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開花即是情動
蘇糕急了：“小紅豆！”
段绫游一揮袖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宋紅豆震驚地看着自己, 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蘇糕和封無舟皆面色大變，匆匆沖出去找段绫游。
“我……我這是做了什麽？”宋紅豆不可置信地後退幾步, 心口處傳來一絲痛楚，四周已經空無一人。
“豆豆！”郁梨的聲音在院子裏傳來，催促道：“我們該出發了。”
宋紅豆怔怔地, 失魂落魄地應了聲：“哦，來了。”
郁梨看着拎着行李緩慢走出來的她, 有些關心地上前接過行李箱：“怎麽了？你不是很想去南山嗎？怎麽現在要出發了卻無精打采的？”
宋紅豆只是提着登山包朝前走：“走吧。”
兩人提着行李到小區門口，把準備的東西裝進後備箱，一路無言上了車。
露臺上，段绫游一直看着車離去，手慢慢攥緊。
蘇糕看看遠處, 又看了看段绫游，實在無法理解：“你說小紅豆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啊？她怎麽會說出那種氣人的話！”
封無舟看着消失在遠處的車：“宋姑娘今日确實有些奇怪。”
沿海大道上, 兩側風景飛速倒退，秉燭戴着口罩正在前面開車, 郁梨和宋紅豆坐在後排，她打開車窗，微鹹的海風吹拂着她的臉，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忽然, 肚子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音。
“豆豆, 你沒吃午飯嗎？”郁梨有些驚訝道。
“恩。”宋紅豆懊惱地點頭，因為最近段绫游一直避開她，不陪她一起吃飯, 所以她吃什麽都寡淡無味, 吃得很少, 剛剛收拾完行李，她明明是想在出發之前，不管不顧強行讓段绫游陪她好好吃一頓飽飯，沒想到竟然變成那樣。
現在好了，段绫游估計死都不會和她一起吃飯。想到以後都要一直食之無味，宋紅豆欲哭無淚。
“要不要先吃點零食水果墊墊？”郁梨将她拿上車的袋子打開，拿出一盒絕味鴨脖和橘子遞給她。
宋紅豆看見橘子一怔，這是段绫游種的那一批，上次沒吃完，她就帶出來了，此時接過，慢慢剝開，吃下一瓣，眼眶莫名熱熱的，有些想流淚。
郁梨見宋紅豆表情極不自然，也剝開一個，吃了一口立刻面色扭曲：“怎麽這麽酸！”
另一邊，段绫游三人又在地鐵車廂裏研究那陣印中間空缺的形狀。
“殿下，這似乎不是尋常物品。”封無舟看着那形狀，手邊這些天搜集而來的奧爾曼玩偶，流蘇筆，小糖人……
“哈哈哈哈哈！奧特曼，無舟你夠了，搜集的都是什麽玩意兒啊，怎麽可能是它們？”蘇糕笑得直不起腰。
“那你覺得會是什麽？”封無舟翻了個白眼，轉過頭看着蘇糕道。
“鵝……”蘇糕仔細扒拉那空缺的形狀，思索道：“看來看去都覺得不像是男子和小孩的物品。”
“纖細且花紋镂空處繁複，似有流蘇，或許确是一種女子飾品。”段绫游站在一旁，仔細打量，淡淡道。
忽然，車廂搖晃，衆人皆趔趄向一邊倒去，段绫游的心口刺痛異常，他手一把抓着胸前的衣服，眉頭緊皺。
“殿下！”
封無舟和蘇糕看着臉色蒼白，瞬間無血色的段绫游，驚疑不已。
“……”段绫游緊緊抓住心口的衣服，大汗滴落，痛苦不已，一種越來越不詳的感覺湧上心頭，電光火石間，他面前閃現宋紅豆驚慌抓住車把手叫喊的畫面，面色大變：“不好！”
下一秒，車廂再度恢複平穩，但段绫游卻消失在了原地。
“阿游去哪兒了？”蘇糕和封無舟面面相觑，疑惑不已。
盤山公路上，一輛黑色轎車疾馳入一片陌生的森林。
“已經到了布置好的陣法區。”秉燭依舊打着方向盤，沖車視鏡裏的郁梨點了下頭：“可以動手了！”
話音剛落，郁梨的臉秒變冷若冰霜，伸出手結印，靈力暴射而出。絲絲縷縷綠色靈力朝宋紅豆飛去，将她籠罩其中。
“郁梨哥哥！”宋紅豆心口傳來劇痛，呼吸陡然變得困難，難以置信地看着郁梨，“……這……這是要做什麽？”
郁梨冰冷的臉上擠出一絲蠱惑的笑意：“豆豆，很快就好了，別怕。”
千絲萬縷的靈力猶如鞭子紮進宋紅豆的心口，讓她痛得面色煞白，手指夾緊緊嵌入進肉裏，“好痛……”
郁梨笑容越來越蠱惑，溫柔地輕撫她頭頂：“豆豆，你的體內有一枚不屬于你的外來之物，為了你的安全，我要幫你取出來。”
話音剛落，他手上力道陡然加重，宋紅豆難以呼吸，感覺到心口有什麽東西要破體而出，她慌亂地用手去扯車把手，但卻怎麽也打不開。
“……不……不要”宋紅豆心口劇痛一陣一陣，強烈到就快窒息，聲音越來越弱，抓住車門的手就要無力垂下。
“砰——”
盤山公路上，一個人從天而降，車窗玻璃“嘩啦”被撞碎，疾馳的汽車被逼停。
“紅豆！”段绫游看見宋紅豆臉色煞白，虛弱地就要閉上眼睛，聲音冰冷毫無感情：“放開她！”
郁梨手上再次結印，加大靈力暴射而出，眼看一顆淺藍色蓮心就要破體而出，他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秉燭。
秉燭颔首，沖破車窗，催動陣法攻擊段绫游，全力阻攔。
但晚了，表面風平浪靜內心卻暴怒的段绫游瞬間□□出3個人，将秉燭團團圍住，在他聯結陣法前的一霎那，同時全力一擊，陣法立刻分崩離析，秉燭大吐鮮血，瞬間如斷了線的風筝飛出老遠。
郁梨轉過頭，饒有興致地盯着段绫游，嘴角上揚：“果然還是被你發現了。”
段绫游只是冷笑一聲，周遭大風忽然四起，樹葉紛紛落下，他的身形開始虛幻，不停閃現，郁梨被迫騰出一只手與他激戰，兩人打得難舍難分，郁梨眉頭一皺，使出全部靈力猛一揮出，汽車受到巨大沖擊，炸成碎片，宋紅豆被靈力抛上天，下一秒從高高的空中墜落。
“紅豆！”段绫游瞳孔一縮，三個□□合體，飛旋而出，瘋狂一擊将郁梨徹底打飛，一個瞬移閃現，眼疾手快接住了宋紅豆。
“噗嗤——”郁梨吐出一口血，不甘地看向段绫游，瞥了一眼落在森林中不知死活的秉燭，手一揮，便帶着他消失在了原地。
段绫游抱着送紅豆緩緩落地，他的心口一痛，也吐出一口血，臉色蒼白，趔趄兩步才勉強站穩。
“……三皇子，你沒事吧？”宋紅豆睫毛顫動，睜開眼，發現自己毫發無損，再一瞥見虛弱的段绫游，無比緊張道。
此時，蘇糕和封無舟匆匆趕來，看到這一幕，大驚失色。
“好家夥，郁梨果真有問題！”蘇糕看着周遭狼藉的一片，又看了看面色開始有一絲發紫的宋紅豆，氣憤不已，“他對你們做了什麽？”
“殿下！你怎麽樣？”封無舟沖上前，就要為段绫游療傷。
“無礙。”段绫游搖搖頭，看着森林一處出口，“他們應該往那邊逃走了！”
封無舟和蘇糕對視一眼，皆面色一變：“我們去追！”
說罷，兩人便已閃躍進森林深處。
“你受傷了，放我下來吧，你比我更需要照顧。”宋紅豆掙紮，擔心道。
段绫游嘴角流下一絲血，仍舊不松手地抱着宋紅豆，盯着她面色淡淡發紫的臉，朝某處飛去，淡淡道：“他竟敢對你下手。”
“郁梨哥哥不是那樣的人！”宋紅豆內心想說我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人，結果脫口而出卻這樣。
段绫游看着臉色蒼白的宋紅豆，既心疼又嗤笑：“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為他說話。”
“我！我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心的……”救命，她明明想說的是我之前那些話都不是真心的，為什麽！
宋紅豆急得七手八腳指着自己的嘴，急得要死：“我，我……”
段绫游看着手足無措的她，輕笑出聲：“我知道，你中了聽話散。”
“聽話散？什麽東西？”宋紅豆一臉懵逼。
段绫游淡淡道：“一種來自我們那個平行世界的魔界丹藥，入水即化。你最近在節目中的奇怪行為應該是拜此物所賜。”
“哦。”宋紅豆看着他發絲被風吹拂，有一種脆弱的破碎感，不禁心上一軟，沒再亂動給他增加負擔，“那我們現在去哪？”
段绫游一揮袖，兩人乘着徐徐又帶着植物氣息的風穿梭着，“解毒。”
中了聽話散的人，一旦服下，若三日內沒有解毒，就會七竅流血而死。
黃昏，晚霞爛漫。
段绫游速度放緩，宋紅豆嘗試着朝下看，一望無際的荷花湖，荷葉田田，蓮花綻放，随風搖晃，美不勝收。
段绫游腳尖一點，帶着宋紅豆緩緩落在一片荷葉上。
宋紅豆本來很擔心會跌落湖中，不想落到圓圓的荷葉上那一霎，兩人便瞬間變成了迷你小人。
“哇！好神奇！”宋紅豆站在碩大的荷葉上，看着同樣迷你的段绫游，興奮不已。
段绫游一笑：“此處環境特殊，聚天地靈氣為一體，月照非比尋常，再施以我的靈力為引，是解毒的上上之選。”
宋紅豆小心翼翼地踩在圓圓的荷葉上，探出頭去看縫隙中的天，“可是，現在離月亮出來還早呀。”
段绫游手指靈巧一彈，一片荷葉便被折疊成一艘綠色小舟，他看着宋紅豆：“走吧。”
宋紅豆不明所以：“幹嘛？”
段绫游手一抛，那綠色小船便飄在水面上，輕輕一拉宋紅豆袖子，兩人便已身處小舟內，“在月亮出來前，讓你玩個夠。”
他一拂袖，綠色小船就随着水流，穿行在巨大的荷花葉下。
“你怎麽知道我想玩！”宋紅豆站在小船中，激動地望着周遭變大的荷葉荷花，以及根根綠色的梗，猶如在夢中。
她一邊伸出手坐在船沿上，舀起小小的一捧水灑出去，一邊羨慕地看向段绫游：“這就是超能力的力量嗎？我也好想擁有！”
段绫游看着她天真的臉，不禁抿唇一笑。
“對了。”宋紅豆伸手去扒拉一朵小荷花苞，想起什麽，一轉頭盯着段绫游心口前的綻開兩瓣的睡蓮花苞，“你不也是花嗎？什麽時候才開花啊？”
段绫游控制着綠色小船方向的手一滞，臉上露出淺淺的，她看不懂的極好看的笑，“看緣。”
湖面倒映出他如玉的側臉，若有所思。據古籍記載，神琉蓮花一脈，一生只開一次，開花即情動。
“三皇子……”宋紅豆還要問什麽，卻不料此時迎面飛來一只大蜻蜓，一頭撞到一根荷葉梗上，鬥大的珍珠露珠搖晃滾落下來，澆了兩人個落湯雞。
“哈哈哈哈哈哈！”宋紅豆看着被一顆大珍珠露珠砸到頭上，趔趄幾步的段绫游，笑個不停。
段绫游看着被另一顆大珍珠露珠整個泡在裏面的宋紅豆，也不由得笑得直不起腰。
“它怎麽走路不看路啊？”宋紅豆看着飛走的始作俑者蜻蜓，抱着頭嗔怪，不料她無意中扒拉着船沿朝水面看了一眼，卻瞅見自己亂糟糟的臉和破破爛爛的衣服。
宋紅豆一下惱了，委屈地沖段绫游大叫：“三皇子！你怎麽不告訴我衣服破了？”
段绫游看見宋紅豆褲腿和腰後背，衣服被劃破成幾縷，隐約露出其中的肌膚，有些堂皇：“……剛太着急沒注意。”
“哼！我都差點走光了！還好這裏沒人……”宋紅豆氣鼓鼓地說道，忽然一頓，看向眼前的段绫游。
他有些無奈，沒好氣地淩空一采，手指翩飛，短短幾個瞬間，一條花瓣做的仙女紗裙便做好了。
“喏，給你。”段绫游手又一點，又将一片小圓葉折疊成綠色的試衣間，“不舒服就換上吧。”
“哇——”宋紅豆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仙女紗裙，歡喜地拿在身上比試，看向段绫游的眼中充滿了震驚：“太厲害了，你這手藝真是YYDS！”
說完，她迫不及待地走進了綠色的小試衣間，滿心歡喜地換上了全世界只此一件的段·仙女秀場高定·绫游款花瓣紗裙。
“YYDS？”段绫游疑惑地擡起頭，什麽意思？不會又是什麽可以對很多人說的一句令人浮想聯翩的話吧？
他拿出手機百度，出來的界面卻是：永遠單身。
段绫游有些嫌棄地退出了搜索界面，這時，宋紅豆穿着他做的花瓣紗裙走出來，十分迷你可愛，宛若仙子，他一怔。
“三皇子！真的太絕了！”宋紅豆牽着裙擺，照着水面轉了轉圈，滿意不已，“你到底什麽時候學會的這些技能啊？你們那裏的人都這麽會做衣服嗎？”
段绫游被誇得有些不自然，仍保持淡淡的神情，眼神裏的驕傲一閃而過：“那倒不全是，不過我堂堂蓮人族少主，這點小事自然不在話下。”
宋紅豆滿心歡喜地一直扒拉在船沿照着自己漂亮的花瓣紗裙，轉頭看着段绫游一笑：“瞧把你美的。”
“哎呀——”
由于宋紅豆一直站在邊沿，導致綠色小船傾斜，宋紅豆一個站不穩，眼看就要跌進水面，段绫游一把鑽拽住她。
淺淺的月光照下來，綠色小船上，段绫游牽住宋紅豆的手，兩人四目相對，呼吸近在咫尺。
“那個……能不能先把我拉起來？”宋紅豆臉瞬間紅了，保持着後仰的姿勢羞澀又艱難地說道。
“……”段绫游不自然地別過頭，手一用力，宋紅豆從綠色小船這頭被甩到那頭，險些又栽進水裏。
“你幹嘛——”宋紅豆剛要嗔叫，忽然捂住心口，痛得跌坐在地。
“你怎麽樣！”段绫游一個箭步沖上來，焦急不已。
“……這裏好痛。”宋紅豆眉頭緊皺，腳下發軟，已經沒力氣站起來。
“看來得馬上解毒了。”段绫游一把将宋紅豆抱起，腳尖一躍，便飛到了一朵最高的荷花上。
月光下，他以花蕊作枕，蓮蓬為床，秘法結印，施以靈力，淡淡的透明光芒籠罩着整朵花。
宋紅豆新奇地躺在蓮蓬上，興奮地捏了捏花蕊枕頭，嗅了嗅大大的荷花花瓣，翻來覆去，“想不到有一天我會真睡在花裏。”
“別亂動，我已用秘法布置好一切，你只消睡上一晚，毒便解了。”段绫游淡淡道。
宋紅豆高興地望着段绫游，內心想着早知道解毒這麽好玩，真希望毒快點解開，話說出口變成了：“早知道解毒這麽好玩，真希望毒可以慢一點解開。”
段绫游偏過頭有些驚異地看着她。
宋紅豆一手托腮，望着他狡黠一笑，我不該相信你的，話說出口變成了：“我該相信你的。”
段绫游忽然明白她在玩什麽把戲，嗤笑：“你總算恢複了一點智商。”
不知何處有人扔進一顆石頭到湖中，水面蕩起一圈又一圈漣漪。
宋紅豆望着段绫游，脫口而出：“別走。”
段绫游一怔，自然知道她在說發現平行世界回去的通道一事，他只是輕聲道：“該睡了。”
夜深人靜。
宋紅豆睜開眼，透過花瓣空隙，看見圓圓的大月亮，又看向躺在花蕊枕頭另一側的段绫游，月光照在他臉上，眼睛閉着，呼吸很輕。
她鬼使神差般，忍不住緩緩湊近他的臉，一絲緊張湧上心頭，她不敢眨眼，慢慢吻上了他的唇，蜻蜓點水一般。
宋紅豆睜大眼睛，慌亂地起身，趁他還沒醒，連忙躺回花蕊枕頭這一側，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段绫游卻睜開了眼。
他就這樣望着宋紅豆，眼神溫柔如水，腦海中卻一直盤旋着從前在佛蓮園，師傅的告誡。
“你必須斬斷情愛，萬萬不能動情！”
然而，大月夜裏，段绫游胸前的藍色睡蓮花苞，卻不受控制地綻放開第三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