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原本還坐在搖椅上晃晃悠悠搖着的寧舒,?一下子握住了椅子的把手,随即直起了身子,一臉嚴肅的模樣。
守在他旁邊的小魚看着自家公子這樣,?有些擔憂的問道:“公子,你這是怎麽了?”
寧舒扭頭看向旁邊憂心看着自己的小魚,?喃喃道:“你說,?這皇上怎麽一下子就病了,是不是有人要害他?”
小魚聽他這樣說,?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先是看了一眼周圍,?發現這裏除了他和他家公子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才看着他家公子苦着臉道:“公子,你這話可不能随便亂說啊!”
寧舒擡眼看他,?那雙清澈的眼眸裏透露出了幾分不解,?似乎是不太明白自己只是問了一個小小的問題,?怎麽小魚弄得那麽嚴肅。
小魚看着他家公子這幅仿佛什麽都不懂的樣子,?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低聲在他耳邊解釋道:“公子,?你如今是靜王妃了,?而皇上是天子。你一個王妃這樣直白的議論天子,這不是明晃晃的表示你不敬重他嘛!要是這件事傳到皇上的耳邊去,?到時候少不了引起多少風波。”
寧舒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也就是小心隔牆有耳,免得一不小心就吃了挂落。
寧舒點了點頭,在小魚松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又道:“那我等靜王回來,?再去問問他具體情況好了。”
聽到他家公子這樣說,小魚差點一口氣沒有喘上來,只覺得他家公子怎麽那麽不聽勸。不過随即又覺得,靜王肯定比他家公子知道分寸,應該知道什麽事該說,什麽事不該說。要是自家公子去問他,一定會被勸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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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王進了宮,在太監的指引之下,徑直來到了皇上所在的養心殿。
在靜王未來之前,其餘的皇子早早就已經到了。
此時看到靜王過來,皇子們紛紛側目朝他看了過來,只是沒有一個人過來同他攀談,反倒是太子看見了他,率先走到了靜王面前,看着他笑道:“靜王這次來的可真夠快的。”
靜王擡眼看着面前皮笑肉不笑,不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的人,薄唇親啓,淡然道:“太子說笑了,若是比來的早,太子恐怕是來的最早的。恐怕父皇出事的第一時間,太子就趕過來了。”
聽到靜王這番仿佛飽含深意的話,太子以為他察覺到了什麽,拳頭不由一緊,不過随即擡眼看向他的方向,看着他又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他便覺得眼前人應該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剛才那番話也只是恰巧說到了一點東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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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來,太子也就鎮定了下來,随即又想到了什麽,看着面前人扯了扯嘴角,淡然道:“靜王新婚燕爾,卻也莫要忘了同母後之間的約定,不然母後知曉了,定然會很傷心的。”
靜王擡眼看向太子,也沒有同他多言,眼睫微垂,低聲道:“答應母後的事,自是不敢忘。今天晚上,臣弟便會将約定好的東西送到太子府,皇兄莫要忘了接收才是。”
眼看着靜王這般的識時務,太子的心情又好了幾分,同時也生出這次皇上生重病果然是對的心思來。如果不是皇上這麽一病,原先還有幾分不臣之心的靜王,眼下也不會這般同他示好。
不過太子的好心情也只好轉了一瞬,随即又想起剛才來時靜王對他的不恭來,他眯着眼打量着旁邊的人,心裏盤算着等他登上了皇位之後,他定然會給他分配一個‘好’去處,算是報答他這位好弟弟了。
太子這般想着,眯着眼略有幾分得意的看着旁邊的靜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篤定道:“你如此懂事,日後我若是榮登大典,定會記你一份功勞。”
靜王不動聲色的看着他自大的樣子,輕輕應了一句,“嗯,那就多謝皇兄了。”
“宣諸位皇子進見!”
太監的聲音傳來,原本還在大廳當中心思各異的衆人,紛紛收斂起臉上的神色來,一個個整理了一下儀容,慢慢的朝着寝宮走去。
等到了皇上的寝宮,他們先是聞到了一股不知道是火藥還是硫磺的味道,其中還夾雜着幾分藥味。而那生了重病的皇上此時正躺在床上,在她床榻邊上不是皇上,反而是另外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美麗異常的女人。
靜王擡眼看着那個女人,看着她已經過了三十的年紀,偏偏看起來只要二八年華的臉,不由在心裏感嘆了一聲,難怪他那個向來沉迷于酒色的父皇,偏偏能寵愛這個女人那麽多年。
女人也看到了進來的衆位皇子,她慢悠悠的扭頭看向他們,紅唇輕啓,溫聲道:“皇上身體不适,還望諸位皇子們長話短說,多給皇上留點時間休息才是。”
其他皇子未曾言語,只有太子一人邁步上前,絲毫不給女人臉面的道:“姚貴妃,既然你知父皇需要靜養,那你穿得這般花枝展昭,并且滿身香氣作何?你難道不知道父皇此時最受不得這種香氣,你這樣做,是不是置父皇的身體于不顧。”
作為皇帝的寵妃,即便不是太子的生母,平日裏太子也是要敬重姚貴妃幾分的,從未出現過當面頂撞她的情況,更何況是這般不留情面的呵斥。
太子能夠這般做,定然是有了依仗的。而這最大的依仗,不過是看着皇上病重,他這個太子即将繼位罷了。
在場的衆人都能想得通的事,上面的姚貴妃自然沒有想不通的道理。她在這後宮多年,在那麽多秀女陸續進宮的情況下,還能牢牢的把握住皇上的心,自然不可能是個什麽都不懂,沖動行事的主。
因此在聽到太子對自己的這番指責之後,姚貴妃的臉色只是在變了一瞬之後,很快又恢複了原樣,随即看着面前怒氣沖沖的太子,低垂着眉眼,柔柔弱弱的道:“是我考慮不周,太子提醒得是。”
眼看着昔日受寵,已經威脅到自己和母妃地位的姚貴妃,此時這般輕易的就向自己道歉了,太子雙眼發亮,臉上的表情也有一瞬間不自然的扭曲,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只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很識時務,知曉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
靜王站在旁邊看着太子的反應,在捕捉到他臉色不正常的一瞬間,他輕輕的勾了勾唇角。
不遠處,站在角落的六皇子,看了一眼針鋒相對的太子和姚貴妃,最後将視線定格在安靜卻沉默不語的靜王身上。他想起了那個瘋女人的話,‘你會是皇帝,打敗了靜王這個暴君登上了帝位的皇帝。’
六皇子此時的心情很是糾結,他從未想過自己能當上皇上,畢竟他的母妃既沒有顯赫的家世,也沒有父皇的寵愛,甚至很多時候他都是一個不受關注的皇子,沒有人會覺得他能成為一個皇帝。
可是,當六皇子發現自己能當上皇帝,并且有可能超越衆人成為皇帝的一瞬間,他的心情還是不可抑制的激烈跳動了起來。若是,若是他注定能成為皇帝,那他試一試也沒有什麽關系。
這般想着,六皇子的眼神不停得在靜王、太子身上輪轉着,心裏的小算盤也開始打得啪啪啪的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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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監督完工匠做工之後,天色也差不多暗了下來。
等到晚上吃飯時,靜王還真像他說的那般沒有回來。
寧舒用筷子戳了戳碗裏的魚肉,臉上的神色有些不高興,往日裏都是他和靜王一起吃晚餐。
在席間,寧舒會給靜王說一天發生的趣事,靜王也會說些他在辦差時遇到的新鮮東西,兩人就像是一對尋常的夫妻一般,相互分享着對方的一天。
往日裏倒是覺得沒有什麽,可是這冷不丁的靜王不在,不和他一起吃飯聊天了,寧舒倒是覺得缺了點什麽,連吃飯都沒有多少胃口。
小魚在旁邊看着他家公子這樣,忍不住湊了上來,勸誡道:“公,王妃,王爺是去看皇上了,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先把飯吃了,不然晚上又要喊餓了。”
寧舒聽到小魚的話,頓時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看着他欲蓋彌彰道:“你,你說什麽呢?我又不是因為他才不吃飯的,我就是眼下沒有多少胃口。”
小魚看着自家公子死鴨子嘴硬的樣子,也不戳穿他,只是順着他的話哄道:“對,王妃你說得對。不過這飯還是要吃的,不然待會兒又餓了怎麽辦?而且今天做菜的廚子也是新換的,若是王妃今天吃少了,等王爺問起來,到時候又要換個新的了。”
寧舒低頭看了一眼碗裏的魚,想到剛才吃進去的口味,覺得小魚說得有幾分道理,他得先吃點東西,至于靜王什麽時候回來,那就是他的事了,反正靜王早晚會回來了。
眼看着自家這個小祖宗肯吃飯了,小魚不由悄悄的松了一口氣,不然他怕王爺回來,他這裏倒是不好交代了。
等到寧舒吃完了飯,消完了食,時辰已經更晚了,只能看見點點星光,只是這樣還是不見靜王的身影,他便有些奇怪了,看着旁邊陪着自己的小魚,有些疑惑的問道:“你說,靜王怎麽那麽久都還沒有回來?”
對于這些事,小魚那裏知道,只能搖了搖頭,誠懇道:“興許是有事情耽誤了,畢竟皇上病重是大事,要是留在宮裏守夜也是正常的。王妃,時候不早了,你早些睡吧,興許你一覺起來,明日就能見到王爺了。”
寧舒本來還想再等等,後面實在是抵不住困意,直接去睡了。
直到夜半三更,靜王府門前才有馬車停下。
靜王下了馬,徑直去了寧舒的房間,在聽到守門的小丫鬟說寧舒等了自己一晚上,他才進去看了熟睡的寧舒一眼,捏了捏他的臉,看着他皺着臉的樣子之後,方才轉身去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