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祁松
面對祁松的問題，楚嚴淡定地笑着回答：“抱歉，祁先生，我們是不可能向任何人透露雇主所委托調查的信息的，您是生意人，自然知道誠信二字有多重要。”
祁松對他的拒絕并不驚訝，而是換了一個問題：“那我可以雇傭二位嗎？”
“除非您的委托和您妻子的委托完全沒有關系，否則我們不接受。”楚嚴的回答嚴絲縫合，一點漏洞那個都沒有。
祁松挑起眉毛，“那我來猜測一下吧。”他的語氣輕松，完全不似即将被抓到證據一樣慌張，“我自己猜，你們不必給我反應。”說完這句他又笑了笑：“恐怕我就算想要你們給點反應你們也不會給我這個面子的。”
楚嚴和裴戈都沒有回答，看祁松的眼神裏帶着戒備，但是唯一不同的是，楚嚴對這個可以稱得上游戲的提議有些心動，裴戈是個面癱，不用擔心祁松看出什麽，而對于楚嚴自己，他有那個自信能最大程度地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和情緒波動。甚至如果好運的話，還能從祁松的話裏面得到一些信息也不是沒有可能。
祁松好似完全不知楚嚴的心思一般，自顧自說了起來：“想必你們也知道，我現在身邊是沒有人的，那些人我都斷得幹幹淨淨，而且不是這一兩年的事情。”祁松身邊的朋友不乏有被妻子雇人調查的，這些偵探的手段他也有所耳聞，調個信用卡記錄手機記錄不是難事。
楚嚴和裴戈自然沒反應。
祁松渾不在意，又自顧自說下去：“知道了我現在身邊沒有人，就要去查睿景的身世了吧？”打量了楚嚴和裴戈一下，祁松自己回答着：“應該知道他小時候在其他幼兒園呆過吧？”
楚嚴心想，看來祁松自己知道幼兒園的信息被修改得最多，也最費力氣。
“還有就是，你們也查到了我哥哥死亡日期不對這件事情了。”
楚嚴感覺得到祁松的謹慎和小心翼翼，他在一步步試探他們的底線。也是，萬一不小心說漏了什麽不該說的，他們還沒查到的，就得不償失了。
其實祁松心裏還是有些着急的，他的底線已經快到了，再往下多說一點就很快要觸及到核心事件的邊緣，他不敢冒這個險。
不過無論楚嚴和祁松心裏怎麽想的，面上都是完全不動聲色，再配上從兩人交鋒開始就面癱着臉當布景的裴戈，這三個人的表情就跟被定格了似的。
祁松心思一動，面上做出了一絲苦笑，“算了，怎麽想都是我吃虧，你們走吧。”
楚嚴和裴戈有些驚訝，一下子都沒有動靜，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祁松，不相信他這麽快就放過了自己。
祁松挑眉：“怎麽？你們準備接受我那個十倍的傭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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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嚴反應過來：“自然不是，只是沒想到這次會面如此虎頭蛇尾罷了。”
祁松笑了笑：“你定力不錯，我自然也不浪費彼此的時間了，我自會想其他辦法解決這件事情的，你們不會以為我真的只能指望你們吧？”
聽到這裏，楚嚴也無法，率先站起身，随後裴戈也跟着站起身，“那您……”
“高娴！”就在楚嚴剛開口的時候，祁松突然提高聲音說了一個名字，眼睛緊緊盯着兩人。
楚嚴表情一怔，裴戈也有些破功，兩人同時擡眼看向祁松，随後意識到什麽很快收斂起一切表情，不過他們明白為時已晚，祁松臉上的表情說明了他已經徹底看清了兩人的反應。
祁松苦笑一聲：“兩位好本事，已經查到她身上去了。”
楚嚴和裴戈對視一眼，又坐了下來，看來他們所期待的新進展就要出現了。
祁松說道：“現在能說了吧？究竟查到了哪裏？”此時祁松身上已經沒有了一開始見面那種銳利的氣息，相反還有幾分頹廢和失望。
不過楚嚴不為所動，高娴身上的事情可不止一件兩件，如果這又是祁松的試探怎麽辦？
祁松看着楚嚴，說道：“我不知道二位是怎麽看我的，我也不在乎這個，現在我只想問，高娴這件事雲彤知道了嗎？”
說是話，祁夫人還真不知道得很多，私家偵探要給雇主的最終結果，将是一份非常完善的，依據詳細結論明确的東西，簡而言之，就是哪怕不需要偵探在一邊解釋，也能清楚地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高娴的事情并沒有真正的證據，以石頭的男朋友的身份，也不可能真的特地為這件事再出面一次。所以高娴的事情沒有寫進那個檔案袋裏，那個袋子裏都是一些已經徹底确定的事情。
更何況，楚嚴和裴戈也是有顧慮的。這個叫高娴的女人牽動了幾個兩個大家族，就算鄒家已經沒落，而且鄒素言還是辛家的兒媳婦，所以這件事兩人有志一同地都決定口述告訴祁夫人，而不是記錄在紙上。
也就是說，祁夫人只是知道有一個叫高娴的女人，很有可能是祁睿景的生母。
楚嚴沉默以對，祁松卻大概猜出了一點：“看來今天你們的對話結束得很及時，她還不知道吧？”
楚嚴和裴戈：“……”卧槽果然是你搞的鬼！
祁松頓時放下一大半心，只要話還沒有說出口，那就是沒有潑出去的水，一切都還好說。于是他撿起了一點自己的形象，冷靜了一下情緒，說道：“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你們可以告訴我妻子高娴的事情，但是不是現在。”
楚嚴覺得好笑：“這是不可能的，那是我們的義務。”
祁松擺擺手：“先別急着拒絕。”他看了一眼一直在沉默的裴戈，“這位裴先生覺得呢？”
裴戈的回答也很簡單：“不可能。”
祁松嘆口氣：“說實話，這些年我也煎熬，雲彤被我騙過去了，可是我的愧疚感是不會被自己騙過去掩蓋掉的。”他的眼睛裏确實浮現出了愧疚的神色，“如果雲彤沒有發現這件事情，我當然什麽都不會說，可是雲彤既然發現了，而且二位還查到了高娴，那麽我也沒辦法在掩蓋下去了。”
祁松直直地望着楚嚴和裴戈：“我想請求你們，給我一個月的時間。”
“給我一個月，我不會再要求你們掩埋有關高娴的事實。雲彤性格驕傲，知道了高娴的事情肯定是要和我離婚的，我也沒有理由拖着她，所以我想請求你們再給我一個月，一個月後，你們就把你們查到的一切告訴她吧，我絕不阻攔。”
楚嚴皺着眉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飛快地思考着是不是祁松有什麽陰謀，要知道剛剛他可是施了一招兵不厭詐騙得他們暴露了已經知道高娴的事實。
“我可以和你們簽一份協議。”祁松主動說道：“如果我違約，将支付我之前說過的十倍傭金不說，還可以答應你們的任何條件。”
楚嚴冷笑一聲：“任何條件？包括賣掉你的公司？”他做這一行這麽長時間，不知見識過多少看似悔恨，實則只是為了力挽狂瀾的嘴臉，不禁出言諷刺。
想不到祁松猶豫了一下，竟然真的認認真真點頭回答：“可以。”
裴戈和楚嚴都有些驚訝，且不說祁松語氣裏的那份認真，光是他的那段考慮時間就證明他絕不是在開玩笑。
祁松看着他們驚訝的表情，搖了搖頭自嘲般說道：“如果那時我也和現在一樣堅定，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盡管如此，直到最後，楚嚴和裴戈都沒有答應祁松的這個條件，而是轉身告辭離去。
離開了祁松的辦公大樓，楚嚴和裴戈覺得有些恍惚，事情的發展已經遠遠脫離了他們本來的設想。
一開始以為這是一個普通的出軌調查，後來又變成了一樁數年前的舊事，現在所有當事人除了不知所蹤的高娴都摻和了進來。
而且明明他們只是收人錢財替人辦事，只要把結果原原本本告訴祁夫人就可以問心無愧，但是和祁松這樣的一番話談下來，竟然隐隐對祁松有些不忍心？！
他們在彼此的眼睛裏都看到一絲疲憊，楚嚴率先說：“今天不工作了怎麽樣？去喝一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