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網絡上霎時掀起沸沸揚揚的讨論。

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官方公布了桑維斯大帝接見霧星人的照片。照片中霧星人一頭泛着淡淡蔚藍色澤的頭發,輪廓棱角分明,随便一個舉手投足就透露出無與倫比的優雅。

霧星的統治者這次沒有來,據說是因為身體原因,來做建交的是地位僅次于君主的元帥。不同于伽藍帝國設立調查部,霧星人十分看中血脈帶來的契連,作為最高級別指揮官,元帥的權利非常大,幾乎不受制衡。

雙方的目的都很明确,霧星人每一個孩子的出生都有明确登記,這個突然出現的孩子讓他們想起十幾年前的基因庫失竊案,有星盜趁亂潛入進行偷盜。只不過這些年他們一直在和異性交手,論科技生子的技術,霧星已經快要研究到極致,仍然沒有辦法成功,這才沒有花費功夫去追究。

新仇舊怨,針對氣焰嚣張的星盜,霧星已經準備徹底下死手。和伽藍星建交,一是要共同打擊星盜,更重要的是需要他們幫忙一同尋找丢失的幼崽。

伽藍帝國則是看中了霧星頂尖的科技,只是出一部分力換來人情,這筆買賣很劃算。

王宮內。

但凡所有身居要職的人,今日都不敢缺席,包括伊瑟也沒有待在指揮部,軍部的人幾乎都和他站在一邊,另外一邊以謝冗爵為首,泾渭分明。參謀長、議員等等也紛紛出席,就連很久不露面的司法部部長也在。桑維斯更信賴調查部,司法部的地位一直顯得有些尴尬。

今天值班的所有守衛,最低也是雙S級的精神力,面對同樣強大的霧星,戒備工作自然不能有任何懈怠。

副部長暗暗打量着霧星人,對沈寧澤的身份又多了一層确定。

之前收到他消息的幾名大人物也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覺得确實很像。

霧星元帥蘭德道:“王上為此行不能到來深感遺憾。”

伽藍國皇帝桑維斯微微颔首,又客套回應了一句。

副部長正在考慮如何接入沈寧澤的話題時,霧星元帥主動提到了此行的目的之一。

“陛下是否記得十幾年前,我們曾和異獸爆發過一次大規模戰争?”

桑維斯當然不會忘記,當時霧星還訂購了一批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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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帥随即提到基因庫失竊案:“我們懷疑偷盜者成功借此讓一個生命體誕生。”

桑維斯聞言目光微動,立刻想到了活體案。

星盜沒有這麽大的本事制造生命體,只有可能受雇于人,時間又剛好卡在霧星來訂購武器的時候,怕是當年有人聽到風聲趁亂做了什麽。

司法部部長這時突然上前。

“陛下,這次去能量室的候選人之一最近出現返祖特征,和霧星來客有相似之處。”稍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算算歲數,沈寧澤作為活體案受害者,應該也是出生在那個時候。”

霧星元帥一眯眼:“活體案?”

“一年前,伊瑟将軍領軍剿滅了一個活體實驗基地,救出了不少受害者,沈寧澤是少數活下來的人。”

司法部部長說得非常籠統,西林集團的工作人員中不乏其他帝國引進的人才,只要定性為他國不法分子和本國極端分子勾連所為,伽藍帝國完全可以摘得幹幹淨淨。

霧星人對此表現出了強烈的關注,甚至沒有任何掩飾迫切地望向桑維斯:“我們想見見這位返祖者。”

桑維斯看了一眼司法部部長,不知為何,這眼神望得後者有些發寒。

元帥再三請求,桑維斯不好拒絕,對謝冗爵點了下頭。

謝冗爵立刻親自去安排,他退到一邊,叫來信任的手下:“帶沈寧澤過來。”

謝冗爵想通了副部長最近和司法部走得近的原因,這些人聯合舉薦沈寧澤去能量室怕也與此相關。

霧星訂購武器時,謝冗爵才剛進調查部,如果非要卡那個時間……他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蘇茶的面容,恐怕可能性不止一個,謝冗爵眼光何其毒辣,一下就看出沈寧澤的突然覺醒來得過于刻意。

想到這裏他閉了下眼,遮住目中的冷冽。

沒有想到這些浸淫官場數十年的人居然能蠢成這樣,要是沈寧澤是霧星人還好,倘若是蘇茶,才是麻煩的開始。

陛下雖然表面沒說什麽,實際一直有關注蘇茶的成長過程,治愈異能何其珍貴,從蘇茶目前的表現看,個人品質也不錯。日後不但能成為陛下對付財閥的籌碼,培養起來也能成為帝國軍隊或是其他部門的巨擘。

桑維斯發話,下面的人絲毫不敢耽擱,沈寧澤很快就被帶到王宮。

改變命運徹底脫離栾政掌控的機會就在面前,沈寧澤一路強壓着激動,比他還激動的是霧星人,肌肉都有着不自然地繃緊。

終于,沈寧澤進入了霧星人的視野範疇。

僅僅是打了一個照面,霧星人變臉的速度如同翻書,只是他們面無表情慣了,瞬間變化的微表情沒有引起多少人的關注。

以為能博得憐愛,沈寧澤怯怯地擡起頭,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元帥無動于衷,甚至都沒有去正眼看他,反而望向剛剛發言的司法部部長:“相似之處在哪裏?”

沈寧澤微怔,同樣的發色和瞳色,在對方眼中似乎算不得什麽。

司法部部長反應很快:“他覺醒的天賦也比較獨特。”

沈寧澤知道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連忙操控精神力扭曲空間。

元帥目中已經帶有一絲殺機,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動了下:“這次建交,貴國還真是準備了一份大禮。”

話語中夾帶的嘲諷誰都能聽得出,氣氛陡然變得僵硬。

接近的發色,還有空間能力,尤其是那一句‘最近返祖’,霧星人稍微組合一下,難免不會懷疑這是要故意冒充他們的幼崽。

沒有一點點預兆,元帥動了下手指,一陣疾風掃過,周圍守衛連忙要抽槍,桑維斯不動聲色擺了擺手。

恐怖的殺意讓沈寧澤幾乎窒息,霧星人恐怖的力量在接近前,就已經讓他隐約感覺到了內出血。畢竟是王宮,總不能讓霧星人在眼皮子底下殺人。

伊瑟在中途擋了一下,即便如此,碰撞而起的罡風呼嘯而過,這一刻時光好像回溯了。正如當初紀天燼在競技館外扇出的那一巴掌,沈寧澤被迫攪動騰空,旋轉,跳躍……眩暈下閉眼。

前所未有的屈辱在內心瘋狂滋生,他勉力撐開眼皮,朝周圍人投去求救的眼神,然而和他目光撞上的人,都在不約而同回避。

……

同一時間。

蘇茶還不知道霧星交流的事情,通訊器被鎖在衣櫃裏,他們現在正在上一堂重要的課程——格鬥。

負責教格鬥的是厲槐,他拍了下手:“集合。”

所有人不敢耽擱,立刻排隊。

厲槐要找一名學生做過招演示,很不幸,蘇茶就是那個小倒黴蛋。

“盡最大努力來攻擊我。”

蘇茶:“能用精神力嗎?”

厲槐:“不然你怎麽近身?”

被鄙視了一番後,蘇茶深吸一口氣,妖力加持疾速攻向厲槐。他沒學過正經的格鬥,打法全是野路子。

“集中注意力,我有留出三個破綻點,而且只用了四分力。”厲槐做起訓練毫不留情:“用點腦子。”

蘇茶試圖從低處絆倒他,厲槐快一步,蘇茶不幸被一個過肩摔。

“繼續。”厲槐用他當反面教材:“稍微仔細一點都能看出屈膝的動作是個鈎子,戰鬥中都給我小心點敵人的假動作。”

蘇茶爬起來再次全力攻去,厲槐喝道:“沒吃飯嗎?”

這次他沒有過肩摔,反而從蘇茶身邊掠過,猝不及防朝近處紀天燼的喉嚨抓去。蘇茶瞳孔一縮,下意識阻擋,因為慢了半拍,直接撞上對方腰腹。

厲槐挑眉:“這不是反應挺快的?”

當他想要再度抓住蘇茶的手腕來一次反摔,蘇茶也被打出了火氣,一瞬間厲槐居然抓空了。他有些詫異,竟沒有看出對方是如何做到。

這已經不是蘇茶第一次無形中使用空間力量,對比捆綁紀天燼那回,這次他沒有暈倒,淺層覺醒進一步增強了蘇茶的體質。

……

一次不夠,元帥蘭德似乎打定主意要置人于死地。

先前只用了三分力,這次卻幾乎不再留手。伊瑟皺了下眉,看了眼高座上的桑維斯,遲疑了一下,有沒有必要繼續擋。

還是就放任沈寧澤死在這裏。

就在這時,王宮內僵硬的氛圍迎來了轉折。

元帥突然猛地站起身,以為他要徹底撕開臉出手,四周的士兵立刻提起防範。

蘭德卻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他在這裏。”

幽藍的眼眸望向桑維斯:“那個孩子就在這裏,帶我去見他。”

桑維斯無動于衷:“這裏是伽藍星,難不成你們想要把整個帝國翻個底朝天?”

氣氛像坐過山車一樣,再度急轉直下。

“看來貴國根本沒有建交的意思。”蘭德神情冰冷,視線掃過沈寧澤:“還搞來一個冒牌貨妄想瞞天過海。”

話說的絲毫不留情面,沈寧澤從空中摔了下來,猛吐一口血,腳下有些站不穩,想不通究竟哪裏出了纰漏。

陛下的态度也很奇怪,他也許已經聯想到蘇茶的身世,但竟然沒有要讓對方見霧星人的意思。

蘭德沒有再去強調要求,就在他靜下來的幾分鐘間,圍繞在伽藍帝國外圍的戰艦全部進入作戰狀态,同時正在星際戰場對付星艦的士兵也全部收到命令,朝伽藍帝國趕來。

作為同樣強橫的星球,伽藍帝國也是第一時間作出反應,防空導彈系統全部開啓,邊境線上的戰艦隔空對和霧星做對峙。

謝冗爵這時才走出來,不緊不慢說道:“陛下,我可能知道他們要找的人在哪裏。”

這是君臣間的一種默契,蘇茶的朋友都在伽藍星,他對這裏不可能毫無感情,一觸即發的戰争足以顯示出陛下對他的重視,最後蘇茶會選擇留在哪裏還不一定。

給親衛使了一個眼色,剛被恭敬請過來的沈寧澤突然被扣留,謝冗爵帶着衆人前往附中。

……

蘇茶的空間異能時靈時不靈,最終還是沒有逃過被厲槐一只手按在地上的命運。

在他之後,紀天燼接替了‘沙袋’的角色,紀天燼要能扛很多,在厲槐手下也能多過幾招。很快到了自由對戰的時間,當沙袋也有當沙袋的好處,蘇茶領悟得較其他人要快很多。

他的交手對象看着十分強壯,但蘇茶絲毫不懼,兩個人你來我往,一時沒有分出高下。

他打得挺開心,渾然不知此刻伽藍帝國的皇帝和幾位重臣、霧星的元帥和手下将士已經近在咫尺。

當看到附中校門外威猛的雄鷹雕像時,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元帥真實演繹了什麽叫做瞳孔地震。

“這裏是……軍校?”

桑維斯納悶為何反應如此劇烈:“貴國沒有?”

“你們怎麽能讓他上軍校?”元帥目光逼人:“血脈越是純淨的孩子,成年前越是脆弱,你們把他放在這裏,豈不是要了他的命?”

這點沒有必要隐瞞,純血統的孩子在霧星百年也未必出一個,旁人就算知道了也不能當做弱點對付。

桑維斯面無表情想,不但放軍校了,還拉去荒星的沙漠遛了一圈。

近距離看到陛下的容顏,守衛強行壓抑住激動的心情。他們這一行人來的突然,飛行器一路以最快速度前行,校長也是才接到通知,親自出來迎接。

桑維斯:“蘇茶在哪裏?”

校長面上沒有表露出驚奇,安靜在前側帶路。

元帥腳步加快,難以想象可憐的孩子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經歷了什麽折磨,經過宿舍區時,看到上面标注的學生公寓,眉頭快要擰到一起去。

……面積太小了。

“這裏面能擺下一百平米的床嗎?”

一句話使得伽藍帝國的人十分無語,以為是在故意找茬。唯有沉默行走的伊瑟想起來第一次見蘇茶的時候:

“床要一米八。”

“這樣吧,十米我也能接受,百米的就算了。”

現在想來那并非一時心血來潮所言,對于身世蘇茶或許是有着一些記憶。

在他陷入深思時,已經到了操場。

遠處傳來一陣叫好聲。

趁着對手下盤不穩,蘇茶一個橫掃腿,成功撂翻了一個比自己強壯許多的對手。輸給這麽個小家夥,對手面色有些不好看。

蘇茶撸起袖子,勾了下手指:“不服?再來一場,把你打趴下。”

因為仰着頭,汗珠從額頭滴到下巴尖,有的滾動流經喉結。錯失了一個能量室名額,他心中多少有幾分失落和郁氣,正好借此機會發洩一下。

“別愣着,就問你敢不敢?”

烈日炎炎下,他那白白淨淨的樣子和嚣張的态度形成了強烈對比。

下課鈴聲剛響,不用遵守課堂紀律的情況下周圍人開始起哄:“打趴下,打趴下!”

打架是最能發洩情緒的一種方式,蘇茶來勁了,揚聲道:“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對手哪壺不開提哪壺,幽幽道:“也不知道是誰,開學的時候差點被大風刮走。”

蘇茶笑容頓時收住,三次覺醒,他早就不是最開始的脆皮體質,是時候打破世人的偏見。一把抱起操場沙地中心擺放的障礙物,豪情萬丈道:“今天我來給大家表演一個祖傳絕技——胸口碎大石!”

天空的一片烏雲遮住太陽,包括伽藍星皇帝在內的人望着大聲吆喝、表情豐富的蘇茶,下意識看了看天生氣質非凡,一舉一動都透露出優雅的霧星人,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搞錯了吧。

這怎麽看都是他們伽藍星的崽。

操場上學生不少,霧星人眼中如今只能看見那道嬌弱的身軀,在可憐兮兮地要證明自己。對于這罪惡的地方,他們腦海裏也只閃過一個念頭:毀滅吧。

起哄的聲音還在繼續,厲槐原本面帶笑意看着學生們嬉鬧,忽然感覺到什麽,擡頭朝前方看去。當發現陛下不知何時出現時,就知道肯定有了不得的事情發生。

或許是那邊的氣場太大,縱使沒有人放出精神力,學生們也漸漸安靜下來。蘇茶順着厲槐的視線看去,撞上了霧星人悲恸的目光。

明明從前沒有見過,心中卻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一個猜測不受控制地浮現在心中,蘇茶雙目逐漸睜大,‘啪’的一下,手中的巨石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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