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秋初，美國的街頭依舊微熱。寧凡的學校已經開學，他正嘗試着新的學習生活。

一天晚上，晚餐過後，寧凡瞟見紀彥走進了蕭奕宸的書房，腦補着他倆在裏面極盡纏綿的各種可能，寧凡的心感覺就像是被小針刺了下似的，隐隐作痛。

蕭奕宸書房，真實情況如下：

“蕭哥，”紀彥糾結着開口：“我還是搬回學校宿舍吧？”

“怎麽突然提起這個？”蕭奕宸停下手頭的工作。

“新聞，我看到了。”

“那些都是瞎寫的，你不用在意。上面也沒有拍出你的樣子，不必擔心。”

“可是，”紀彥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喜歡女生。對不起，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可是——”

聽到這裏，蕭奕宸明白了，敢情這孩子就一直沒認出他來！

“你覺得我喜歡你？”蕭奕宸問。

“嗯。”紀彥點頭，他的臉有些發燙。

“你啊，”蕭奕宸無奈，他繼續問：“小時候的事你還記得多少？”當時他們分離是在紀彥五歲的時候，那個年紀應該還是能記住一些事的吧。

“啊？”紀彥有點懵，這和他小時候有什麽關系。

看着紀彥一頭霧水的模樣，蕭奕宸嘆了口氣，說：“你有一個親哥哥，在你五歲的時候，父母離異，母親帶着哥哥離開，而你則是由父親撫養。你父親之前是個畫家，離婚之後他帶着你立馬搬離了以前的家，從此你和母親那邊失了聯系。你的母親嫁給了一個商人，他們兩人後來合夥創辦了一家公司。你哥哥原本姓紀，父母離異後，改了姓，随母姓蕭。而且，如果我沒記錯，你左肩後側靠近心髒的地方有一小道條形紅色胎記。”

紀彥有些吃力的消化着蕭奕宸的話，這話裏信息量頗大。

“懂了嗎？”蕭奕宸溫柔的笑着，他朝紀彥走近，伸手揉亂他的發，“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每次叫你直接喊我哥，你還以為我跟你客氣！”

“你，是我哥？親哥？”紀彥有點難以置信。他記得小時候好像是有那麽個人的存在，可是之後他爸也一直沒有提過，他也就漸漸淡忘了。

蕭奕宸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定定的看向紀彥，目光深沉。

無聲勝有聲，紀彥的雙眼變得紅潤，他帶着顫音叫了一聲：“哥。”

蕭奕宸嗯了一聲，将紀彥往自己懷裏帶，紀彥也伸手環住了蕭奕宸，兄弟倆來了一個久違的擁抱。

書房裏，兄弟相認正演的火熱，書房外，寧凡憤憤望着書房，滿是心塞。不久，寧凡去到樓下刻意為蕭奕宸煮了一杯咖啡，弄好後，他便端着杯子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站在門前，寧凡深吸一口氣，他告訴自己待會裏面無論是什麽情況自己都一定得淡定嚴肅。做好思想準備後，寧凡敲了敲門，沒等裏面有反應便直接推門進去，這個時候誰還管他禮貌不禮貌，只要能破壞掉裏面的氣氛就行。

“哥，我幫你煮了杯咖啡。”寧凡走進書房。進去的剎那，他看見蕭奕宸放開紀彥往後退了一步。果然，是這樣的關系，寧凡想。

“謝謝，放桌上行了。”蕭奕宸微微皺眉，想來是不滿寧凡的打擾。

寧凡将咖啡擱到書桌上，往他們那邊瞧了幾眼，紀彥背對着他，他無法看到紀彥臉上的表情，來不及多做停留寧凡退出了書房。

一夜輾轉，寧凡躺在床上發着呆，突然間他好想去唱歌。

第二天，寧凡下課後在街上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一家KTV，帶着一肚子沒處發洩的煩悶他回到了家。是夜，思慮良久，寧凡撥通孫皓澤的電話。

“你好，哪位？”電話那頭傳來孫皓澤尚未睡醒的聲音。

“開電腦，視頻。”寧凡沒有留給對方太多思考的時間，說完便立馬挂斷了電話。

寧凡守在電腦跟前，三分鐘後，孫皓澤上線。

“好慢！”寧凡抱怨。

“我的大少爺，我好不容易有個周末可以睡回籠覺，你有什麽事情這麽緊急？”電腦裏，孫皓澤穿着一身睡衣，頭發亂如鳥窩，明顯是剛從被子裏爬出來的。

“我想唱歌。”寧凡說。

“随便找家KTV，想怎麽唱就怎麽唱。”孫皓澤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

“找不到！”寧凡仰頭悶了口啤酒，“他【哔——】的，這麽大的城市，一家KTV都沒有！簡直不能忍。”接着灌啤酒。

“喂喂喂，你還要不要嗓子了，去喝白開水。”孫皓澤好心提醒。

“這裏不舒服。”寧凡指指自己心口的位置，“堵得慌。”

“你——”孫皓澤揉揉自己的亂發，他估摸着寧凡遇到了麻煩。本來嘛，出國留學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和外國的同學處理好關系。停頓片刻，孫皓澤說：“你唱吧，我聽着。”

“好。”寧凡說着又是拉開一聽啤酒，邊喝邊唱。

清唱幾首，完全沒有以往K歌時的興奮感，感到無趣後寧凡沒有再唱下去。

“怎麽了？”聽到聲音停止，孫皓澤睜開眼疑惑的問。

“我說過我有喜歡的人吧？”寧凡緩緩開口。

孫皓澤沒有答話，他安靜的看着寧凡，等他接着說。

“就算是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是忘不了他。我知道我們沒有可能，可是，每次看見他對別人那麽親密我就好嫉妒，好嫉妒。我多希望他只對我那樣笑，希望他不拿我當成弟弟，希望他只屬于我···”寧凡仰頭又是一罐啤酒，他已微醉。

“你竟然有過男朋友······”孫皓澤深受打擊，他竟然不知道寧凡談過男朋友，作為寧凡最鐵的哥們他顯然是失敗的。

不顧孫皓澤的發言，寧凡繼續念着：“為什麽我只是你弟，為什麽你會喜歡那個紀彥，為什麽我會喜歡上你······”寧凡灌着酒，兩行清淚從他眼角滑落下來。孫皓澤無奈的看着屏幕上的寧凡，現在的他完全幫不上寧凡。

就在孫皓澤深感惆悵的時候，他注意到寧凡身後的房門被打開，有人向他走來。此時的寧凡完全沒有察覺，他趴在桌上哭訴：

“哥，我好想你，好喜歡你，我可不可以不要再做你的弟弟，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寧凡淚眼模糊的看着電腦，他感覺電腦裏孫皓澤的表情有點奇怪，不過他已醉得無法思考。

“小凡，小凡？”蕭奕宸走上前扶起寧凡，他看向屏幕裏的孫皓澤，滿目嚴肅。

隔着大半個地球的距離，孫皓澤還是深深的感受了到來自遠方的殺氣，他打了一個寒顫，很自覺的退出視頻。哥們，節哀！這是孫皓澤下線前對寧凡最後的祝願。

“小凡，小凡。”蕭奕宸輕輕喚着，他單手撐着寧凡，另一只手溫柔的替他拭去臉上的淚水。

“哥，哥！”寧凡半睜着眼，雙目迷離，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想着這一定是幻影，既然是幻影，那就任性一回吧。他環上那人的脖子，把頭埋進他的頸間輕蹭，“哥，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寧凡聽見那人說，聲音與蕭奕宸也是一模一樣。

“哥，我好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寧凡收緊了手臂，兩人貼得更加緊密。

“嗯，我也喜歡你。”那人平淡的說。

果然是幻覺，寧凡想着。他稍稍拉開與那人的距離，找準唇的位置直接吻過去。

蕭奕宸一驚，連忙別過臉，寧凡只是親到他的臉頰。

“你醉了，”蕭奕宸半抱着寧凡，将他帶到床邊，把他按到床上，“睡吧。”蕭奕宸撫着寧凡的臉，聲音輕柔。

“陪我。”寧凡拉住蕭奕宸的袖子不讓他走。

“陪你，睡吧。”蕭奕宸嘆口氣，坐到寧凡床邊，靜靜的看着寧凡。這孩子是什麽時候對他産生這種心思的呢？明明自己已經盡可能的與他保持了距離。

等寧凡睡熟，蕭奕宸俯身在他額上輕輕落下一吻，繼而抽身離去。

長夜未央，夢境紛亂。

寧凡醒來時頭部傳來一陣鈍痛，他雙手抱着腦袋，有些艱難的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他依稀記得自己有與孫皓澤聊天，聊着聊着就睡了過去，然後他還夢見了蕭奕宸，只是夢境有點過于真實。

他轉頭，瞥見一旁的床頭櫃上放着一杯蜂蜜水，書桌微亂。

寧凡起身端過那杯蜂蜜水喝下，水溫熱，溫度剛剛好。是誰把水放到這裏的？寧凡想着，應該沒人知道他會宿醉，除非——寧凡不敢想下去，他寧願相信昨晚的蕭奕宸只是個美麗的夢境，他還記得自己在夢中說的話。

周六，學校沒課，寧凡沖了澡換上幹淨的衣服下樓去吃早餐。客廳裏，除去一兩個傭人就只剩他一人在，心中突然湧起一絲小小的失落感。好想見他，想法自動冒了出來，寧凡一頓，他感覺，自己可能比想象中還要喜歡蕭奕宸。

相安無事的過了幾天，雖然蕭奕宸與寧凡相處時表現得自然，可最近蕭奕宸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而且在家時一般也是忙于工作的狀态。寧凡擔心，那天他是不是真的在場，寧凡擔心他得知自己對他的感情後會疏遠自己。

糾結幾日，寧凡最終沒有問蕭奕宸，裝傻至少還會保持現有的關系，可是一旦攤牌或許連兄弟關系都無法保持。

秋季漸深，寧凡一人走在美國的街頭，異域的風刮過，寧凡緊緊上衣，原來寒冷的感覺在哪都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