼吸得到獨屬于北境的特殊氣味。

飄蕩在白晝中永恒的那一抹孤寂,始終刻在他的骨子裏。

祈無淵盡力不讓自己被這次的身份卡影響到。

他站在諾大的落地窗旁,伴随着黑夜的降臨,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墨綠色的厚重絲絨窗簾全部重新打開,讓祈無淵站在這裏足夠看清楚室外的一片景色。

陸斯恩向着祈無淵走來。

幽靜的環境裏,皮鞋踩在走廊地板上的聲音十分明顯。

他的手裏拿着兩杯紅酒,陸斯恩沒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存在。

他走到祈無淵的身邊,順着祈無淵的視野擡眼望向夜空:“像不像北境的月亮?”

“嗯。”

祈無淵下意識點頭。

月亮出來後,他的腦中總是不自覺地浮現出無邊無際的冰雪。

陸斯恩不自覺地看着魯伯斯莊園上空的月亮,笑容裏帶着幾分懷戀。

“這座城市上空的月亮,最開始不是這樣的。”

祈無淵低斂了眼眸,不再看向挂在天空中的月亮。

他當然知道月亮最開始不是這樣的。

就連不遠處依附于魯伯斯市存在的幸福市,月亮都還是帶着淡淡黃色的正常模樣。

陸斯恩把一只酒杯遞給祈無淵:“我來之前這座城市的月亮還不是這樣的。”

陸斯恩輕描淡寫的聲音傳到祈無淵的耳朵裏,他眼裏劃過某種別樣的情緒。

祈無淵接過酒杯,一點也不客氣地說:“對着我邀什麽功。”

陸斯恩只是縱容地笑了笑,沒有再吭聲。

光怪陸離的宴會在兩人的背後進行着,遠處傳來的淡淡吵鬧聲和他們都沒有關系,被當成了此時氛圍的背景點綴聲。

這條走廊是一樓少數幾個不對賓客開放的地方,只有祈無淵和陸斯恩在這裏站着,沒有任何人來打擾。

祈無淵随手将陸斯恩遞過來的酒杯放在了旁邊裝飾的小圓桌上,一口都沒有喝。

他嫌棄酒杯裏不加掩蓋的鐵鏽腥味。

誰要喝這種玩意。

好歹白天都還知道把氣味給掩蓋一下。

陸斯恩看到祈無淵的舉動後沒有任何不悅,反而覺得祈無淵的态度是一點沒變。

這麽調侃起來還怪有意思的。

他在面對祈無淵的時候總是沒有什麽貴族架子,就連調侃都小心翼翼着害怕真的讓人生氣,只能無奈地繼續縱容着。

祈無淵不喜歡任何形式的聚會,人一多起來他就嫌煩,如果沒什麽特別的需要,他是不怎麽想在宴會裏出現的。

——凜冬伯爵也是這樣一個孤僻高傲的性格。

祈無淵沒有得到任何關于這次身份卡的過多提示,無意演戲卻反而誤打誤撞地讓陸斯恩沒有懷疑他。

陸斯恩沒有在意祈無淵對他的态度,或者說是習慣了。

他對着祈無淵繼續說:“這個樣子的月亮很漂亮。”

祈無淵還沒回應什麽動作,忽然,宴會廳裏就傳來一聲尖叫,緊接着又是響起一陣騷動。

陸斯恩不悅地皺起眉頭。

他在宴會開始的時候就說過,在水色月季盛開前不希望聽到任何掃興的消息。

陸斯恩面對着祈無淵時的縱容和溫柔笑意全然消失,他的臉上出現冷意,和之前的其實近乎面若兩人。

僅僅只是洩露出一絲不悅,這會的模樣看起來就渾然不像是一個閑散享樂的莊園主,反而充滿了上位者的威嚴。

祈無淵沒有在意陸斯恩陡然轉變的氣勢,他轉身朝着宴會廳走去。

“過去看看。”

宛如一只高傲名貴的貓,祈無淵肆意的态度根本就沒有理會旁邊陸斯恩的不悅。

原本外洩出一絲怒氣的陸斯恩被祈無淵的舉動一弄,“啧”了一聲後,又收斂起了自己的态度。

他跟着祈無淵的腳步一同朝宴會廳走去。

走廊昏暗的燈光照射下,陸斯恩的影子十分巨大,從地板橫跨到了走廊牆壁上,奇異古怪的模樣,顯得旁邊祈無淵被燈光照射出來的人型影子十分嬌小。

宴會廳裏,專心站在角落的艾德管家扶了扶右眼上的單片眼鏡,放棄了什麽動作。

陸斯恩和祈無淵走進宴會廳後,看到了不少嘉賓都圍在宴會廳左側的一角。

“各位,這是什麽情況?”

陸斯恩嘴角刮起一抹笑容。

宴會上發生任何讓他不悅的事情,都是對水色月季的亵渎。

光憑陸斯恩現在的這幅态度,不熟的人很容易誤以為他此刻脾氣還不錯,還在體貼地關心着宴會上的情況。

然而所有看到陸斯恩這個樣子的賓客都下意識地避開了陸斯恩的視線,更有甚者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沒有參合進這次意外的玩家們目睹到這一幕後,也紛紛跟着避開了陸斯恩的視野和詢問。

衆人圍着的中心,站着一個穿了一身黑的青年。

青年的皮膚呈現出一種健康的小麥色,身材纖細精壯。

僅僅只是站在那裏都像一只戒備十足的獵豹,爆發力十足。肌肉繃緊,随時就做好了給人狠狠一刀的準備。

這個青年哪怕帶着面具,其他人也能看出來他的奇特。

——這個人的眼睛是一種很讓人印象深刻的淺灰色。

祈無淵看到青年的時候,眼裏閃過驚豔。

好漂亮的眼睛。

祈無淵只知道眼前的青年是一個玩家,完全不知道他具體是誰。

但是他覺得自己應該在論壇上刷到過這個玩家的名字,青年的眼睛絕對是一個讓人深刻的記憶點。

青年旁邊有一個仆人倒在地上,仆人手裏的餐盤和餐盤上的兩杯酒水撒了一地,地毯上還夾雜着酒杯打碎後散落在這一小塊的許多碎玻璃渣。

青年的衣服上也沾上了大一片撒出來的酒水污漬。

陸斯恩提問後,倒在地上的仆人顫顫巍巍地爬着站起來,他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小塊,然而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并不能讓他的存在感變低。

仆人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正準備回複莊主大人的問話時,站在他旁邊的青年先一步開口了。

青年說話的口音不是特別标準,帶着一點現實世界南方的鄉音感覺。

“抱歉,陸斯恩先生。”

他對着陸斯恩不帶一點主觀的說出事實:“這位仆人無意中撞到了我,托盤上的酒也全部撒了出來。”

青年想了想:“大概是太疲倦了。這個仆人忘記了他的身前還站着人。”

仆人把他撞到了之後,甚至還發出了一聲尖叫。

“是這樣嗎?”

陸斯恩淡淡地問道。

“我怎麽不記得莊園裏還有這種不合格的仆人?”

陸斯恩說着話,視野越過眼前的鬧劇,向着不遠處的艾德管家望去。

艾德管家連忙走出來對陸斯恩欠身行禮:“大人,莊園裏的每一個仆人都經過了嚴格的訓練,是絕對不會犯下這種低級錯誤的。”

縮在旁邊犯了錯的仆人趕緊跟着艾德管家的話連連點頭。

“莊主大人,我、我真的不知道,是這位先生忽然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聽到管家和犯錯仆人的回答後,陸斯恩重新看向青年:“你叫什麽名字?”

青年說:“我叫黑巫。”

陸斯恩挑了挑眉,對着黑巫說:“你覺得我要相信你的托詞還是管家的話?”

他有些頭疼地說:“我并不是一個只相信一面說辭的人,現在這個情況真令人頭疼。”

黑巫不改說辭:“我說的就是我剛才的經歷。”

沒得到陸斯恩的示意,艾德管家沒有發言。

站在一旁的仆人慌了起來,他連忙壓下心裏的慌亂,跟着出聲:“大人,我十六歲的時候就已經進入莊園,很榮幸地成為了莊園裏的一名仆人,這麽多年工作下來從來沒有犯過錯。”

“真的是這位先生莫名其妙忽然出現在我前方的空路上的。”

陸斯恩看着兩邊信誓旦旦的說法,莊園裏嚴格遵循了複古的布置,沒有安裝任何的監控。

他不想聽到其他人的吵鬧聲。

轉而向祈無淵詢問:“淵,你覺得應該相信誰的說辭?”

陸斯恩似乎很依賴他。

祈無淵冷冷地掃過現場的狼藉。

感受到一股輕微的特殊能量波動,他說:“兩個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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