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我要開一場演唱會

在前往42號和43號之前,顧蘅在房間裏一層又一層的仔細裹上了外套。

她把自己穿的像一個要過冬的熊---從最裏面早就已經穿好了的的排汗層到中間的保溫層,再在最外面套上防水透氣的大外套,這麽一層一層的穿完,在這個天氣裏顧蘅已經硬生生的出了一層白毛汗。

就在醫生訝異的朝着她投來注視目光的時候,在忙忙碌碌的把自己裹成熊的監獄長卻塞過來一小疊薄薄的小東西,他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就聽監獄長略帶惆悵的說道:“更好用的湯婆子熱水袋是沒有了,保暖起見,我只找到了這幾張暖暖貼,你貼上了我們再上去。”

這麽幾張小東西……醫生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微微收緊了:事實上對于42號制造的低溫環境而言,她穿的再多也不會過多,準備的再齊全也未必足夠。

他的瞳孔縮了縮,接過了這幾張暖貼,按照顧蘅的意思貼在了自己的脖頸和腹部,然後監獄長才滿意了,拉着他去了42號。

在42號房間門口的走廊上,顧蘅打了個哆嗦。

現在的情況是:在42號和43號房間之間像是有一條泾渭分明的線條---雪人的房間外面是一層肉眼可見的寒氣,而隔壁房間門口卻是滾滾熱浪。

“現在進去嗎?”在得到了顧蘅點頭的肯定答複之後,醫生伸出手準備推門。

但就在他的手指将要碰到還挂着冰棱的42號房門的時候,顧蘅卻比他更快一步。她的手按在冰寒刺骨的門上,因為不适而倒抽了一口冷氣,在醫生來得及說話之前她就已經咬對着他嚴肅的搖了搖頭道:“你的身體不适合進42號,那樣會加重痛感的。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會很快出來的,好嗎?”

問是問好嗎,她關門的速度卻是話剛說完就一聲“砰”。

“……”在醫生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房門已經無情的在他面前阖上了。她是如此迫不及待,連門板都像是在嘲諷差點被它打到鼻尖又吃了閉門羹的醫生。

醫生磨了磨牙:這種優越的照顧待遇,竟然在他來得及拒絕之前就唰的掉在他腦袋上了!

算了,雖然這一次看不見監獄長想要怎麽樣對待42號和43號,讓他的觀察少了一些樣本資料,但能等在門口也算是第一時間知道結果了。

顧蘅迫不及待的關上門,稍稍看了一圈就因為寒冷而打了個哆嗦:房間裏的狀況比她上一次隔着門能感受到的更糟,凜冽刺骨的寒意紮穿了她用三四層衣服才最終堆疊出的保溫效果,這讓她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42號雪人已經陷入了非常糟糕的狂暴狀态。

雪人幾乎在她進入房間的一瞬間就在飛舞着的雪片裏睜開眼睛看了過來。

和它對視的一瞬間,顧蘅注意到了它的眼珠子是一種幽深冰冷的藍色,在這雙眼睛看着人的時候,有一種無機質的冰冷感---這個雪人的身體相當的精致,之前在外面的時候隔着一道牆看不清楚,但現在顧蘅能看到:這個雪人的眼珠子是由藍寶石所做成的,而它的身體裏,隐隐約約閃着一種暗紅色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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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手和腳都做的很穩當---這是一種普通的雪人身上很少能看到的穩當感,就好像一個人長手長腳的穩穩站在地面上,重心被好好的撐住了。

顧蘅在雪花當中眯着眼睛想要看清雪人身體裏的紅色到底是什麽:她有種預感,當她弄清楚那個顏色的時候,她也就明白了雪人的真相。

房間裏的雪花越落越急。

也許是因為對監獄主進入房間的排斥,也許是因為應激反應,雪人立刻就表現出了相當強烈的攻擊性行為,而轉瞬之間,房間裏的雪就已經沒過了顧蘅的腳背,越堆越高并且有着向她的膝蓋再往上方攀升的架勢。

顧蘅抖了抖手上提着的小鳥,她命令的對小鳥說道:“你變回原形,過去啄一口雪人!快去!”

小鳥“啾啾啾啾”的抗議的叫了起來。

顧蘅聽的清清楚楚,它說的是:“雖然我只是一只鳥,但這個房間裏實在是太冷了!我才不要啄一嘴雪呢!會凍壞了我甜美的嗓音的!”

“快點!”顧蘅催促道---漫天飛舞的雪花打的她的視野都模糊了,如果不是因為積雪幾乎在瞬間就已經妨礙了她前進的步伐,她是不會把希望寄托在這只懶洋洋的不想幹活只想唱歌還想着保養嗓子的小鳥身上的。但是小鳥的速度比她快多了,于是她只好開出了一系列喪權辱國的條件,“這事兒辦完我給你搞一場演唱會,可以吧?”

小鳥眼前一亮,得寸進尺:“至少得有……十個聽衆!”

你是不是忘了咱們現在加起來也沒十個人?

顧蘅看着這只得意忘形的小鳥很想給它個镚兒告訴它一下十個聽衆的要求有多不合理。

但她到底還是忍住了自己發癢的手,磨了磨後槽牙---反正想到19號,小鳥的要求還是有可能實現的。

她咬牙切齒:“答應你答應你!”還好這只小破鳥對契約精神不算太了解,沒再得寸進尺的約定演唱會的最後期限,要不然顧蘅不保證自己不會在小鳥面前扮演一場變臉。

得到了演唱會的允諾,先前還就在啾啾啾着表示要保護嗓子不想啄雪片的小鳥從顧蘅手邊騰空而起,那一道流光一樣的影子幾乎是在轉瞬之間就撲到了雪人身上,一聲“啾啾”,精準的啄下了雪人身上的一小片雪層。

顧蘅聽到小鳥興奮的聲音:“雪人芯子全是木頭!”

它急迫的說道:“還是上好的橡木呢!”

在它曾經生存過的森林裏,也有過這樣好的木頭。

那木香,只要一聞,它就知道是森林裏長得最高最大的上了年份的木頭所做的。

雖然不知道雪人的身體底下為什麽會是木頭芯子,但這不妨礙它在一下判斷之後立刻就大聲的回報了監獄主,并且興奮的要個保障:“我的演唱會!我要開演唱會啦!”

顧蘅在聽到木頭的時候,就對自己原本的猜測有了十分的把握,她對着歡脫的小鳥喊了一聲“回來”。

操控着冰雪的42號房間的主人顯然對于不速之客十分不滿,它雖然不在意自己身上被啄下的一小塊,但這種冒犯顯然讓雪人的怒氣值爆棚了。當它暗藍色的眼睛毫無溫度的掃過來的時候,整個房間的雪片幾乎是鋪天蓋地的朝着顧蘅這邊撲過來,連小鳥興奮的‘啾啾’聲也像是被雪花的唰唰聲覆蓋了。

顧蘅不知道雪人是不是想要用雪花堵住她和小鳥的嘴巴---但如果這的确是它的計劃的話,那它至少是成功了一大半。她張口準備說話的時候就被灌了一嘴巴的雪花和冷風,打了好幾個冷嗝兒才說出話來,高聲大喊也喊不出太高的聲音,在風雪聲裏,她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我要敲牆!停停停!我是來敲牆的!”

暴風雪幾乎是在這一瞬間就停了下來。

顧蘅低頭一看,她腳下的雪已經蓋到了膝蓋,雪花從她的睫毛上掉落下來,無聲無息的彙入到了下方的雪地裏。

雪人無聲的看着它,雖然它不會說話,但從那一瞬間就停止的風雪來看,顧蘅知道她的提議正中了它的願景。

顧蘅好一會兒喘勻了這口氣:她得出敲牆的結論,是來自于42號的行為模式和43號的心聲。

42號一直在不停的朝着右側的牆緩慢的挪動,而43號想着的卻是‘我想抱抱ta’。

43號火爐的內部缺了一顆心的形狀,又是在沒有燃料的情況下熊熊燃燒---這都是在暗示它實際上最缺乏的是燃料。

43號需要的是燃料。

她原本是打算把從痛苦之樹上媷來的樹枝先填入43號的胸膛裏試一試的,但相較于小樹枝這種不确定性更高的燃料配置,42號本身才指向了最有可能的那個答案:42號自己就是43號缺乏的燃料本身。

所以,她得出了敲牆的結論:對于42號和43號而言,真正能安撫它們的,是團聚。

而造成42號和43號不斷的想要越獄的,是分離焦慮。

室內的風雪停了。

被安撫了的雪人一動不動的盯着縮手縮腳還冷的不停搓手呵氣的監獄長,而監獄長等刺骨寒意稍稍緩解之後,就沖到門口去一把拉開了門,露出了等在門口還蹙着眉頭極力忍痛的煞星來:“醫生醫生,你知道這面牆,能打破嗎?”

站在門口的煞星擡起頭來。

他的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一下子就吓得瑟縮了一下的雪人,直到室內的雪片都因為雪人的恐懼有化成雪水的風險,他這才轉開了眸光,微笑着對監獄主說道:“物理上來講,如果是您想拆牆的話,用錘子敲碎就可以了。”

但以前不會有任何監獄主這麽做就是了。

兩個異靈共處一室可能會吞噬、争鬥或者一起鬧事,而不管是哪一樣,都是監獄主們不想看到的。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顧蘅幾乎是立刻就下了決定,她指着42號和43號之間的牆壁大聲說道:“拆牆!我要拆了這面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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