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朋友那點事兒

大家一定都看出了端倪，這沈小安跟林娟王豔豔之間肯定發生過什麽。

這還真沒差。

這是一個很俗氣的故事。沈小安跟林娟王豔豔是好朋友，不過，現在她們已經不是朋友了。開玩笑，今天這話都說成那樣了，還能當朋友。不過與上輩子不同的是，到最後，沈小安都沒與她倆撕破臉皮。

不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原來，她們三人是鄰居，家隔得很近，中間就只隔了一個池塘，而林娟與王豔豔的家隔得更近，兩家就并排着的房子相差就十米的樣子。從小三人就一起念小學，關系好得不得了，平時也都在一起玩。可以說，這仨完全是鐵三角。當然，說到這，就不得不說一說大人們都關心的成績，這或許也是後來她們友誼走向末路的終因。沈小安的成績很好，雖然她的數學沒有語文那麽手到擒來，不過相比其他人來說已經很好了，所以她的成績一直都是班上前面。而林娟，雖然她的成績比不上沈小安，不過也能排到班上的中上。王豔豔就要差多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的姐姐妹妹弟弟成績都很好，就只她，每次徘徊于班上的中游，當然，這也是她在家裏一直不得寵的主要原因。不過顯然，這成績因素并沒有影響到三人的友誼，或者說對三人的影響很小，矛盾還沒有浮上來。

後來，三人都上了初中，不過不幸的是三人都沒有分在一起。沈小安在二班，王豔豔在一班，林娟則分在了四班。這樣三人聯系起來就不方便了，不過在同一層樓就好了，也走不了幾步。

初中建在鎮上，背靠着玉山河。從沈小安家去學校要走半個多小時呢。小學畢業的那個暑假，沈小安跟林娟王豔豔常常窩在一起，幻想初中會是什麽樣子，那時候三人還保證，就算到了初中，三人還是最好的朋友。三人都想好了，每天都要一起去學校，放了學還一起回來。可是幻想是豐滿的，現實卻那麽骨感。作為王豔豔家的一家之主唐先菊女士一錘定音，王豔豔每天都要跟二姐王芳芳一起去學校。于是在正式上學的第一天，沈小安跟林娟在沈小安家等了半個多小時，最後在被告知王豔豔早就走了的情況下，慌慌忙忙的來到了學校，當然，華麗麗的遲到了。雖然兩人很生氣，不過後來鑒于王豔豔道歉真摯誠懇催人淚下，兩人便大方的原諒了她。不過，因為王豔豔早上下午都是跟她二姐以及一大群人一起去上學，所以沈小安跟林娟與她在一起的時間就更少了。

後來，天氣越來越涼快了，早上也天亮得越來越晚，沈小安與林娟不得不打着電筒去學校。所有的孩子都害怕走夜路，沈小安也害怕，特別是這條路的要經過兩片墓地跟一大片竹林，随着天氣的變冷更會起霧，而且還是白茫茫的大霧，手電筒在霧裏只能照出直徑一米的圓。農村實行的土葬，所以這條小路的兩邊布滿了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墳山，有看似華麗巨大裏面卻什麽都沒有的空墳，不過最多的是農村中千篇一律形狀相同的墳山，當然偶爾也會出現早夭者小小的圓圓的孤墳。記得才上初中沒多久，有一次跟着老媽去趕場路過，沈小安突然發現原本還空無一物的角落堆滿了大大小小的花圈，沈小安也沒太在意，畢竟好多家裏死了人的都喜歡把人葬在這裏，據說是風水好。後來，那花圈都燒了，只露出一個圓圓的新墳孤零零的立在那裏。沈小安就問老媽，為什麽這個墳山更別的長得不一樣。李月華就告訴她，這是一個小孩子的墳山，據說才十歲，好像是生病死了。沈小安突然覺得一陣涼意襲來，從頭到腳都涼了個透。再看那墳，沈小安害怕了，她甚至覺得在那裏有雙眼睛直盯盯的盯着自己，趕緊拉着老媽走了。

最開始打着手電筒去上學的時候，沈小安跟林娟都很害怕，雖然一路上都在說話，但從兩人的說笑聲中就可以聽出來，在發抖啊。後來，兩人都習慣了，也就沒什麽了。就這樣，一個學期過去了。

第二個學期來臨的時候，王豔豔提出要跟她倆一起去上學，說是她二姐要畢業了，等她上了高中，就沒人跟她一起了，還不如現在就跟沈小安她們一起去呢。其實這也是一個原因啦，不過最主要的是，王芳芳嫌棄王豔豔，覺得她成績不好，又長的醜，給自己丢人了。于是，兩人行變成了三人行。三個人的同行變得更加熱鬧，雖然在大霧裏根本都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隐約看到一個身影。

後來，這情況就變得微妙了。沈小安在一班有一個姐姐，是幹親姐姐。那天沈小安把練習冊給老班抱下去，回來的時候遇到她，她拉着沈小安唠唠叨叨的說了一大堆，大致意思就是王豔豔跟林娟說沈小安的壞話，讓林娟不要跟沈小安玩了，恰巧被自己聽到了，讓沈小安注意。沈小安只是笑笑，并沒有放在心上。沈小安并不是沒有腦子的人，相反她很聰明，知道不能僅憑這種空穴來風的話來斷定，她需要找出證據來證明。沈小安本身是一個很內向害羞的人，她不可能直接大喇喇的跑去找王豔豔質問，也沒有那個能力去請私家偵探或者收買耳目，她只能讓時間去證明。

沈小安并沒有等多久，也就兩個星期。前面就已經提到過沈小安是一個觀察力超強的人，并且異常敏感。最開始的時候她只是感覺到王豔豔不怎麽跟自己說話了，而林娟還是跟以前一樣；後來，她倆說的話多了起來，沈小安根本插不進去話，即使插進去了，王豔豔也很快就把話題轉移，并且每次自己去等她們一起回家的時候，她們也總是磨磨蹭蹭的；再後來，沈小安跟她們說話的時候，她倆直接就不理了，自說自的，完全當沈小安是透明的。沈小安再怎麽遲鈍，這時候也明白了。還記得那天，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她倆都在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還不時發出一陣大笑，完全沒有顧及到身邊的沈小安，沈小安也不在意，這都習慣了，有什麽好在意的，在意了友誼就會回來嗎。走到竹林下面的時候，沈小安想要快點回家，因為天就要黑了，前面還有一個坡，兩邊都是墳山，可是她倆卻要停下來歇一會，沈小安知道是為什麽，不就是不想跟自己一起走嗎，用得着找這麽蹩腳的借口。當即，沈小安就說自己要回去了，先走。連給她們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背着書包就離開了，那身影其實是有點落荒而逃吧。沈小安想她們其實是開心的輕松的吧，你看雖然她們還在說說笑笑，但談笑間卻仿佛都隐隐的松了口氣，對自己的離開一點都沒有在意。沈小安走得飛快，一路上滿腦子都是過去的點點滴滴和深深的委屈，到了梁子上，沈小安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說不出話來，空氣從嘴巴裏灌進去，到了喉嚨仿佛變成了風，把喉嚨裏的水分都風幹了，幹燥得讓人難受。

後來，沈小安在梁子上站了半個小時，林娟跟王豔豔就在下面的竹林裏待了半個小時。要歇就多歇一會兒呗，反正姐已經走過了最艱難的那段路。

後面的日子，沈小安就一個人去上學了。李月華見女兒每天收拾好書包就走了，沒再等林娟她們，也知道她們之間出了問題。不過看沈小安悶悶不樂的樣子，李月華也沒好多問，算了，女兒總是要長大的，這些事情也該學着自己處理了。

記得上輩子，那件事之後，沈小安一直都是一個人，不管是上學還是放學。偶爾也會遇到那兩個人，不過沈小安也從未理過，雖然說不在意是假的，不過既然都當了陌生人，那就該是陌生人的樣子，誰缺了誰還能不活。不過最可笑的是，在初三的時候，林娟給沈小安寫了一封信，信裏的字裏行間都在回憶着她們曾經快樂的日子。信的最後一句寫着，希望還是好朋友。開玩笑，你說是好朋友就好朋友啊，當姐是沒脾氣的布娃娃啊，任你搓圓揉扁。沈小安直接把那信扔進了教室的垃圾桶，誰愛看誰看。那之後沒多久，沈小安也收到了王豔豔的信，她打開信，瞥見信的最後也寫着那句希望還是好朋友，就直接扔了。記得那天，沈小安的心情很好，她把信扔了後，就直接拖了唐玉出去曬太陽。快要中考了，走廊上的人不是很多，她們懶洋洋的趴在欄杆上，陽光照得人暖暖的。丁香花快謝了，那一堆堆的雪白像是厚厚的雪沉沉的壓在樹頂上，那雪白中已經露出凋謝的褐黃，那是爛掉的丁香花。沈小安想，再純美的友誼，爛掉了，也一樣的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