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個時間點,家家戶戶的燈火都已經亮起了。
應淮沒有上樓的打算,遇上楊亦辰他爸媽,免不了又是被拉着套近乎。
那熱情,簡直像是誰家的小皇子微服私訪到他家了。
也是難得,楊亦辰和他相處的時候,還能正常不受影響。
發了個微信上去,很快楊亦辰就下來了。
“你怎麽回來了?”
楊亦辰問的這句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看知道了應淮是為了什麽回來。
他言語間沒有表現出來的是他心裏對應淮的擔心,怕他回家又是一頓鬧。
應淮渾然不在意,伸手一搭他肩膀,就将他往小區外走。
“回來問候一下我爸,我怕太久不回來,他都忘了家裏還有個喘氣的。”
楊亦辰一聽就急了。
“你又和你爸吵起來了?我不告訴你就是怕你這個脾氣又去鬧,你怎麽還是這樣?鬧起來,對你沒好處!”
應淮摟着他的手順勢用力勾了一下,頓時把他脖子給卡住了。
“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出了這麽大的事,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以為紙能包得住火?還是你覺得應炫那個渣男能給亦星姐幸福?”
“當然不是。”
楊亦辰也不掙紮,任由他拖着走,只是語氣有些幽幽地,“就算沒了應炫,還有其他人,我爸媽打定了主意,要拿我姐聯姻,我姐那個脾氣又不懂得反抗,這事情根本就沒解。”
聞言,應淮松了手。
楊家什麽都好,就是當家那對夫妻實在太過現實,說難聽了就是勢力,凡事都是向錢看。
楊家現在也根本不缺錢花,不過他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危機感,還是整天都鑽在了錢眼裏。
別說女兒的婚姻了,就是讓他們夫妻倆離婚再娶再嫁,都沒有什麽問題。
應淮和楊亦辰從小一起長大,除了自家的那點爛事之外,對于楊家也是了解得足夠。
“你就是想太多,你以為你是林黛玉嗎?有事就說,有不滿就朝他們吼,你不行不是還有我嗎?我就不信鬧不過了,實在不行,他們那年紀還擺在那裏,熬着吧,他們總是會死在我們前頭,他們要是不擔心我把他們骨灰都揚了,就一意孤行吧。”
楊亦辰:“……”
還真是應淮會說的話。
兩個人出了小區,應淮拉着楊亦辰就去了他們的秘密基地。
說是秘密基地,其實就是應淮自己在外面的房子。
他們沒事就會過來住着玩,唱歌,唱酒,沒有其他人會來打擾。
幾十層的高層建築,進門就是客廳超大的全景玻璃窗,将這個城市的璀璨燈火全都收入眼中。
楊亦辰窩進寬大又舒适的真皮沙發上,不準備再動彈。
酒櫃裏堆着的酒,被應淮拿了出來,讓楊亦辰自己随便選着喝。
楊亦辰的心情也是真的不好,也沒客氣,随手挑了一瓶紅酒就開始喝了起來。
應淮陪着和他一起喝。
“以後有事就直接說,悶在心裏它能解決嗎?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幫你把人揍一頓出出氣……”
突然想到某人的說法,應淮的嘴角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
“幫你套人麻袋打一頓。”
楊亦辰拿着酒杯的手一頓,突然擡頭,說:“你……是看上誰了?”
應淮一愣:“什麽?”
楊亦辰原本注視着窗外燈火的視線轉了回來,他雖然看着還有些心情抑郁,但是看向應淮的時候,仿佛已經把人看透了。
“迎新會,你為什麽突然換歌了?see you again?誰?”
這表現得也太明顯了,也就趙沓那個電線杆一樣的神經,才會什麽也沒有察覺到。
應淮:“……”
突然就有點狼狽,不過馬上他又理直氣壯。
“我就是突然想唱那首歌了,怎麽了,不行啊?就你這表情,搞得跟捉奸了似的,無聊不無聊。”
越說越覺得楊亦辰真是個憂郁且八卦的小男人。
楊亦辰一時之間都不知道這人是真不知道自己的态度有多明顯,還是壓根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與衆不同:“……傻子。”
也許,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應淮和楊亦辰的酒量都只能說是一般,看着豪橫,但誰也沒有往死裏喝。
大概到了後半夜,兩人都帶着酒意,楊亦辰就在客房裏睡了。
應淮走到自己的房間轉了一圈,他請了阿姨定期過來打掃,一切都幹幹淨淨的。
他看着那張床,卻怎麽看都覺得不怎麽好睡的樣子。
而且他最近也有一段時間沒過來了,床上說不定都積了灰。
這麽想着,他轉身出了門,也沒叫楊亦辰,自己就回了學校。
學校和寝室已經關閉的大門顯然無法阻止應淮,他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和猶豫,走到了學校的圍牆一角,然後整個人一躍一攀就上了圍牆,然後再一躍。
人就已經進去了。
整幢寝室樓都靜悄悄的,少有幾個還在打游戲的,基本上除了一點光線,也沒有什麽聲音。
蹑手蹑腳地走到自己寝室前,應淮一推門,門自然是關着的。
一摸身上,也沒有帶鑰匙。
應淮從來沒有帶鑰匙的習慣,半夜基本上他也不會回來,而平時鑰匙兒童趙沓都會替他開門。
此時屋裏的人肯定睡得正香甜。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應淮看着上面三點三十八的時間點,果斷轉身去了樓下某個寝室。
大周末的,趙沓不可能睡在自己寝室裏,肯定又去找好兄弟們開黑打游戲去了,順便“夜不歸宿”。
趙沓才睡下沒一個小時,就被自己的手機鈴聲給吵醒了。
“哪個神經病半夜打我電話!”
硬生生被人吵醒的難受,讓趙沓帶着滿滿的怒氣,他已經準備好了把人一頓臭罵。
然後在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後,頓時一點脾氣也沒了。
“淮哥,您老還不睡呢?”
大半夜的發什麽神經!
應淮幹脆利落地命令:“出來,把寝室鑰匙給我。”
趙沓:“……什麽??”
應淮懶得和他解釋,說:“快點,我數到三,不出來我就踹門了,一、二、三!”
仿佛是聽到催命符一般,趙沓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然後一下從床上跳了下去。
在門外那位大爺把門板踹出個洞之前,趕緊把門開了。
“鑰匙。”
應淮沖着人理直氣壯伸手。
趙沓打着哈欠,睡眼朦胧,說:“哥,你是我親哥,大半夜的你幹什麽還回來睡,睡外面不就好了,又沒鑰匙……咦,不對啊,我們寝室不是有人嗎?你讓人開門不就好了,你忘了新室友搬進來了?”
應淮見他動作慢慢吞吞的,在脫下來的褲子口袋裏摸了半天都沒摸到鑰匙,頓時不耐煩,伸手将人拎到一邊。
他自己拿起了那條褲子,倒提着抖了一下。
嘩啦一聲鑰匙就掉到了地上,發出的聲音在大晚上的格外地響亮。
應淮将褲子扔回給趙沓,自己拿了鑰匙就走。
兩人這動靜把寝室裏的其他人給吵醒了,有人模模糊糊地問了一句幹什麽呢。
趙沓抱着自己的褲子,無語問蒼天。
他也想知道這是要幹什麽,他家淮哥不知道又發了什麽瘋。
拿了鑰匙的應淮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寝室門前,他開門的動作也放輕了,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來。
推門,進屋,首先看了一眼自己對面床上。
林希已經睡了,他的臉朝外,應淮正好看了個清楚。
屋裏的燈全關了,唯一光線來自屋外隐隐的月光。
應淮的眼睛已經适應了黑暗,他反手輕輕将門關上,視線一直在林希臉上沒有移開。
可能是因為被人盯着看,即使是在睡夢中,林希也感覺到了不舒服。
他皺了一下眉,躺在床上動了一下,看着像是要醒的樣子。
某種被人抓包的感覺湧上心頭。
應淮趕緊收回了視線,心虛地假裝自己就是半夜才回來,飛快爬上了自己的床。
躺平之後,過了大概幾秒鐘,應淮又覺得床板實在有點硌得他不舒服,在床上挪來挪去,最後終于找到了一個舒服的睡姿——
面朝外,與對面床的人面對面。
月光在應淮的眼裏是慘白的,但是打到林希的身邊,就仿佛變成了柔光一般。
将床上的人映得如玉器一般細膩白皙。
怎麽會有長得這麽精致好看呢?
同樣是人,有些人長得就跟猩猩似的,比如趙沓這種。
應淮保持着這個動作,眼睛也不眨一下。他今晚上肯定是酒喝多了,竟然一點也不困。
慢慢,眉眼嘴角都微微向上揚了起來。
直到,對面床鋪上的那個人突然就睜開了眼睛。
兩人直接就對視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趙沓:我招誰惹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