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哲學的一天

太陽照常升起,日複一日的重複容易消失熱情,細微的變動都會帶來改變的愉悅。

尤其是對于吃上面,章胧認為在可控範圍之內是可以适當款待自己的,口腹之欲上的滿足,簡單而真實。

重複的生活已經夠無趣了,再每天吃的一樣,修仙也就這樣了。

“哥,我女朋友中午給我送飯。”小孫開着車有些害羞地說。

“怎麽,跟我也開始秀恩愛了?”章胧笑道。

“不是,我今天生日,她說要過來,我中午的時候要早離開一會兒。”小孫打報告請假。

章胧點點頭,“可以。”

“哥你中午吃點什麽?我早點打電話訂,讓人按時送來。”小孫說。

章胧搖頭,“不用,女朋友來看你,不好好陪着,之前可沒主動來找過你啊。”

“嗯。”小孫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我們準備結婚了。”

“恭喜。”章胧真誠地為他開心,“我中午自己看着訂,好好吃一頓,別管我了,放你半天假,好好陪陪人家姑娘,這麽冷的天。”

小孫喜笑顏開,眉飛色舞,連連道謝,俨然是個幸福的小模樣。

章胧看着窗外,心裏滿是惘然,這種開心就是幸福,幸福的感覺……很玄妙啊。

小孫女朋友大概十點的時候到了,過來打個招呼就走了,讓他沒想到的是,除此之外今天還有另外的小插曲。

華木韶聯系了他。

華木韶,認識的朋友,只這一句話就可以簡單概括,要說其他還有點別的,大概就是這個人是他認識到自己性向的“老師”,指明星的角色。

“怎麽想起來找我了?”章胧和黃導說了一聲,找了個沒人的角落,“中午一起吃飯,你先在屋裏等我一下。”

華木韶笑笑,孩子氣的狡黠,“就說兩句話,不用進屋。”說着掏了掏兜,“我還給你帶禮物了喲。”

章胧舒展眉眼,“是嗎?你早說有交換禮物的情節,我提前把禮物備着。”

華木韶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晃,“看,喜歡嗎?”

章胧默然,華木韶的手裏是個穿着西裝的燕子玩偶。

玩偶沒什麽,作為禮物也沒什麽,只是這寓意……

他曾經說過,他交一個男朋友就會做兩個玩偶,一個自己留着一個送給對方,等什麽時候集齊一個動物園就出書,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我在動物園裏馳騁的那些年》。

話是玩笑話,可他也是這麽做的,估摸着如今也有七七八八個了。

所以這個燕子玩偶……章胧眯了一下眼,唇角勾了一下。

“嘤~”華木韶矯揉造作地哼唧一聲,“別這樣看我,我一個控制不住就追你了啊。”

章胧笑了,華木韶沒有這方面的意思,眼睛裏很清明。

“诶诶诶,你看,章胧和誰說話呢?是個帥哥,沒見過。”李東說。

晞朗看了一眼,臉色不怎麽好看,章胧笑得很溫柔。

他對別人笑得這麽開心!

在他生悶氣的時候章胧竟然還跟別人笑!

晞朗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鬧,所以他就在心裏傻逼地想想。

“章胧挺喜歡這款的,可愛的小男生……”李東咳了兩下,“別瞪我,你沒發現嗎?你之前在人臉前晃蕩來晃蕩去的樣子比這人還……還還還……可愛。”

“可愛?”晞朗壓低聲音,威脅不言而喻。

“順眼順眼順眼,一點也不可愛。”李東改口。

華木韶跟着樂了一會兒,嘴角慢慢抿緊,嘆了口氣,“我要出國了,以後可能不會回來了。”

章胧愣了,“這麽突然?”

華木韶沒搭話,自顧自地說:“不知怎麽就想起你來了,你是我見過最溫柔的人,也是給予我最大善意的人,我很感謝你。”

他笑了一下,“我生來就不是墨守成規的,有人說賤,我倒覺得這是另一種意義的與衆不同,人生這麽短,經歷的事大大小小總超不過一輩子,我為了這份痛快舍棄了很多……哈,我要走了。”

華木韶張開雙臂,笑容帶着光,“抱一個吧,溫柔自由的燕子先生。”

章胧和他抱了抱,他走前又說了一句,“燕子先生不是動物,有翅膀的,是自由。”

“哎呦,還抱上了。”李東啧舌,“抱上了抱上了。”

“你腦子裏是只有嘴嗎?”晞朗冷眼過去,嘲了一句。

“你幹什麽跟個吃醋小媳婦兒似的,才認識幾天,又不是正宮,沒有立場啊我的朗。”李東怪腔怪調來了一句。

“有毒吧,宮鬥劇看多了?”晞朗斜了他一眼。

“行行行,我不說話,說一句你嗆一句。”李東沒再開口。

晞朗默不作聲地釋放冷氣,任誰突然知道‘哦原來他喜歡的不是我,而是我這一款,是這樣的他都愛’心緒都不會那麽平和。

手機震動,章胧一看,竟然是前腳剛走的華木韶:有個帥哥一直往這邊看,你身後右後45度方向哦,小哥哥冷着臉,太闊怕了~害怕,你仇人啊,小心點哦。

章胧被這話弄得一陣啼笑皆非,回複:還沒走?

信息沒發出去,華木韶把他删了。

章胧笑着删掉華木韶,為這場道別畫上句號。

至于其他……右後45度方向,是晞朗。

冷酷?他倒不覺得,只是一個怄氣的小孩,煩悶地鼓着腮幫子讓你去哄他,有點可愛。

章胧着般想到,沒看一眼,一個回頭的動作都沒有,回到原處看下場戲的本子。

今天是個哲學天,章胧這樣評價。

從小孫要結婚,幸福二字讓他尋跡思索,到華木韶突然跑來這樣一通引入深思的話,自由、放棄、遠去他方,待章胧反應過來已經換好衣服收拾完躺在小沙發上不知道多長時間了。

飯還沒訂。

盒飯他取消了。

不想動,章胧皺眉,骨頭渣子裏都泛着懶。

不吃飯會難受,難受會胃疼,胃疼會耽誤拍戲的進程還會麻煩別人,要吃飯,這是對的。

章胧勸了自己一遍,打起精神劃拉着手機打開訂餐界面,随便點了碗面,還沒點擊支付,困意洶湧出來,手一垂,人已經睡着了。

他做了一個雜亂無章的夢,清晰地意識到正身處夢中,夢裏有燕子,有一聲聲的自由。

騙鬼呢?他有個屁的自由!

燕子不是燕子,是風筝,絲線到達的地方,是自由的邊界。

自由是沒有邊界的。

最後的場景,烈烈風吹,風筝留下眼淚,抛棄的玫瑰,只餘腐朽。

他喜歡玫瑰,從第一眼起,那是一朵凋零的花泥。

章胧清醒,虛喘着氣,只覺心浮氣躁,猛灌了兩大口水,摸遍全身只有兩顆糖。

他拆開一起放進嘴裏,哼笑一聲,“自由……”

看待的視角不同,人不同,一些事情也就因人而異,可以理解。只是自由,他在別人看來是自由的,這樣一種結果,對他諷刺般嘲弄。

我被禁锢住了,我動彈不得,渾身裹滿鐐铐,呼吸困難。

裝模作樣。

身在福中不知福。

太閑了。

心裏有兩個聲音對罵着,互不相讓。

章胧及時制止,沒讓自己吵起來,鬧鈴響了,要開始工作了。

本來中午沒吃飯,誰知下班時間還延遲了,感覺胃部漸漸變化的不适感,心累地抽空趕緊訂了飯。

牛奶燕麥加超厚三明治。

黃導剛喊休息外賣電話就響了,章胧沒喊別人,自己小跑着去拿。

吃的吃的吃的,三明治三明治三明治。

他随意地帶着口罩兜住下巴,到外賣小哥那兒時往上提了提,拉到鼻梁下。

外賣小哥看他一身戲服好奇地問:“你是明星嗎?沒見過你啊?”

章胧張口便來,“小跑龍套的,沒什麽名氣。”

餓出原形了,章胧挫挫牙,現在這狀态不适合說話。

“唉,大家都不容易,加油啊兄弟,你會火的。”小哥鼓勵一句,有感而發。

“謝謝,你也加油。”章胧回了一句,小哥騎着小摩托走了。

“快點。”晞朗催促,“楊枝甘露要涼了。”

“你家楊枝甘露是熱的啊。”李東小跑一步跟上晞朗。

“快點,楊枝甘露要熱了。”晞朗說。

李東:“行行行,就沒見過這麽急的。”

一陣風吹來,在他鼻尖打了個旋兒,晞朗側頭打了個噴嚏,“有紙嗎?”

李東摸了摸,“沒有。”

晞朗吸吸鼻子,又吸了吸,停了下來看着李東認真道:“作為一個優秀的助理随身帶紙巾不應該是必備要點嗎?”

李東:“沒有。”

晞朗無語,比了個大拇指。

突然,面前多出一只手,食指和中指之間夾了一包心相印的指尖,晞朗看向來人,章胧輕笑着沖他點頭,另一只手上提着一個紙袋子,有奶香味,路過的樣子很明顯,溫和的伴着頭頂的路燈讓他看起來格外神聖。

晞朗鼻尖一酸,眼看鼻子要繃不住了,拿過紙巾快速地說一聲謝謝,偏開臉抽出紙巾解決問題去了。

“人呢?”晞朗問。

“走了。”李東說,“不走留下看你擤鼻涕嗎?”

晞朗呲牙,笑容隐私,“小東啊,你最近格外欠揍你知道嗎?”

李東腼腆地笑笑,“承讓承讓。”

話音剛落,身影已經竄了出去,“我去幫你拿外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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