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
藍明錦的視線像光滑的綢緞, 在他身上滑過,“你這不是毀我名聲麽?總不能這樣白叫吧?”
景年面對她暧/昧不清的質問,無奈道:“那你又不告訴我名字, 我都不知道叫什麽,而且以前又不是沒叫過, 怎麽就毀了名聲……”
藍明錦的神色在他頭頂轉了一圈, 似乎帶了調戲的成分又似乎只是居高臨下,給人的感覺很複雜,讓人摸不透,總像是在錯怪她:“以前你是私下裏面叫叫, 這一次當着這麽多人的面, 哪能一樣?”
景年心道:有什麽不一樣?
“不是把他們都打跑了嗎,又不認識咱們,等咱們離開了這裏,還有誰記得這事。”
藍明錦:“我算是聽明白了, 合着你就是不想負責了是吧?”
景年理不直氣也壯:“我一個男子, 負什麽責,你摟我抱我, 我就沒叫你負責呢,小氣鬼!”
藍明錦被他氣笑了:“小氣?我小氣!誰贈你靈劍,誰幫你修改功法, 誰帶你出了封鎖陣, 誰保護你帶你橫渡大海, 真的是, 若不是你說我小氣, 我都忘記了替你做過這麽多事情, 你這個小白眼狼, 現在竟然說我小氣!”
景年可不敢再自作多情了:“我之前不是說過以身相許的嗎,你躲得比誰都快,你這次又這樣調侃我,難不成想我答應什麽,再警告我別一廂情願嗎?
我才不要如了你的意呢,不就是一聲稱呼嗎,你若是覺得不公平,你叫回來好了,我才不會為了這麽點事情,要你負責!”
藍明錦:“……”
把人惹生氣了。
“你怎麽氣性這麽大……”
景年:“我氣性大?誰叫你拿我開玩笑的!”
藍明錦:“……”
不是你先這麽叫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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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小少年臉色發白,一副被她中傷的樣子,只好妥協道:“我叫藍明錦,或許你該知道名字是最短的咒語,所以金丹以後大家都會選一個道號,把真實名字隐藏了,不然容易遭到邪修或者心魔迫害,一般情況下,是不願意用真名示人的,這會避免不少麻煩和因果。”
景年更在意的是當下:“那你現在怎麽又願意說了……”他說到這裏竟然笑了一下,笑的有些凄涼,只是這點情緒轉瞬即逝,讓人看不太出來:“合着原來你不說是擔心因果。”是嫌棄我麻煩。
藍明錦看了看他,自然是願意承擔跟你的因果了,“這不是看你小氣巴拉的一直計較這件事麽,那我就寬宏大量的告訴你好了,免得你說我小氣,說我無情,再給我編排一些罪名,把我對你的好全部踩在腳底下,視而不見。”
景年吸了口氣,對他嘴裏的形容分外陌生:“我什麽時候對你的好視而不見,我若……”不在意你,哪裏會讓你碰?
真的以為有了理由他就能放下矜持了嗎?
這又不是當初性命攸關的時候……
藍明錦見他說話只說一半,緊跟着問道:“若什麽,怎麽不接着說了。”
景年眸光閃了閃:“沒什麽,我都告訴過你,我本名叫白瑾年,你還瞞了這麽久,就是小氣!”
藍明錦放下手臂走向他,端詳着他的臉,篤定的說道:“不,我感覺你要說的不是這個。”
景年退後一步,難免心虛,“怎麽不是這個,你感覺錯了。”
就在兩人口是心非的拉扯間,外面又有了動靜,藍明錦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心道這些家夥怎麽這麽不識趣,又來打擾,現在氣氛正好,說不定一會兒就互明心跡了……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雜亂,一旁的景年立即拔出劍來,并拉住了她的手臂,眉間全是孤勇:“又有人來了,我現在都突破了,不再像之前那麽弱了,我要跟你一起戰鬥!”
藍明錦的視線順着他的臉,劃到自己的手臂上,那雙白皙的手緊緊地握着她,近些日子小少年被她養的稍稍多了些肉,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單薄的像個竹幹,稍稍用力就打折了,如今倒像被雨水澆灌後,肥碩飽滿的新竹了。
她抖了抖手臂,不讓他拉着,“你都不想負責,還關心我做什麽?”
景年急道:“你怎麽……!”
藍明錦不等他說完,睨了他一眼,撤了外面的陣法,果然看到之前的那幾個弟子又回來了,身上還帶着新傷。
她擡手就要像之前那般,将身後的小少年關在洞府內,豈料被景年看出她故技重施,怕她又把自己關在洞府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甚至連外面發生了什麽都聽不見看不到,他跟的很緊,甚至先一步出了洞府。
藍明錦沒想到小少年這麽滑,越來越不好忽悠了,她立即拉住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把他往身後放,而景年不想站在她身後,掙脫着想要出來,藍明錦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腕,“別鬧,等等。”
景年小聲道:“誰鬧了,我只是不想做懦夫。”
洞府外,幾名弟子進來後立即跪下請罪,低着頭不敢看前面兩人的互動。
景年用眼神示意,問藍明錦前面這些人在幹嘛,怎麽都跪下了。
藍明錦在心底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好什麽理由,她是不想讓景年知道她的身份的,但這些人在他們面前,她若跟小少年說了謊,萬一被他們當面揭穿怎麽辦?
這幾人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她不方便冒險。
“你們過來何意?”
弟子中一個叫做唐宇的男修說道:“啓禀仙尊,我們原本想要尋個地方養傷,結果那群人不知道使了什麽陰險的手段,白苑的傷口冒着黑霧,還失去了理智主動攻擊我們!我們…沒辦法了才再來打擾您……”
藍明錦不認識這些弟子,自然也分不清他們的名字,認人除了門派服飾就靠他們腰間的身份令牌了:“你說的人在哪?”
她這話說完,那些弟子繼續禀告情況,倒是她身後的景年有些懵,什麽情況,她是仙尊?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能擔得上仙尊的修為很高很高,比金丹期元嬰期還要高……
可是怎麽可能呢?哪有仙尊這般狼狽讓他撿到的?
他腦海中立即浮現了,這個女人衣衫不整連話都說不了的凄慘模樣,還有她貼着他的耳畔,被他扶着回來的場景。
他當時怎麽說來着?
看她可憐還巴巴地往前湊,大言不慚地說養着她…讓她吃軟飯。堂堂仙尊吃軟飯,這跟辱罵她有什麽區別?
關鍵是,她還同意了???
就…他想着事出反常必有妖,低頭看了看自己,但他全身上下也沒有什麽值得他圖謀的啊?
他是不是上了賊船……
這個女人是不是在玩弄他?
他的手被她握着,氣的用力怔了怔,腦海中得到了一句熟悉的傳音——別亂動,怎麽又鬧別扭了。
他氣呼呼的回她傳音:你騙我!
藍明錦發現小少年情緒不對,連忙找了理由搪塞着,一副冤枉的口吻:我騙你什麽了?現在人這麽多,你給我留點面子成不成?
景年氣的胸脯劇烈起伏幾下,然後長長舒了一口氣,到現在了她不解釋解釋,竟然還怕他毀了她的面子,這麽要面子那為什麽對他做的事情,全是…全是…
他氣的不看這個女人,視線落在跪着的人身上,之前他們低着頭他看不清面容,如今算是看明白了,怪不得之前這女人讓他快點走,那前面的幾人中,明明當初是他們在路上遇見的那波人!
當時這個女人怎麽說來着,她說,這些人都是壞人,他們要趕緊走,還說着什麽壞人的臉上不會寫着自己是壞人,可笑他當時竟然沒有細想,也沒懷疑他們認識,她說什麽就信什麽,完全沒在意其它的。
現在呢?她又為什麽跟這些人是一夥的了!
他傳音道:“你之前說我毀了你的清譽,就是因為你們認識對吧?”
藍明錦沒回他的話,而是對前面的弟子說道:“帶我過去看看。”
景年不能明面問她,她确實抓到了他的軟肋,他在意她的面子,不會再人前給她難堪,但他的傳音又并不熟練,想要再追問現下怎麽都傳不出來了,只能被動地被她支配着。
藍明錦顯然也知道了他的囧況,在心底笑了一下,面上卻保持着雲淡風輕,甚至有些漠視的程度。
景年在她的身後,此時還沒注意她的表情,只好生自己的氣,氣自己剛突破完畢,還沒來及修煉神識,連傳音的本事,還沒熟練運用。
他怕這個女人又把他扔下,便直接開了口:“我們快過去看看。”然後反手握住對方,死不撒手。
藍明錦見他如此熱情,偏過頭看了他一眼,眼中含笑傳音回去:“握的那麽緊,是想好了之前對我負責的事情了?”
景年不答話,就當這聲傳音聽不見。
藍明錦也不在意,她眉間微微一挑,一本正經地跟着那些弟子走路,只悄悄地,在暗地裏捏了捏他的手腕。
景年感受到她的回握,臉上瞬間紅了,沒急着看她,反而是悄悄地看了眼前面那些弟子,見沒人注意,才松了口氣,在暗地裏瞪了她一眼。
藍明錦臨走前随手關閉了陣法,不讓人趁着他們離開混進來,她對這些弟子僅僅是責任,并沒有多少信任。
一群人很快離開這邊,很快,他們到了一處林子間,裏面用陣法做了處理,從外面看,就見一名弟子,茫然地在裏面走,手上提着靈劍,時不時對着空氣砍一下。
她的臉上泛着不正常的青色,身上的傷口留着偏黑色的血液,比幹涸的血跡顏色還要深。
此時的藍明錦不能藏拙了,眸中閃過一抹認真,然後對幾人說道:“你們在外面的等我!”之後看了眼身旁的小少年,聲音稍稍柔了一些:“你也在這裏等我。”
這話說完,她進了陣法,腳步聲吸引那名弟子看向她,只見那弟子的門派服破爛不堪,身上血跡斑斑,眼睛是不正常的顏色,看向她的目光充滿殺氣。
藍明錦的身形像一抹缥缈的霧氣,起初動作慢慢的,很快只剩下淡淡的殘影,她快速接近這名弟子,手掌掐着她的後頸,随後像從裏面拽出了什麽東西似的,林子發出凄厲的嚎叫聲,像某種鳥類的嗡鳴,聲音帶着不同尋常的頻率,震蕩出去好遠好遠。
很快,她的手中多了一只泛了黑霧的鳥類虛影,被她用神識密密麻麻地鎖住,而這名弟子則失去了意識倒在了地上。
陣法外,幾名弟子沒想到白苑被這樣的東西附身了,他們互相看看,腦海裏同時生出一個疑問:我們沒有被附身吧?
藍明錦從陣法內出來,一眼就看到了他們的擔憂:“你們沒事。”不然我怎麽會讓景年跟你們站在一起?
其餘弟子松了口氣的同時問道:“多謝仙尊搭救,那黑色的邪物究竟是什麽東西,我們要不要禀告宗門?”
藍明錦一板一眼地解釋着,像一個嚴肅的長者,面生威嚴:“噬魂鳥并不常見,已經很多年沒出來了,但這東西不好培育,喜歡生存在有腐屍的地方,你們若不是誤打誤撞讓它盯上了,就是有人在偷偷培育這些東西,還記得在哪招惹到這東西的嗎?”
弟子們搖了搖頭:“我們這次接了宗門任務,就是探查荒村內不明水井,探查完畢後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一處前人遺跡,進去尋了尋機緣,出來時遇到一批人趁火打劫,之後就來到了這裏,再沒去過旁的地方。”
藍明錦一只手背在身後,聽了他們的話神色沒什麽變化,只微微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不用你們禀告了,吾會呈交過去,爾等且安心養傷。”
她交代完這些,就看到小少年怔怔的,不知道他小腦袋瓜子在想些什麽,她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與那些人交代道:“在這裏遇到本仙尊的事情不可與外人提起,可懂?”
弟子們忙點頭稱是,目送他們離開。
等兩人走的遠了,藍明錦傳音與他道:“怎麽剛剛一直低落着情緒?”
景年不想自己的心思被她看出來:“我沒有低落,只不過他們我都不認識,自然會顯得不合群了些。”
藍明錦想拉着他的手,被他躲開了:“之前握我握的那麽緊,現在倒撇清幹系了,而且…我不是說你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自從他們出現以後,你的态度就一直不太對勁兒,怎麽,難道你不喜歡他們?”
景年繃緊了神經,回話也別別扭扭的:“我與他們都不熟,談不上什麽喜歡不喜歡,只是…你也瞞了我太多了吧?害得我以為有什麽危險,當他們是敵人,一副要出去幹架的模樣,丢死人了!”
他站在人群邊上的時候,都感覺氣氛尴尬的要死。
藍明錦安慰道:“你剛出來的時候,他們都沒看清你做了什麽,一直低着頭呢!”
景年的眼神飄忽,心不在焉地回複道:“哦……”
藍明錦:“所以你定然不是因為他們才鬧別扭,那你現在這副樣子又是因為什麽?”
景年:“你莫要冤枉我,我可沒有跟你鬧別扭,而且你是大仙尊,我哪裏敢鬧別扭,現在是你讓我往東,我不敢往西,你叫我往南,我不敢往北。”
藍明錦“嘶”了一口氣,停了下來,并且誇張地逗弄他:“真的假的,我要你什麽你都願意?”
景年不吭聲。
藍明錦道:“那我讓你負責你也負不?”
景年氣呼呼的說道:“不敢不從。”
藍明錦點點頭,一副你在故意氣我的模樣:“這麽委屈,我可不敢要!”
景年也停了下來,正眼看她:“那你要如何?”
藍明錦:“不如何,總之你之前已經敗壞了我的名聲,回到了門派我肯定也得不到其它男修的青睐了,還能怎麽樣呢,就收拾收拾等飛升好了,到了上界,也沒人知道我以前名聲的事情了。”
景年:“莫要當那軟釘子欺負我,你之前不是跟那幾人交代了,回門派後不說今日的事情,不許他們與旁人口舌遇見你,既然如此,又怕名聲被敗壞什麽!”
藍明錦睨了他一樣:“我交代了又怎麽樣,也沒叫他們發心魔誓,誰知道會不會往外傳呢?你總不能要我仗着修為高他們一些,就壓着他們發心魔誓吧?”
景年低下了頭:“我可沒有這麽說。”
藍明錦以退為進道:“總之這事就先放着,反正我也是一個人慣了,名聲這東西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別人的嘴巴,我又管不着。”
景年被他綿裏藏針弄得有些焦慮:“我這般普通,修為都沒那幾個弟子高,你可不要再說什麽讓人遐想的事情,我擔待不起。”
藍明錦:“嗯?你這話說的好沒良心,如你這般說,找道侶只看修為就好了,哪還需要其它的了,真這麽簡單那就直接讓門派幫着拉修為相近的修士在一起就完了,還有什麽兩情相悅,有什麽真心相待?”
景年避而不答,甚至有些惶恐,“我說不過你……”
藍明錦按住他的肩膀,質問道:“是說不過我,還是自己也覺得沒有道理?”
景年:“你到底想怎麽樣?”
藍明錦:“我沒想怎麽樣,這事不喜歡可以不提,但你也別因為我修為高了,就對我關上心扉,半句實話也不肯跟我說了,我修為高了也不是我的錯吧!”
景年:“我沒說你有錯,你不要胡思亂想給我扣上不敬的帽子,還有…你按着我的肩膀太用力了。”
藍明錦收了手,心想:那群弟子來的真的太不巧了,這小少年看着單薄實際心氣極高,總說什麽我死要面子,實際上他自己才是死要面子,倔強的很,明明沒多大的事情,瞧他現在的樣子,完全把自己封閉了起來。
我要怎麽辦?
拿身份壓弟子的事情都做不出來,總不可能去壓他吧?
這家夥估摸着定然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當初從封鎖陣法逃跑的時候就體現出來了,他難道不知道逃不出去被抓到會死,會很慘嗎?
他知道,但是他還要做。
何況她也不舍得使勁逼他,這事暫且放下,“先回洞府吧,我想吃東西了,昨日幫你突破,今日又被那群弟子抓了壯丁,連口熱乎東西都吃不上,還有誰比我可憐。”
景年偏過頭瞧了她一眼,這女人怎麽人前一副模樣,人後一副模樣,堂堂仙尊竟然裝可憐,“你剛剛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可神氣了,怎麽跟我在一起就這樣……”
藍明錦:“怎樣?”
景年斟酌着說道:“一點面子都不要,還欺負我欺負的更得心應手了。”
藍明錦:“我可沒有,不過是叫你做點吃的,是誰昨日答應我的,給我做海鮮全宴,今天就變成我欺負你了?”
景年心道:我說的根本不是吃東西的事情……
他不打算跟她理論這些,“那我們回去吧!”
洞府內,景年開始處理食材,藍明錦鑽進休息室,然後在儲物戒指中尋到了一個山水屏風,看上去挺大氣的,是別人送給她的結嬰禮物,氣質特別磅礴又無欲無求……
怎麽說呢,只要把這個屏風擋在兩人中間,那真的是什麽暧/昧氣氛都給你擊的粉碎,那些仙氣飄飄一把胡子的人才喜歡用的屏風款式,這禮物自從送給她,她一次都沒有拿出來用過。
這一次倒是派上了用場。
擺弄完屏風她又在小少年床頭那裏安置了一個書架,裏面包含修仙界各種雜七雜八的書籍,具體有什麽她自己都沒看仔細。
他們現在确實不能加快感情進展了,小少年已經對她産生了心裏防備,給她設置了限制,所謂堵不如疏,那她還不如暫且放下這件事情,慢慢的讓他放下防備。
而且,哪怕現在感情突然加快了,她也不喜歡,以前那是身份相對平等,加快也屬于真心,但身份懸殊的時候,等級低的那一方就會産生顧慮,甚至會因為害怕而不敢反抗,小少年雖然性子倔,不至于不敢反抗,但總是多了些顧慮讓情感不那麽純粹。
不純粹的東西,她拿來幹什麽呢?
這沒什麽意思。
修煉室那邊,景年自己支上了鍋,底下放着木材,他沒有直接用靈氣燃起靈火,他的靈氣雖然充足了,能夠做一頓飯的,但他又要處理食材,又要幹着幹那的,一時之間無法分身乏術,還不如直接用木材的火。
但他在心底暗暗發誓,以後定然多多修煉,哪怕這些小事也不落別人後面,而且……
他私心裏挺喜歡給她弄東西吃的,有兩個人相依為命,不分彼此的感覺。
雲羅扇貝在活着的時候想要打開挺不容易,但法器裏面的扇貝都被他打個半死,用火稍稍一烤就熱得忍不住吐出裏面白白的嫩肉,等着肉一出來他就拿着靈劍翹開殼子,讓它再也回不去了。
他一連翹了兩只大扇貝,将他們清洗幹淨放在木盆裏,兩只扇貝裝了小半盆,足夠他倆吃一頓了,他又翻了翻自己的儲物袋,從裏面拿出一捆粉絲,還有其它的一些食材跟調料。
等他全部都弄完了,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了,她端着兩份做好的扇貝粉絲湯來到休息室,将兩個大面碗放置在桌子中,同時也看到了室內多了一張大屏風,把兩個人的生活區域隔開了……
以前都沒有放出這個,現在怎麽放出來了,難道是他今天說話過分了?
她…這是什麽意思……
藍明錦從入定中醒來,她聞着屋內的香氣,見小少年的視線掃過了屏風,眼神中充滿了探究欲,但她不打算告訴他。
只看着他端來的美食說道:“這麽快弄好了啊,不是說弄海鮮全宴麽,怎麽就一碗湯啊?”
景年抿了抿唇:“全宴先賒賬,以後再弄。”
藍明錦一怔,“這還有賒賬的?”
景年找了個凳子坐好,“一共都沒帶幾個碗碟出來,怎麽弄全宴嘛,你若再不過來吃,涼了我可不給你熱。”
藍明錦稀奇般地看着他:“是誰之前還一口一個仙尊叫着,弄得怪生份的,結果你這一舉一動可半點都沒有把我當仙尊啊,倒像一起生活久了的道侶般,呼來喝去的,不過…這樣也好,你适合這樣。”
景年拿着勺子給自己舀了一小口,味道很鮮香,聽到她說道侶的時候微微一頓,但把這點悸動壓在心底,仿佛沒懂她的話一般,“我不管你了,我自己吃了,聽說藍貝鲫挺好吃的,最适合做魚湯,不知道附近有沒有,它應該是生長在內陸湖裏面吧?”
藍明錦見他這麽輕松的轉移話題:“哎?你剛剛竟然沒有陰陽怪氣的與我說話,我一時之間還有些不習慣。”
景年吸了口氣,這人真的是三句話不離挑釁他,他幹脆袖子一揮,把桌上的另一碗湯收了起來,桌面上就只光禿禿的,剩下他自己那碗,“既然你不餓不急着吃,那我收起來了。”
藍明錦心道,果然還是那個不服輸的家夥,這麽點事情也在意。
“你動作怎麽那般快,誰說我不吃了,我這不是過來了。”
景年睨了她一樣,兇巴巴地說道:“過來了也沒有了!”
藍明錦附下身到桌子前,一只手擡起他的下巴,讓那張素色朝天的臉面向自己,手指很想撚上他的唇,感受溫暖又柔暖的觸感,但她忍住了,幽幽地說道:“真這麽狠心?”
景年的耳尖微紅,卻不服輸道:“是你自己磨蹭的!”
藍明錦湊近他,一點一點的靠近,她感知到掌心下少年的身子緊繃着,看着她越來越近的臉有些不知所措,偏偏像個賭氣的小孩般,撐着一口氣,不讓她看出來。
直到兩人越來越近,要貼上了,藍明錦眉間一動,端起他的碗就撤,還在面前設了個結界,“既然我的沒有了,那就嘗嘗你的,哇…這滿滿的一大碗,看着太有食欲了!”
景年的身子剛剛緩過來,整個人都有些軟,但被她氣的拍了一下那隔在兩人之間流光溢彩的結界:“你太過分了,竟然搶小輩的東西吃,而且那個勺子我都動過了!”
藍明錦颠倒黑白的能力越發的強了,對着他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小輩?我名聲都被你敗壞完了,現在怎麽還自稱小輩了?哪有小輩上趕着叫人家‘妻主’的,我可沒見過。”
她說完這話,挑釁般地夾了一口軟糯的粉絲吃進口中,又拿起他用過的勺子看了看,然後眉間微微隆起,似乎不知道拿着個勺子怎麽辦。
景年被她弄得一陣緊張,此時心口像有一只兔子,活蹦亂跳的踩踏着,怎麽壓都壓不住。
藍明錦裝作苦惱的樣子,“我還是勉為其難的用一回吧!”
說完這話,她用勺子舀了一塊扇貝肉送入口中,眉眼間露出味道不錯的韻味,“這扇貝肉做的不錯,又鮮又滑。”她看着小少年通紅臉,添了一句,“還很嫩,正所謂細皮嫩肉的爽口的緊……”
景年也不知自己氣更多還是羞更多,色厲內荏的說道:“不知羞!”
藍明錦在結界這邊看着他道:“什麽?你說什麽我聽不見啊!”
景年大聲道:“我說你不知羞?”
藍明錦:“什麽,你說要休妻?只聽說休夫沒聽說休妻的?”
景年:“……”
“混蛋,流氓!”
藍明錦看着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心裏面樂開花了,他也太有趣了吧?
“嗯?你打算給我做蛋蛋吃?”
這話說完,沒吓到景年,倒是把牆角蛋蛋吓一跳,這屬于飛來橫禍啊!
你們城門火大,別殃及池魚啊!
蛋蛋滴溜溜地滾到景年腳邊,明明沒有長出來手,卻像黏住了他似的,死不放手……
景年:“……”
這什麽結界啊,明明他聽她說話那麽清晰,她怎麽會聽不清他的話,定然是故意的!
景年俯下身摸了摸蛋蛋的殼子:“她逗你玩的,不會吃掉你的,想要吃掉你,得從我身體上踏過去!”
藍明錦:“嗯?你的身體上踏過去?身體上……?”
是她想歪了嗎?
就在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景年身體一僵,才發現語言有些漏洞,他臉紅道:“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屍體上踏過去!”
藍明錦一邊吃着一邊看他,沒跟他糾結那個詞彙,免得過于露骨吓到他,“瞧你說的,不就一顆蛋蛋麽,不吃就算了,哪值得你發這麽大的毒誓。”
景年不再理她,他總是辯不過她,幹脆從儲物袋中拿出剛剛那一碗,放在了桌子上,“既然你吃了我的,我也把你的吃光!”
藍明錦看着他賭氣般準備開動的樣子,眯了眯眼露出大方的模樣,額外的氣人:“吃呗,我舍得讓你吃。”
景年白了一眼:“都是我做的,什麽叫你舍得讓我吃,不知羞!”
等吃完了東西,藍明錦把結界撤了下來,她道:“真沒想到明明是你請我吃東西,到最後竟然反悔了,若不是我機靈一些,今天又要餓肚子……”
景年輕‘哼’一聲:“哦,您放心,您就是再來幾天不吃,都不餓的。”
藍明錦:“哎?你怎麽又開始陰陽怪氣了。”
景年耿直道:“我只不過把實話說了出來而已,這叫哪門子的陰陽怪氣?”
藍明錦點了點頭,大人不記小人過般地說道:“成,我先不與你争辯,你去看看我給你準備了書架。”
景年先是掃了眼屏風,這屏風太大了,擋住了他的床頭,他向裏面走了幾步,果然在那側看到了一個書架,上百擺了不少書。
“這麽多書啊,你都看過嗎?”
藍明錦眸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哄騙他的說辭:“以前會翻着看看,都是我收集過來的,也有像你那個修為的時候,別人送的,我記得那時候我還挺讨男修喜歡的,也不知道現在怎麽了,差別真大啊!哦,對了,那裏面應該有小男修送我的書吧!”
她這句話說完,就等着看小少年的反應,結果發現他還挺能沉住氣……
這讓她不太滿意了,忙又走了過去,随便翻開一本書瞎掰,“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本,看着有點熟悉。”
她見小少年還是沒什麽反應,心裏頭沾了點不舒服,只好假正經般的說道:“很多我沒有看完的,但我見你整日裏除了練劍還是需要看點書找找樂子,豐富一下自己,怎麽樣,我對你好吧?還叫我混蛋不了,還叫我流氓不了?”
景年:“……”哼,竟然還留着男子送的書!
藍明錦:“嗯,怎麽不說話?我跟你講,叫我混蛋就算了,流氓能是随便叫的嗎?我跟你在一起還沒做過什麽流氓的事情吧?被你這麽一叫怪委屈的,不幹點流氓的事情總感覺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你的期待。”
景年睜大了眼睛,剛剛的想法都被她這一句話弄得全飛了,這人怎麽說出這麽多羞人的話來着,“我可沒有期待,你別誣陷我,而且你是仙尊,你得像那個屏風似的,仙風道骨才對!”
藍明錦若有若無地掃了眼屏風:“仙風道骨?你确定那不是無欲無求像個樁子?”
景年:“你怎麽能這麽說,多不敬。”
藍明錦:“那還能有你不敬我?”
景年:“我不與說這個,我去看書!”
晚上,藍明錦在自己床上躺着,她天生儀态好,再加上大宗門教導,在外一直是氣質标杆,哪怕有時候對小少年痞裏痞氣的,躺在床上沒有好好的,一只手支棱着下巴,一只腿撐在床上,也不損她的形象。
“你都看了一下午書了,讓眼睛歇一會兒呗,理理我!”
景年正看關于靈獸蛋的知識,看的正感興趣,哪能陪她閑聊:“我正忙着呢!”
藍明錦:“嘶,早知道你這樣,光看書不理我,我就不給你擺上那麽多書了。”
景年:“不要那麽小氣嘛,你找我什麽事啊,有與我閑聊的時間,怎麽不修煉啊?”
藍明錦:“你還教訓起我來了,你不是也沒有修煉?”
景年臉頰紅紅的很心虛的說道:“我這本看完馬上練劍!”
兩人大概相敬如賓一個多月,這麽長的時間裏,藍明錦因為小少年每天除了修煉就是看書,要麽就是擺弄那個蛋蛋,都沒多少時間陪着她,她幹脆去修煉室閉了個小關。
等出關的時候,小少年的修為完全穩定住了,見她出來了,先是給她弄了一頓吃的,然後與她說道:“我練完十萬劍了!”
藍明錦聽聞後,直直地看向他,把他看的渾身不自在,慢慢地身子都羞得發燙了,“所以你在修煉室外面等我,就是因為煉完了十萬劍?”
景年:“那倒也不是……”他其實有點想她。
藍明錦剛修煉完,滿身帶着禁欲清冷的氣息,她慢條斯理的整理下袖口,問道:“那是什麽,想我了?”
景年哪敢承認,反而像被踩中尾巴的貓,條件反射般的喊道:“沒有!”
藍明錦揉了揉耳朵:“喊這麽大聲做什麽,我聽得見,還是說…你心虛?”
景年的聲音越來越小:“沒…沒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