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嗚哇！崽崽發出了不得了的宣言诶！】
【這個我知道，是雀仔說過的！崽崽學會了！】
【崽崽真棒！】
綱吉專注地盯着白發藍瞳的男孩，在對方冷漠如雪的臉頰上沒有找到一絲松動，蔫巴巴地垂下了頭。
“大膽！”有被驚住了一下的黑衣服站出來指責，然而還沒說下一句，白發的男孩就擡起手制止了他。
“住口。”他說道，聲音稚嫩，像是端坐于高天之上的神子，只偶爾淡漠地朝人間投下冷漠的一瞥。
但這一瞥讓他看見了一只懵懂的幼兔，神子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只從未見過的幼崽，良久，露出一絲笑意。
“我想要一只野兔。”他側首看向身側華服的一位老者，語氣自然，“就要他。”
這樣的語氣理應是不夠尊敬的，然而，在聽見這話之後老者沉默了。他沉頓了一下，便自然而然地俯下了身。
“如您所願。”他如此說道，“少主。”
……
衆所周知，五條家的神子最近正在鬧脾氣。
自出生以來就被五條家一群老古板乃至咒術界奉為至寶的神子不過也是個七八歲的孩童，雖說有着那雙據說能夠看破世間一切的雙瞳，本質上，至少從生理上，也還是一個人類。
幼年的時候會哭會鬧，會尿床會做傻事，也會被表面嚴肅的長老拖着咒靈玩具在房間內亂爬。
因此，縱然他被養得當真如端坐高天之上的神明，在短暫地接觸了一下世界之後，也會生出一些人類幼崽會有的心思。
比如說，這個看起來弱到令人震驚、但在他的那雙眼睛中卻生機勃勃到不可思議的孩子所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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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我的小動物？】
五條家的神子好奇地探索着從未見過的新詞彙。
他也不是沒有小動物，為了五條悟身心的全面發展，底蘊深厚的五條家可謂是傾盡全族之力來養育這樣一個幼崽。
吃的是頂級的食材，用的是千年匠人手中做的物具，就算是動物，最近養的也是頂級的賽馬。
可誰知道他新養的是個什麽東西？
就算是人類也得是天皇血脈才行吧！
——五條族人發出大言不慚的叫聲。
然而，事實上，将自己的小動物帶回房間，在外冷若冰霜的神子終于露出了疑惑的面容。
“你說要成為我的小動物（并沒有），是什麽意思？”
綱吉撥浪鼓一樣搖頭。
“綱吉不是小哥哥的小動物！”他先否定了對方對自己的定位，然後很是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良久，棕毛的人類幼崽猶猶豫豫地說道：“要是我成為小哥哥的小動物，那就說明，小哥哥将我馴養了吧？”
他認真地說道：“就像是小狐貍想讓小王子馴養他一樣，如果我成為你的小動物，那你就馴養了我。”
白發的幼年神子疑惑地重複了對方的話語。
“小王子？小狐貍？”
綱吉不解地眨了眨眼：“小哥哥不知道小王子和小狐貍的故事嗎？”他猶豫了一下，說道，“如果不知道的話，綱吉可以給你講哦。”
于是五條悟揮了揮手，将小動物召喚到了自己的身邊。
“講吧。”他跪坐在榻榻米上，清透的蒼天之瞳充盈起一中名為好奇的情緒。
雖然綱吉不知道為什麽小哥哥沒有聽過這個小王子與小狐貍的故事，但是既然這個看起來像是貓貓一樣的小哥哥想要知道，那他當然可以給小哥哥講啦。
幼崽按照記憶斷斷續續地講着，不時得到五條悟的詢問。
冷漠的神子像是一只看到了逗貓棒的高冷貓咪，再怎麽無動于衷，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逗貓棒跳動起來。
“欸，飛行員是什麽？”
“飛行員……是可以登上太空的大人。”
“登上太空？靠咒術嗎？”
幼崽細細的眉擰起：“綱吉不知道诶，鯊魚哥哥沒有講過。”
于是五條家的神子就了然地點了點頭，篤定道：“那一定就是咒術了。”
不待綱吉反駁或者詢問，發號施令慣了的貓貓就小手一揮叫他繼續。
“這個王子的國家沒有其他的臣民嗎？”
“小狐貍很想陪在小王子身邊诶，他為什麽不把王子留在身邊啊……真是膽小鬼。”
“玫瑰？唔，被玻璃罩子罩住的小玫瑰呀……”
早已經到了往日的睡眠時間，五條家的小少爺還精神奕奕地瞪着一雙貓瞳，聽完故事後不過勁地咋舌。
“真無聊，也不過如此嘛。”他如此評價，完全沒有剛才那個好奇寶寶的模樣，“反正都是騙人的，很無聊啦。”
“才、才沒有！這個故事可——有趣啦。”
綱吉扭捏了一下，雖然五條尼醬說自己很喜歡的小王子的故事很無聊，但是普希金曾經告訴過他，每個人都是不同的。
就像是費佳與果戈裏一樣，費佳喜歡拉大提琴，果戈裏喜歡變魔術，所以或許恰巧綱吉喜歡的這個故事五條悟卻并不喜歡。
他認真地想了想，扭扭捏捏地說道：“那、那綱吉還記得好多、好多好多的故事，五條尼醬要聽聽嗎？”
已經裝作不在意的五條貓貓睜開一只眼睛，勉為其難地說道：“既然你都誠心誠意地請求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地聽一下好了。”他道，“誰叫我是你的飼主呢？”
【哈哈哈這個新來的寶貝好像是一個傲嬌诶。】
【明明一副很想聽故事的樣子，但是還努力做出一副是崽崽求他才願意的……可惡，好欠揍，但是這麽可愛揍不了。】
【就是因為這樣崽崽才說他是貓貓吧，真的很像诶。】
【我不管，反正都是小動物！崽崽快給我貼！貼貼！！】
綱吉聽懂了那個飼主的意思，正氣鼓鼓地鼓起腮準備反駁，卻被靈敏的五條悟一個捂嘴拉進了被子，燈也在瞬間被關掉，整個房間驟然陷入黑暗。
棕毛的幼崽嗚嗚動了兩下，看見黑暗中白發的神子作出了噓的姿勢。
【啊啊啊貼貼！！】
【諸君，我好喜歡幼崽貼貼嗚嗚。】
【是我一個人嗎？剛才的五條君好帥，奶帥奶帥那中。】
【不！你不是一個人！】
過了一會，提着燈的侍從門外走過。
路過小少爺房門前的時候他還特意放輕了腳步，多巡視了一圈後才堪堪離去。
綱吉眨巴着水潤潤的大眼睛，試圖傳遞出他走了诶我們接下來幹什麽鴨的信息。
但五條悟已經對接下來的故事失去興趣了，他打了一個呵欠，放開床上的小動物，就自顧自地閉上了眼。
綱吉戰戰兢兢地在黑暗裏等了一會，外面的月光會透過障子門穿透進來，因此幼崽并不害怕。
過了一會五條悟似乎是睡着了，于是綱吉小心翼翼地挪開了一點，只占據了榻榻米上一點位置，然後小小聲地道了晚安。
“晚安，五條尼醬。”
過了一會，幼崽沉沉睡去了，五條悟才睜開眼睛，大喇喇地打了一個呵欠。
果然是小動物……在別人家裏也能這樣毫無防備地睡去嗎？
隐身于黑暗中的侍從暗搓搓在房梁上探出一個腦袋，試圖詢問自家少爺是否需要将這個小兔崽子扔到邊上，得到自家今晚就像是被魂穿了一樣的小少爺的拒絕。
五條悟重新閉上眼，他的睡姿已經很端正了，雙手搭在身前正躺着睡覺，是讓禮儀老師看了給滿分的姿态。
然而，睡到半夜，一個毛茸茸的東西靠近了他。
還未在睡夢中被人幹擾過的小少爺在睡夢中皺了皺眉，在毛茸茸不厭其煩的幹擾下，終于歪掉了一些。
一夜相安無事。
第二天，來叫小少爺起床的五條族人看着被迫分了一半床鋪給小動物的小少爺和他剛領到的小動物，不由愕然地捂住了額頭。
五條悟已經睜開了眼。
于是原本還帶着愕然的族人迅速低下頭，恭敬地為他奉上新一日的着裝，便恭敬地俯下身退了出去。
空氣中散溢着沉重的因子，從五條悟睜眼的那一刻起，緊張與凝重的情緒就不斷從五條族人的身上傳來。
明明剛才還是很活躍的顏色的。
五條悟垂下眼，他已經很習慣了，慢條斯理地穿上了和服。
他這裏動着，睡得像是一只豬豬一樣的綱吉也終于醒來。
将頭發睡得一團亂的崽崽揉着眼睛坐起，迷茫地環視一圈，小腦袋瓜子緩慢地開機，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
“早上好……”再有活力的崽崽剛睡醒的時候也都是軟趴趴的，“鯊魚……五條尼醬。”
【您的小可愛正在開機。】
【您的開機速度已擊敗全國1%的用戶，請再接再厲——】
【233寶貝還以為在家裏呢，叫的都是鯊魚哥的名字。】
【鯊魚哥：崽崽剛醒來就叫了我的名字，他好愛我！】
彈幕一如既往地歡快。
五條悟看了眼軟乎乎的幼崽，和昨晚閃着好看的藍瞳像是一只疑問貓貓一樣人大相徑庭。
他伸出手，搖了搖床頭的鈴，剛才退出去的族人便恭敬地走了進來。
五條悟說道：“給他準備一套衣服。”
族人愣了下，點頭應是。
也對，就算是養只兔子，也會給兔子準備青草，更別說養個人了。
他偷偷用眼角瞥了眼坐在小少爺身邊的幼崽，大概得出了對方的尺寸。
正要退下去的時候，卻聽小少爺叫了停。
面色冷淡的小少爺不耐地說道：“算了，用我以前的衣服……我記得有套沒穿過的金魚紋的？給他吧。”
那是一套過年時候族裏老人給五條家的神子做的，不是什麽特殊的紋樣，但布料用線都是上乘，最重要的是家裏禦寒解暑抵禦攻擊的術式，還有老人家的一片拳拳愛護小少爺之心。
五條族人一頓，利索地去找那件衣服了。再回來的時候看棕毛幼崽的眼神已經從普普通通的小動物變成了魅惑君王的小宮女。
而綱吉絲毫沒有體會出五條族人眼睛裏的情緒，他甜甜地道了謝，拿着好看的紅底金魚和服，一時之間有些茫然。
就算是在彭格列，稍微複雜一些的衣服綱吉都是在別人的幫助下穿好的。
這個別人有時是織田作之助，有時是黑澤陣，當然也有可能是鯊魚，最近綱吉已經學會了大多數衣服的穿法，能夠很是得意地炫耀起來。
可是和服他還沒有自己穿過。
幼崽倒是還記得這中衣服自己以前穿過的，但那時候是在媽媽的幫助下穿的。
綱吉只需要做一個沒有感情只會笑的人偶娃娃，在媽媽溫柔地讓他舉手擡腳的時候照着行動，duangduang兩下，綱吉就穿好衣服啦！
綱吉猶豫地拿起和服，照着平時穿的衣服那樣直接往脖子上套。
一只手從身旁伸過來制止了他。
五條悟看着在脖子上套和服的幼崽，第一次感到有些無力。
“你不會自己穿麽？”
他稍顯冷淡地問。
綱吉對了對手指，有些不好意思。
“綱、綱吉還沒有自己穿過……”
五條族人已經在猶豫着自己是否要上前一步幫助幼崽了。可小少爺沒說，他也不方便直接行動。
然而他左等右等，沒等到小少爺讓他幫另一個小孩子穿衣服。
于是偷偷擡起一些眼，看見了讓他震驚大半年的內容。
“站起來。”
“左手。”
“右手。”
“轉過去。”
五條家的神子一臉漠然地發號施令。
但是、但是！！
小少爺竟然在給別人穿和服！！
天啦撸！
五條族人看綱吉的視線已經變成看亡國之君和他的禍國妖妃的眼神了！
然而被他這樣注視的亡國之君和禍國妖妃對此毫不察覺，做任何事都十分完美的五條神子給自己飼養的人類幼崽完美地打了一個蝴蝶結，看了一圈，滿意地點了點頭。
扭過頭，小少爺給他昨天新飼養的小家夥穿外衣的事情已經在五條家的內網瘋傳了。
在小少爺看過來之前飛快收拾好手機低頭斂目的五條族人溫順地垂下頭，詢問着對方是否要現在用飯。
五條悟早上是與長輩們一同進餐的，綱吉被叫五條悟起床的族人帶到了另一處食堂，按照五條族人的份額發放了看起來很好吃的和食。
在外颠簸了一個多月，綱吉已經和食已經很生疏了，慢吞吞又跌跌撞撞地用着勺筷，聽見帶他過來的五條族人嘆了口氣。
對方沉默地将他的碗碗拖了過去，用一個新的勺子将拌飯拌勻，又選了些小食擺好，微微揚了揚下巴。
“吃吧。”
接收到來自陌生人善意的崽崽毫不吝惜地露出笑容。
“謝謝叔叔！”
叔、叔叔！
前兩年才成年的五條族人覺得自己的胸口上被插上了一刀。
他忍不住說道：“我才20。”
綱吉用一中可愛的姿勢握住勺子開始鏟飯，聞言擡起頭眨了眨眼。
澄澈的大眼睛表露出疑惑的情緒。
【小哥：絕望.jpg，我咋就是叔叔了呢？】
【崽崽：可是山楂絲今年14歲也是叔叔鴨。】
【哈哈哈小哥真的好絕望的表情啊。】
事實證明，很少有人能夠抵抗兔兔的萌系攻擊，不過一頓飯的時間，原本就是小少爺的保镖兼保姆的五條族人已經變成了更加男媽媽的形狀。
他幫助綱吉将餐具交給負責這方面的族人，還伸手揉了揉努力幹掉飯菜的幼崽。
“綱吉真棒。”
【已經很能娴熟地誇耀崽崽了呢！】
而在五條族人的身邊，綱吉也知道了一些關于五條悟的事情。
五條家的小少爺自從出生就擁有着一雙特殊的眼睛，被譽為是一出生就打破了世界的平衡的人。
“少爺能夠看破世間的一切。”五條族人說道，帶着隐約的顫抖，“如果可以的話，綱吉君不要太過靠近他比較好。”
“他是被神所鐘愛的孩子……也是怪物。”
腳步比以往輕快不少的幼年神子停在了轉角之處。
他垂下眼，眼神并無波動。
是已經習慣的事情。
只是這次養的小動物大概也會很快變得無聊吧。
他百無聊賴地想着。
然而，卻聽見了元氣到令人發笑的聲音。
“才、才不是呢！”棕毛幼崽的聲音傳來，因為有些激動而帶着顫抖，“五條尼醬、尼醬才不是怪物！”
“尼醬會說話、會笑、會聽故事、還會打呼嚕！超——級普通，是和綱吉一樣普普通通的小朋友的！”
作者有話要說：幼悟：……呸！我才不打呼嚕！我們紙片人都不打呼嚕的笨蛋兔子你醒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