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義戴權委婉透信息
琉璃瓦, 大紅牆,宮殿巍峨, 飛檐鬥拱, 五步一衛十步一将, 皇朝氣派盡顯,龍氣鼎盛, 有意思的是真龍之氣駁雜,紅黃黑龍蛟虛影交纏, 竟不少于三人。
“小賈大人在看什麽?”戴權低聲詢問。
“在望雲觀氣,這裏不愧是真龍居所,龍氣厚重。”賈琏含笑解釋。
戴權笑道:“小賈大人本事了得,能否為咱家看看面相?”
“有何不可。”賈琏站定仔細打量了他片刻, 斟酌不語。
戴權仍舊笑道:“我已是大明宮掌宮總管, 做太監已做到頭了,什麽富貴權勢也都享受過了,哪怕不得善終也是我的命, 小賈大人不必忌諱。”
賈琏便直接道:“內相鼻帶兩凹,骨骼粗大,主少年貧苦,去勢以後反得貴人相助, 做事襟懷坦蕩,心有明月, 修得慈眉善目之相,所以富貴兩得, 若依此相下去,亦可安享晚年,然而內相是服侍帝皇之人,帝皇喜怒未可知,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究竟是何了局我不能下斷論。”
賈琏不能說的是,當朝兩聖争權,潛龍窺伺,龍蛟争霸,影響的可不止是皇宮中所有人的命運,還有整個大慶天下,一個弄不好滿盤崩塌也未可知。
戴權恭敬的朝賈琏一揖。
賈琏笑着扶了一把,坦然受了這一禮。
“小賈大人,小聖上任命忠孝王為議政大臣已經有些日子了,忠孝王是個鐵面無情的,現如今正在追繳王公大臣欠國庫的銀子,有些人家十幾年下來欠了上百萬不止,一時讓他們還他們也還不上,老聖上的老臣子老兄弟們兒子們都來找過老聖上哭訴,老聖上也沒有辦法,國庫空的能跑馬總要有人填補,忠孝王性子又急躁,弄的好些人都只能铤而走險,無本的買賣就那麽些,只要不讓他們賣自己的地和宅子,他們便不把人命當人命了,更顧不得是正道還是邪魔歪道了,能摟銀子便是最正經的道。
小賈大人破獲了阿姐鼓拐賣少女案,這是大功一件,老聖上也沒有姑息,把喇嘛廟裏的喇嘛都處死了,還有一個行走在豪門官宦家的道婆,事兒涉及的有點大,受騙上當的婦人也有,給她們留條命,只能到此為止了。”
賈琏聽出了三點信息,第一,忠孝王追繳欠款是從頂級權貴那一層開始的,榮國府該還錢了。
第二,從喇嘛廟繳獲的賬本上記載的涉事人牽扯甚大,老聖上點到為止。
第三,信奉喇嘛教的婦人們,上當受騙被灌了頂的不少,為保這些貴婦人的命此事不許再提。
“謝內相好意。”賈琏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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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權長相富态,一笑眼睛就眯成了一條線,像個和藹可親的老爺爺。
“你懂就行了。”
不知不覺間大明宮就到了跟前,戴權笑道:“小賈大人先在此等候,咱家進去禀報。”
“您請。”
不一會兒從裏面走出一個穿着團龍官服,身材瘦削,眼神清湛的男子,賈琏便見在他身上盤着一條四爪黑龍虛影,龍頭在他左肩上高高昂起,龍目鋒利凜然。
從官服看這是一位親王,從龍影看,這是一位已經聚氣成龍的潛龍。
賈琏的外表是極俊的,周身氣韻從容灑落,即便他安靜的等候在門旁裏也很容易引來注視,因此當二人四目相對時,賈琏拱手以示恭敬,黑龍親王則頓了頓,微一點頭徑自大步離去。
“小賈大人,奴才戴富,是權總管的幹兒子,幹爹在裏頭侍奉聖上呢,讓奴才來傳谕宣您進去回話。”
“謝謝小戴公公。”
“您客氣了。”
大明宮,金碧輝煌,殿極深,走過了兩道紅漆金鉚釘門才見到了坐在禦案前的天聖帝。
“小賈愛卿你也來為朕看個面相吧,朕還能活幾年啊。”
這話若擱在普通官員身上定然會惶恐不安的跪地口呼“萬歲”,但賈琏很實誠,讓他看相他就果真擡起了頭認真打量。
天聖帝反而笑了,坐直了身體任憑觀相。
第一次見天聖帝是在喇嘛廟的地洞裏,當時環境昏暗,賈琏并沒有特意去看天聖帝的面相,而今有了現成的機會他就不客氣了。
日角高隆,龍眉龍眼龍鼻,滿面紅光這是典型的帝王相,十二宮中子女宮,也即是淚堂,卧蠶豐厚,子女成行成材,隐有亂紋,亂紋縱橫交錯,預示着子女間有紛争,紋路延伸至天聖帝的眼睛裏,這代表着子女也會和天聖帝沖突;
疾厄宮,即山根高隆豐滿,福德宮,即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代表着五福俱全,長壽康泰,從天聖帝現在的面相看他的命還長着呢。
賈琏忽然想起之所以天聖帝會退位是因為曾大病一場,但從他的面相上看他一生中絕無會影響他帝位的病症,病的挺蹊跷。
“小賈愛卿,你看完了嗎?”
賈琏笑道:“看完了。”
“朕壽數幾何啊。”
“帝王相,有龍氣遮擋掩藏,微臣相術低微不能窺見分毫,方才竭盡全力去觀看反被真龍光芒刺了眼,微臣有罪。”
話落賈琏撩起天青色錦袍就跪了下去。
天聖帝大笑出聲,戴權也在一旁陪笑,“您是真龍天子,等閑凡人怎能窺見天機,小賈大人終究是凡人,修行還沒到家呢,想來只能給老奴這等肉體俗胎看看相了。”
“平身吧。”
“謝聖上。”
“召你來是要說義忠親王的事兒,朕去看過義忠親王了,多少年了終于能讓他睡個安穩覺了,單憑這一點就該大大的賞賜你,但朕想還得給你攢攢,時候到了一塊給你。”
天聖帝望着站在下面不悲不喜不急不躁的賈琏贊賞的點點頭,又道:“你可看出義忠親王的病根在哪兒了?但說無妨,無論是什麽病根,朕先恕你無罪。”
賈琏道:“病不在王爺本身而在外,可能是風水地脈上出了問題,微臣還沒有把握,能否允許微臣去龍興之地探查探查?”
“風水地脈?”天聖帝皺了皺眉。
“是的,聖上。義忠親王有屬于自己的龍脈。”
“那朕呢?”天聖帝下意識的往前傾了傾身體。
“有。”
“如若有人損害朕的龍脈,朕也會受影響嗎?”
“若能損傷,會。但陛下可放心,陛下是天子,受天道庇護。”
天聖帝沉默了。
一時空氣凝澀,寂靜無聲。
“查,朕倒要看看是什麽人搞鬼。”
“戴權,去取一塊金牌來。”
“是。”
戴權輕手輕腳退了下去,片刻後兩手托了一個白玉匣來。
“給他。”天聖帝看着賈琏道:“這是一塊‘如朕親臨’的金牌,朕交給你,凡有阻攔你探查的無論是誰殺無赦,朕給你先斬後奏之權。”
“微臣領命。”賈琏跪地雙手接過。
“你去吧,盡快出發,朕會給你幾個人保護你的安危。”
“謝陛下。”
從皇宮出來,賈琏又被義忠親王的人叫了去。
再次見義忠親王,便見他一頭白發高高梳起戴了個夔龍金冠,穿着親王四爪團龍黃袍,整個人看起來雖依舊精神萎靡,雙眼卻有了神采。
“賈琏,那日你說‘相見有緣’的話我記着了,我這條命就交到你手上了,其實我本不想活了,那個太子之位帶給我的痛苦和責任遠大于享受和權利,但既然我沒有死,我等到了你,我就要活下去,我要看着他們為了一己私利究竟要怎麽敗壞這個朝綱。你即将為我遠行,我給你一個人,他會護你周全。黎剛。”
“殿下,黎剛在。”站在義忠親王身畔的魁梧漢子往前兩步站出來铿锵應聲。
“你要像保護我一樣保護他。”
“屬下領命。”
“卻之不恭了。”賈琏笑着拱手,“還要向殿下要一點血,沒有殿下的血為引絕找不到殿下的龍脈。”
“我的血……”義忠親王像是想起了什麽可笑的事情,臉上表情扭曲之極,像痛苦的哭泣又像是癫狂的大笑,“只有我的血才能找到我的龍脈,只有我的血為引子才能找到?”
賈琏見他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還是選擇了點頭,“是。”
“柳、清、齋!”
三個字生生被他咀嚼出了生吞活剝的味道。
賈琏愕然,心想難道是柳清齋弄走了他的血,是柳清齋害的他?
“殿下可知秦氏為了您的病跪下求我,我才來看望殿下的。”
好半響以後義忠親王咽下從喉嚨裏湧上來的血,道:“你不用說了,我不會遷怒她,這些年她的孝順我都看在眼裏,你帶着黎剛去吧。”
話落義忠親王擡腳就去了後殿,賈琏看向黎剛,黎剛也看向賈琏,賈琏清了清嗓子,笑道:“黎大人,請。”
“賈大人請。”
二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宮殿。
而後殿中,義忠親王扶着茶幾就吐了一地的血,雙眼赤紅,恨意癫狂,“柳清齋,終究是你先負了孤。”
回去的路上賈琏就琢磨開了,義忠親王怎麽就那麽确定是柳清齋害的他,心裏有疑問,正好身邊也有義忠親王的人他就問了出來,權當做路途無聊的閑談,否則兩個男人坐在馬車裏就太尴尬了。
顯見黎剛是個沉默寡言的男人,賈琏煩了他好幾聲他才開口,“殿下龍體貴重,見血則有人命,誰敢。”
“那柳清齋怎麽得到的,你什麽時候跟在殿下身邊的,殿下被廢你怎麽沒有琵琶別抱另投高枝?”
黎剛瞥了賈琏一眼,“我是殿下的死士,我不是朝廷的官,一生只忠于殿下一人。你的話太多了,賈大人。”
賈琏笑道:“咱們聊聊,先熟悉一下才好一塊……”
說到這裏賈琏用扇柄一敲大腿,“我這是出公差呀,怎麽沒有一個想着給我錢的,難道讓我自掏腰包不成?”
黎剛鄙夷的看賈琏一眼,從懷裏掏出一沓銀票“啪”的一聲就拍在了賈琏的腿上。
賈琏登時喜笑顏開,拿起來就塞到了自己的袖子裏。
一路無話。
回到榮國府以後,宴會還沒有散,賈琏讓外勤部安置好了黎剛便悄悄回了自家院子,到了晚間送完了客人,賈琏才又去見了老太太等長輩,知他要奉旨出門便囑咐些在外小心,注意安全等語。
張妮妮也想跟着賈琏出門長見識,賈琏給自己扔了幾次銅錢之後就拒絕了,給她布置了功課,讓她把辦事廳八個部門的印章和廳長印章用符文刻出來,有了這符文印章別人想作假都難。
翌日清晨,天色晴朗,用早膳的時候賈蓉賈薔得到消息也來了,他們也想跟着賈琏出門,賈琏都拒絕了,并笑道:“聽說你們倆合辦了一個足球聯賽,在寧榮街一帶很受歡迎,好生辦下去比你們鎮日胡鬧強,這次不能帶你們,等我回來再帶你們玩耍。”
蓉薔二人雖失望但也沒有勉強,懂事的拱手而去。
不久後,禦前侍衛柳芳領着人上門來了,賈琏一看那架勢顯見是來催的,便也沒有二話,祭了祖宗,拜別了長輩,又白囑咐了王熙鳳幾句貼心話就乘上馬車跟他們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上章一個小BUG,東安郡王叫穆莳,原著中有這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