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搭檔呢
一曲唱罷，池漾衣袍獵獵生風，她站在臺上不動如山，仿佛真的是故事裏走出來的女将軍。
臺上的人沒出戲，臺下的人也沉浸在曲意之中，現場寂靜了六七秒，才有人回神鼓掌。
主持人上臺，笑着示意池漾站到中間，要采訪，她問：“漾漾第一次上臺表演就是在這麽大的舞臺上，還是全球直播，緊不緊張？”
池漾笑得坦蕩大方：“我不緊張，他緊張。”
鐘明旭不好意思地笑笑：“确實緊張。她……”
他正想說池漾上臺之前忘了要表演、還拿歌詞臨時抱佛腳的事，卻被池漾打斷：“這算是他的結業考試吧？所以他緊張也是應該的，大家記得多關注一下鐘明旭選手，覺得他可以合格的話，記得給他投票。”
鐘明旭知道池漾是不想搶他風頭，把話題引到了他的頭上，但聽到她的發言不免還是愣了一下。
他已經很多年沒被人叫過“鐘明旭選手”了。
只有參加選秀節目、且不那麽出名的時候，才會被叫做“鐘明旭選手”。
池漾這套拉票詞放在《天籁之巅》這種神仙打架的音樂競技節目其實不太合适，但是放在他身上正合适。
因為他年紀輕，相比這些經驗豐富的實力歌手來說，他是來這裏學習、充實自己的，他一開始也是這麽标榜自己的。
鐘明旭一只手背在身後，不安地玩指甲：“其實……”
他的第二首歌并不适合競技舞臺，是他的原創曲。
他沒有想争歌王的意思，對他而言能有下一個舞臺更好，沒有也無所謂。
從首發到決賽，他一場不漏地唱到現在，這一行已經非常圓滿了。
“閉嘴。”池漾瞥他一眼，兇巴巴地小聲說，“我在給你搭臺階，你卻想拆我的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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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觀衆聽了紛紛忍俊不禁。
池漾放下話筒，又小聲補了一句：“敢拆臺的話，你連休息室都進不去。”
鐘明旭沉默兩秒，變得相當積極主動：“感謝大家一路的支持，希望能讓我唱完最後一首歌，愛你們！”
【求生欲溢出了】
【有點好奇池漾剛剛說了什麽，小鐘的反應好好笑】
主持人笑笑，提醒他們可以先回休息室等待第一輪的投票結果。
結果這頭鐘明旭和池漾剛下臺，主持人就含笑賣了他倆：“剛剛你們沒聽到，漾漾還有後半句話，說敢拆臺的話，小鐘就別想進休息室了。”
臺下哄笑聲一片。
【新人，求問這CP能嗑嗎？】
【不能嗑，池漾結婚了，嫁給季總】
【大逆不道我先說了，這CP我先嗑為敬，張牙舞爪大小姐x溫潤如玉謙謙歌手】【季總還有五秒到達戰場（不是）】
【這是典型的強強啊！池漾雖然不是歌手，但她實力真的一點都不差，她要是願意出道的話我肯定給她投票】【臺風穩健，在這個舞臺上真的一點都不突兀，反觀……】鐘明旭在休息室的沙發坐下，和池漾之間的空隙能再坐下三個人。
鐘明旭覺得這時候應該說些什麽：“謝謝，舞臺效果特別好。”
池漾：“嗯，我知道。”
直接把天聊死。
鐘明旭：“……”
池漾見他不自在，說：“你直接準備下一首歌啊，肯定能進。”
鐘明旭點點頭：“怕你無聊。”
池漾對着手機戳戳點點，一邊應付他：“不會，我其實是來當觀衆的，被臨時拉上臺上了首歌，現在又做回了觀衆身份而已。”
沒一會兒，張陽的小助理來接她：“給您安排了VIP席，我們悄悄過去。”
池漾對鐘明旭揮揮手：“我去現場聽了，演播廳的音效比我們這好點。”
鐘明旭傻眼，沒想到池漾真的是來當聽衆的。
但凡她有點想火的心思，都會在休息室裏坐着不動，畢竟這裏時不時會有鏡頭。
池漾換了一身輕便的休閑裝，長袖長褲坐到了第一排的VIP席位。
賀寒坐在她旁邊，見她來了，問：“你怎麽到這來了？改主意了？”
池漾舉着手機拍了張照片：“這音質比後臺好啊，氛圍感也更好。”
賀寒看了忍不住皺眉：“你這拍的什麽，舞臺拍得倒是清清楚楚，人怎麽拍成這樣了？”
池漾的拍照技術實在是神奇。沒有把人拍醜，而是把人拍沒了。
主持人的紅裙子一點兒也看不着，整個就是個大型光源，只能看到人形一片白。
池漾面不改色地胡謅：“哦，光影藝術。”
賀寒：“……”
坐在她後面的觀衆終于注意到她，搭着靠背椅小聲問：“是池漾嗎？你剛剛真的唱得特別好，我都哭了。”
“謝謝。”池漾将食指放到嘴邊比了個“噓”，“保密哦，先專心看他們舞臺吧。”
後排觀衆點頭，不敢聲張，一邊後悔自己怎麽沒有悄悄帶相機，一邊又想厚着臉皮找池漾要合影——但是又不敢。
進場被要求收手機，她現在沒有能合照的東西，一定要合照的話，只能借池漾的手機。
肯定會被拒絕。後排觀衆心跳如擂鼓，愣是不敢搭讪。
賀寒問她：“第二輪你看好誰？”
池漾看了眼節目單，指着倒數第二個唱的歌王：“這個。”
賀寒饒有興致：“為什麽？我還以為你會看好鐘明旭。”
她點的确實是個奪冠熱門，賀寒也看好他。
池漾搖頭：“閱歷不夠，差了點厚重的東西……不過他今晚應該會有點驚喜。”
賀寒和她看法完全一致，越發心動：“你不走音樂這條道真的可惜了。”
池漾：“多累啊。”
賀寒搖頭：“所以啊，人有錢了就會變懶。你什麽時候和季總分手？”
池漾無語，怎麽還帶詛咒的呢？
她瞥他一眼：“慎言。”
兩個人沒再說話。
池漾聽完最後一首歌之後，先行離開了現場。
她讓喬珊珊給司機打電話來接人，她則閑來無事地刷着觀衆們對今晚決賽視聽盛宴的評價。
【真·神仙打架，太強了】
【歌王實至名歸啊，我聽爽了，我單曲循環去】
【沒人說嗎？鐘明旭今晚發揮也好驚豔，兩首歌都相當出色】【第二首還好，《挂帥》真的驚豔到我】
【能聽出來池漾不是專業歌手，但是靈氣好組，她情感渲染能力很厲害】【鐘明旭也可以算得上是無冕之王了】
【鐘明旭今晚粉絲猛增二十萬，好像還在增長】
【有沒有人注意到，最後頒獎的時候，全員上臺，但是沒有池漾】【這題我會，池漾換了休閑裝坐在觀衆席，第一排】
【笑死，她真的是去當觀衆然後被拉上去唱了首歌】
【第一輪她的reaction我還覺得挺可愛，結果第二輪就找不到人了】池漾無言莞爾，主角不是她，但今晚好像不小心搶了點風頭。
沒辦法，人太耀眼了，是這樣的。
她哼着小曲，坐上車：“回酒店，明天再回家。”
季嘉然冷不丁出聲：“很高興？”
池漾吓得一激靈：“你怎麽在這？不是明天才回？”
季嘉然的眼神落在她手機屏幕上：“替換掉一個上升趨勢，總得有另一個爆點，是不是？”
池漾一刷新，上升趨勢上的#鐘明旭池漾#變成了#季嘉然池漾#。
池漾：“……幼稚。”
季嘉然沒答話，而是給她看另一段聊天記錄：“他問你什麽時候回去，說要教你拍照。”
池漾看了眼，記錄裏的季長風可謂是氣急敗壞，就差從屏幕裏蹦出來和她真人PK了。
池漾恍然地點點頭：“我去屏蔽一下他……不對啊，我沒和他加好友，你是不是告狀了？”
不等季嘉然回答，池漾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張陽。
季嘉然：“先接電話。”
張陽問她怎麽先走了，一會兒慶功宴。
池漾含混過去：“聽衆聽完演唱會就該退場了，慶功宴是神仙們的事，跟我沒關系。”
張陽瞥了眼旁邊瘋狂給他打手勢比劃的賀寒，問：“那個啊……有不少人想加你聯系方式……”
池漾不假思索：“幫我拒了吧，我不當歌手。”
張陽：“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池漾：“行，讓他們加經紀人吧。”
張陽語塞：“賀寒他……”
“玩的開心，再見。”池漾語速極快地說完，挂斷了電話，然後看向季嘉然，“告狀了？”
季嘉然沒想到她這麽執着，只能應下：“嗯，不高興的話下次不給他看了。”
池漾笑了笑，沒說話。
其實她無所謂，她只是覺得季嘉然不知所措又強裝鎮定的樣子很有趣。
他大概很少有犯了錯想逃避的時候，所以才格外有趣，總想逗逗他。
池漾問：“是要去奶奶家？”
季嘉然：“不用。”
過了會兒，他又補充說：“你想去也行。”
慶功宴上，張陽看着被挂斷的電話無奈，問：“你怎麽惹她了？一聽到你的名字就挂電話。”
賀寒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顧左右而言他：“沒什麽，就是……這真的是個好苗子你知道吧？不學音樂太可惜了。”
張陽翻了個白眼：“就你那脾氣，把人忽悠過來兩天就能給人氣走。還別說這位比你更會忽悠、更會氣人。”
另一邊，鐘明旭正在被人灌酒。他今晚表現超常發揮，讓不少人眼前一亮，大家都來給他祝酒，他不懂拒絕也都照單全收。
有人閑聊問：“你搭檔呢？她今天表現可真好，從哪騙來的？”
鐘明旭飄忽得仿佛踩在雲上，只會傻笑。
其實他也沒想過效果能這麽好。
池漾唱兩句他就能聽出來，池漾的底子比他公司那些科班出身的新人都要好得多。
他為了不換歌，寧願賭一把池漾，也不想奶新人。
沒想到池漾唱得遠比他想象中驚豔，兩個人放在一起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旁邊化妝師也喝得臉蛋紅撲撲，說：“漾漾嗎？我看到她啦，季總接她回家了。”
鐘明旭瞬間斂笑，坐得端正而嚴肅，仿佛是來開會而不是來慶功的。
他挺直地坐了一會兒，悶悶幹了一杯酒，又開始傻樂。
別人問什麽他都不答，只是笑呵呵地喝酒。
等張陽注意到他的時候，已經喝得不省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