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異常之物
天還未亮,晏秋睜開眼,就發現另一個人的手纏在自己腰部,頭也跟他靠得緊緊的。他忽然想起小時候,有一段時間叔叔家的小表弟被寄養在他們家。小表弟不敢獨自睡一個房間,只能和他擠在一起。偏偏兩個人的睡相都奇差無比,導致那段時間他每天清晨醒來都發現一個新姿勢,甚至在某一天兩個人都滾落床底去了。
後來他留在另一個城市,嬸嬸也幾次打電話讓他回去過年或者度假,他卻一次也沒有回去過。小表弟倒是來看過他,不過那時候他也已經二十多歲,睡得再糟糕也只有自己能看到了。
想到這裏,他悄悄地擡起溫珵之的手放好,靜靜地起床穿衣。那邊已經沒有了牽挂,來到這裏好像也習慣了。
“師兄?”一腳剛踩落地,溫珵之就叫了起來。
“珵之,吵醒你了?”晏秋揪了揪發尾,語帶抱歉。
“嗯……不是,我睡得淺。”溫珵之坐了起來,假裝揉了揉眼睛說。其實晏秋剛碰上他的手他就醒了過來,只是覺得那時候不合适面對他,才等到現在。
“還不是我吵醒了你。珵之,你再睡會兒吧,我現在去早練場,今天會早點兒回來陪你的。”晏秋系好身上的衣袍,又走過來摸了摸他的頭。他倒是想帶着珵之過去,不過規則是既定的,他也不能貿然沖撞。也許可以找個機會跟雷師伯請示一下?但以雷師伯的個性,肯定是不會為一人破例的。
他搖搖頭,與溫珵之道別之後就往後山去。
雖然床板有些硬,但是被窩溫暖,屋內安靜無人打擾,對于溫珵之來說也是颠沛流離許久之後難得的安适時光。他閉上眼試圖再睡過去,但另一側逐漸冰冷的溫度顯然影響了他的心情。
片刻之後,他索性也起了床。桌上整齊放着一套灰白色的道袍--師兄明明也不比他年長多少,偏偏還擔心他連自己的衣物都料理不好,提前幫他拿好了。
穿好衣服,他也在地上盤腿坐下,試圖梳理體內雜亂的靈氣。在這裏呆了一天一夜,他發覺這裏的靈氣十分充裕,甚至在他昨晚嘗試走出屋外走了一圈之後發現,只有在房間內才讓他有這種感覺。
不出所料,這次他也很快進入狀态,清晰感覺到了體內那一股奇怪的靈氣,可卻無法讓它循着經脈走,也不會往丹田彙聚。即使這樣,也比以往一無所覺的時候好,至少昨天打完坐之後他覺得渾身有勁,精神充沛。
抱着這樣的念頭,溫珵之在地上一坐就是半個時辰。當昨天那團形象模糊的東西再次出現時,他沒有再試圖探究或者觸碰,而是迅速的結束了打坐修煉的狀态。
這一次那種被困住他的感覺沒有再出現,他睜開眼,困惑地四處打量。這間屋子實在不大,裏面的呈設一眼就能看盡。靈草、靈器、靈石、靈脈,什麽都沒有。據說院子裏倒是埋有一條靈脈,可是他根本沒有感覺出來。
在攬月門所謂的外門弟子雖然只是被抓去做苦力,跟修煉相關的東西什麽也接觸不了,但是這不妨礙溫珵之在別人的談話中獲得一些訊息。可以說,雖然在功法上他還沒有入門,但是對于修真的過程以及能夠借助的許多手段都有所了解。
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正常的推導應該是處在靈氣十分充裕的環境中。可是找不到釋放靈氣的源頭,甚至師兄似乎也沒有這種感覺,才真正讓他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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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仔仔細細地從屋頂到地面觀察了一遍,目光最後落在木櫃下的圓形鐵墩上。昨天初看到這個東西,就給他一陣很熟悉的感覺。當時他心裏有些猶豫,也沒有開口問。
從外表看來,倒像是鑄劍用的材料,其餘沒有什麽特別的。而且自身能釋放靈氣的,多半是靈石、靈草等東西,再不濟也是能鎖住靈氣的法器。溫珵之躊躇許久,終于雙手把它搬了起來--很重,裏面似乎還有東西動了動。
重量完全是意料之內,但是裏面有東西?溫珵之愕然地湊過去,耳朵貼近卻什麽也聽不到。
剛才那種“裏面有東西”的感覺也不知道從何而來?溫珵之迷糊了,再仔細想想,這個東西的重量說明裏面肯定是實心的--難道是修成精的玄鐵?自己想想都覺得荒謬。
周桓玘和晏秋推門進來時,正巧看見溫珵之抱着那個東西坐在地上,都有些驚訝。
“大師兄,你竟然把他帶入了內門?”周桓玘率先道。他們自顧修煉,昨天晏秋和溫珵之回來時在內門并未撞見旁人,倒是不少外門弟子都看見了。是以此時看到溫珵之,周桓玘才十分驚訝。
“不是,昨天在外門偶遇珵之,他又有三日空閑,便帶他進來。”晏秋并不想與他解釋溫珵之被人欺辱的事,含糊道。
“師兄,桓玘師兄。”這時溫珵之也從地上站了起來,喚過兩人。
晏秋微微朝他笑了笑,又對周桓玘道:“桓玘方才說有事與我相商,不知是什麽事?”
周桓玘聞言,目光落在溫珵之抱着的東西上,頓時有些為難。他乃是天生雷靈根,在內門幾個師兄弟當中可算是與師父的功法最契合的了。如今他已經是煉氣四層,仔細算來這個月大概能突破第五層了,雖然算起來比晏秋慢了許多,甚至連周琴樂的進展也不如,但他心中并不擔心。
雷靈根便是金、水兩種屬性的變異靈根,不過周桓玘兩者的感應能力都只在中上。即使如此,當初雷賀收到這個徒弟的時候也得意了許久--他的雷霆劍法最适宜由雷靈根的弟子來修煉,只要資質湊合都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且如果能引雷煉體,只要前期基礎紮實,後期修為進展就會快起來。
所以無論是雷賀還是周桓玘都沒有為目前的進展擔心過,不過眼看他就要進入煉氣五層,兩人也開始忙着找煉劍的器材--雷霆劍法必須要有好劍相配才行。
周桓玘把主意打到這個東西身上,主要也是懷疑它是不是玄鐵。何況以前大師兄發脾氣時,他就曾聽說要把這個東西扔出去。既然在師兄手中沒什麽用,周桓玘就想向他要了來,正好可以拿去試試質地和成分。
不過一進來就看到溫珵之寶貝般把東西抱在手上,周桓玘倒是不好開口了。他性子也十分老實,如果這是晏秋不要的東西,他還能要過來。萬一真是玄鐵,他也能想辦法給些補償。但是君子不奪人所愛,萬一這個溫珵之也想要這個東西……
他雖然沒有開口,但晏秋畢竟不是那個十四歲的孩子了,一看他的眼神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又看到溫珵之把它護在手上的樣子,這才真是為難了。
其實真正論起來,這個東西還是有些來頭的。晏秋原本在萬宣城雖然是富貴人家,但那終究是個凡人聚集的城市。當初把他帶離那裏并送入玄東門的,就是他娘家不知道哪個輩分的親戚,也是個修真者。當時掌門收下晏秋以後他就離開了,留下的唯一禮物就是這塊鐵墩。據說是他在某處秘境得到的,至于是什麽東西,他大概也不知道。
晏秋想起這個事情的時候,總覺得那人是從中挖掘不出什麽秘密了,可又是千辛萬苦才從秘境裏帶出來的,自然不甘心成了廢物,于是順手送了個人情。也難怪本尊以前都起過把它拿到後山扔掉的念頭,只是因為懶得動手最後作罷。
以前放着也沒人要,現在倒是搶手了。可是撞在一起,讓他給誰都不是。
“師兄,這個東西能給我嗎?”溫珵之也看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猶豫,搶先開口道。
“你要它做什麽?”晏秋是真的好奇,桓玘要了去肯定是為了鑄劍,要是以前開口他肯定二話不說就給了。但是珵之拿去能有什麽用處?
溫珵之眼神暗了暗,道:“師兄要是有其它用處,我就不強求了。我以為師兄放在這裏也沒有什麽用……”他也想不出要來做什麽,但是既然屋內靈氣的異常有可能是因它而起,那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易放手。
“桓玘,你正在尋煉劍的材料,是想拿它去試試嗎?”從感情上來說,珵之幼年失怙,又黏他懂事,更讓晏秋心疼。可是理智的分析,桓玘要用來煉劍似乎重要些。
“嗯,我還想過它是不是玄鐵……既然珵之想要,我就不與他争了。即使師兄給了我,也要先去煉化了看看成分,不一定用得上。”周桓玘笑了笑,倒是無所謂。他原本也覺得這個東西是玄鐵的可能性不大,只是看到師父最近一直為了鑄劍的事奔波,自己反而幫不上忙很是內疚。今日見到師兄也只是想随口一提,既然見到珵之先拿在手裏,也就作罷。
說實在的,這個東西晏秋在原書上也沒有看見過相關的描述,所以才覺得真的是一塊廢鐵--要真是寶貝,肯定也讓從這裏發家的男主得到了。
“我也覺得它不是玄鐵,不然師父他們肯定早就認出來了。桓玘,既然找不到合适的材料,不如把煉劍的事稍後再做,說不定以後還能尋到好東西。”對于他們來說煉劍是大事,萬一出了次品,可就糾結了。
“主要是我現在沒有趁手的兵器,沒有合适的劍就練不好師父的劍法。”周桓玘也很苦惱,他也想等以後出去歷練的時候尋些好東西回來,可是如今煉劍似乎又迫在眉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