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貴血賤肉回春妙丹
清風徐來, 懸在倒挂楣子上的金絲籠搖搖曳曳,引得站在橫杆上的畫眉婉轉啼叫。
已是夏末秋初時節, 趴在花樹上喝風飲露的蟬生命力依舊旺盛, 知了知了的叫聲分外撩人。
廳上, 賈琏王熙鳳分坐正堂左右兩邊,地上放着一個打開的箱子, 裏頭裝滿了白花花的銀子。
壽山伯夫人開門見山,道:“國師是執掌大慶宗教的人, 若有道士以害人性命為樂,您管是不管?”
“恬為國師,職責所在。”
“那好。”壽山伯夫人挺直背脊,擡手略微一指地上的銀子道:“這裏是一萬兩白銀, 我請國師除去一個道教敗類。”
“既是我的職責所在怎能收夫人的銀子, 夫人還是拿回去吧。”
壽山伯夫人搖頭,緊咬了一下後牙槽而後道:“您聽我細說原委再推辭不遲。前日,我的奶嬷嬷上街在街上看見了一個道士, 而這個道士就是當初蠱惑那個死鬼摔死我的幼女在花園布陣以求子的畜生,他又回來了,在京城閑逛又不知準備害誰。”
壽山伯夫人深吸一口氣接着道:“我知貴府上先前還了國庫欠債,又有了皇眷省親之事, 需建造省親之所,故此就擡了這一箱子俗物過來, 不為別的,我要買下那個敗類的人頭, 挫骨揚灰,令他屍首永生永世分家,死不得其所!”
壽山伯夫人站起身,對着賈琏深深一禮,“求國師成全。”
王熙鳳連忙站起走至壽山伯夫人跟前攙扶起她,道:“這樣的畜生敗類就算您不說我們大爺也會狠狠處置,哪裏用得上這個,您還是擡回去吧。”
“只當我花錢買心安。原本我就該上門道謝的,只是那時我府上死了太多的人,我心神俱損,現如今才将将養過來罷了。”
“這……”王熙鳳回頭看向賈琏。
“既如此,就留下吧。”賈琏道:“夫人可有那人的畫像,可知他的姓名?”
壽山伯夫人忙道:“他叫毛人壽,毛筆的毛,人命的人,壽命的壽。他的畫像我也帶來了。”
話落壽山伯夫人就從自己袖子裏抽出了一卷畫交給了王熙鳳,王熙鳳拿着走至賈琏跟前遞到了他的手裏。
賈琏展畫一看,見此人嘴角上生了一顆長毛的大痣就道:“此人生就一副邪佞之相,我必除他。”
“如此,靜待佳音,我該回去了。”壽山伯夫人道。
賈琏點頭,王熙鳳送客。
于垂花門外,王熙鳳送壽山伯夫人上了翠蓋流蘇車就由彩明彩哥等丫頭嬷嬷們簇擁着回轉,到了榮禧堂院外就被惜春撲了滿懷。
“哎呦我的祖宗,你冷不丁撲過來吓我一跳。”
“琏嫂子救我,我哥哥嫂子要殺我。”
彼時尤氏已經追到了跟前,猛然聽見惜春這樣說就哭笑不得的道:“鳳丫頭別聽她胡唚,不過是要她一點血罷了,将将把匕首拿出來她就跑了。”
王熙鳳摟着惜春道:“她這麽點大,全身上下總共幾點血偏要她的,你要血做什麽法?”
尤氏讪笑,“不是我要的,是你珍大哥要的,不只要她的還打算着要二丫頭三丫頭的呢,就是你的芃姐兒也逃不了。”
王熙鳳登時冷臉。
“珍大哥作什麽死?有什麽話跟我們大爺說去。”
話落王熙鳳就牽着惜春的手進了榮禧堂。
尤氏知道事情要不好了,忙低聲對自己的侍婢銀蝶道:“快去請老爺。”
她自己則扶了扶鬓角擡腳邁過門檻進了院子。
孫美嬌孫美娥姐妹住在右邊的跨院裏,王熙鳳安撫了惜春幾句就讓她去跨院玩。
一時賈琏得知了,不一會兒賈珍也到了,尤氏就縮了腦袋,擺出了一副“我只是聽命行事”的無辜模樣。
王熙鳳瞅着她冷笑。
“珍大哥,說說吧。你要姑娘們的血做什麽?”
賈珍腆着臉笑道:“你是知道的,義忠親王滿頭白發,王世子有孝心,從高人那裏得了一劑偏方,說用七七四十九個賤女的肉,七七四十九個貴女的血便可煉成一爐回春丹,可令白發變烏發,王世子求到我頭上我豈能不幫上一二,咱們家的姑娘不是貴女誰家的是呢,琏兄弟你說呢?”
賈琏見他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一下就氣笑了,“咱們家的姑娘是貴女還用別人說?別人恭維一句咱們家的姑娘是貴女就是給你臉了?讓你巴巴的取自己親妹子的血拱手送人?”
賈琏的話毫不客氣,賈珍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怒氣騰騰的瞪人。
“珍大哥別怨我說話難聽,你是不知者無畏,你可知用一個人的血便可行邪惡之術,詛咒之術,瘟病之術?”
賈珍再度變了臉色,羞愧的道:“王世子和咱們家無冤無仇,定然不會。”
賈琏冷笑連連,“我不管你和這位王世子暗中弄什麽鬼,你動府上的姑娘就是不行。再者說,家裏現放着一個我,要血要肉弄什麽回春丹,你怎麽也不問問我,我告訴你,什麽貴血賤肉我聞所未聞,不過是故弄玄虛的邪術罷了,珍大哥糊塗。”
賈珍漲紅着一張臉讷讷道:“便是那七七四十九個賤女肉,每個人身上也只取一點罷了,不曾害人,做成一爐試試效用也未為不可。”
賈琏被氣的笑出了聲來,虛空裏指着賈珍,好半響才又開口道:“是呀,在你眼裏取走一點賤女之肉又算得了什麽,說不得還是那些貧賤之女為了銀錢等物甘心送上的呢,是不是?”
賈珍也冷笑起來,“是又如何,王世子取賤女之肉都是花了錢買來的,有些人家一聽是王世子要貴女之血都巴巴的捧着送上門來呢,一般人家女孩的血王世子還看不上眼呢。”
“呵。”
什麽叫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就是了。
賈珍站起來道:“我取我妹子的血不關你事,把惜春交出來。”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賈琏已把賈珍殺死千百回了。
“好。”賈琏突兀的大笑一聲,起身,“唰”的一聲展開扇子,擡腳就往外走。
“去把惜春叫來,我要帶着她去義忠親王府拜訪,我倒要問問義忠親王他兒子要為他煉制所謂的回春丹,這事兒他知道不知道。”
賈珍慌了忙攔在門口,腆着臉笑道:“琏兄弟何必認真,話趕話我說的話重了些,大哥給你賠罪,惜春的血我也不要了,京中除了咱們家貴女多得是,我不摻和這件事了還不行嗎。”
賈琏笑盈盈的道:“晚了。”
“你果真要壞王世子的好事?!”賈珍驀地沉下臉道。
“啪”的一下子,趁賈珍不注意賈琏往他額頭上貼了一張符,随後就沉着臉道:“鳳兒,讓人守着珍大哥,我不回來誰也不許揭開這張符。”
“知道了,你放心去。”王熙鳳忙道。
賈琏一走,尤氏就忙忙的去讨好王熙鳳,“這算什麽事兒呢,不過是兄弟間拌嘴的小事罷了,我看就算了吧,我想着琏大爺也不是實心的懲罰我們老爺,咱們娘兒們悄悄的揭開那符,小事化了如何?”
王熙鳳諷刺道:“我得和你好好學着,對自家老爺三從四德,老爺讓我取小姑子的血我也得取屁話不敢放一個。”
話落,王熙鳳猛的一拍炕幾,“你就是個死人,老祖宗現成的在那裏坐着呢,他要取四姑娘的血你就不會吱一聲,你是沒長嘴還是個啞巴?!”
尤氏掏出帕子捂着半邊臉就開始哭,“我有什麽法子,現如今他把秦氏當個寶貝,一個月裏我都摸不着他的人,我算什麽正妻大婦,那府裏越發沒有我站腳的地兒了。今兒他好不容易給我幾分好臉色,甜言蜜語的哄着我,我、我就思忖着,不過要一點血罷了,又傷不着命,替他做成此事自有我的好處,我命苦啊,你過的什麽日子,風光無限,國師奶奶,我過的日子卻是苦汁子擰出來的,你也替我想幾分。”
“好啊,今兒算是逼出你的心裏話了。”王熙鳳聽完就氣的了不得了。
“你憑什麽拿我做人情!”
嬌嫩的叱聲驀地傳入王熙鳳和尤氏的耳中,二人同時轉頭就看見惜春冷眉冷眼的站在門檻外。
尤氏頓時就羞紅了臉。
王熙鳳忙道:“大人說話,你小孩子家家亂聽什麽,你的奶嬷嬷們呢,都該死了!”
惜春卻繼續冷眼盯着尤氏道:“我自小就是這邊養大的,原和你就不親,無事時不見你常來關照我,有了事怎麽就颠颠的拿我奉承人,我是什麽,我是你随意使用的破布爛衫嗎。”
尤氏漲紅着臉,指着被賈琏定在堂上的賈珍流着淚道:“我拿你奉承誰了,是你親哥哥要拿你奉承人,原不關我的事兒,怎麽都指責起我來。”
“他,我也是要說的,你急什麽。”惜春邁過門檻,走至賈珍跟前就要說話,王熙鳳見狀生怕這妮子年紀小嘴裏沒輕重得罪了自己嫡親的哥哥嫂子忙笑着走來拉惜春的手。
“這裏沒有你的事兒,都是大人的事兒,彩明……”
惜春把雙手背在身後,扭身躲開王熙鳳就道:“琏嫂子,我雖年紀小,可我書讀的不少,我的話更不小,我懂得的道理更不少,今兒的事情已逼到我的臉上來了,我再不能置身事外。琏嫂子,我有滿肚子的話想說,你就讓我說完吧。”
惜春生了一張小圓臉,五官卻十分精致,尤其一雙眉骨生的好,讓她看起來雖嬌嫩卻有英氣決然的氣質。
此刻,王熙鳳倒不好再說什麽。
賈珍被符紙定住,不僅四肢動彈不得,更說不得話,仿佛靈魂被符紙黏住了似的,卻能聽見別人說的話,眼珠子斜斜轉動就盯住了惜春。
惜春一點不怕他,冷着一張小臉道:“今兒你要取我的血奉承什麽王世子,明兒怕就要取我的頭奉承什麽玉皇神仙了,我是怕了,我幹幹淨淨獨獨立立一個人,做什麽被你們拿在手裏随便使用,不若現在就把話說清楚,往後我就是這邊的人了,老太太琏大哥琏嫂子要是可憐我就養着我,左不過一個人的嚼用。
琏嫂子也不是小氣的,改明兒要是煩惡了我,我鉸了頭發做姑子去,哪怕姑子做不成還有一個死呢,我幹幹淨淨的死也是個了局,我只望着你們忘了我這個人,好事不用想着我,壞事就更別想着我了,我不沾你們的好處更不要你們的壞處,如何?”
王熙鳳聽完,看着眼前的小丫頭頗覺好笑,細細一品她說的話又可憐她。
“哪裏就到了那個地步。”王熙鳳把惜春摟在自己懷裏安撫道:“孫家的姑娘你琏大哥領回來我尚且真心養在身邊,何況一個你。誰不要你嫂子也要你。”
王熙鳳擡頭看一眼賈珍又看一眼尤氏,“珍大哥,珍大嫂子,別怨我們大爺說話難聽,你們聽聽咱們四姑娘說的話,你們羞愧不羞愧。”
尤氏羞的早已恨不得尋條地縫子鑽進去了,根本不敢看惜春。
賈珍動彈不得,羞愧到極處從兩只眼睛裏滾下兩滴淚珠來。
惜春也哭了,摟着王熙鳳的腰委屈的抽泣。
義忠親王府的夏末依舊百花争妍。
賈琏走至芍藥園的涼亭就看見義忠親王正在修剪一株盆景紅芍藥。
“你這人,說好聽點是不攀權貴,說難聽點就是懶散,你呀,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尋本王何事,本王這廢太子如今雖被圈在這座黃金殿裏,手底下還有一兩個能用的人。”
賈琏笑道:“您這座黃金殿我若常來,很多人可就坐不住了。”
義忠親王笑瞥一眼賈琏,道:“坐吧。”
賈琏沒有行禮,随心所欲一撩青衫尾就坐到了義忠親王對面的石鼓凳子上。
義忠親王見狀也不以為意,仿佛已察覺出了賈琏和別人的不同,在他身上很難找到那些繁文缛節的痕跡。他像一陣清風,來去随意。
“今兒,寧國府的賈珍要取府上一個姑娘的血,被我撞見了,我問了問您猜是怎麽回事?”
“直說。”義忠親王“咔嚓”一聲剪掉了一朵橫斜裏生長影響了整體美感的花骨朵。
“您的世子,從‘高人’那裏得了一個偏方,名回春丹,需七七四十九個賤女的肉,七七四十九個貴女的血煉成,此丹能使人白發變烏發,王世子孝心可嘉呀。”
義忠親王嫌惡的皺眉,“又是血又是肉煉給我吃的?”
賈琏含笑點頭。
義忠親王似有些反胃,冷聲道:“黎剛,去把水佑還有他身邊那個高人請來。”
“是。”黎剛如鬼魅一般出現,又腳不沾塵的一瞬飄遠了。
風來,清香撲鼻,兩個模樣秀麗嬌美的宮婢送了兩盞清茶上來。
賈琏端起喝了一口就聽義忠親王道:“你治好了我的病,我那個嫡長子就坐不住了,他還做美夢呢,四處籠絡人有想拱着我重新上位的意思。賈珍,實不是個糊塗人,只是他和我那個不争氣的兒子一樣,都喜歡做夢。一丁點的火星子他們就看見了希望似的。”
義忠親王嗤笑,嘲諷的意味濃厚。
賈琏笑道:“是您給的希望,我聽聞您做太子時政績斐然,獲得了許多的愛戴,您是一位優秀的儲君。”
義忠親王垂下眸子,擺弄着鮮紅的芍藥,過了一會兒才道:“已惘然,不必再提。為一個皇位,鬥的血流成河,攪的天下不寧,何必。十三弟自小就有一副俠義心腸,文韬武略不輸于我,他做皇帝也沒有什麽不好。何況,十三弟有四弟輔佐,永安盛世不會太遠。
有生之年,我若能看到一個河清海晏,天下永安的盛世,和我在位也是一樣的,殊途同歸,亦是我的志向所在。”
賈琏看着眼前這個胸襟廣闊的男人,打從心裏升出一股敬佩來,當即起身,長身一躬。
義忠親王取笑道:“得國師一個真心的鞠躬,我亦不枉此生,比青史留名還要來的舒坦。”
賈琏笑道:“您把我看的太高了。”
義忠親王搖頭,笑道:“你自己不知,你這人有多高潔,是真正大隐于市的高人。”
賈琏大笑,連連擺手,“俗人一個罷了,榮華富貴我每一個都握在了手裏不是?”
義忠親王大笑。
義忠親王府是圈禁義忠親王的地方,義忠的嫡長子水佑別府另居,因此賈琏和義忠親王一塊用了一頓精致的宮廷點心才等來了水佑和那個“高人”。
待見了人,賈琏就笑了。
原來這位高人不是別人,正是弄出了蛇嬰事件的罪魁禍首毛人壽。
于是賈琏提出了和此人單獨相見的要求。
正好,義忠親王也要處置自己“愛做美夢”的兒子,兩下裏一拍即合,一人拎走了一個。
借了義忠親王一個偏殿,賈琏坐在一張夔龍寶座上,手裏轉着扇子,淡笑道:“你可知我是誰?”
毛人壽打量一眼賈琏玩轉扇子的手,試探着道:“莫非是兩聖新封,執掌大慶宗教的賈國師?”
賈琏“啧”了一聲,笑道:“原來我的名聲已傳出去了嗎?”
毛人壽拱手一禮,谄笑道:“自來國師便是宗教之主,您的喜好模樣早已傳至佛道諸教了。”
賈琏嘩啦啦把玩着竹骨扇,笑眯眯的道:“都是怎麽傳說我的?”
毛人壽忙道:“說您天縱之才,術法通神,得封國師是衆望所歸等語。”
賈琏笑道:“你這話說的我都臉紅了,若真個是衆望所歸,怎麽不見佛道兩邊的人來拜見我?你們拿我當空氣真當我不知道嗎,不過是懶得和你們計較罷了,我亦不是戀權的人。你們不違律法,不做鬼魅邪祟之事我也樂得拿你們當空氣,但你既然做了害人的事兒,少不得我這個國師就要親自來處置你了。”
毛人壽一副摸不着頭腦的無辜模樣,“國師明察,本道從沒做過害人之事,都是受雇主所托行事罷了。”
“好一個受雇主所托行事,蠱惑壽山伯摔死幼女布陣求子的不是你嗎,壽山伯夫人已在我跟前把你告發了,花重金買你的項上人頭,我已是答應了。”
毛人壽慢慢收起谄媚之态,站直身軀,冷淡的看着賈琏,“摔死幼女是壽山伯做的,我可沒做,我不過是應壽山伯所求布了個風水陣罷了,壽山伯夫人要尋人報仇大可以去尋壽山伯。再者,我不過是順應了壽山伯的心罷了,他心裏早認定小女孩不詳,我不過提出了一個解決辦法,做與不做都在壽山伯自己。”
“啧,說的自己好像多無辜似的。”賈琏眼眸一冷,雙腳踩在腳踏上,兩肘抵着大腿,一邊撕扯竹骨一邊似漫不經心的道:“可是是你放大了他心裏的欲望,如果不是你想求財,蠱惑于他,那女嬰可能不會受寵,但絕不至于被活活摔死。”
毛人壽笑道:“敢問國師,是我摔死的嗎?我何罪之有?您雖執掌宗教,但也不能濫殺無辜吧。”
“好一張巧嘴。那麽,蠱惑王世子用貴女之血,賤女之肉煉制回春丹的也是你吧。世間女子莫非和你有仇?布陣煉丹你都忘不了禍害女子,嗯?”
賈琏和毛人壽說話,像是和友人閑談一樣。
毛人壽自以為無罪,放松下來,随意選了一張棠木玫瑰椅坐下就厭惡的道:“天下女人,無論貴賤都是淫娃蕩婦罷了,只配跪着服侍男人,當墊腳石,擦腳布,我用她們的血肉煉丹便是看得起她們了,國師何出此言呢?”
賈琏震動,擡眼看他。
毛人壽含笑挑眉,“我說錯了嗎?”
“你難道不是女人生的?”賈琏用看傻逼的目光看着他。
毛人壽冷下臉,十分厭惡的道:“我以被女人生下來為恥,我恨不能天生地養!”
“你極端厭惡女人,哪怕是自己的母親和妻子?”
“妻子?那個蕩婦,背着我勾三搭四,倚門賣笑,早已被我打死了。母親?那個妓女,喂狗的下腳料罷了,呵呵。”
“你是□□生的。”賈琏剎那反應了過來肯定的道。
毛人壽面色忽變,惡狠狠的瞪着賈琏,“我已把她喂狗了,我才不是妓女生的,那個賤人,晃動着一身白花花的肉打我罵我,和男人睡覺,她讓我惡心!”
“你的妻子呢,你親眼看見她勾三搭四了嗎?”
“我親眼所見,一個男人替她把一袋子米扛到了家門口,要不是我來的及時,那對狗男女就到床上去了!”
“也許那男人只是好心幫襯,一個弱女子如何扛得起一麻袋的大米?”賈琏故意試探道。
“國師,你把女人想的太好了,我卻把女人都看透了,她們都是淫娃蕩婦,都是賤人,只配拿來當擦腳布用罷了。”
聽到這裏,賈琏忍無可忍,手持竹骨猛的在毛人壽脖子上劃了一下,登時鮮血就像溪水一樣流了出來。
毛人壽登時慘叫,張牙舞爪就要撲殺賈琏,賈琏擡腳踹在他心窩上,那狠厲的模樣直接踹出了他的心頭血。
毛人壽倒在地上,捂着心口掙紮了半響都沒爬起來。
眼見賈琏有殺他之心,毛人壽怕了,喊道:“我師父是方仙道龜仙真人,你敢殺我,方仙道必不饒你!”
“我真的好怕呀。”賈琏一腳踩下他翹起的頭顱,用腳底摩擦他的臉,冷笑道:“似你這樣的人連給我做擦腳布都不配,我勉為其難擦擦腳底吧。”
“來人啊,賈國師殺人了,來人啊,救命啊——”毛人壽面無人色,放開嗓子慘叫呼號。
聽見動靜,守殿的侍衛詢問了一聲,賈琏支應了過去,随後道:“毛人壽,你這顆頭顱我要了。”
毛人壽大叫,“我沒殺人,你沒有證據,你是國師也不能濫殺無辜!”
“證據,會有的。”
“你找不到證據的!”
“是嗎,讓我猜猜你是怎麽殺死自己的妻子和那個好心幫你妻子扛米袋的男人的,是用了惡鬼殺人嗎,嗯?”
毛人壽臉色劇變,大聲嚷道:“惡鬼殺人也不是我殺的,你不能定我的罪,我無罪!”
“你忘了,宗教之事由我執掌,你指使邪祟鬼魅殺人,罪名由我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