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翻身

他讓衛彎彎引來那家的主人和兒女。

他說, 他為主人準備了一場驚喜,但奴婢是無法輕易見到主人的,所以請衛彎彎幫忙, 以她的名義,在特定時刻, 将那家人引到特定地點。

這謊言十分拙劣,但誰讓她是個才五歲的、腦子又不怎麽聰明的小丫頭呢?

她竟然真信了。

且也真的辦到了。

尋常一個小孩子自然做不到這種事,但偏偏她是衛家的女兒。

哪怕這要求聽起來很胡鬧,但對于要讨好衛家的那家人來說, 再胡鬧也會賠着笑臉聽從。

于是, 那家人在合适的時間, 走到了他為他們精心準備的葬身之地。

那個衛彎彎發現他的清冷小院。

院中潑灑了他收集許久的油, 火折子一扔,漫天大火便能瞬間燃燒整個院落。

點火之前,他對那蠢笨的小丫頭說, “你出去。”

小丫頭卻抓着他的胳膊,睜着大大的眼睛:“驚喜呢?你準備的驚喜呢?我也想看!”

他都不明白,那樣小小又白皙的一雙手, 怎麽就能抓人抓地那麽緊。

眼看那家人就要察覺到不對, 他當機立斷, 将她拎到遠離火油的地方,騙她說,閉上眼, 一炷香後再睜眼, 就能看到他準備的驚喜。

小孩子總是好騙的。

她乖乖地閉上眼, 等待他所謂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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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頭也不回地走回那個院落。

火折子扔下, 預料之中的大火頃刻燃起, 吞沒了那一家人,亦吞沒了他自己。

那是他為那家人準備的葬身之地,也是為他自己準備的。

火舌撩上臉頰時,他感覺到了痛,臉上卻笑出來,看着那家人驚慌失措瘋狂喊叫卻又動彈不得的樣子,他便笑地更痛快。

然後他聽到了她的聲音。

“翡翠!翡翠!”

聲音由遠及近,帶着慌亂和急切。

他愕然轉身,就看到那本來應該在火場外的蠢丫頭,跟顆球一樣磕磕絆絆地朝他滾過來。

“滾出去!”

他憤怒地朝她大吼。

她卻似乎已經吓傻了,口中不斷叫着翡翠,叫着那家人,因為不小心吸入了濃煙,眼淚鼻涕都嗆下來,滿臉狼狽、跌跌撞撞,卻仍舊不死心地朝他跑來。

他身上的衣物已經燃起,臉頰痛地幾乎睜不開眼,卻無比清楚的看到她的模樣,聽到她的聲音。

終于,他滾地撲滅了身上的火,沖出了火場,沖向了那個蠢貨。

直沖天際的大火終是驚動了人們。

一片兵荒馬亂中,滿身黑灰與燒傷的小少年,抱着一個小女孩摸到了衛府門口,他不敢将她随便交給門人,直等到一輛馬車辘辘而來,他才上前攔了車。

車裏的男人穿着官服,身材高大,俊朗威嚴,車夫叫他二爺。

衛樞,衛彎彎的父親,在家中行二。

他松了一口氣,什麽也不說,将因濃煙昏迷的衛彎彎塞入男人懷裏,便跑走了。

之後便是混出京城,四處流浪,直到流浪到秦地邊關,被一老兵收養。

大火燒毀了他的臉,卻也正好燒掉了那象征着束縛和恥辱的奴印。

京城的一切都遠去了,那個女孩,那個女孩給他取的可笑名字,也随之一起遠去。

直到十年後,他再次回到京城。

“我?取的?”

衛彎彎指着自己鼻子,兩眼瞪得像銅鈴。

眼前人輕輕點頭。

“我認識你???”衛彎彎的鼻子都快被自己摁扁了。

不能怪她,實在是這發展太出乎她預料。

眼前人又輕輕點頭,點頭後,忽然,又似有些不情願地說:

“你……救過我的命。”

鼻子都被按痛的衛彎彎,這下直接不知該做什麽動作,整一個呆住了,半晌都沒有說話。

眼前人忽然微微彎腰。

一雙大手按上她呆掉的臉。

五指揉搓。

“回神。”

“當時,我正被一戶很壞的人家囚禁,是你見義勇為,幫我逃了出來。”

他下意識地略去了“見義勇為”的細節。

但衛彎彎顯然沒注意到這點。

臉蛋被人揉搓,衛彎彎終于清醒過來,先是不高興地一把打掉臉上的大手,然後,剛剛聽到的話在腦瓜裏轉了幾轉,她便控制不住地張大了嘴巴。

旋即嘴巴緩緩阖上,眼睛卻越來越亮,都快趕上夜貓子了。

她緩緩叉了個腰。

“所以說……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嗯。”

他承認了……他承認了!

衛彎彎幾乎要仰天大笑三聲。

但她克制住了,她不僅沒笑,她還放下了叉着的腰,一臉悲憤憤怒,剛剛指着自個兒鼻子的手指,轉而指向了眼前的人。

“所以,你就是這麽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眼前的人沒有再說話。

高大的身形仍舊頗具威懾力。

但衛彎彎已經完全不怕了!

哈哈哈哈!

趾高氣昂都不足以形容衛彎彎此時的氣焰。

就像被老虎踩在腳底下瑟瑟發抖的兔子,陡然爬到了老虎腦袋上,揪着老虎毛,抓着老虎耳朵,小小的身體大大的嘚瑟。

“你彎下腰。”兔子首先趾高氣昂地給老虎下達了第一個指令。

“老虎”沒有說話,少頃,原本就微彎的身軀,竟然真的如她說說,彎了下來。

不是居高臨下那種俯視的彎,而是先彎腰,再單腳屈膝半蹲,于是原本高大魁梧的身軀,陡然矮了一半。

叫衛彎彎的兔子內心瘋狂蹦跶。

面上還倒勉強維持着矜持。

“……再說句抱歉聽聽?”

如果他所言為真,衛彎彎終于明白他為什麽跟她道歉了,豈止是隐瞞真實姓名不報這一項,他要跟她說抱歉的地方,可太多了!不過,雖然她這麽想,卻還是要先小小試探下。于是說出了這麽個要求。

而眼前的人,依舊乖乖聽從了她的要求。

“抱歉。”

他半蹲在她身前,雖然夜色裏看不清臉,但那比她還矮的身形,那乖乖吐出的“抱歉”……

反正沒人看見,夜色裏,衛彎彎臉上笑開了花。

只有聲音依舊趾高氣揚。

“我覺得你的道歉還不夠誠懇,再說一遍。”

“抱歉。”

“聲音太小了,我都沒聽清。”

“……抱歉。”

“你真的有認真道歉嗎?道歉可不只是嘴上說說,道歉是要認真反省,要實際付出行動的!”

“……”

“哇,才這麽幾句話就忍不住了?要露出真面目了嗎?我就知道,什麽抱歉啊,就是嘴上說說而已,真要覺得抱歉,會那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嗎?你的救命恩人可是差點就死了呢,哦,是誰第一次見面還對救命恩人不聞不問,擡腳就走的?這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嗎?這是對待仇人吧?”

“哦,還威脅救命恩人的家族,讓恩人家把恩人當玩物一樣送過來任你蹂|躏,人到了又不聞不問,連個真實姓名都遮遮掩掩不願告訴,頂着別人的名字交往,還把救命恩人丢掉!還把救命恩人綁樹上!”

本來只是想借勢拿個喬,但越說,衛彎彎簡直越氣。

她是個假的救命恩人吧?

“我真的救過你?”她不信狐疑地看着他,懷疑這又是什麽戲耍她的把戲。

想想也是啊,十年前她才五歲,居然已經本領高強到能見義勇為救人了?怎麽想都覺得很可疑,偏偏她什麽都不記得。

想到這裏衛彎彎就拍拍自己腦袋,恨不得把那疑似遺忘的記憶給拍出來似的。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沒讓她拍下去。

“是真的。”他說。

黑夜裏眼睛看不見,于是耳朵便變得格外敏銳,衛彎彎聽着他的聲音,只覺得那聲音格外沉穩、堅定、鄭重,和真誠。

如果是假的那演技未免也太好了。

而且他演她做什麽?

衛彎彎覺得腦袋暈乎乎的,搖了搖,嘿,更暈了。

終于沒忍住,癟癟嘴蹦出一句話:

“既然是真的,那你為什麽……這樣對我?”

剛才一堆抱怨,九分假一份真,但這句話,卻是十成十的委屈了。

想想這段時間自己的遭遇,哪怕對方看不見,衛彎彎還是轉過了頭,試圖掩蓋發紅的眼角。

眼前人沉默片刻,旋即身前又傳來那兩個字:

“……抱歉。”

衛彎彎吸吸鼻子,仰起頭,把快到眼角的沒出息的液體逼了回去。

她很會開解自己。

已經比最初預想的情況好太多了不是嗎?

原本以為殺人不眨眼的殺神,被她誤打誤撞當成“朋友”處,貌似還處出一點感情,甚至會跟她道歉,現在殺神又跟她說,兩人幼時相識,她還是他的救命恩人。

已經很好了。

“那,你不會殺我,對吧?”

她小聲求着保證。

“不會。”

“除了衛家的事,以及暫時不能放你回衛家,你想要什麽,做什麽,都可以。”

這一次,他的回答快速又堅定。

“那衛家……是已經被抄家了嗎?”所以才不放她回衛家?

“沒有。”又是十分快速且堅定的回答。

“那如果衛家真的出事了,要被抄了,你不能隐瞞我,要及時告訴我。”

“……嗯。”

這一次,他的回答慢了一些。

衛彎彎盯着他黑乎乎的臉部輪廓看了半晌。

半晌後,“那我相信你。”

所以,不要騙我,不要讓我失望。

“嗯。”

他輕輕地道。

衛彎彎這才長舒一口氣。

然後,眼角的委屈漸漸退去,甚至露出點笑。

這樣就好了嘛!

如果是剛剛入府時得到這個保證,更兼一個救命恩人的身份,她恐怕都要開心地放爆竹了。

所以為什麽這時卻又會覺得委屈呢?

至于衛家的事,衛彎彎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

歸根究底,所謂殺神也是給皇帝辦事兒的,動不動衛家,怎麽動衛家,他可能有些小影響,但終究,還是要看皇帝老兒的心意。她只要确保他不會因為私心而搞衛家就好了,如果能在皇帝面前為衛家美言幾句則更好。

至于其他的……她也管不了。

再者說他不放她回衛家的事,若衛家沒有滅門之危的話,衛彎彎其實……還真不是很想回衛家。

于是,一通詢問加保證加自我心理建設後,衛彎彎終于把自個兒開解完畢了。

不合時宜的委屈退去後,整個人頓時又張狂起來。

她大手一揮:“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以往你犯的錯,我就既往不咎了!”

又叉起腰:“現在,到你報答救命恩人的時候了!”

“嗯?”男人輕應了一聲,聲音似乎也随着衛彎彎的言語動作,而變得輕松起來。

“我餓了!要去吃夜宵!現在,你在前面帶路,帶我去廚房!”

男人沉默了一瞬。

“……你要去廚房,現做?”

衛彎彎一瞪眼,“什麽現做?我白天做了一桌子菜呢,不趕緊吃了壞掉怎麽辦?太浪費了!”

陳起:"……不會浪費。"

衛彎彎:“嗯?”

陳起:“……已經全部被我吃掉了。”

“!!!”

——

辛苦做好的菜被某人全部吃掉,害得她這個肚子餓了的救命恩人,還得半夜辛苦做菜。

全然忘記那桌菜本就是她為某人做的衛彎彎,在自個兒心裏的小本本上,又給某人記上一筆。

記完了,則是更加使勁兒地折騰。

第二天,衛彎彎便直接跑到了之前被明令禁止靠近的正殿,陳起的住處。

雖然是陳起的住處,但也實在沒什麽好瞧的,衛彎彎旁觀了石大夫為陳起換藥,見他傷地不重,便沒心沒肺地跑了,然後就見到了真正的“宣明”。

宣明也正想再見見她呢,也不是關心她跟陳起那檔子事兒,就是單純地,饞。

見了面就拉着人要去廚房。

衛彎彎那能是随随便便就給人做牛做馬做菜的人嗎?

肯定不能夠啊。

于是宣明說盡了好話,也沒把人哄進廚房,反而被衛彎彎拉着套了一堆話。

作為心腹手下兼多年好友,宣明知道的陳起的事,自然比校場邊随便一小侍衛多。

于是,屋裏,陳起皺着眉頭換藥,屋外,倆人拿陳起的陳年舊事逗悶子。

“我跟你說,我第一次見那小子,哇草,就不像個人,見人就想咬想殺,那收養他的那老兵也不是個好東西,只要他不夠兇夠狠,就是劈頭蓋臉一頓打。那時候哇,他身上就沒有一天是不帶傷的,不是訓練傷的、打架傷的,就是被那老兵給打的。那老兵指望着他夠兇夠狠,以後上了戰場立功,好讓他享福呢!到我認識他時,他已經被那老兵教的,恨不得路邊見條狗都要撲上去咬一口!”

“那老兵年紀大,傷病多,知道自個兒沒多久活頭了,于是也沒教他多久,十一歲就趕他上了戰場。”

“陳起那小子也的确争氣,不都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嗎?陳起就是那不要命的,愣是憑着那股不要命的瘋勁兒,第一次上戰場就殺了敵。”

“憑着不要命,他也很快在軍裏闖出了名頭,那時候我去邊關投奔親戚,我那親戚當時正好是那老兵的上級,跟我說軍裏有個跟我差不多年紀的小孩兒,殺的人比我見的血還多,嘿,那我可就不信了,就去找他,結果,你猜怎麽着?我見他時,他正跟那老兵養的狗搶飯吃呢!我跟他搭話,他還當我也是要跟他搶飯吃的,上來就要拿刀子捅我!”

“認識他頭三年,我就沒聽他說話超過三個字兒!”

“不是‘滾’,就是“死”,要麽就是‘吃’!”

“所以說我這個心腹軍師是多麽的重要,要不是我在一邊幫着,就他那鋸嘴葫蘆的臭德行,哪怕立再多戰功,也不可能升遷,更不可能後來遇到秦王,受到賞識啊!”

……

宣明嘻嘻哈哈,自吹自擂,言語間沒有一絲陰霾,衛彎彎也笑着聽着。

只是等到宣明離開,石大夫也離開時,衛彎彎悄悄溜進屋子裏。

剛換了藥的陳起正閉目養神,聽到腳步聲,便睜眼看過來。

“其實我不恨養父。”他靜靜地對她說。

“想要得到什麽,便要付出什麽。養父收留了我,教我本事,我就要為他拼命。各取所需,很公平。”

剛剛因為宣明的話覺得他有點可憐,想着要不要安慰安慰他的衛彎彎:……

“你以為我要安慰你嗎?”衛彎彎迅速自己打自己臉,昂首叉腰,“我是進來嘲笑你的!”

聞言,陳起只是看着她,不說話。

嘴角卻微微地上揚。

受傷的陳起被石大夫硬壓着卧床了兩天。

兩天後,陳起才又在府中露面。

不過因為也的确傷到了,也或許因為要調查此次刺殺遇襲的事,這一次,他不再事事躬親了,尤其校場上的操練,基本都交給了幾個副将,而他偶爾露面看看情況。

但這僅有的幾次露面,便被火眼金睛的兵衛們看出了不對。

他們大人身邊依舊跟着那個個子矮矮的小丫頭。

但不同的是——

以往,是小丫頭小尾巴似的跟在大人後頭,雖然偶有大膽之語,但整體絕對還是以他們大人為主,對那小丫頭大膽言語的縱容,就跟寵孩子慣貓狗似的,雖然叫人咋舌,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如今——

每次大人來校場視察,都是一個叉着腰的小丫頭,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虎虎生風地走在前頭。

而他們的大人,亦步亦趨地跟在小丫頭後頭。

到了校場,小丫頭馬紮也不踩了,大馬金刀坐在她的專屬石凳上,二五八萬地對着校場上操練的兵士指指點點,而他們大人,則就坐在小丫頭身後的泥地上,對小丫頭的指點有話必應。

偶爾還能看到諸如此類的場景:

“陳起,我好熱啊。”小丫頭興致來了,跑到太陽底下看他們操練,看了不到一刻,又這樣唧唧歪歪。

他們大人幹脆利落:“熱了就去樹蔭下。”

“樹蔭下又沒有風,我需要風,需要人打扇。”說着,不知打哪掏出一把團扇,遞到他們大人手裏。

兵衛們差點瞪出眼珠子,灼灼的目光幾要燒穿小丫頭白嫩嫩的臉。

小丫頭真是……給點顏色就敢開染坊啊!這麽指使他們大人,真是瞎子亂彈琴,眼裏心裏都沒譜啊!他們大人是什麽人?那可是對曾經的秦王,如今的皇帝,都能自始至終冷着一張臉的人,豈是她一個小丫頭能呼來喝去的?

就讓這小丫頭瞧瞧,什麽叫做暴風雨的洗禮吧!

兵衛們期盼着,注視着。

然後就注視到——

他們大人接過了團扇,輕輕給那小丫頭扇起了風。

!!!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普通兵衛尚且看出這種種貓膩,那個大樹底下,早就跟衛彎彎混熟的小侍衛更是敏銳地察覺了兩人關系的變化。

最明顯的就是,以前衛彎彎跟小侍衛說話,衛彎彎總要看陳起臉色,陳起一來,衛彎彎立馬拍拍屁股,扔下小侍衛就颠颠兒地去接陳起。

而如今——

“……皇上賜新科進士誇馬游街,聽說還有廟會法事,熱鬧得很呢!”小侍衛說起最近京城裏的新鮮事兒,興致勃勃,眉飛色舞。

衛彎彎更是聽得津津有味:“還有呢還有呢?”

而小侍衛卻不說了,瞅瞅衛彎彎身後走來的男人,咽了咽口水,小小聲提醒衛彎彎:“大人來了!”

孰料,衛彎彎頭也不回:

“你管他呢,繼續說!”

小侍衛:“……”

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了。

說的便是過兩天,便是當今皇帝登基後,第一場恩科已經放榜,新科狀元舉子們要誇馬游街的事兒。

這種事兒其實是慣例,京城人民每隔三年都要見過那麽一次的,倒也不至于那麽稀奇,但這次不同啊。

頭頂換了天,京城戰亂之後又是頻繁的抄家滅門,所有人都繃着一根弦,富貴人家不敢宴飲游獵,就連普通百姓都輕易不敢上街,生怕被傳聞中的殺神捉了去似的。

而此次是皇帝親口谕旨下的命令,名正言順放松的機會,上至權貴下至百姓,自然無不期待,達官顯貴們想放松,小商小販期待着賺一筆,普通百姓湊熱鬧……

可想而知屆時會有多熱鬧。

小侍衛硬着頭皮說完,才敢去擡頭看他們大人臉色,卻看到——

他們大人正跟只大貓似的,蹲在衛彎彎身後……

小侍衛:……

衛彎彎則是看都沒看身後的陳起一眼。

直到确定小侍衛沒話講了,才興奮回頭。

“我也要去!”

全京城百姓都湊的熱鬧,她怎麽能不去!、

至于之前說的不能出府的禁令……

呵呵。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這點小小要求都滿足不了?

小侍衛還在拼命朝她使眼色,但衛彎彎全部都給閃避了。她信心滿滿,壓根沒有考慮被拒絕的可能。

而陳起——

只是思考片刻,他便點了頭。

“好。”

作者有話說:

預估錯誤,今天還入不了V,但沒關系,粗長更新還是如期而至了!大不了倒V,這章很有可能會倒,所以抓緊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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