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助理
沈淮景回複消息的時候,手機震了下,溫年心口也跟着輕輕一跳。
【沈老師:到宿舍了?】
溫年背對着沈寒,回複。
【溫年:到了,有一會兒了。】
【沈老師:聲樂課好玩嗎。】
溫年笑了下。
屏幕那邊的人沒問他找他的原因,明明是第一次聊天,語氣間卻仿佛已經認識了很久的随意。
溫年以為自己會緊張,可是沒有。
回了一個“好玩”,溫年垂眸,繼續敲字。
——先導片沈老師看了嗎?
删去。
——有個叫“一年好景”的詞條……
删去。
——節目組可能買了一些奇怪的熱搜。
删去。
還沒等溫年找到合适的說辭,沈淮景就看着那“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出現又消失,消失又出現,笑了。
【沈老師:怎麽了?】
溫年:“……”
溫年手指一頓,怕“一年好景”的熱搜發酵,最終還是敲字。
【溫年:熱搜的事老師應該還不知道,可能要麻煩處理一下。】
點下發送的一刻,溫年指尖有點麻,一想到沈淮景等下會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詞條,更麻了。
可誰知,沈淮景卻回了一句:“我知道。”
溫年徹底頓住。
還沒來得及多想這個“我知道”是什麽意思,沈淮景又發來第二條信息。
【沈老師:我知道了。】
【沈老師:等下讓工作室處理。】
一句“我知道”和“我知道了”,只差了一個字,意思卻天差地別,溫年長舒一口氣。
沒多久,付臨就收到了沈淮景撤熱搜的信息。
付臨滿頭問號:“之前不是說不用管嗎?”
沈淮景看着溫年最後發來的“晚安”表情包,笑了。
“吓到學員了。”他說。
付臨:“……”
第二天一起來,溫年就打開了熱搜,沒看到“一年好景”的詞條,才放下心來,轉頭看到沈寒給他留的紙條:助理等會兒就過來,別自己跑了。
溫年沒等到沈寒說的助理,倒是等到了一場雨。
雨勢不算小,不遠處別墅白牆已經被淋濕,溫年遠遠看着,還有點擔心牆上的爬藤月季,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打落。
正想着,別墅門鈴響起。
一個戴着眼鏡的男生走了進來。
他不着痕跡地上下打量了溫年一眼,才伸手:“你好,寒哥讓我來的。”
溫年頓了下,禮貌回握:“你好。”
“我比你稍微大兩歲,喊別的也不合适,我就直接喊名字了,不介意吧?”問完,也不管溫年答沒答,繼續道:“對了,我姓張,單名一個誠字。”
“誠實的誠,你可以叫我誠哥。”
溫年很輕地皺了下眉。
雨勢漸大,不遠處忽然響起一聲“嘀”,像是汽車鳴笛的聲音。
“來了來了!”夏南拎着個桶似的保溫杯,從二樓直直沖下來,最後幾道臺階幾乎一步邁過去的,跟風似的。
經過溫年身側的時候,這陣風腳步一頓,把保溫杯往肩後一甩,問溫年:“這是你助理?”
溫年還沒回答,張誠已經開口:“寒哥讓我來的。”
回答快到像是怕別人誤會什麽,夏南有些奇怪地看了張誠一眼,彎腰系鞋子:“沈寒的助理?”
張誠點頭。
“外頭有人等,就先不說了,”夏南看都沒看張誠,吊兒郎當地說了一句“fine”,随後才朝着溫年笑了笑:“你要是還缺助理的話,可以跟我說。”
“我這邊人也挺多的。”
張誠:“……”
雨幕中一個男生一邊喊着“南哥”,一邊舉着傘沖了過來,夏南接過傘,轉身跟溫年揮了揮手。
溫年:“我們也走吧。”
“行。”張誠咳了一聲,說完,轉身作勢要走,腳步都沒邁出去,又倏地轉回來:“你看我,過來得急,傘都忘了,只帶了手上一把。”
“要不?我再去拿一把。”
說着“再去拿”,可神情和語氣,都不像是要去拿傘的意思。
“不用,節目組這裏有備,”溫年從節目組備的傘桶裏抽了一把,“走吧。”
雨幕裏,夏南和他的助理一人一把傘,正一前一後往外走,夏南似乎在整理頸間的鏈子,助理正幫他拿着手機,隔老遠都能聽見他助理的聲音,說:“南哥,回車上再弄你那項鏈,你看看,肩膀都淋濕了。”
看着走在前頭,和自己隔着小十米遠距離的張誠,溫年收回視線。
“這是你第一次參加節目?”張誠率先一步上了車,坐在裏側的位置,開口道。
“嗯。”溫年伸手,在未合上的車門外抖掉傘上的雨水。
張誠正要開口說話,被溫年提前打斷:“誠哥。”
張誠:“怎麽了?”
溫年:“從這裏到大廈大概四十分鐘的車程。”
張誠:“差不多,有什麽想了解的,盡管說。”
“沒,”溫年把傘收攏在自己腳邊,聲音很冷淡,“昨晚睡得晚,想在車上補一下覺。”
張誠一肚子話硬生生憋了回去:“……行,你睡吧。”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着,想提醒溫年,讓他把座椅調低點,好睡些,正要開口,張誠煩躁地一擺手,示意他別管。
司機悻悻收回視線。
他也不知道張誠是怎麽想的,讓藝人坐在外側,裏側的窗戶又留着縫,也不怕人感冒。
溫年被手機鈴聲吵醒,點開一看,剛好睡了40分鐘,車子也剛好抵達。
這鈴聲顯然也不在張誠的意料之內。
“怎麽還定了鬧鐘啊?”他斜垂着眼,看着溫年那秀氣的手指,“怕我不叫你啊?”
從窗戶間灌進的碎風吹得整張臉都冷透了,溫年把鬧鐘關掉,意識回籠,皺了皺眉。
那句“怕我不叫你啊”說得太認真,認真到不像是随口一說。
溫年解開安全帶,只說:“是個人習慣。”
三十層排練教室很寬闊,一人一間都綽綽有餘,卻沒有見到幾個二夏的學員。
“等第一期組合舞臺就好了,節目組會安排音樂和舞臺總監,到時候就都在練習室了。”攝影師說。
溫年喝了一口水,潤完嗓子,想起和導演的約定。
第一期組合舞臺,好像他也就錄到那時候。
練習第二天安然度過,體驗還算新奇,倒是回到別墅後,沈寒問了他一句“助理怎麽樣”,溫年說不上來,但除開自己的直覺,張誠中規中矩,也的确沒做什麽。
沈寒:“張誠是我團隊裏最活泛的一個,你有事直管安排給他。”
看沈寒興沖沖的模樣,溫年沒說話。
翌日,溫年依着點起床的時候,別墅裏已經空了大半。
“大家排練時間都比較緊,一大早就被抓去練習了。”許一新正要走,看到溫年,就停下解釋了一句,還不忘囑咐他早餐放在廚房了。
溫年吃完早餐,坐在沙發上随手挑了本書看。
8點,8點半,9點……離約定時候過了一個半小時,門口才傳來門鈴聲,張誠姍姍來遲,期間電話也沒接。
“抱歉啊,今天大雨天,路上車實在太堵了,繞了好幾條路才過來,車一停下,我就跑過來了。”
溫年只是靜靜看着他。
被這麽一雙眼睛看着,有一瞬間,張誠以為自己露餡了。
他的确是故意的。
故意起晚了,期間也故意沒回消息。
在來的路上,他連話術都編好了,就說出來得急,手機沒顧得上帶,可與他料想的不同的是,溫年什麽都沒問,只俯身拿傘,聲音平靜:“走吧。”
張誠眉頭一擰,跟在溫年身後,走了出去。
車一路駛到大廈。
“中午想吃什麽?”張誠原本不想開口,可畢竟名義上還是溫年的助理,但也不想攬這個活,于是似是非是地問:“要…給你送嗎?”
“不用麻煩了,有食堂。”
張誠很快點頭:“行。”
溫年徑自下車,車門軌道摩擦的倏嘯聲被地下停車場放大,顯得有些刺耳。
他走出去一步,忽然停下腳步,轉身。
張誠沒料到溫年突然的轉身,忙收好眼底的不悅。
溫年側着身,站在那。
許是光線太差,整個人身上像是覆了層薄霜。
“如果你沒空的話,其實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溫年輕聲說道。
張誠沉默一瞬,喉嚨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他用力将那“棉花”咽了下去,幹笑道:“哪能呢,我現在是你的助理,我的事當然就是配合你。”
溫年擡眸看着他,看得他無端出了點冷汗。
“那辛苦了。”
溫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盡頭,張誠才用力甩上車門。
這溫年以為自己是誰?還敢給他甩臉子。
晚上九點,溫年接到張誠電話的時候,還在練習室,兩人沒說幾句,張誠就有個電話進來,溫年沒在意,挂了電話。
——“我在電視臺總部大廈地下室呢。”
付臨正在車裏找沈淮景需要的一份文件,還沒下車,就聽到這麽一句。
他偏頭看過去,一個年輕人正在不遠處打電話,可能是時間晚,停車場車不多,沒什麽顧忌,聲音有些響。
付臨沒理會,找到文件,正要開門。
——“你最近別找我,煩着呢,經紀人突然讓我來伺候這個溫年,說是寒哥讓來的。”
付臨動作倏地一頓,放下文件,将車窗降下小半。
沒了一層阻擋,聲音更加清晰。
“你還真以為是我來伺候他的?他和寒哥什麽過節,你不知道,怎麽會派我去給溫年助理,你當做慈善啊。”
那人單手拿着手機,踹了腳邊的橡膠阻位器一腳,嗤笑:“先導片就一個剪輯的事,鏡頭開着,寒哥自然不能表現出來。”
“你沒看到預告片出來的時候,網上把寒哥他們說成什麽樣了?除了溫年,誰沒被罵,最後出來,熱度最高的還是他,你是寒哥你高興?”
付臨眉頭皺得更深。
那人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聲音有點響,半捂着手機聽筒,湊到一旁的柱子後頭,确認過四下無人,才繼續道:“放心,我知道分寸,等混熟點,套點話,錄點音,事就結了。”
“行了,不說了,早點收工我也早點回去睡。”
那人挂完電話,又抽了枝煙,快速吸了幾口,把煙踩滅在腳底,往一旁走去。
付臨按下錄音停止鍵,頭疼了好一會兒,給沈淮景打了電話。
“在哪?”
“江北。”
“二夏別墅那邊?”
“嗯。”
付臨沉默片刻。
“你知道小寒給溫年找了個助理的事嗎。”
作者有話要說:
沈寒:我%¥#@!
付大經紀人要給自己攬大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