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解除婚約

二月中旬,細雨霏霏,一輛紅色瑪莎拉蒂在道路上穿梭而過,路邊的少許積水随車輪飛濺,在路面上留下一道行駛的痕跡,很快就剩下個車屁股了。

十幾分鐘便到達了目的地,車在院門前有稍許停留,門衛看清了車牌,急忙按下電動按鈕,門欄緩緩敞開。

車駛進了院中,側面已經停了一排豪車,瑪莎拉蒂并排和它們擠了個位置,熄火後,車門打開,黑色細跟高跟鞋落地,複古紅裙擺遮了半截纖細的小腿,撿起副座上的愛馬仕手包,順手将車門關上。

剛從車裏出來,感覺光線突然變暗,擡眼只見一把黑色的雨傘正擋在她的上方,還有一只衣冠楚楚的男人。

她稍稍擡頭,視線也只落及他的下颚,只見他分明的下颚線動了動,嗓音清冽不含任何雜質,“大小姐,大家都在裏面等你。”

她眨巴了兩眼,收回視線,将垂落的幾縷長發往耳後撩,步伐幹練有力,随口問,“爺爺也在?”

男人觑了一眼她精致的側臉,又收回視線,“早上出去後,到現在還沒回來。”

步伐的節奏緩住,她側身看向為她撐傘的男人,擡眼間漫不經心問道,“你為什麽沒跟着去?”

他回答她,“他跟陸老先生一起去的,吩咐我在這等你。”

紀風暖便沒有繼續問下去了,兩人間的氣氛沉寂了片刻,便到了屋檐下,他收好傘,跟着她的背影進去。

客廳裏聚了不少人,陸家一家子,還有紀風暖的繼母和繼妹,兩家人聚在一起,正是為了聯姻的事。

只不過,這婚事原本定的紀風暖和陸明揚,卻因為前半個月陸明揚和紀風雪的私情被記者當場抓包,這事鬧到了明面上。

陸家在世家面前丢不起這個人,他們便想着,反正這聯姻的時候,也沒明說是姐姐還是妹妹,都是紀家的姑娘,幹脆就換人向媒體将這事圓起來。

于是兩家人就約到了一起,詳談這件事。

紀風暖一到場,兩家和樂融融的氣氛就消失不見了,陸夫人尴尬的沖她笑了笑。

“伯父,伯母。”紀風暖和氣的跟兩位長輩打了聲招呼,目光落在沙發一角處,掃過倚着陸明揚的紀風雪,相視無言,她轉身就往樓上走去。

“這個……風暖,既然你已經到了,我們就開始吧?”陸夫人起身叫住她。

“大家都等你一上午了,你還要去哪裏?”紀風雪壓不住性子,抱怨道。

紀風暖停頓了腳步,轉身吩咐男人,“給我倒杯紅酒,謝謝。”

男人往客廳處看了一眼,便往酒窖的方向去了。

她倚着樓梯的扶手,看她們急不可耐的樣子,就覺得這群人有點好笑。

她踩上臺階,告訴他們,“等爺爺回來的時候吧,我先上去補個覺。”

他敲了敲她的房門,征得她的同意後,他推開房門,将紅酒送到她的床頭櫃上。

紀風暖躺在床上,被子蒙過了頭,只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

睡意朦胧間,她的嗓音嬌軟棉糯,“爺爺要是回來了,你就叫我…… ”

也沒管他聽沒聽見,她在被子裏拱了拱,換了個姿勢,繼續睡。

暴露在空氣中的小腿縮回被中,被沿處露頭的小腳趾微微動了一下,圓潤可愛。

緊抿的唇線微動,嗓音一如往常的冷冽,“他剛回來。”

他說完,便出去,将房間的門帶好。

十分鐘後,紀風暖從樓上下來,紀風雪正裝着乖巧哄她爺爺開心,那張嘴巴拉巴拉沒個停。

“爺爺~”

她就站在樓梯口,笑着甜甜的喊了一聲,白發蒼蒼的老人就回過頭,看到她滿眼慈愛,“風暖,快過來。”

紀風暖走上前,跟坐在旁邊的陸家老先生打了個招呼,“陸爺爺好。”

“好。”陸先榮笑中帶着苦意,他特意避開了家人和紀老哥出去釣魚,雖然心裏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但還是憋不住私底下問了紀老哥的想法。

果然,人還是要知足的好。

張繡拍拍紀風雪的背,讓她到一邊去,然後向紀國強打開話題,“爸,親家今天特意來,就是為了兩家聯姻的事,這婚事原本是媽和陸姨定的,現在出了點小岔子,我們做晚輩的,還是想來征求一下您的意見。”

紀國強牽過紀風暖的手,給她騰出一個位置,讓她坐下。

“你這樣做是沒錯的,”紀國強摘掉了太陽帽,喝了一杯溫開水,緩緩道來,“當初兩家的媳婦懷上的時間差不多,約定好了,要是出生的是一男一女,就定了娃娃親…… ”

他這裏說的媳婦是紀風暖的親生母親。

“不過,現在看人品而言,當初的決定确實草率了。”紀國強混沌的眼神落在陸明揚身上,卻是一記精明的警告。

陸家人聽出紀國強的言外之意,有些慚愧的低下頭,無從辯駁,也無法辯駁。畢竟事以至此,兩家還是要做親家的,老頭子雖然有點生氣,讓他罵幾句洩氣就好。

陸家人想得開,但是紀國強還窩火。

他慢悠悠掀起下垂的眼皮,舉着拐杖敲了敲桌沿,叫了聲,“阿遇。”

張繡抿了抿嘴,欲言又止。雖然江遇在江家生活了這麽多年,但總歸是外人,怎麽能參與紀家的事?

那人不知道從哪裏無聲無息的冒出來,将準備好的東西送上來,用紅色巾帕包着,掀開便是一對玉镯,這是當年陸家老太太送來訂婚的。

陸夫人認得這個,心慌慌的,難不成紀家想退婚?退婚絕對不行的。

紀風暖的親爸也死得早,死之前也立好了遺囑,替女兒提前安排了嫁妝,除去十幾套房子和店鋪,還有紀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紀國強正是打算退婚,就算他偏愛風暖一點,但風雪也是他親孫女,陸明揚人品不行,紀家的孩子有他在的一天,絕對不會讓她們吃虧。若将風雪真嫁了過去,她們兩姐妹之間的隔閡就更加深重。

“爸,這是什麽意思?”張繡皺眉追問。

“退婚。”

陸夫人吓了一跳,尴尬笑了笑,不死心道,“這,倆孩子情投意合,咱們也是門當戶對,再說了,這早就定好的婚約,怎麽能說退就退呢。”

張繡難以置信的叫了一聲“爸”,他難道就不在乎風雪的名聲嗎?現在全媒體都知道她女兒和陸氏的大兒子從酒店的同一間房間出來,還被拍到衣冠不整,他這樣處理,讓風雪以後怎麽嫁人?

“爺爺!”紀風雪一聲喝道,将她母親的話壓回腹中,她掃了一眼坐在紀爺爺旁邊的紀風暖,事不關己的坐在一邊,刷着手機,她心中的怨恨更加沸騰而起。

“我喜歡明揚哥,我要嫁給他,我也是紀家的孩子,您就不能多關心關心我呢?姐姐要什麽有什麽,我就要這一個男人!”

陸夫人推了一把在旁邊愣神的兒子,陸明揚踉跄上前,表情遲鈍,“爺爺,我喜歡風雪,請您答應我們,我一定不會辜負她的。”

紀國強為難的皺眉,紀風暖卻緩緩收了手機,擡頭看着眼前這對狗男女,倆人往那一站,看上去倒是挺般配。

“既然都這麽相愛了,似乎也沒有阻止你們在一起的道理。”紀風暖一臉認真的說,扭頭看向爺爺,替他們說話,“爺爺,我覺得他們在一起完全沒問題。”

紀國強深深嘆了口氣,大家都看出他的妥協。

陸夫人喜出望外,忍不住拉着紀風暖的手,“風暖,你真是個好女孩,我真的太喜歡你了,都是我家臭小子犯的錯,我很抱歉。”

紀風暖假笑着抽回手,并且開始幫紀風雪籌劃着彩禮的問題。

被她這麽一摻合,似乎又回到其樂融融的狀态,兩家談論聘禮和嫁妝的時候熱火朝天。

正當大家仿佛将這婚姻當作合作快要談妥的地步,紀風暖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話,“伯母,你怕是記錯了。”

“啊?什麽記錯了?”陸夫人疑惑問她。

“紀氏的百分之十的股份不作為嫁妝的一部分。”紀風暖等的就是他們談到此處,給他們一記冷棒子,将他們敲昏。

陸夫人不信,“當初你爸親口對我說過,兩家聯姻,這股份就是嫁妝之一啊。”

就連張繡也是這樣說的,“風暖,是你記錯了吧。”

紀風暖勾着唇角,沒有辯解,只回到紀國強身邊,問她爺爺,“爺爺,當初那遺囑不是在你那嗎?你應該也看過吧。”

紀國強沉聲道,“看過。”

“我爸遺囑怎麽說的?”

幾雙眼睛齊刷刷的盯着紀國強,生怕落下一個字。

紀國強算是看透了陸家這一家子,哪裏是兩情相悅,分明就是沖着這嫁妝來的,他們算得精明,現在公司在張繡手裏管着,陸明揚便轉身投向了張繡親生女兒,左右不過都是為了錢財,這如意算盤打得真是好。

他憋着一口惡心,舉起拐杖敲了敲桌角,阿遇上前。

“我書房第二個抽屜下面,裏面有一份文件,你去拿出來。”

他去了不到五分鐘,取了個文件送到紀國強手中。

紀國強将文件直接遞給張繡看,張繡捏着那份遺囑,雙手顫抖,“所以,這些嫁妝都是為風暖準備的?而不是紀家的女兒?只是她獨獨一份的?”

“風雪也是紀家的孩子,為什麽就這麽偏心?”張繡不甘心又看了一遍。

紀國強冷哼一聲,“沒有偏心或不偏心,這是她母親的遺産,留給她作為她的嫁妝,沒人敢動,你若是自己想給風雪留遺産,我也無話可說。”

紀國強的話刺痛得她心尖痛,這是要她死?

當初紀風暖老爸的遺産也不多,總共百分之十的股,還有一些房産,股份分了三份,分別給了老婆和兩個女兒。

而這多出來的百分之十的股份,也就是他們虎視眈眈的嫁妝。

經常聽紀混蛋天天唠叨,大家還以為這是為了兩家聯姻特意準備的,沒想到還有個前提,紀風暖的嫁妝。

就算不嫁進陸家,只要紀風暖結了婚,她和她的丈夫就能穩穩拿到這股份。

陸夫人簡直是氣懵了,白瞎了她費這麽多功夫,最後眼看到手的鴨子竟然飛了。

這場鬧劇不歡而散,連晚飯都沒留,陸家一家子灰溜溜走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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