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趙姨娘引魔入室來

趙姨娘緊盯着願力釵, 直至盯的兩眼通紅都沒看見什麽神通,心裏失望之極就暗地裏把馬道婆罵了一頓。

她又想着這大半夜的摩诃上師睡着了沒有聽見她的願望, 于是就握着釵去睡覺了, 想着明兒一早起來再願望, 那時摩诃上師總該能聽見了,并在心裏起誓, 只要願望成真她就把摩诃上師當成活佛供奉,做他一輩子虔誠的信徒。

不一會兒被窩裏傳來她均勻的呼吸聲, 她卻沒有看見一團黑霧從釵上的骨珠裏散了出來,在她床頭形成一個長發的纖細鬼影,鬼影趴伏了下來,對着她的嘴吸出了一股白煙, 随後又散成一團黑霧從門縫裏穿了出去。

被窩裏的趙姨娘, 原本紅潤的臉蛋蒼白了下去。

彼時王夫人屋裏還亮着燈,她正撚着淨虛獻上來的小葉紫檀佛珠誠心的頌念《金剛經》,身邊只有一個彩霞陪着, 此刻正在燈下繡一副抹額。

同為賈政的女人,王夫人趙姨娘是住在一個院子裏的,因此黑霧趨着光很快就趴在了王夫人的窗戶上,黑霧化成了一只蜘蛛。

“睡吧。”

“是。”彩霞接過《金剛經》放在床前的茶幾上, 給王夫人掖好被角後,從櫃子裏取出自己的鋪蓋鋪在腳踏上, 把燈吹熄後這才輕輕躺下。

窗外,月涼如水, 窗內漆黑一片,蜘蛛散開成黑霧從縫隙裏鑽了進去。

王夫人才躺下,還沒有睡熟,她就覺得蓋在身上的被子忽然變沉了一點,但這點重量并不算什麽,她稍稍用力往上一拉猛地就被掐住了脖子。

王夫人窒息,眼睛瞪的滾圓,兩腳使勁蹬踹床榻。

彩霞也沒有睡熟,聽着動靜一骨碌就坐了起來,一邊問“太太您怎麽了”一邊就急忙吹開火折子點上了燈。

燈一亮,掐自己脖子的那雙手猛然就消失了,王夫人連滾帶爬的坐起來,兩眼驚恐的四下裏望,大口的喘粗氣,一時不能答話。

彩霞見狀禁不住也毛骨悚然起來。

“太太?”

面帶驚恐的王夫人,黑眼珠往上翻了翻,再翻下來時瞳孔就變成了凄厲的血紅色,她咧嘴一笑,擡手摸上自己的臉,“拿鏡子來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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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霞沒有盯着王夫人的瞳孔看,因此她沒有察覺異樣,轉身從梳妝臺的抽屜裏拿出一個手鏡就遞了過去。

“是個老女人呀。”望着鏡子裏半老徐娘,一臉端莊清苦色的王夫人,她開口道。

彩霞一時不知道怎麽接這個話,心裏頗覺怪異。

“我是賈王氏嗎?”她擡手扔出鏡子,鏡子碰在不遠處的桌角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彩霞一哆嗦,雖不知自己哪裏惹怒了主子,但還是急忙跪下了,“太太莫氣壞了身子,奴婢若做錯了什麽您罰就是。”

“我問你,我是賈王氏嗎?”她一手擡起彩霞的下巴,一手用手指甲扣劃彩霞清秀飽滿的臉蛋。

一道血檩子赫然出現在彩霞的臉上,彩霞疼的流淚,心裏害怕不敢叫喊,忙忙的道:“您是二太太,是、是賈王氏。”

“好啊。”她伸出舌頭把彩霞淌出來的血舔幹淨,叽咕叽咕的笑起來。

三更半夜,這笑透着詭異。

彩霞吓軟了腿,看着王夫人像是不認識她了,滿面驚恐。

一時想到府上鬧邪祟的事情,彩霞面上更添七分蒼白。

但這不應該啊,太太手腕子上還戴着淨虛師太進獻的佛前開過光的紫檀佛串呢。

那淨虛說這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器,妖魔鬼怪莫敢近身,誇的天花亂墜哄了二太太五十兩銀子的香油錢去,到頭來竟屁用沒有,顯見的二太太像是被邪祟附體的模樣。

“你在想什麽?”她兩手捧起彩霞的臉,瞳孔裏血光粼粼。

彩霞咬着唇使勁搖頭。

“啊,被你發現了。”

“別吃我……”彩霞哭道。

“我也曾有過這樣一張肉嘟嘟粉嫩年輕的臉,還有這手臂,這樣的雙腿,小巧豐滿的奶子……”

她的手在彩霞身上一一撫摸而過。

“我失去了年輕美好的肉體,那一年我懵懂天真,虔誠信奉,我就被上師當着衆多和尚的面破了身,然後我被吊了起來,上師在我頭頂鑽了一個洞,真疼啊,我清晰的記得那燒的通紅的小鐵棍楔入我頭皮時的感覺,滋啦,我的烏黑的長發着火了,滋啦,我的頭皮被打穿了,可我竟還沒有死,我眼睜睜看着上師把水銀倒入我頭頂那個洞裏,流啊流,流滿我的全身,然後我的皮就和我的肉自然的分開了……”

她一邊講述一邊吹出一口黑霧,黑霧幻化出了剝皮的整個過程,彩霞恐懼之下承受不住終于暈了過去。

“我在地獄……”她捧着彩霞的臉吸出一口白煙,剎那健康有生機的粉白就變成了死寂的灰白,“憑什麽你們還在天堂。”

她一把甩開彩霞,怪笑着出門而去。

“二太太您要出去?”守院門的婆子見王夫人穿着一身睡覺的單薄衣裳就出來了怪異的問了一聲。

“賈寶玉在哪兒?”

“寶二爺不是在老太太的跨院裏住着嗎?”二太太糊塗了不成,婆子在心裏嘀咕。

“開門,帶我去找他。”

婆子雖疑惑卻不敢不聽,連忙抽開了門栓。

當門打開,婆子吓了一跳,因為賈琏手裏提着把劍正冷臉站在那裏。

“琏二爺怎麽……”

婆子話沒說完,賈琏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的往王夫人腦門上貼了一張黃紙符。

王夫人驀地僵在當場,眨眼的功夫變成了一尊木偶似的。

“這、這這這……”婆子驚愕。

“二太太被邪祟附身了,你不要聲張,背起二太太跟我來。”

“是、是是是。”婆子吓壞了,賈琏說什麽她聽話的做什麽。

四神獸華表鎮宅已雕成,半夜華表發光這才把賈琏驚動了,他披着衣裳出來一觀望就見王夫人這邊院子彌漫上了一團血霧,充斥着濃郁的怨恨、絕望、凄厲的氣息。

和王熙鳳帶回來的那根骨珠釵裏藏匿的怨靈氣息一樣,這說明除了王熙鳳還有別人把怨靈帶進了府裏,他沒有聲張,悄沒聲息的提劍就摸了過來。

老人家睡的早,若非需要老太太的配合,賈琏也不願這麽晚了過來打擾。

很快,榮慶堂就點了燈,因為賈琏特意囑咐過,所以鴛鴦就點了一盞。

老太太披着绛紫色羊皮褂子打量了被符紙定住的王夫人幾眼,眼中驚怒交加,但都深深收斂了起來。

“你是說,‘她’問你寶玉在哪兒?”老太太看向站在一邊的婆子。

“是的,老太太,奴婢不敢說謊。”

“還說了別的話沒有?”

“沒有了。”婆子誠惶誠恐的道。

“是沖着二太太和寶玉來的。”老太太沉思了一會兒冷笑連連,“我心裏有眉目了,我知道是誰弄的鬼,八九不離十。下作的東西!”

賈琏玩笑道:“也許是我呢,畢竟我有動機更有手段。”

老太太瞪了賈琏一眼,“以前的你沒那個膽更沒那個心,你這孩子我看的明白,善良是有的,現在的你就更看不上那爵位了。”

“老太太英明。”賈琏笑道。

“你想怎麽做?”老太太直接問道。

“順了那人的意,實現那人的願望,讓那人高興一回,如何?”

“我老了,不懂你的意思,過來細說我聽。”老太太一邊瞪賈琏一邊把身邊的下人都攆了出去。

賈琏一笑,湊到老太太耳邊說了好一會兒的悄悄話。

“我‘降龍’有名了,大抵是沖着我來的,試探我的深淺。”

“琏兒你記着,富貴險中求,後宅有祖母給你壓陣,你放手去做。當年你祖父在戰場沖殺時,朝中也多有小人作祟,祖母何曾怕過,你祖父的原話,也是你曾祖父的原話:十步殺一人,千裏不懼行。事了衣錦繡,功名傳千古!”

老太太用她略顯蒼老的嗓音吟誦出了雄邁豪情的四句詩,賈琏聽了心中自然有所震動,但細細一琢磨“噗嗤”一聲就笑了,“祖母,我若記得不錯,這是有原詩的,是唐代李太白的《俠客行》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可對?”

老太太笑着輕拍了賈琏一把,“你曾祖父起于微末,識字不多,別看這四句話是改來的,卻最貼你曾祖父這個人,賈氏兒郎都該有此般豪情壯志。”

“遵命。回頭我就請父親寫下這四句詩貼在床頭上,給寶玉蓉兒薔兒他們,每個子弟都送上一副。”

老太太笑了笑,狀似懷念,“你父親若還有個好處,就是那一筆字了,那是你曾祖父拿着皮鞭子教出來的,你曾祖父字寫的不好,就羨慕那些寫字好的。”

“橫刀立馬還看我賈大将軍!”賈琏用戲腔唱了出來,惹得老太太大笑,眼淚都笑出來了。

賈琏看着這位鬓發斑白的老人忽然想到,賈代善壯年因傷病而亡,她也是一位守了大半輩子寡的女人,榮國府還能維持表面的風光,她功不可沒。

“琏兒,在我的碧紗櫥裏将就一晚吧,二太太這樣我實在不放心。”

“好的,祖母。”賈琏笑道:“有我守着二太太您放心,我叫鴛鴦進來服侍您再去睡會兒子吧。”

“人老了,覺淺,睡不着了,動起來吧,鴛鴦進來。”

不一會兒金鴛鴦就小碎步快速走了進來,蹲身行禮。

“二太太發瘋害了寶玉了,你馬上去把二老爺給我找來,看看他今夜在哪個騷蹄子那裏睡覺呢,自己正經老婆發病了都不知道。”

“是。”

她分明看見王夫人就站在那裏,只不過腦門上貼着符紙罷了,但既然老太太說“二太太發瘋害了寶玉了”那就是害了寶玉了。

這一下子便如水滴落入了油鍋,整個榮國府都熱鬧起來了。

“姨奶奶快醒醒,不好了,二太太瘋癫了,把寶二爺掐死了。”小吉祥急切的使勁推搡。

“誰死了……”趙姨娘兩個眼窩深陷,臉色發青,昏昏沉沉的醒過來就先聽見了“死了”二字。

“二太太瘋癫了,聽說把寶二爺掐死了,究竟什麽樣兒奴婢還不知道呢,各房的主子都往榮慶堂去了,您也快點去瞧瞧吧。”

“二太太瘋癫,把寶二爺掐死了?”趙姨娘喃喃重複,驀地她一骨碌爬了起來就開始翻枕頭抖被子,瘋癫了似的哈哈大笑,“實現了,實現了,我釵呢,我的寶貝釵呢。”

小吉祥吓了一跳,跺腳道:“你也瘋了不成?”

終于,趙姨娘從床頭縫裏找到了願力釵,寶貝似的親了又親。

“我不管你了,我自己瞧寶二爺去。”小吉祥扭身就跑了出去。

趙姨娘是個不着三四五的人,向來沒有威嚴,因此哪怕是服侍她的小丫頭都打從心裏瞧不上她。

趙姨娘這會兒什麽都不在乎了,滿心裏只有她的寶貝釵,自己梳了梳頭,換了身幹淨衣裳就急急忙忙的往榮慶堂跑去。

到了榮慶堂院子門口卻發現擠了一堆的人,院門緊閉。

“都讓開,讓我進去瞧瞧,二太太是不是瘋了,寶玉是不是被掐死了。”

“做你的春秋大夢!”周瑞家的此時也堵在門口,聽見趙姨娘嚷嚷立時大聲呵斥,推開身後的人就擠到了趙姨娘跟前,“睡前二太太還是好端端的,半夜就發了病,都是你咒的,你說,是不是你咒的,走,跟我見老太太去。”

趙姨娘打掉周瑞家的拉扯她的手,笑嘻嘻的轉身就跑了。

周瑞家的冷哼,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口。

回到自己的屋子,趙姨娘又開始翻箱倒櫃,這時賈環走了進來,“是不是你幹的?”

趙姨娘擡起頭對賈環嘻嘻笑。

“真是你幹的?”賈環急忙上前逼問。

趙姨娘這裏翻翻那裏翻翻終于又搗鼓出一包銀子,只知嬉笑卻不說話。

“我告訴老太太去!”賈環威脅。

“我的兒,你想不想像寶玉那樣得寵?”

“當然想,可誰叫我不是太太生的。”賈環咕哝。

“那你回去睡覺吧,什麽都別問,你就等着吧,遲早這偌大家業都是你的。”

賈環站在那裏猶豫了一會兒,“你怎麽弄的,也別太狠了,滿家子都弄死了,只剩我一個也沒意思。”

“睡覺去吧。”趙姨娘嬉笑着把賈環攆了出去,又叫來心腹的婆子,把銀子交給她,低聲囑咐了幾句,“悄悄的,一定不要讓人看見。”

“姨奶奶放心 。”婆子把銀子往懷裏一揣就做賊似的跑了出去。

趙姨娘把門關緊以後,就把願力釵當菩薩一樣供奉了起來,也不知她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扒拉出來了半支殘香點了起來,跪在地上,雙手合十,一邊念叨一邊笑的合不攏嘴。

天蒙蒙亮時,馬道婆披着一件黑鬥篷悄悄來了。

“我的天王菩薩奶奶你可終于來了。”趙姨娘喜的一把拉住馬道婆的手就往屋裏拽。

“這不是來了嗎,看你猴急的樣兒。”馬道婆眯眼笑道。

二人在炕上坐定,趙姨娘就嬉笑着把府上的情況跟馬道婆說了一回,“神佛菩薩保佑,我的好日子終于要來了,您給我那釵真真靈驗極了。”

“我沒騙你吧,你這回總信了吧。”馬道婆喜滋滋的道:“我給你出了這麽大的力,你不該拿好的來孝敬我?”

“該當的,該當的。”趙姨娘又去滿屋子的扒拉,她像老鼠一樣四處藏東西。

不一會兒她翻出一碟子水晶糕來親親熱熱的請馬道婆吃,馬道婆拿起一塊沒吃,卻先放在鼻子下邊嗅了嗅。

趙姨娘就笑道:“哎呦喂,您老放心,這是新鮮的,我昨兒親自去廚房裏偷、要來的,我都沒舍得給環兒吃,專一給您老留的,您快嘗嘗甜不甜。”

馬道婆這才放心的吃起來,一連吃了四塊,吃膩了才撒手。

“你找我來是什麽事兒?”

趙姨娘四下裏看了看,壓低聲音道:“這釵你還有沒有,再給我一根。”

“你當願力釵是路邊的雜草不成,你想要多少有多少,就給你的那根也是我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實話告訴你,一個信徒只能有一根,一根也就夠用了。你還不是摩诃上師的信徒我就給了你,我是擔着風險的,還不是看在咱們兩個素日相好的份上。”

“我承您老的情。”趙姨娘兀自琢磨了一會兒又問道:“一個信徒只給一根?再沒有例外的了?我可以想法兒再給你一包銀子。”

“效驗你是親證的了,這樣的釵是銀子能買到的?多少名門貴婦求着我我都沒說出去,也就是你我真心想着幫襯你一把,這才給了你罷了。”

趙姨娘雙手合十真心拜了拜,忙道:“真真虧了你了,要不是你,我的日子還跟在地獄似的。咱倆都是知根知底的我也不瞞你,當年我爬上二老爺的床為的還不是做個人上人嗎,誰知道我兒子都給他生了,我還是做着丫頭的活計,端茶倒水,打簾子擦櫃子,甚至還不如當丫頭的時候了,連小丫頭子都敢瞧不上我。”

說起在王夫人跟前伏低做小時受的那些委屈吃的那些挂落,趙姨娘真心落下兩滴淚來。

馬道婆寬慰道:“這不馬上就能苦盡甘來了嗎。也是湊巧了,再過幾天就是上師的誕辰了,我便想着再尋個聖潔的姑娘入教,你家三姑娘我瞧着是個有緣法的,只不過少人點化罷了,我冷眼瞧着,你的三姑娘比府上入了宮的大姑娘長的還要可人些,三姑娘是被她的出身耽誤了。你要有意我便在中間牽個線,你意下如何?”

“她主意大的狠,向來和我不親,我的話她是不聽的。”想到探春趙姨娘真是又愛又恨。

“如此我便無能為力了。願力釵你有一個也夠用了。”

“你沒來時我拜了它好一會兒,它一點動靜都沒有,想來是上師沒聽見?”

馬道婆立馬道:“你也別太貪心了,幫你一次也盡夠了,上師的信徒遍布天下,哪有閑空一直聽你唠叨。”

“你說的有理。”

彼時晨光已透過窗紗灑了進來,趙姨娘連忙下得炕來道:“我讓人送你出去吧,這個時候還是別讓人知道咱們倆見過面的好。”

“行,那我這就去了。”馬道婆下炕穿鞋,趙姨娘為了讨好她連忙把她的黑鬥篷展開服侍她穿上,親親熱熱的送出了門這才罷了。

天大亮時從榮慶堂傳出了确切的消息,二太太是得了病了,誤傷了寶二爺,寶二爺雖沒有性命之憂卻要卧床靜躺着養病。

趙姨娘一聽賈寶玉沒死又暗暗恨起來,在屋裏焦躁亂轉,一心想再接再厲弄死那對母子。

想來想去她便把主意打到了探春身上。

想着,我這也是為了她好,入了教,有了上師靈力加持,她必能覓得好夫婿,說不得真有皇妃王妃命也未可知。

這喇嘛教又不用剃頭又不用念經,若能入了,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也只有我這個親娘才想她好罷了。

這樣想着,趙姨娘便去了抱廈尋人。

這會兒探春正在屋裏跟着教養嬷嬷學做鞋呢,見了趙姨娘進來她略起身迎了迎就又坐了回去。

“做鞋呢?”趙姨娘撿起桌子上放的鞋樣子比量了一下,笑道:“大了,環兒的腳比這個小半指。”

探春眼皮沒擡淡淡道:“不是給環兒的,這是給寶二哥哥的。”

趙姨娘兩眉一擰就罵道:“自己親兄弟還沒有合腳的鞋穿呢,你倒巴巴的舔別人的腚去,他現下裏能不能活還兩說呢,等将來你靠的還不是我們環兒,分不清親疏裏外的賤蹄子!”

探春立時就被罵哭了,拿起鞋樣子就死命的剪起來,“我想給誰做鞋就給誰做,全憑我自己的心罷了,我又不是專給人做鞋的,趁着太太病了你就來尋我的不是,打量我是那忍氣吞聲的不成。”

教養嬷嬷連忙去搶剪子,“三姑娘仔細別傷了手,快把剪子放下。”

又有探春的大丫頭待書說到趙姨娘的臉上,“因着姨奶奶的不着調,我們姑娘在太太跟前陪了多少不是,姨奶奶不說心疼怎麽越發欺上來了,您快出去吧,事兒鬧大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趙姨娘這才想起自己來尋探春的初衷,忙忙的又陪起不是來。她是當丫頭當慣了的,她伏低做小的哄起人來雖聽着亂七八糟,卻狠能引人發笑。

趙姨娘又是她的親娘,探春也不想鬧的太難看,遂嘆了口氣作罷。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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