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察覺到有人在拉動自己,?掌櫃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地方摩擦着地面,傳來了陣陣刺痛,終于将他給弄醒了。
掌櫃費力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雙深色的皂鞋,這皂鞋分明就是這裏侍衛們慣常穿的款式。
還沒有等掌櫃反應過來這官差是怎麽回事,?他就已經被人拖到了牢房裏一個隐蔽的角落,?随即脖子便被人用腰帶狠狠得給卡住了,窒息感一下沖上了腦袋,?他的臉色變得漲紅,?雙腳無力的在地上踢着。
就在掌櫃快要斷氣時,?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喝,“你在這裏幹什麽?”
緊接着掌櫃便感覺到勒住自己脖子的力道猛然加大,他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
“你給我放開他!”
一枚鋒利的匕首徑直朝着那歹人的方向刺了過來,?正中了那人的手臂。
又是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響起,?原本寂靜的牢房裏頓時熱鬧了起來。
等掌櫃的再次醒來,?他發現自己還沒有死,?他此時正躺在刑室的地上,?不遠處坐着拿着一杯茶正在悠閑喝着的靜王,?以及靜王對面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
看着那人的慘樣,?掌櫃突然想到了自己被用刑的時候,下意識的抖了抖,?結果這一抖不僅讓他身子更疼了,也讓他想起他暈倒之前差一點就要被人勒死的事了!
就在掌櫃暗暗為慶幸自己還活着的時候,靜王尋着動靜也發現他醒了過來,他扭頭看向坐起身來的掌櫃,淡淡的道:“醒了?我還以為你這次活不下來了。”
靜王說這話的時候,?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全是戲谑,似乎掌櫃的死活與他無關,就像是路邊死了一只小蟲子,頂多只是看上一眼罷了。
掌櫃費力的想要開口,他想要問問到底是誰要殺自己?
可是一張口,他便發現自己的嗓子疼的受不了,完全說不出話來。
靜王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他看了一眼痛苦的男人,再看看那已經被打得看不出原樣的官差,淡淡道:“你可是誰知道是誰要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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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連忙點頭。
靜王放下手裏的杯盞,悠閑道:“自然是你的主子,他怕你洩露了他的秘密。死了,也就任何秘密都洩露不了了。”
掌櫃愣了一下,随即眼裏浮現出懷疑,顯然是不敢相信這個答案。
靜王卻也不着急,朝旁邊站着的官差示意了一下,那人便拿了一個東西放到了掌櫃面前。
看清那東西的瞬間,掌櫃瞳孔猛地放大,渾身跟着顫抖起來。
這東西,這東西分明就是太子身邊的腰牌,若非是領了太子的任務,他是不可能帶着這個東西出現的。
靜王看着他的反應便明白他是認出了那東西的來歷,他滿意的欣賞了半天掌櫃臉上不斷變換,最後直到絕望的神色。
直到靜王的耐心耗盡,他輕點了幾下扶手,看着面前的掌櫃道:“我這人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公平交易。這樣,你告訴我點有用的消息,我如果覺得可以,我就放你和家人團聚,再給你們安排一個新的身份在外地重新開始,你覺得怎麽樣?”
掌櫃豁的一下擡起頭來,朝着靜王的方向看過去,拼着嗓子的不适,艱難确認道:“王,爺,說的,可是,真?”
靜王擡眼看向他,那雙淺棕色的眸子裏說不清楚是個什麽情緒,“自然是真,本王從來不做虛假的買賣。我調查過你,你除了經營這個酒樓,也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本王保你一次,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原本還有些将信将疑的掌櫃,在聽到靜王說的最後一句話之後,沉思了幾秒才擡起眼來,一臉認真的盯着靜王,像是在最後确認一遍,直接道:“那王爺可要說到做到,即便是我出不去,也求王爺把我家人送走。”
靜王眼看着他自己都到了這般地步了,居然還在為自己的家人着想,覺得他也當得上是一個好父親的稱呼。他眼前又浮現出一個腦滿腸肥的形象來,他嗤笑了一聲,表情有些不屑。
随即靜王又扭頭看向掌櫃,道:“當然,但是你們能有多少好待遇,還是取決于你能給我多少有價值的東西。”
掌櫃聽着靜王這般說,嘴巴開開合合,似乎是想要說點什麽,最後只是低低的應了一句,“小老兒的消息,不會令靜王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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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舒那日去了宗祠回來之後就發起了燒,斷斷續續吃了幾天的藥才開始好轉。
寧夫人自從知道他是去了宗祠之後才患了傷寒之後,不免一邊罵着晦氣,一邊讓下人去弄柚子水來清掃家裏。
寧舒覺得寧夫人這一番陣仗着實有些大了,但她也是因為關心自己,所以才會這樣做的,因此他也沒有多說什麽,只乖乖的配合着寧夫人的一切動作。
“小魚,這藥我還得吃多久?”
寧舒一口将手裏的藥喝完,接過小魚遞來的蜜棗,咽下去緩解了一下口裏的苦味,這才有心思朝着小魚詢問。
小魚看着他家公子因為吃藥而難受,他自己也不好受,只是誰叫他家少爺生了病,這藥不吃也不行,于是他即便是再心疼他家公子,也只能道:“公子,大夫說了,讓你再吃三天便好了。”
聽到自己還要吃三天這種苦不堪言的藥,寧舒便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若不是知道這古代的醫療條件不好,小病很容易拖成大病,他可是真的一點藥都不想吃。
小魚看着他家公子這愁眉苦臉的樣子,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朝他家公子道:“公子若是覺得無趣,不如我讓人過來給公子說說外面的趣事?”
寧舒聽到他這樣說來了幾分興趣,他擡眼看向小魚,“你還知曉外面的趣事?”
小魚朝他笑笑,低聲道:“那是我知曉,是別的人精通。公子,你可不知道,我們這院子裏還有一個會聊天的小丫頭,平日裏可能說會道了,我這就把她給你叫過來,讓她給你解解悶。”
寧舒點了頭,小魚立馬就跑了出去,不一會兒的功夫,他便領回來一個臉上帶着雀斑,約莫十四五的小姑娘。
寧舒看着這低着頭有些害羞的姑娘,再看看旁邊的小魚,那眼神裏滿滿的都是質疑,覺得這小姑娘怎麽都不像是小魚口裏能說會道的人啊!
許是看出寧舒眼裏的質疑,小魚推了推旁邊的小姑娘,朝她道:“你同公子說說,你最近都聽了那些趣事。”
小姑娘看了一眼寧舒,表情有些猶豫,心裏暗自覺得在那麽高貴好看的人面前說那些粗鄙的故事是對他的玷污。
寧舒卻是笑着朝她道:“沒關系的,你想說什麽就直說,說錯了,我也不會怪你的。”
眼看寧舒這樣溫言軟語的同自己說話,小姑娘心裏最後一絲猶豫都散了去,清了清嗓子,直接道:“近日來也沒有多少趣事,但這幾天外面發生的一件事倒是弄得沸沸揚揚的,我估摸着公子應該感興趣。”
“哦,什麽事?”
寧舒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眉飛色舞的模樣,覺得這文文靜靜的小姑娘,不開口就罷了。一開口,還頗有一番說書先生的意味。
小姑娘打開了話匣子,面前又有貴人捧場,她也表演得越發賣力了,直接便道:“
就是靜王的事啊!
聽說前幾日靜王把清風樓給查封了,連帶裏面的人都帶回去審問了。
本來大家都不知道那樓裏的人犯了什麽事,但是在前兩日,那被查封的清風樓不知道怎得着火了,從那空蕩蕩的樓裏跑出好幾個人來,那些人長相怪異,一副蠻夷的打扮。
這一下可把周圍看熱鬧的人都給驚住了,怎得在他們地界,燒了一個酒樓就跑出那麽多蠻子來?
而且前段時間這樓裏的人不就被靜王全都帶走了,怎麽這樓裏還有人?
圍觀的百姓們這可不幹了,直接就将那些人給圍了起來,硬是讓他們想跑都沒有跑成。”
小姑娘手舞足蹈的說着,寧舒甚至能從她的描述中窺見當日火勢的強烈,以及那些百姓幫忙抓人時的激動了。他甚至有些走神的想着,要是把這姑娘送去說書,會不會比那些個只會照本念經的說書先生受歡迎。
小姑娘不知道寧舒在想什麽,她看着公子聽得高興,她自己也跟着高興,接過小魚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又繼續唾沫橫飛的道:
“那些人被圍着跑不了,有熱心的還去報了官。
後來官差來了,百姓就把這些人都交給了官差。
一審問,唉呀媽呀,這可不得了,這些蠻子是專門來打探消息的,而那清風樓就是他們的據點。
而且上次靜王傳出來的那些八卦,也是他們專門設計出來的,為的就是讓靜王名譽受損。
這樣若是靜王要繼續辦事,其他人也不會聽他的,還能為他們接下來的安排做個鋪墊。
這些蠻人,可真是壞透了。”
寧舒聽着她的話,本來還在思索那幾個被抓住的蠻人,到底是原先就已經在裏面的,還是靜王後來放進去的,結果就聽到了小姑娘後面說的那句話。
寧舒下意識的看向小姑娘,徑直問:“那百姓們現在對靜王是個什麽想法?”
小姑娘眨巴了一下眼睛,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寧舒在問什麽,不過很快她便想起來了,這靜王是他家公子的準夫婿,前端時間發生了那些事情,他家公子自然是不高興的,眼下終于聽到了好消息,可不得多問問。
于是,小姑娘眼珠子轉了轉,朝着寧舒解釋道:“大家現在都覺得靜王是冤枉的,還有不少人說了以前他們被靜王幫助的事,都說靜王是個可好的人了。都怪那該死的蠻族,敗壞靜王的名聲,害得前段時間大家都誤會他了。”
寧舒聽罷點了點頭,心裏越發的肯定這些事是靜王安排的了,不然怎麽會那麽巧,一系列的事都是連串的發生。
小姑娘看着他家公子聽了她的話後不再搭理她的樣子,心裏不由的跟着打起鼓來,也不知道自己說的這些公子愛不愛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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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侯府另一頭,今日未出府的寧夫人和寧老爺正坐在大廳中商量事情。
寧侯爺一臉糾結的看着寧夫人,一張胖乎乎的臉上全是欲言又止的神色,似乎是想要說點什麽,但是又不好說的模樣。
反而是他旁邊的寧夫人看不下去了,她拍了拍自家老公的肩膀,毫不客氣的道:“有什麽話你就直說,這般吞吞吐吐的做什麽?”
寧侯爺被罵,臉上的神情也越發委屈了,不過他還是很快把自己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這幾日外面的風言風語,你可是聽見了?我總覺得這事情大有古怪,雖然波及不到我們,但總讓我覺得有些不安。
要不我們還是把靜王請過來把婚期徹底定下來,然後去向陛下請旨吧?只是這縮短了備嫁時間,到時候成親的東西會不會置辦不整齊,委屈了舒兒啊?”
寧夫人看着寧侯爺愁眉苦臉的樣子,斜了他一眼,語氣中帶着幾分嫌棄,
“就這點事,你還糾結那麽久?你放心吧,該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該準備的我也早就準備好了。即便是明日就要成婚,我們家裏的東西也是齊齊整整的。
不過你的擔憂也并不是沒有道理,眼下啊,我們該是先下帖把靜王請過來,讓他和我們一起改了婚期才是正事。”
寧侯爺聽到寧夫人這樣說,臉上不由浮現出了幾分喜色,喜出望外道:“我就知道夫人最有辦法,你在這裏等着,我這就讓人往靜王府裏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