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魯伯特莊園(一更)

祈無淵抽回自己的手,略微揚起下巴:“希望你說到做到。”

陸斯恩看了一眼祈無淵的手背,重新挺起腰身,當着所有人的面說:“當然。”

“都會是你的。”

陸斯恩的話語隐藏着更深層的意義。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陸斯恩當衆表達出來的态度。

已經不能用暧昧來形容了。

是過分到在四百號人的面前,直白到近乎擺明的話語說出來後,十位玩家的注意力不得不被祈無淵給吸引過來的程度。

什麽都願意給他……

那魯伯特之淚呢?

所有玩家當下需要判斷的就是祈無淵到底是抽到極其特殊的身份卡的玩家還是一個正兒八經的NPC。

雖然大多數玩家的心裏更偏向于認定祈無淵是NPC的說法,但沒有能定死的确切證據前,他們不會打消另一種可能。

陸斯恩的一番舉動,讓祈無淵的存在感又一次飙升。

其他賓客們卻沒有什麽反應,NPC比玩家們更加淡然。

一圈又一圈的黑色石座圍繞着幽藍色的湖泊建立,在雪地裏形成相套的兩個圓環,看上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聖感。

在陸斯恩對着祈無淵鄭重地說出這句承諾後,空中飄散的強烈暴風雪停了下來,雪地吸音,瞬間感覺整個環境都跟着寂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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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月季要盛開了。

所有人都不再有其他的動作,只是目不轉睛地盯着雪山之巅那抹即将出現的絕色。

陸斯恩對着凜冬伯爵訴說的誓言成了拉開帷幕的最後一句話。

亦或者是水色月季成了這句話的見證。

天空中高懸的一輪彎月終于爬上了夜幕中最高的位置。

月光驅散了略微遮擋身形的輕薄雲層,穿透過一切阻擋,巧妙地照射到幽藍色湖泊中心的花苞上。

玉色的月亮照射出來的月光都顯得足夠別樣。

蒼白色的冷色調月光把水色月季照出了一股莫名的清冷感覺,讓人不自覺跟着屏住呼吸。

印象中的月季花本來應該是一種嬌豔強盛的花朵,但是水色月季和其他的花卉完全不同。

如同懸浮在幽藍色水面上的花苞,水色月季的花朵呈現出一種比湖泊更淡的波光粼粼的大海顏色,月光照耀在上面還閃爍着細碎光芒,美而不豔。

水色月季的第一個花瓣微微舒展開,帶着撲面而來的強烈聖潔感,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在此刻放下所有的欲孽,只剩下最純粹的欣賞,或者說是一場特殊的精神洗禮。

就連隔着直播間觀看到這一幕的觀衆們也近乎失去了語言能力。

只能說水色月季的名氣可以被傳得那麽廣,讓數之不盡的人為之癡狂絕對是有原因的。

白茫茫的雪山之巅,天地一片寂寥,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消失了,所有人都把目光對準了懸浮在湖泊中的水色月季。

聚攏着的花苞此時慢慢舒展,伴随着第一片得以展開的花瓣開始,越來越多的花瓣向外用力,鼓脹的花苞在眨眼間就全部綻放開來。

完全盛開的花朵顯得更加神聖高潔。

在皎潔月光的照射下,盛開的重重花瓣宛如淺藍色的清澈大海,每片花瓣上還灑着點點光芒,在恍惚間蕩漾出海浪。

在雪山之巅感受到了大海的寬闊。

在雪色和月色之間,用盛開的水色月季組合出了另一種海色。

幽藍色的湖水點綴着盛開的水色月季。

人們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齊齊看向這朵名貴花朵。

NPC們的眼中出現某種玩家們不能理解的狂熱。

陸斯恩也一直勾着嘴角,不難看出他的高興。

他俯身到祈無淵的耳邊:“怎麽樣?”

“它和你一樣。”

吐露在祈無淵側邊的話語好像是一句耳鬓厮磨的情話。

祈無淵側了側頭,略微移開了自己和陸斯恩的距離:“呵。”

他沒什麽感情的冷笑了一聲。

沒有說話就是最好的回應。

陸斯恩的一縷長發跌落到祈無淵的肩膀上,融入了祈無淵披着的白色大衣中。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

水色月季徹底盛開後,無論是玩家還是NPC們都沉溺到了眼前的美景中。

忽然,靜靜漂浮在小湖泊中的水色月季整朵花都抖動了幾下。

山頂的狂風早就不正常的停了下來,此時連一點風聲都沒有,水色月季無風自動。

下一秒,水色月季連帶着點綴的繁茂綠葉全部從湖水中漂浮起來,慢慢上升到了半空中。

這朵水色月季居然還是無根之花。

看到神奇的這一幕,所有玩家的腦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陸斯恩在午餐上向祈無淵打趣說的那個傳說!

被水色月季選中的人就是被天神選中的人。

一時間,所有的玩家都不自覺地看向半空中的月季花。

水色月季最外層的花瓣開始抖動,幾個呼吸後,最外側的幾片花瓣自動脫離下來,分別朝着五個玩家的方向飛去。

對水色月季呈現出狂熱态度的NPC們此時卻不争不搶,任由水色月季的花瓣朝着玩家們飛去,不容拒絕地從玩家們的額頭處融入了他們的體內。

緊接着,又有五片花瓣顫抖着從水色月季的最外層自動剝離下來。

剩下的五個玩家被選中,花瓣同樣從他們的額頭處沒入進去。

被花瓣選中的人類們的石座上,迸發出白色的輕微光芒,在黑色的石頭映襯下顯得十分明顯。

從高處俯瞰,可以發現這些發出白光的位置被隐沒在雪中,讓黑色石座構成的三個圓環變成了一種更為特殊的圖案。

山頂的風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開始吹動起來。

“真的有天神的選中者誕生了!”

“成功了,我終于親眼看到……了”

“天啊天啊天啊,我真羨慕他們,可惜我已經早就沒有資格被選中了。”

看到水色月季的神奇舉動後,NPC們接二連三的反應過來。

他們欲言又止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緒,開始慶祝着互相聊起天。

祈無淵沒有理會其他的事情,他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半空中的水色月季。

——就算是月季花擁有重重疊疊的許多花瓣,但是一下子少了十片花瓣看起來也禿了不少。

祈無淵提前心疼起即将屬于他的花來。

作為一個顏控,這麽漂亮的水色月季他确實一眼相中。

唔,這朵花比人頭花還好看。

想到這個,祈無淵就忍不住有些可惜他的系統家園裏居然學會了僞裝,那束普通的花完全沒有人頭花的姿态好看。

似乎是知道祈無淵的迫不及待,陸斯恩一擡手,漂浮在半空中的水色月季就朝他飛速飄了過來。

幾個呼吸間,這朵珍貴的水色月季就出現在了陸斯恩的手上。

花枝上多餘的葉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修剪掉。

陸斯恩拿着一枝水色月季,欠身遞給坐在石座上的祈無淵:“凜冬大人,這是您的鮮花。”

祈無淵看着陸斯恩的姿态,仿佛看到了一只蓬松尾巴在陸斯恩的背後不斷搖晃。

他愣了一下,随即打散了腦中無端發散的錯覺。

祈無淵毫無負擔地接過了陸斯恩遞上來的鮮花。

他拿起這支水色月季,微微前傾低頭嗅了嗅花香。

淡淡的冷冽清香從水色月季上散發出來。

陸斯恩看着眼前這幅青年低頭輕嗅鮮花的模樣,重新緩緩飄落下來的雪花打在他的黑色發絲上融化成絲絲水滴,将祈無淵耳邊的碎發打濕,服帖地挨在臉頰上。

陸斯恩喉頭略微滾動,猩紅色的眼眸暗沉幾分。

他很快在祈無淵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反應過來,重新抑制住了心裏的某種想法,沒有讓祈無淵發現任何異常。

陸斯恩轉身開口:“各位,沒想到今天我們不僅愉快的進行了賞花,甚至還驚喜的證明了水色月季的傳說。”

陸斯恩的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清楚了。

他依然穿着參加宴會時的西裝禮服,完全沒有受到嚴寒的侵蝕。

“我在午宴上說的話完全作數。”

陸斯恩說着話,祈無淵坐在旁邊把玩着手上的水色月季。

盡管陸斯恩把花送給了他,但是祈無淵并沒有得到系統的提示。

按理來說,NPC真正送到玩家手中的禮物是會得到系統提示的,禮物可以放入系統空間帶出副本。

但是現在這朵水色月季還并不屬于祈無淵。

他看似不斷把玩着手上的花朵,沒有理會外界的任何舉動,實際上腦中飛速思考着,甚至已經開始心算起來。

陸斯恩掃過所有圍成圓環的石座,勾起嘴角說:“所有被水色月季選中的尊貴客人,都将成為魯伯特莊園的貴客。”

“貴客們可以一直入住魯伯特莊園,直到被天神徹底選中的那天。”

“諸位,對于接下來的日子,我很期待。”

陸斯恩的發絲被狂風吹起,他站在最顯眼的地方,似乎在俯視着坐在散落在圓環狀石座上的十二個玩家。

“那麽,我宣布這次宴會圓滿結束。”

其他的NPC們聽到莊主大人的話音落下後,對着他緩緩行禮。

蒲夢看到這些NPC們的态度總覺得不對勁。

不僅是她,所有的玩家都覺得有些不自在。

這些NPC幾乎只充當了氣氛組的作用。

他們聲勢浩蕩的參加宴會,但是最後卻心甘情願的只參加完一個宴會就在陸斯恩禮貌的逐客令下離開了。

就連上山時的物理拉踩都只能算是一個毛毛雨,和高級玩家們以往過了無數個副本的經驗完全不同。

想不通也只能暫時放下了。

——花室從無比真實的茫茫雪境中變回了玩家們最開始在玻璃走廊上看到的人造小雪堆。

雖然這個花室裏依然有厚厚的積雪覆蓋,但是那種源自于大自然的真實震撼已經沒有了。

玩家們上山有些費勁,下一個十米左右高度的小雪坡則要容易了很多。

只是先一步離開的賓客們和沒能按時到達山頂的兩個玩家都神奇的不見了。

艾德管家站在門外,他在陸斯恩的指示下打開了這個花室的門。

走出花室後,玩家們一路上都沒有看到其他的賓客,艾德管家解釋着說:“宴會已經散去,客人們都回家了。”

祈無淵走在陸斯恩的身旁,他把水色月季插入了自己胸前的口袋裏,名貴的水色月季就這樣淪為了一個用來陪襯祈無淵氣質的飾品。

很有凜冬伯爵的肆意風格。

得知今晚莊園裏将驟然多了十二位留宿的貴客,仆人們則是更加忙碌起來。

有的仆人負責打理宴會後的衛生,有的仆人則被安排去二樓打掃客卧。

陸斯恩這會看起來還有事要做,他把祈無淵送到客廳後就離開去了三樓的書房。

莊園裏整個三樓的位置都是陸斯恩的私人空間,未經允許任何人禁止踏入。

身份有別,祈無淵自然不會和十二個玩家一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待仆人們準備卧室。

他直接上了二樓準備回到魯伯特莊園的仆人們早就為他準備好的房間裏休息。

原本坐在單人沙發上正在撸小豹貓的沈玉軒見狀也起身跟着祈無淵上了二樓。

反正還有着之前宴會上的接觸,他覺得祈無淵雖然對應冷淡了點,但是對自己并不排斥。

沒關系,貴族老爺對他這種抽到了沒什麽地位的身份卡的人冷淡點,這種态度也說得過去。

祈無淵沒有理會沈玉軒,直接來到了艾德管家早些時候告訴他的房間門前。

沈玉軒跟在後面剛好看到了祈無淵的房門上別着一朵藍玫瑰。

他驚訝地說了出來:“哇,藍玫瑰诶。”

“我知道藍玫瑰的花語,是暗戀又舍不得開口。”

沈玉軒的眼神暧昧地在祈無淵身上打趣。

他想也能想到這朵玫瑰是陸斯恩吩咐仆人準備的。

祈無淵沒有理會沈玉軒,他推開房門,在進入房間的瞬間才淡淡地回應道:

“不,真正的意思是奇跡和不可能實現的事。”

“少看點爛俗書。”

沈玉軒被關門聲隔離在了祈無淵卧室的房門外。

他沒有在意自己被碰了一鼻子的灰,只是抱着懷裏的小豹貓喃喃說了一句。

“才不是看得什麽爛俗書。”

他有些不服氣地說:“明明就可以看得出是暗戀,對吧小花?”

“喵。”

豹貓幼崽不情願地叫了一聲來哄沈玉軒。

沈玉軒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重新朝着樓下走去。

走廊深處,昏暗的壁燈無法照亮的盡頭,一團濃郁的黑暗蟄伏在那裏。

黑暗中一雙猩紅色眼眸死死盯着沈玉軒朝樓下跑去的背影。

沈玉軒回到一樓時,後背已經滲出一片冷汗。

還好他剛剛在祈無淵的房間門口反應過來,逃脫了怪物的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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