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經年
白子沐依偎的男人明顯不是秦志鴻,好在兩人沒多久就回了小屋,遠遠地仿佛能看到和諧溫馨猶如一家人般的你切菜來我做飯的景象,楊旸手指一緊,在秦煥朗手心裏扣了一下。
秦煥朗回過頭,溫柔地看着他。
“我沒事,不要擔心。”
楊旸伸手抱起樂樂,拉着秦煥朗往回走。
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秦煥朗家的事情,他幾乎全都知道。生了不養的父母,好像各自奔着真愛去了,結果又愛上了其他人,鬧到最後,腦袋上綠油油。
真是……丢人現眼!
楊旸沒來由一陣胸悶,回到小屋裏開始翻櫃子倒騰缸子揉面,末了,到外邊菜園裏摘了新鮮水靈的蔥,和着新鮮五花肉,咚咚咚咚剁起來。
秦煥朗蹲坐在房門口,靠着門板雙手揪着樂樂的臉。
“他生氣了,為什麽生氣啊?”
樂樂用爪子拍打着眼前的兩腳獸,嗚嗚着。
秦煥朗狠狠揉了揉它的毛,放開樂樂,再洗幹淨手,直接把自己挂在楊旸背上。
“你心情不好。”
楊旸把菜刀仍一邊,抹幹淨手,反手抱住秦煥朗。
“我心疼你……想不明白……”
“那就別想。”
Advertisement
抱着心頭寶,秦煥朗低頭啃了楊旸一口,眼睛裏潛藏的火焰開始熾熱地燃燒起來。
兩人在一起并不經常纏綿。只是偶爾興致來了,會有一點意外的控制不住。
餃子下了冷水鍋,藍色的煤氣愉快地舔着鍋底,溫度一點點上來,将冷水燒成沸水。
楊旸被秦煥朗連抱帶拖拉進房間,兩人就跟小狗一樣,彼此親吻啃噬。
一把将人推倒在床鋪上,楊旸一手扶着褲腰,一手撐在秦煥朗耳邊,歪起嘴角笑。
“美人,今天爺就正法了你!”
秦煥朗眯起眼睛,直接把衣服解開。
“大爺饒命。”
楊旸咳了一聲,低頭親在秦煥朗唇上。
似乎從一開始,因為羞澀,他都會特地說一些戲劇化的話,秦煥朗每次無論是動作、還是語言,甚至是神态,都無比配合。
仿佛無論自己做什麽,都會被對方包容。
看着秦煥朗帶着水氣的雙眼,像是浸了水的黑珍珠,楊旸忍不住低頭,親在對方上眼皮上。
秦煥朗一把攬住楊旸,順手就把對方褲子給剝了下去。
“你這樣是把我當小孩了麽?”
“有你這麽大只的小孩啊?”楊旸悶哼一聲,秦煥朗的手指小蛇一樣鑽進身後,頑皮地*。
隐隐地快感讓他忍不住腰身一軟。
兩人保持着面對面的姿勢,沉淪在情/欲的快感裏。
餃子在鍋裏泡成了餃子湯,樂樂蹲在廚房裏口水流了一地,秦煥朗一臉魇足走進廚房,看了看餃子湯,默默端起鍋,倒進樂樂的狗盆。
看着長得跟自己膝蓋高的樂樂,秦煥朗拿出保溫箱裏最後剩下的餃子,重新煮了起來。
餃子裝進碗裏,楊旸也洗了澡下來,整個人從頭到腳粉撲撲,眼睛水潤潤的。
看到秦煥朗煮熟了餃子,楊旸笑得露出白牙,樂樂蹲他身邊,也張着嘴哈氣。秦煥朗搖頭。
“物似主人形啊。”
楊旸翻了個白眼,手一擡,忍不住哎呀一聲。
秦煥朗吞下餃子,扭頭看着他:“怎麽了?”
楊旸“呵呵”一笑,左手背在身後捶了捶。
傍晚的時候,兩人洗了澡換了身衣服,楊旸拿着桶和盆,帶着樂樂往小溝渠裏走。
一如楊旸期待,一米寬的小溝渠長滿水草,深淺不一,仔細一看,能看到青色的河蝦在水草間游行。
秦煥朗坐在草地上,看着楊旸拖掉鞋子跟樂樂踩在溝渠裏玩,翻石頭抓螃蟹,摸螺蛳,心情愉悅的時候,肚子裏的壞水也開始咕嘟咕嘟冒泡。
好好的日子你不過,突然冒出來礙眼,就別怪他手癢拍兩磚頭。
玩了一個周末,楊旸回學校上課了,才突然想起來看到白子沐的事。
想了會,他還是沒忍住打了個電話給秦煥朗。
“上次我們看到的那個人,後面怎麽了?”
“告訴我的父親,他眼光很好。”
聽着秦煥朗輕松的聲音,楊旸嘆了一聲:“你爸就是眼瞎的,沒事,你有我們。”
秦秘書看着老板一臉溫柔笑,默默扭頭,等對方挂了電話,把手裏的便簽條遞給秦煥朗。
“老板,陳燕北正式回國了。他有跟前臺預約。”
秦秘書邊說邊看秦煥朗,對方若有所思的看着便簽條。
“幫我約個時間吧。”
聞言,秦秘書忍不住揚起嘴角,發自內心的高興起來。
秦煥朗笑笑:“都過去了,你們啊……”
“老板,你上次提到戒指的問題,我已經發出訊息了。就是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款式。”秦秘書一點不在意,樂滋滋地把合同遞給秦煥朗,看對方檢查敲章。
秦秘書走後,秦煥朗拿出手機解鎖。
他的手機屏幕放的是當年楊旸第二封信裏的照片。瘦小的男孩背着大旗,笑容燦爛。
這是他最安心的存在,是這個世界唯一的救贖。
楊旸的新文簽約了,加入網站的vip。因為新鮮好奇,楊旸碼了一個通宵的文稿,完成了所謂的上架加更。秦煥朗早上起床出門的時候,他才睡下兩小時,正是迷糊得不行的時候。
“下午我再給你打電話,手機不要關機啊。”
秦煥朗揉揉楊旸的大腦袋,對方“嗯嗯”了兩聲,他起身要走的時候,楊旸伸手把他拉住。
半睜不睜的盯着秦煥朗,楊旸掙紮着坐起身來,吧唧一口親在秦煥朗臉上。接着扭頭松手,直接睡了過去。
秦秘書等紅燈,從後視鏡裏看到秦煥朗一手摸着臉頰,一手抱在胸前,嘴角帶笑的樣子,忍不住搖頭。
這吃到肉的表情——年輕真好啊。
得知陳燕北回國,秦煥朗要見他之後,整個秦家緊張了幾天。就連魏弗明都打了個電話來,旁敲側擊。
換成其他人可能會暴躁,秦煥朗一個人坐在小陽臺上,踩着樂樂的肚皮玩了好一會。
秦秘書把陳燕北這幾年的動向摸了個一清二楚,全部整理出來交個秦煥朗。
之前做的準備充足,再加上陳燕北也沒怎麽變過,彼此見面,幾乎立刻就認了出來。
看着坐在桌邊的青年,秦煥朗稍微頓了一下,繼續走上前去。
陳燕北也站起身來。
秦煥朗主動伸出手,陳燕北愣了下,繼而也伸手,握住。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看秦煥朗主動跟自己打招呼,陳燕北看起來淡然溫和的臉上帶上了幾分驚訝。
兩人相對而坐,秦秘書在旁邊的小桌上辦公。歌手喑啞的歌聲響起,有種另類的美感。
陳燕北捧着手裏的茶,看着秦煥朗,先開口。
“我在國外——過得有些辛苦。”低頭看着茶杯,深紅色的茶水倒映着自己的臉。
“所以有了一個機會,我就厚着臉皮回來了。我一定努力不會給你添麻煩——”
“不是你的錯。”
秦煥朗開口道,連他自己都不曾想到,自己可以這麽輕易說出這句話。
不是陳燕北的錯,不是自己的錯,更不是世界的錯。
小孩子沒有選擇出生的權利,更沒有選擇誰成為自己父母的能力。
秦煥朗就這樣靜靜地看着陳燕北。
幼年的時候,陳燕北和他就有七八分相似。前世,他覺得彼此的相似是最大的諷刺。兩個人都相看相厭,這輩子,到現在,如今,陳燕北和他,還是有六分像。
兩個人如果站在一起,一定沒人會懷疑,他們是有血緣關系的兄弟。
陳燕北在秦煥朗的注視下,只覺得空落、孤獨了好久的心,被什麽東西填滿了。
對方姿态優雅的坐着。
他的人生被分成了兩半。前一半,是嚣張狂妄被謊言包圍,被最殘酷的傷害之後,終于得以蛻變重生。
當初幾乎是逃跑一樣去了國外,痛苦和惶恐之後,生存的壓力逼得他沒空去瞎想。
一個人在陌生的國度,為了不挨餓,他曾經靠着大超市打折買到的調料包和大白菜加上面包,支撐了半個月。
生理上過得越是痛苦,他的內心反而越是平靜。
某天他送完報紙,路過教堂,看到一個神父在為一個虔誠的教徒洗禮,看着陽光穿過樹梢,落在地面上,穿過自己的手指。突然豁然開朗了。
他變得積極起來,也許是心态的改變給陳燕北帶來了好運。送外賣的時候他被一個服裝設計師看中,力邀成為新款服裝的平面模特,繼而推開了屬于他自己事業的大門。
回國之前,陳燕北斟酌猶豫了好久。他設想過無數種自己和秦煥朗見面的狀況,他非常清楚對方有各種理由讨厭、憎恨自己。
但即使對方讨厭自己,他也想回家,就算沒有等自己回家,給自己煮上一碗熱湯的家人,他也想回到那個和自己有同樣皮膚同樣眼眸的國度。
但是,他從未想過,自己忐忑不安的時候,會聽到猶如救贖一般的那句話。
秦煥朗,他對面的人,算是自己兄弟的人,對自己這個原本不該存在的小三的兒子,說,不是你的錯。
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陳燕北怔怔地看着秦煥朗,嘴唇蠕動了下,什麽都沒說出來。
秦煥朗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也只覺得心裏一輕。
放下了,自己是真的放下了……
上輩子那些事情,再也不會影響到自己,上輩子的人,這輩子已經改變了。
秦煥朗看着忍不住哭起來的陳燕北,忍不住想起了懵懵懂懂中還不忘親自己的那人,忍不住擡手,輕輕用手背蹭在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