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應淮喜歡過林希嗎?
當然是喜歡過的。
那是一個偶然的相遇,那個寒冷的雨夜,林希遇到了英雄救貓的應淮。
Z市不南不北,四季分明。
也因此,在沒有暖氣的冬天,也顯得格外地寒冷。
那天,林希從自習室回來的時間點比平時更晚一些。
天上下着雨,還好他帶了傘。
一個人走在沒有人的路上,經過一片小樹林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小奶貓凄慘的叫聲。
可能是流浪貓。
林希心中一動,這個天氣,可能會下雪,如果小奶貓沒有找到地方過夜,可能就會被凍死。
這麽想着,林希邊走着,眼神不由自主就循聲找了起來。
然後,他就看到了應淮。
這個在學校裏以嘴毒和打架兇狠出了名的瘋狗,在寒冷的夜裏,卻不顧髒污,把垃圾桶翻了個遍,找到一只又臭又髒、黑布隆冬的小奶貓,然後拉開了羽絨服,把它塞到了自己胸口。
再擡頭的時候,應淮就與林希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應淮倒是沒有什麽人設倒塌的不自在,他沒有帶傘,就那麽看了林希一眼,轉身就走。
本來也就是完全不認識的兩個人。
林希知道自己一向是個還算心軟的人,看到應淮淋着雨,就忍不住快步上前了幾步,手裏的傘遞了過去。
“滾。”
應淮十分幹脆且利落地甩了一個字給這一片好心。
林希早聽過他的大名,一點也沒意外,更沒有受傷後退。
走近了完全能感覺到這個比自己還高一點的男生,散發着滿身的寒氣與疏離。
林希覺得,對方要是沒有撿那只小奶貓,他一定懶得管他,随便他被雨淋死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貓會淋到,我給它打的傘。”
林希輕輕地解釋了一句,傘再次落到了應淮的頭上。
這一次,應淮又看了林希一眼,似乎有些驚訝,但卻沒有再開口讓人滾。
倒是也沒有那麽讨人厭。
林希覺得自己這心态還真有點不太正常,別人都沒給個好臉色,他就又對人的好感度+1了。
這個寒冬的雨夜,是兩人真正認識的開始。
也是一切的開始。
應淮對陌生人是什麽态度,對喜歡的人又是什麽态度,林希很清楚。
想到應淮是喜歡他的,林希一下子從頭到腳都蹿過一絲戰栗。
應淮怎麽會喜歡他?
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嗎?
應淮沒有送他一個“滾”字就不錯了,竟然還主動借傘合撐。
心裏的好奇,如貓爪在撓。
還是忍不住回頭去看了應淮一眼。
既陌生又熟悉的黑暗的雨夜裏,只有不遠處的路燈還亮着。
應淮的臉看上去并不是那麽清晰,但是遠處的燈光也朦胧,給他描繪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他整個人仿佛都在閃閃發光。
雖然此時不是舞臺上,應淮的光芒卻絲毫沒有被掩蓋。
一瞬間想說的各種話都忘了個幹淨。
應淮被他盯着,臉皮厚度如他,也終于感覺到了不自在。
“咳……”
他輕咳了一聲。
這個并不太響的聲音一出現,仿佛打破了某種無形的魔咒。
林希立即回神了,他垂下視線,也輕咳了一聲。
好像這樣,他才能重新找回自己的理智。
“你,是不是在哪裏遇見過我?”
林希又想到了自己剛才的疑惑,突然問了他這麽一句。
應淮一愣。
他在車站見到林希的時候,林希也看到他了?
還是,他就是随意這麽一問。
一時之間,應淮想得太多,只好學着林希的回答“嗯”了一聲。
這就已經足夠了。
林希對他的了解已經完全能夠解讀出他的意思——
應淮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見過他。
不知道為什麽,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奇怪。
又是走出幾步,林希的腳下突然就頓住了。
應淮,這算是對他一見鐘情嗎?
怎麽會?
心髒咚咚咚地激烈跳動起來。
比起那天突然從寒冬中死去,又在家中醒來之時,都要震驚。
秋天的雨都沒能将這突然變得黏稠古怪的氣氛給沖淡。
應淮舉着傘,今晚渾身不自在的感覺出現得格外的多。
他到底在幹什麽?這一晚上都不太正常吧?
臨上場突然改歌,演出結束了不走,最後一個人留下來賞雨,順便嘗試着在無數人中找到那個他想見到的身影,他大概真的需要去治下腦子!
但——
他沒想到,林希真的出現了。
在全場所有人都離開之後,他都已經開始面對着大雨,嘲笑自己有病的時候,林希突然就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裏。
他撐開了那把傘,正準備走入雨中。
應淮的身體先他的理智一步,在他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叫住了對方。
他真的不太正常!
剩下的路,突然就沉默起來,只是兩個人的心跳,都沒有臉上表現得平靜。
一直走到男生寝,林希将應淮送到了寝室樓下。
“謝謝。”
本來就不太會說人話的應淮,突然連話都不太會說了,幹巴巴的道了謝。
“不用客氣,再見。”
林希最後還是忍不住對着他輕輕笑了一下,然後撐着傘轉身離開。
應淮站在寝室樓的門內,看着人一點一點走遠。
啪。
他突然擡手給了自己一個巴掌,這嘴該用的時候怎麽就一點用都沒有呢?
演出結束後,便回了寝室的趙沓玩了半天手機,都沒等到應淮回來。
今天晚上臨上場改節目的事情,他還等着要找應淮算賬呢。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趙沓還算有良心,開始擔心應淮是不是沒傘回不來。
楊亦辰和應淮還有趙沓不是一個寝室,他和趙沓等了半天,也不見人回來,直接就轉身走了。
楊亦辰這一晚上的表現都不太在狀态,見他走人,趙沓喊了他好幾聲,也沒叫人喊住。
趙沓又在自己的床上打了兩個滾,最後拿了一把傘,決定去接應淮。
沒想到才走到寝室樓下,就看到了要接的人,擡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
趙沓:“……”
完了,他家淮哥真的不正常了。
……
迎新會是放在周五的晚上,第二天正好是周末,結束後大部分的同學免不了激動到很晚,也正好趁機睡個懶覺。
林希搬寝室的事情,正好也趁着這個周末辦了。
考慮到上午大家都要睡覺,林希是吃完午飯,才搬的東西。
林希和宿管員說了一下,把他原先寝室的鑰匙還了回去,又拿了新寝室的鑰匙。
他的東西不多,衣服和小東西都裝進了行李箱裏,其他書本和生活用品,也拿了幾個大口袋,全部裝到了一起,剩下的床褥被子,有林健這個堂弟過來幫他全扛了。
寝室裏幾個室友都沒有插手幫忙的餘地。
依依不舍的室友和林希約好了改天一起吃飯,才把人送出寝室門。
林希帶着林健一路去了新寝室。
隔了一幢樓,新寝室竟然和應淮在同一幢,看到熟悉的大樓,林希覺得還真是巧合了。
不過馬上他又明白過來,應淮就是法醫學的,他現在也轉到了法醫學系,同一個系同一個年級的學生,寝室可不就在同一幢樓嗎?
簡直是有些魔怔了。
林希笑着搖了搖頭,幸虧也沒有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不然還真是要被說臉大了。
林希兩人坐着電梯上樓,一路走到寝室門前。
他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聽到寝室裏有個人在,咋咋呼呼。
“……那個轉專業的,竟然被安排到我們寝室了!天哪,快起來了,就那個傻子,被分到我們寝室了!他估計随時都有可能搬過來!”
林希:……傻子?
他沒有聽錯吧?
林健也拿眼去看他哥,這新寝室的室友似乎不太友好啊!
林希伸手敲了兩下門,應了“随時就有可能”這句話,淡定走了進去。
聞聲回頭的趙沓,正好沒躲過應淮從被窩裏扔出來的枕頭,被砸了一臉。
然而砸他的人卻懵了。
應淮砸完躺下去的一瞬間,眼神掃過,以一種垂死病中驚坐起的姿勢,一下子就彈跳了起來。
他呆呆的看着林希,頂着一個青色的爆炸頭,懷疑自己還沒有睡醒。
作者有話要說:
林希:意不意外?驚不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