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欺人太甚
蘇婼沒把顧以西的話當回事。實際上,顧以西說出昨天那話時蘇婼一陣驚慌後卻意外的睡得很好。蘇婼想自己是不是被顧以西虐成習慣了,哪天他給點人話她都會不習慣。
原本蘇婼沒把那個啥特種兵放在心上的,但是第二天早上蘇寧将那個特種兵的相片拿給蘇婼一看。那身材那氣質,還真是挺帥的。蘇婼的父親也是部隊退役,陸振也是軍人出生,包括現在她身邊的幾個男人,都是當過兵的。她天生對軍人就有種特別的感覺。
蘇婼對下午的約會上了心,打開衣櫃還盯着衣服選了好久。诶,兵哥哥都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呢。顧以西就喜歡那種特純的,都是又不排斥身材火辣的。蘇婼無奈最後拖來陸禦霖當參考,陸禦霖随手一指,給蘇婼拿了藍底白花的民族風長裙,蘇婼穿在身上還真好看,披着長發感覺回到了十八歲,像個小姑娘。
“小婼今天很漂亮。”當蘇婼穿着長裙帶着草帽下樓的時候,第一個注意到她的竟是陸振。陸振向來對蘇婼的穿着沒發表過什麽意見,這一次難得的給了好評。
陸振的贊許讓蘇婼的心情大好,對陸振甜甜一笑。卻不巧看到了顧以西那淡淡的一瞥,頓時感覺渾身發冷。他總是有本事指引她的心情。
“怎麽樣,我的眼光不錯吧。我爸都說好了。”陸禦霖向蘇婼邀功。
“是诶,這條裙子好像還是以西前幾年去雲南帶給小婼的吧,那時候小婼還高興了好久。”蘇寧的話讓蘇婼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顧以西翻着報紙的手也微微一頓。須臾,又翻到了另一頁。
難怪剛剛陸禦霖拿出這條裙子的時候覺得眼熟。那個夏天,蘇婼暑假要實習不能跟顧以西去雲南。央求顧以西帶禮物回來。他原本因為工作的原因要去兩個月,而蘇婼一個人在B市百無聊賴。後來他的禮物就是在蘇婼生日的時候提早趕回來,還帶着這條裙子。晚上,他們一起洗澡,他幫她穿上了這條裙子,然後相擁着跳舞,糾纏着再将他剛剛幫她穿好的裙子脫下。
這條裙子是他送過她最廉價的禮物,也是她最喜歡的禮物。後來一次争吵,蘇婼匆忙趕回B市,扔在這裏,再也沒帶回去過了。原來,曾經的喜歡,現在也是喜歡的。不止是他送的禮物,也包括他。
“媽,我先走了。晚上不回家吃飯。”蘇婼收拾好情緒,沒看顧以西。
顧以西漫不經心地看着報紙,卻什麽內容也沒看進去。
約會的地點定在了家裏附近新開的一家咖啡廳。蘇婼還是第一次去,裏面的裝修很有情調,放着舒緩的音樂,淡淡的香薰彌漫在空氣中,也有一絲暧昧的氣息在流轉。
蘇婼來得較早,點了咖啡坐着翻雜志。眼看着時間流逝,特種兵卻遲遲不到。蘇婼讨厭不守時讓女士等的男人,還沒見面就先給他扣了分。在這一點上,顧以西做的很好,除非是臨時有事爽約,一般性的約會都不會讓蘇婼等。
當晚了整整半個小時的時候,蘇婼的耐心耗光了。買了單,就往外走,沒走幾步就被一個穿着黑衣的魁梧大漢擋住。蘇婼沒在意,側着身子,要往另一邊走。他又跟了一步,擋在蘇婼面前。蘇婼皺着眉說:“請讓讓行嗎?”
“不好意思,蘇小姐,顧先生有請。”蘇婼不會笨到認為他所說的顧先生是顧意。這種事情一般只有顧以西那個禽獸才做的出來。每次非得這麽“請”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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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拒絕嗎?”蘇婼擡頭,直視着他的眼睛,眼神堅定,有種不容拒絕的力量。
大漢低頭,微微鞠了一躬:“不好意思。顧先生交代了,今天你要等的人是來不了了。”
“來不了了?”蘇婼冷笑,顧以西這是在要挾她。
“帶路。”
顧以西叫人把蘇婼帶到了他在城郊的房子。這裏曾經他帶她來過,大學時期顧以西帶着他那些“女朋友”風花雪月的最佳場所。現在,他叫人把她帶到這裏。她蘇婼的身份恐怕與他那些“女朋友”也沒什麽區別吧。
大漢将蘇婼帶進屋子就離開了。房子裏沒有其他人,空蕩蕩地,沒有人氣。顧以西應該在樓上的卧室裏,在等着她。
蘇婼走上樓,推開房門。房間裏沒有開燈,窗簾拉着緊緊地,他坐在沙發裏,看不清臉色,只有手上煙頭的一點火星閃爍着。
他知道她來了,只微微拍掉了沙發上的煙火,沒說話。
“顧以西,你是個正經生意人,別每次把那些混招用在我身上。”蘇婼向他走過去,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也沒有開燈,輕輕地說,“你放了他,我們的事,跟那人沒關系。”
顧以西地呼吸很輕,似乎有點感覺不到。蘇婼很耐心地等他的回答。須臾,他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揉了揉頭上的太陽穴,借着透過窗簾的一點光亮,蘇婼似乎看見他皺着眉。
蘇婼心一沉,微微握緊了拳頭。制止住自己想過去幫他揉揉緩解頭痛的想法。
“蘇婼,是不是我對你太縱容了,才讓你這麽有恃無恐,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說什麽就是什麽,永遠學不會什麽是‘聽話’。”他最後兩個字吐地極重。說完後,深深呼出一口氣,顯得有些無奈。
蘇婼覺得可笑,他們之間配得上“縱容”二字嗎。
“縱容?”蘇婼這麽想,也這麽說了,“你對你身邊每個女人都是這麽‘縱容’得嗎。別把你對付其他女人的那一套來對付我。我們兩人之間什麽關系,談何‘縱容’?”
顧以西猛地掐滅手上地煙,三步并做一步走到蘇婼面前,狠狠掐住了她大的脖子,把她掀翻在沙發上,眼睛怒瞪着她,可按着她脖子的力氣卻拿捏得很好,又是威懾,卻又恰好不會傷到她。
蘇婼也不示弱地看着他,眼神沒有一絲畏懼。顧以西突然心生無力,手上的力氣慢慢減弱。輕輕撫摸着她的脖子。她這麽有恃無恐,不就是料定了他不會傷害她。這樣對她,不是縱容又是什麽。還有幾個女人敢在他面前這樣。
蘇婼比顧以西小四歲。顧以西一直在等她長大,等她發現自己。可是在他給定的保護裏,她越來越沉溺卻并不知這所謂的安全是他給的。他明白自己的感情,也在等她明白,等到她發現。可是這麽多年的愛戀糾纏,他似乎有點撐不下去了。
她任性,驕傲,浮躁,所有不好的性格不是他慣得最多才養成的。他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她,只需要乖乖地做自己。這麽多年,她沒有改變,可是當初對他的感情是不是如一,他卻沒了把握。
顧以西沒說話,眼神灼灼地看着她。她在他的眼神裏無所遁形,感覺快要被他看穿了。
“蘇婼,我說過,這輩子我跟你耗定了,你別忘了當初說過的話。”
當初說過的話……
一年前顧以西的奶奶去世,給顧以西很大的打擊,顧以西年少時因為父親仕途不順,把他送到了鄉下的奶奶家,因為十年祖孫倆的相依為命,讓他對奶奶有種特殊的感情。奶奶的去世,把他打倒了。蘇婼從沒有看過那樣狼狽地顧以西。在她去靈堂找到他的時候,他兩眼通紅,胡子拉碴。頭發也是淩亂地,麻木地給來人鞠躬致謝,整場沒有說一句話。
那晚蘇婼陪顧以西守夜,不知道如何安慰他。看着他的樣子,不覺紅了眼眶,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顧以西摟着她沒說話,她哭得越發的兇了,像是要把他的眼淚一起流完。
第二天她公司有事回去了,剛到沒多久就接到周然的電話,說顧以西高燒不醒。蘇婼立即就慌了,顧不得累積幾天的工作,和老總沒批下的假條就往回跑。顧以西的身體素質很好,因為讀過軍校,受到過軍事化的管理,後來又當了幾年兵,身體硬朗,幾乎沒出過什麽毛病。而這一次因為連夜操持奶奶的葬禮,加上淋雨吹風,終于還是倒了。
蘇婼找到他的時候他迷迷糊糊地,睡在鄉下地一個茅草木床上,臉漲得通紅,嘴唇卻慘白。蘇婼喂他吃藥,把他擦身,照顧了他一個晚上。第二天顧以西幽幽轉醒地時候,就看見蘇婼趴在他的床前,身上只穿着單薄的衣服,渾身也冰涼。蘇婼驚醒,沒注意自己,反而湊上去試顧以西的體溫,發現到降溫了終于笑了出來。顧以西至今還記得她當時的微笑,感覺融化了他全身的冰冷。
後來,蘇婼抱着他,他幽幽地給她說他和奶奶小時候的故事。他素與父母不親厚,唯有奶奶才是他最珍重的人。那晚,他對蘇婼說,小婼,我只有你了,你答應我,永遠不會離開我。
蘇婼無奈的笑,點頭。這樣的他她又怎麽會拒絕呢,她從來都狠不下心來拒絕他。
蘇婼想到當初的承諾,突然大恸。她把永遠許諾給他,他們難道就要這麽糾纏一輩子,不清不楚地一輩子。這下子蘇婼從昨晚忍到現在的眼淚終于落下,淚水順着顧以西的脖子也滴到他的身上,甚至是心上。心頓時軟得發疼。松開手輕輕摟着她,一下一下的拍着,說着好話哄她。
他就是這樣,看不得她受一點委屈,可偏偏又讓她委屈了這麽久。
蘇婼陷在自己的怪圈裏出不來,眼淚止不住,想到巴黎的那一幕更是難受,整個人憋屈地不得了。為什麽明明是他做錯了,最後難受的還是她。只是因為她愛他,而他只是想占有她嗎。
“顧以西。”蘇婼抽噎着喊他的名字,“我從來沒哭着喊着求你帶我去巴黎,是你自己要帶我去的。但是卻背着我金屋藏嬌。”
蘇婼掐着顧以西,眼眶裏儲滿了淚水:“顧以西你不能欺人太甚!”
顧以西疑惑,不知道蘇婼在說些什麽。只當她是無理取鬧。
“蘇婼,第一,這個借口不能成為你擅自離開的理由。”
“第二,沒有這回事。”
蘇婼推開顧以西,站起身,擦了一把眼淚。走回沙發,往自己的包裏掏了幾下,掏出一支唇膏往顧以西身上一扔。
“還給你的好莫離去。”
顧以西順手一接,打開看了看,覺得很眼熟。
“這不是你的?”
“哼,我才沒這樣的品位。”這種唇膏是橘紅色的,跟蘇婼平常的着裝化妝風格的确大相徑庭。顧以西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皺着眉,想起莫離突然借臨時有事到巴黎來找他的事情。
“我會調查清楚的。”顧以西捏着唇膏沉沉看了蘇婼的一眼,似乎想要在她的眼裏找到對他的信任。
蘇婼轉過頭,不敢看他,卻在心裏默默地選擇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