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入山之前
在參與後山狩獵這事上,雖然也是第一次參加,但是內門弟子們顯然平靜許多。對他們而言,這不過是一個必須完成的師門任務,而提升自身修為才是修行的根本。
玄東門附近雖然山域頗廣,但是用作日常居所的地方并不大。外門弟子集中分住在三個院落裏,并排密集的屋子倒像是客棧了。內門弟子和長老、甚至掌門的待遇也差不了多遠,只是內門弟子人數少,顯得院子空曠些。至于掌門等人雖然為了清修各有獨自的院落,但是裏面陳設簡陋,以玄東門在附近頗有些名氣的身份來說,确實也寒碜了些。
傍晚,結束了日落時分的修煉,溫雨鴻走出房間,直往師父魏宗展的院子而去。
他是內門五個弟子中年齡最小的,卻是在玄東門裏時間最長的。從他有記憶起,便是跟在師父身邊,玄東門就是他成長的地方。因此他與魏宗展的感情看起來也比其它幾對師徒更親昵些。不過相比魏宗展,溫雨鴻的個性顯然陰冷沉悶些。
“師父。”這條路他顯然已經輕駕就熟,甚至他五歲以前很長的時間裏都是與師父住在一起的。他很快就來到門前,輕輕叩了叩門恭身喊道。
門內沉寂許久,然後有人走了過來,親自為他拉開門。
“雨鴻,你來了。”魏宗展似乎也在打坐,向來整齊的道袍下擺還有一絲褶皺。
“今日運行靈氣時發現丹田有異常,大概這兩日就能突破第五層。為了鞏固丹田靈氣,特意多花了些時間,因此才來遲了。”溫雨鴻低聲解釋道,向來冰冷的臉在亦師亦父的魏宗展面前也柔和了起來。
“不礙事,你能做出這樣的判斷,我就十分欣慰了。過來坐下,去後山狩獵可還有什麽疑問?”魏宗展在方形小桌邊上坐下來,看似随意地問。
“師父放心,徒兒未曾為此擔憂。”溫雨鴻見狀也斂衣在他下首坐定,一邊說。
“那就好,雖然你年紀最小,但進了後山就不能與其它師兄一道,這也是對你的磨練。”魏宗展欣慰地說。
“弟子明白。”
“還有二十天才開啓後山的禁制,你能在這個時間之前達到煉氣五層我也放心了。對了,這些日子其它師兄可有找你打聽過後山的事?”
“沒有,師兄們都像往常一樣,從早練場回來之後就在屋內修煉。”
“是嗎?”魏宗展微微沉吟,繼而笑道:“想來師兄和兩位長老也與他們說過了。後山是開山師祖當初修煉的地方,能不能在裏面有所啓發,就看你的運道了。”
“但是後山裏已經數百年沒有人煙……”這番話師父已經不是第一次提起了,以往只當是個傳說,畢竟每個弟子入門前都要聽一段關于玄東門的歷史。如今進入後山的時間越來越近,溫雨鴻卻忍不住提出疑問了。
Advertisement
“修道之人的各類法寶,即使再過一千年光芒也不會被掩蓋。”魏宗展笑了笑,他在玄東門數十年,進出後山也有數十次了。雖然至今一無所獲,但是這并不能讓他失去希望。
畢竟他踏上修真一路,就是從那裏得來的線索。
溫雨鴻向來對師父的話都是言聽計從,聞言思索了許久,道:“謝謝師父教誨,我進去之後一定會留意的。”
“好,好,去吧。”魏宗展像過往一樣拍拍他的肩,然後目送他離開。
直到房門再次被掩上,他才從袖子裏摸出卷冊。那本書早已經不知道被翻了多少遍,邊緣已經磨起了白邊,顏色也十分陳舊。他卻毫不在意,目光依然在字裏行間搜索。
雖然裏面的內容他早就能夠倒背如流。
溫雨鴻剛走出院門,就看到周桓玘正從另一邊走來。想起師父的話,他目光閃了閃,正猶豫要不要避開,對方就已經發現他了。
“雨鴻,你來找宗展師叔?”如今玄東門的掌門金銘山和雷賀、魏宗展并非出出自同一個師父,但畢竟一脈同根。與其他弟子不同,這三人都選擇了留在玄東門內。其中魏宗展年紀最輕,金銘山次之,雷賀最大。
“嗯,過來看看師父。”既然已經碰上了,溫雨鴻也沒有躲避,淡淡地道。
“方才過來時不曾見到你,不然我也去拜訪一下宗展師叔。”他向來都是這般不動聲色的模樣,周桓玘也沒有放在心上。雖說因為溫雨鴻自小跟着師父長大,兩人之間最見親昵,但是若論感情深厚,周桓玘對雷賀也不差。他恐怕把雷賀的性情學了個八成,倒像是親父子了。不過也有些例外,像雷賀雖然與魏宗展不太對付,但是周桓玘作為小輩卻不敢“同仇敵忾”,每回見到都是畢恭畢敬。
“師父這些日子都在房內清修,我也是臨時決定過來看看的。不過師父向來對二師兄贊譽有加,要是看到你一定非常高興。”溫雨鴻等着他走出來,兩人才一起離開。
“呃……”周桓玘摸摸頭,心道五師弟卻沒學到宗展師叔的玲珑心思,方才不過是随口客套一番,現在卻是騎虎難下了。
溫雨鴻眼角瞥見他為難的表情,心底暗哼了一聲。
“不過如今打開後山禁制的時間越來越近了,想必二師兄也在抓緊修煉吧?師父方才還說最近各位師兄肯定都埋頭修煉,讓我不要輕易打擾。二師兄要是想拜訪師父,不妨下個月再去。”見他吱唔許久,溫雨鴻才假作不甚明白地說。
“是啊,既然宗展師叔在清修,去打擾了就罪過了。”周桓玘忙接着他的話說。
“二師兄,剛才是雷師伯找你?”兩人默默走了會兒,溫雨鴻才問道。
“是啊,是我疏忽了,只顧着修煉,這段時間倒是忘記看望師父了。”周桓玘讪讪地說。因為想早日學雷霆劍法,這段時間他可比剛入門時還勤快。不過師父也說了,快則生變,讓他要穩住才行。看來師父也知道他的心性,才特意把他找了過來談話。
“二師兄如此勤快,雷師伯想必會更加欣喜。對了,過些日子要去後山,雷師伯可曾說過什麽?”
“雨鴻還在擔心?後山狩獵的事師父那日在早練場就說過了,對我們而言危險并不大。要是真的不放心,有什麽情況只管大聲呼救,那時候山上人多,一定會有人趕過去的。”平日裏都是雷賀負責監督幾人的修行進展,在外也是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周桓玘以為他是被吓着了,想到他年紀确實小,便低聲安慰道。
“也不是擔心,不過後山那麽大,萬一走進了什麽奇怪的地方出不來就麻煩了。”溫雨鴻低頭看路,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
“又不是今年才去後山裏狩獵,每隔一年都有許多人進去,也沒有聽說過什麽走不出來的地方。雨鴻要是不放心,我再向師父打聽打聽地形,到時候你選好方向,不要往深山裏去就行了。”周桓玘略一思忖,也打算幫他一把。
“那就謝謝二師兄了。”溫雨鴻掩去眼中的深思,感激地道。
趙玉寶是個記性極差的人,不論前一天晚上兩人之間有什麽問題,一覺醒來後都會抛到腦後,繼續和溫珵之一起做事、吃飯,遇上高興的事就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不過自從溫珵之拒絕了穩溫定寒的邀請後,兩人的日子顯然有些尴尬。雖然不久前洪總管才強調過門規,處置了幾個曾私下欺辱別人的弟子,但也管不住他們每次出門都要挨上無數的冷眼。
溫珵之無所謂,趙玉寶卻郁悶極了。以前他雖然想占據天時地利把溫珵之當做頭號要結交的“好朋友”,但是平時也有不少人與他說話,交換些信息。可現在他剛要靠近呢,人家就躲開了。
“你如果想與他們打成一團,如今倒是個好機會。”兩人氣壓低迷地回到屋裏,溫珵之難得主動開口道。
趙玉寶聞言認真地思考了許久,才道:“志道者少友,逐利者多俦。這麽說來,我覺得離成功越來越近了!”
溫珵之便沒有再說話,徑自去了自己床上。
這幾日他全部心力都放在出現異常的金屬塊上,他沒想到看起來如此堅硬的金屬竟然也會裂縫,心想難道果然是鎖靈氣的法器?因為現在靈氣溢出被吸收,沒有靈氣的支撐所以開始裂開了嗎?這麽想着,他心中因它帶來的靈氣異常而隐約生出的期待又被澆滅了。法器再厲害,能鎖住的靈氣也有限。何況這是師兄所贈之物,要是最後靈氣散逸,東西也徹底被破壞的話,他是萬萬不能容忍的。
這麽一想,他幹脆一直将東西蓋在被窩下,沒有再刻意感應它散逸出來的靈氣。過了幾日再看,上面的裂縫卻是越來越大了,最表層的金屬甚至有隐隐脫落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