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為什麽受傷的只有我(二更合)……

房間裏的氣氛古怪到了極點。

顧蘅低低咳嗽了一聲,看着俯下身彎下腰像是被人在腰上重重捶了一拳的醫生,臉上努力憋笑,但扭曲的肌肉還是洩露了一絲半毫她真正的情緒:笑出聲來可能會讓一片好意的醫生生氣,但她還是得承認,姨媽痛忽然消失這件事……好開心啊哈哈哈哈!

醫生在彎腰低頭靜默适應了片刻之後才終于咬牙直起了腰。

如果不是因為他剛才在治療的時候走神……而他的異能又不加以區分的把她的痛楚全部轉移過來,他也不會讓自己落到這種尴尬的境地。

但既然已經這麽做了,醫生在稍稍适應之後便重新挂上了淡淡的笑意,他輕輕瞥了一眼恢複了活力十足的監獄長:“原來您每個月都這麽疼嗎?對我來講,尚可忍耐。只要能替您分擔少許,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顧蘅注意到,他說話的時候連嘴唇也微微泛白,似乎可見抖顫,顯然這種疼痛體驗,并不像他話語裏說的那麽風輕雲淡。

作為姨媽痛的親歷者,顧蘅眨眨眼睛,後知後覺的斂了笑容,反而很是歉疚起來:她的姨媽痛完全就是腰部被人反複踢踹反複捶打像是五髒六腑都攪擰着的難受,對她來講每個月一次已經成了習慣,但轉移到了醫生身上,這種痛楚,并不下于前任監獄長對他的拳打腳踢。

這并不是他需要經歷的體驗。

他分擔了她所有的難受,卻還反過來安慰她,微笑着讓她不要放在心上,這反而加重了顧蘅心底的歉疚感,她這時候幾乎都忘記了自己聽到過醫生心聲的表裏不一,直到她剛剛握住醫生的手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安慰,卻忽然聽到低啞的男聲:“就這麽點疼,如果能讓她覺得歉疚,非常劃算了。”

“????”

顧蘅眨了眨眼睛。

低沉的嗓音響起的時候,她剛剛握住了醫生的手,他也正淡笑着和自己對視,但那薄薄的嘴唇卻一動也沒有動:淦!

顧蘅的視線向下轉向自己和對方交握的手,她笑了一聲,忽然大力拽了一下嘴硬說“一點也不疼”的家夥,用力的把他從自己的床邊拉了起來,生龍活虎的笑道:“既然轉移都轉移了,不能浪費啊!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趕緊趕緊!”

醫生被她拉的踉踉跄跄,一開始還疑惑了一下她說的‘更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麽,等新任監獄主真的把他帶到【痛苦之樹】的門前,醫生才露出了生無可戀的表情:然後就被她一拽,硬生生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樹幹上。

這一次樹的反應可比上一次的樹藤揮舞要激烈的多了。

上一次是一鞭子下來開一朵花,這一次當醫生的手剛剛碰到粗糙的樹皮,樹上立刻就開出了三朵和上次顏色截然不同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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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蘅饒有興味的走到其中最大的一朵前面,伸手小心的碰了碰茸茸的花瓣,看向斂眉垂眸似乎任由宰割的醫生,笑着挑了挑眉,戳穿了他的言不由心:“一次開三朵?你管這叫不怎麽疼?”要知道上回樹可是吝啬的只給了一小朵哦:這次不管是數量上還是品種上,那完全都是碾壓級別的嘛!

樹晃動了一下身體,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沙沙’。

“……”被當場戳穿了的醫生微微撇過臉,沉默不語。

顧蘅輕輕笑了一聲。

也許是因為疼痛的種類和上回不同,在花開花落之後,三顆漸漸長大了的果子在顧蘅面前露出了品種。

顧蘅踮腳伸手從高高的枝頭摘下了這三顆表皮紅彤彤的果子,聞了聞傳來的清甜果香味,稍稍猶豫之後抛給了醫生一個。

異靈手忙腳亂的接了下來,顧蘅和他對視一眼,撇撇嘴道:“呶,你的勞動結晶。”

“……”痛苦之樹到現在已經産出過上百顆果子了,但這是醫生第一次把果子拿在手裏:還是監獄主主動給的。

雖然她說的沒錯,這三顆果子的确都是他的‘勞動結晶’,但這一次的勞動結晶,和以前的全都不一樣。

微妙的甚至讓他拿在手裏都有些哭笑不得。

顧蘅看向發呆的醫生,心裏咯噔了一下,趕緊伸手過來按住了圓滾滾的紅色果子,問道:“這你能吃吧?”他遲疑,莫非是異靈吃不了水果?這倒是她考慮的不太周全了。

但醫生點了點頭。

“那就好。”顧蘅松了口氣,促狹的沖他擠擠眼睛---她總覺得蓮霧的外表和顏色像是痛苦之樹在內涵他的苦痛來源,只是沒證據罷了,“那你也快嘗嘗。”

她說着示範性的擦了擦果皮就咬了一口,清脆的咔嚓一聲之後,監獄主眯着眼睛露出了格外愉悅的表情,白嫩的果肉在她唇齒之間溢出汁液,她的聲音也變得含糊不清起來:“啊,真甜。”白.嫖的果子,能不甜嘛!

醫生慢慢的也低頭啃了一口,只是看着她的表情,于幽微處更添幾分晦暗不明。

直到果子啃完,醫生看看窗外的天色,才忽然提醒監獄主說道:“您昏迷之前說的知道了43號的執念……”

“啊對了!”說到這個,顧蘅興奮了起來,不過她沒有直接回答醫生的問題,而是先提出了自己的疑問,“42號和43號的屬性是相克的,一個冰一個火,怎麽會想到把它們放成隔壁鄰居的?”

她說着,忍不住感慨道,“怎麽想也該把這兩個放遠一點兒啊!我拿個冰鎬都能壓制住43號,那42號要是不小心突破了監.禁,43號不就熄火GG了?或者要是43號突破了監.禁,42號也很危險啊。是誰提出來的這個收容法子?”

醫生有些訝異的眨了眨眼睛:在仔細查看過42號和43號之後,她能意識到這一點并不稀奇。但在明确意識到了這一點異常之後,既沒有沖動的立刻上去把兩個異靈換一個房間或者是直接興師問罪,她卻是這麽長時間以來的頭一個。

他垂下了眼簾,他記得清清楚楚:第一個發現這一點的監獄主第二天就非常沖動的給兩個異靈換了個房間,她想着讓42號和43號能住的舒服一點,看看能不能減少它們的暴躁程度---之後第二天,42號和43號同時突破,再然後,監獄就換了個新的主人。

但顯然,面前的監獄主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

有一點點可惜。

腰間的痛楚又抽了一下,勾起了他對自己在恍惚和沖動下行事的深深懊惱,醫生等那股尖銳的痛楚過去,才低聲說道:“收容的順序最初是按照把它們壓入管理的時間安排的,42號和43號正好是同一天被列入監管,所以也就成為了鄰居。”

“只是個巧合?”顧蘅揚眉問道:在監獄主指南上看來,42號和43號之間也沒有什麽關聯---但她卻不太相信這個答案。

醫生點了點頭。

他的回答,顧蘅并沒有懷疑。

但她再一次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景象:那時她靠爐子極近,在那種近距離,終于得以清晰的看到火爐內部的景象。

她只覺得那火苗似乎有哪裏不對,但在高熱和頭暈腦脹之中卻無法冷靜的思考。

不過當事後再次回憶起當時的景象,她立刻意識到了到底是哪裏不對。

顧蘅從胸口拿出了【監獄主指南】---雖然從浴缸的經驗來講,這本覺醒者公會寫的小冊子完全就是在誤人子弟,但文字會騙人、闡述會添油加醋,但拍攝下來的圖像,卻至少能反應拍攝時刻的真實,再說有信息總比所有的都兩眼一抹黑的好,顧蘅雖然嘴上唾棄這本小冊子是誤人子弟,但身體還是很誠實的把它随身帶着了。

她很快翻到43號,興奮的戳了戳介紹旁邊的圖片湊到了醫生面前。

也許是因為激動,她說話的時候靠的醫生極近,就連身上幽幽淡淡的果味甜香,也一陣一陣的往他的鼻子裏鑽---已經被他好好醫治過了的面容光潤無暇,剛從火場出來時候那種美玉蒙塵的簸裂瑕疵已經完全消失,醫生看了距離自己極近的腦袋一眼,微微垂下了眼簾。監獄主已經興奮的指着圖片道:“看!我當時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爐子不太對!你看看圖片上!”她有些驕傲的瞅了他一眼,仿佛在等着他說幾句誇贊她的話。

醫生失笑,眸光轉向了她細白的指尖指向的圖案位置。

哪怕是醫生,也不得不在心底暗暗贊嘆這一位監獄主的觀察力之敏銳:只一個照片,她就已經牢牢的抓到了43號的問題,如此觀察力,天生便是異靈的克星。

但很奇怪的是,這樣敏銳的監獄主,卻獨獨對真正包藏禍心的自己毫不設防。

也不知道應該說她單純好呢,還是感慨她對自己的特殊好。

又或者……這只是她表現出來的一面?

醫生的唇角微微彎了彎,明知故問的疑惑道:“圖片上……好像沒什麽不對的呀?”

“怎麽會沒什麽不對!”顧蘅指了指圖片裏在爐心熊熊燃燒的大火---她細白的手指指向爐心的空洞處,那邊有着一塊未曾填滿的黑洞,乍眼一看的确像是火苗和火苗之間因為不充分燃燒而留下的空隙,并不引人疑窦。

她眨了眨眼睛,驕傲的給出了自己的結論:“這爐子,沒有心啊!”

這是顧蘅在聽到爐子反複喊着“我要抱抱TA”這句話之後第一時間想到的問題。

空心的爐子、中空的火焰、連燃料也不用就自動自發燃起的火苗,根據能量守恒定律,燃燒是一定需要燃料的,哪怕是異靈也不可能憑空造出一簇火苗來。

而她懷疑,爐子想要擁抱的,就是它的那顆心。

只要找到了它的心,填滿了它空洞的內裏,燃燒的火爐就會漸漸平複下來,不再用這種灼人的溫度傷害自己身邊的所有人。

這是她對爐子的判斷。

醫生耐心的聽完了顧蘅的邏輯---她自然不可能說自己能聽到爐子的心聲,在邏輯裏缺了最初的啓發環節,便只能抓着圖片裏的空洞不放,從物理定律扯到開始對比自己看過的古今中外的各種爐子構造,他只是托腮聽她扯了半天,平靜而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既沒有追問她判斷的理由,又沒有質疑她的結論,只是點了點頭之後問道:“那麽您覺得爐子缺的心是什麽呢?”

“這我就實在想不到了。”顧蘅無奈的攤了攤手,不過她想了想之後說道,“既然是火,那大概是想要燃料吧?我準備搞點兒各種不同的燃料去燒燒試試,看看能不能讓爐子的心火熱起來。”

她說着就開始卷袖子,在醫生不明所以的表情當中,他眼睜睜的看着柔弱、纖瘦、溫和的監獄主不知道從哪兒拖過來了一把斧子,當下就沖着已經瑟瑟發抖的【痛苦之樹】砍了一下。

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視扶額當中,新任監獄主已經得意的沖他揮了揮自己從樹身上斬下的小樹枝:“樹枝應該也算燃料的一種吧?也不知道爐子有沒有偏好?異靈裏還有別的可以燒的材料嗎?咱們試試?”

顧蘅當然猜到了爐子缺的心并不應該只是燃料這麽簡單的東西。

如果填塞木頭就能填滿火爐的需求的話,異靈也不會變成這麽棘手的、只能鎮壓卻無法完全消滅的問題了。

火爐之火是‘無根之火’,不管是她親眼所見還是圖片上的展示,都很明顯的透露出了一個事實:這火并不需要燃料。

而不需要燃料的火,自然不需要遵循物理原則,自然也無法以常理來熄滅。

但顧蘅那天在瀕死的時候滾到牆角,她的身體卻感覺到了一絲異常:那個房間裏的地面都因為受到灼熱的影響而帶着滾燙的溫度,但她最後因為碰撞到而停下來的地方,卻似乎是相當正常的溫度。

在一開始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是撞到了醫生才停下來的。

但是仔細回憶一下當時偏硬的觸感,顧蘅仔細回憶了一下,卻發現不是她之前以為的那樣。

她應該是撞到了隔牆才停下來的---但整個房間都已經燙的厲害了,為什麽只有隔牆的溫度和整個房間的溫度不一樣呢?。

是這個房間的隔牆有什麽問題嗎?

如果連以特殊材料做了隔絕設備的大門都無法封住外溢的異常能量,為什麽隔牆卻會比大門還要特殊呢?

為了确定這件事,顧蘅試了試其他異靈的房間,然後她意識到了:異常的并不是大門和牆壁的材料,而只是那一面牆。

牆本身沒有問題,那麽有問題的只能是別的東西了。

順着這個方向去思考,顧蘅立刻就猜測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特殊的不是隔牆,而是隔牆隔開的兩邊!

42號是雪人,43號是火爐,她合理懷疑,真正讓這面牆保持了沒有那麽灼人的溫度的,并不是別的,而是和43號一牆之隔的42號!

再想一想42號始終在不斷的往右邊挪動,哪怕每一次的結局都是被瞬間傳送回去也不肯放棄,顧蘅的心裏就升起了一種微妙的感應:也許,42號始終堅定不移的想要到達的并不是右側的牆壁,而是隔壁的房間。

42號和43號,也許它們并不只是屬性上的相克,也有着其他的微妙關聯。

既然猜到了這個,顧蘅說什麽填燃料之類的當然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她砍小樹枝,純粹是一方面為了洩憤,另一方面也是好奇,樹如果自己受到傷害,自己覺得痛楚,它會不會也長幾顆果子出來?

反正都是痛楚嘛,沒道理它自己的痛楚不算痛楚吧?

不過看醫生的樣子,當時真的有被她舉起斧子來砍樹的樣子吓到。

看他的表情,在自己費力的砍樹期間一直欲言又止,掙紮在要制止自己或者不制止自己之間,如果不是她最後發現痛苦之樹并不吃自己的痛苦這一套停了手,醫生也随之大大松了一口氣,大概她原本可以看到他第一次對自己說不了。

醫生最後大概是終于放下了心。

在她放下了斧子之後,他小心翼翼的、一臉擔憂的輕輕扯了扯顧蘅的衣袖,低聲勸她說道:“監獄主,您看在果子還能結好幾天的份上,就別再砍樹枝了……”

“我這是替你出氣。”顧蘅瞥了他一眼,看向在斧子下瑟瑟發抖的痛苦之樹,她走過去點了點還在抖抖顫顫的樹身,冷笑了一聲說道,“你記住,以後有我一天,你就不許抽打醫生,聽到沒有?哪怕是他自己來的,你也不許理會他。要不然的話,斧子不會放過你的。”

“……”我招誰惹誰了我!

醫生找我來做戲,為什麽受傷的只有我!

樹樹委屈,樹樹說不出口。

在顧蘅背後,醫生的唇角微微彎了彎,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他先前以為腹部源源不斷的痛楚而變得有些許陰霾的心情,因為面前女孩子不講理又不太實際的幾句話就愉悅了起來。

他瞥了一眼還在憤怒抖顫的樹,這一眼掃過去,原本心疼自己的小觸須心疼的不得了的樹連抖也不敢抖了:天啦嚕,醫生現在竟然不講道理了!

靈氣複蘇後我成了監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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