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佬出鏡
“要不, 你們在直播間裏來一段。就是借位,意思到了就行。”鈴姐說。
這種操作在直播間其實也是家常便飯, 特別是新劇要宣傳的時候, 應CP粉絲上演借位接吻,也是常規操作。
還有一種加強版,就是隔着一塊透明玻璃接吻, 相比之下,借位接吻過算溫和。
只是這個常規操作提出來後, 現場卻頓時陷入詭異的氣氛中。
溫潤的餘景愣了愣,先是看了看顏汛,又看了看玲姐。這個流程完全是意外之舉,他們之前并沒有和雙方的團隊進行過溝通, 是鈴姐的臨時起義。
不過,這種事他不是沒碰到過。兩年前他在綜藝中也和劇中的女主角搞過借位。
現場效果非常好, 而且也沒有傳出什麽緋聞。大家心知肚明,不過是宣傳。CP粉也只是圖一樂。
可是現在……
餘景覺得隐隐不妥。哪裏不妥呢?他眼角的餘光掃向一邊。
顏汛的老公,傳奇人物傅成書,一條腿架在另一條腿上, 似乎依然安穩地靠坐在沙發上,沉穩的如同一座山一樣。但這座山卻落下一片影子,而他被罩在這個陰影之下。
餘景不由的瞄向顏汛。一向反應快, 主意多, 口牙俐齒的顏汛,此時居然沒有說話。
“哎呀,大師兄似乎在看小師弟的意思, 小師弟不會連這個小願望都不滿足我們吧。”
鈴姐精得如同千年的狐貍。這個臨時起義, 在她看到傅成書那一刻, 就想到這一出了。
此時顏汛心頭也是滾着各種大大小小的浪花。
聽到這個提議時,他第一個應反就是拒絕。接吻?借位?不行,不好。不喜歡。
但下一刻,顏汛對自己發出了靈魂疑問。
這不過是個借位,可以說兩個人連頭發絲都不用碰觸到,只憑着攝影師的角度,造成一個兩人似乎靠在一起接吻的錯覺。
自己是沒有接吻戲的打算,可是為什麽一個借位自己卻還要拒絕?
答案只有一個。
那就是傅成書。
從小到大,自己對傅成書太依賴,太聽話。即便現在他和傅成書産生了深刻的,不可跨越的矛盾,潛意識裏卻覺得,自己這樣做了傅成書肯定會生氣。
顏汛,你被他控制到這個地步嗎?你可是個演員,連這個最基本的宣傳都要顧慮他嗎?
這時候的顏汛其實對自己的性格産生了錯誤的判斷,他覺得自己又乖又聽話,卻絲毫想不起自己作天作地時,是誰在給他收場,自己大膽妄為時是誰在給他背後撐腰?
“可以。”顏汛抿了抿嘴唇,說。
......
顏汛并不知道這一個“可以”,在網絡另一端引起了多麽尖銳的哀嚎,以及另一批人多大的狂歡。
《萬人迷》 CP,一舉沖上了超話第一。
與此相關的四個關聯詞沖上的熱搜前幾位。
而此時的聊天室,已開始卡頓。十幾個技術人員,緊鑼密鼓地進行着監視與維護。他們怕這個服務器可能有些承受不起這個流量。
而手機前的趙輝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明佳則又氣又好笑。不知道這個人在得意什麽。
“真.小人。”女演員在心裏罵了一句。
而女粉閨蜜則捏着自己的鼻子。
她流鼻血了,“圓滿了,圓滿了,我圓滿了!”
.......
顏汛一應下來,鈴姐喜出望外。
“攝影師準備。”她忙着招呼。
餘景心裏說:好嗎?
而一口應下來的顏汛在說出“可以”後,頓時清醒了。
這不是可不可以的問題,而是自己想不想的問題。
即便是宣傳新劇,自己也不喜歡這種方式。可是為什麽會答應?是他老公,是傅成書在這裏,激起了他的反抗心。
“小汛,大師兄。快。”鈴姐雙眼冒光。
而顏汛微不可見向下彎了彎嘴角。自己作的孽,自己就要承擔。
顏汛微微地側過身......
......
就在X教CP粉一片狂歡中,電腦裏的,手機裏面,平板裏的直播畫現,忽然出現了幾絲顫動。
下一刻,一個高大的身影憑空闖入了視頻裏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闖入的這個人只有一個背影。但是他挺直的背脊,高拔的身材,以及成穩的儀态,讓人覺得他肯定是個絕世帥男。
而他一身看似極簡,卻無比貼合身材的西服,手腕間露出的手表,潔白的袖口若隐若現的黑寶石袖扣,則暗示着他這人無比尊貴的身份與地位。
就在幾百萬觀衆同時猜測這個闖入進鏡頭的男人是誰的時候,那人忽然轉過了頭。
這是一張非常英俊的臉。現在因為帶了情緒,那張本來應該成穩淡定的神态,現在有了絲淡淡的冷氣與森嚴。
“我天,這是誰啊?這真是帥炸了。”
“哪個新出道的藝人嗎?我可以舔到天荒地老。”
“問誰的那些,你們是集體眼瞎嗎?這不是傅成書嗎?”
“這是傅成書,我在電視看過他很多遍,以前怎麽沒注意他居然帥到這個地步?”
“以前只被氣場所震攝啊。”
“我去,你們重點是不是搞錯了啊?傅成書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這是什麽情況呀?”
此時的彈幕已經如同北方的大雪一樣,密密匝匝,席卷而下。
而這個男人沖着鏡頭伸出大手,擋住面前鏡頭,并且開口,冷淡的一句,“不要拍了。”
直播的畫面就此轉到了天花板上。連聲音都靜止了下來。形成一個空白。
但這個空白卻是最大的爆發。上午顏汛餘景之間的炒CP,比起玲姐的搞事情,比起傅成書的突然現身,那就不個是事了。
這才是山洪暴發,火山噴湧,山崩海裂,天地動搖。
女書粉一拳砸在桌子上,“我的官配來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最終的勝利永遠是屬于我們的。”
閨蜜扶了扶自己的眼鏡,她現在還找不着北,“這是什麽情況?這是什麽情況?這是什麽情況呀?電視劇也不帶這麽演的。”
“什麽情況?正牌老公駕到,衆X教散去。”女書粉手掐法訣,俨然成了一個捉鬼的道士。
“我知道他是正牌老公,我知道我只是嗑X教,可是可是,你重點是不是搞錯了?傅成書怎麽會突然出現?他是一直在直播間?那他突然現身,是不是吃醋了?為什麽我忽然覺得官配才是真的甜!”閨蜜自己也覺得詭異。
“歡迎入股傅顏官配!”女書粉笑嘻嘻地說。
“看這都追到直播間了,說傅先生不寵顏汛,我是不信的。”明佳此時悠悠然地說,“只是我沒想到傅先生真是個醋壇子呀。這個反差好萌啊。”
趙輝嘴上還在硬,“可他們夫夫間出了問題,這是肯定的。”
明佳:“我怎麽只看到漫天都在飄着糖?”
“人工糖!”趙輝恨恨地說。
.......
正在進行的直播,因為傅成書突然出現,導致了嚴重播出故障。中斷也不是,不中斷也不是。直播畫面只好到處亂切,希望直播間趕緊地解決好問題。
但是有趣的是,這個故障,非但沒讓直播間的人數減少,反而雪球似的越滾越多。
然後,發現,直播間看客全都掉線了。
因為傅成書的出現,人員像潮水一樣向直播間裏湧,這個經受過大風大浪的服務器,此刻卻承擔不了這個人流,崩了。
鈴姐當場也跟着崩了,捂着胸口,差點沒吐血。
傅成書闖進了鏡頭,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包括顏汛。
他瞪着烏溜溜的眼睛,看向傅成書大步過來,同時伸手擋住鏡頭,說,“別怕了。”
然後,他的助理緊跟上來,及時阻止了直播。
“你幹什麽呢?”顏汛舔舔嘴唇。傅成書也太亂來了,上來就把人家直播間的工作給停了。
“我們先不直播了,回家好不好。”傅成書調節了幾次呼吸,才能用如此平和的語氣說出這幾個字。
“我還在工作呢,你這樣突然出現,發生了重大直播事故你知道不知道?”口齒伶俐的顏汛,瞬間變被動為主動,氣鼓鼓地質問傅成書。
傅成書因為顏汛的斥責,本來就有些燥的心,更像是長了草一樣,亂糟糟一團。“先回家。”傅成書說着,同時上前一步,握住顏汛的手腕。
這一刻,他沒有任何計較,任何考量,管他什麽直播,什麽合約,就一個念頭,先把顏汛給帶回去,不讓這個直播再繼續下去。
只要回去.....回到家,顏汛怎麽鬧,他都會哄他。
但顏汛的脾氣也上來了,“我說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說着,還用力一掙。
只是一掙後,顏汛就發現傅成書的力氣完全無法撼動。
顏汛又換了幾個角度,各方面用力,但傅成書的那只大手像是捍在他手腕上一樣,紋絲不動。
顏汛也是進行了一個多月力量鍛煉的人,但在傅成書面前絲毫都使不上勁。顏汛再次掙了一下,發現無濟于事後,不再動作,只是瞪着傅成書。
兩個人就這樣對峙着,誰都沒有後退的樣子。
玲姐一直捂着胸口。她心裏在滴血。為什麽這個關鍵時候服務器不管用了?
這一幕可是她職業生涯的最高光時刻。
她只能用滴血的聲音,小聲問,“我的媽,服務器什麽時候能修好?”
“最快還得半個小時。”導演也激動的心髒快要從口腔裏跳出來。
“半個小時?這不是要我的命?我生命中的高光時刻就這樣被喪送在這個破服務器上?”
就聽到傅成書:“那你想要怎麽樣?”
這個傳奇中的傳奇人物,語氣壓抑,卻是副後退的樣子。
“你要怎麽樣,才跟我回去?”傅成書說。
現場安安靜靜,餘景一直坐立不安,卻又不敢動。他知道這個矛盾裏面,有自己一部分原因。所以,他知道該不該插手。可是現在,他悄悄地站了起來,挪開了位置。
即便是他和顏汛同一個立場,現在卻有些同情傅成書。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心裏感慨。
鈴姐也沒催服務器了。她的良心還沒有全部壞掉。
而此時的周得月與傅成書的助理,正在一個個對着鈴姐以及工作人員作揖鞠躬,一臉懇求。
他們的潛臺詞只有一個意思:
求你們了,你們先回避一下,反正現在錄不成了,就不要在這兒圍觀好不好?讓人家小夫夫說會兒不行吧。
餘景的團隊這時不僅十分配合,而且也加入了這項活動中,于是奇怪的一幕發生了。
兩個團隊與傅成書的助理、保镖,從面裏圍了一個圈,慢慢地向外擴張,把鈴助和工作人員向外擠。
玲姐捂着胸口,只有往外退。沒有力争的原因一是不争氣的服務器一時半會兒修不好,二是也不忍心。
......
現在直播間,只有兩個人。傅成書與顏汛。
傅成書慢慢地冷靜了下來。兩個人不能同時在氣頭上。而且,顏汛比他小十二歲,他得讓着他。得哄着他。
“跟我回去,你說什麽我能依你好不好。”傅成書的聲音溫和,甚至有些軟軟的。手由抓手腕,改成了握。
于是顏汛的小手被傅成書攥在了他的大手心裏。也暖暖的。
顏汛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雖然他對傅成書的不滿到達了極點,但現在,他想反手握住傅成書的手。而且,如果傅成說不由分說,把他摟在懷裏的話,顏汛覺得自己肯定連掙紮都不願意。
而他已經和傅成書冷戰兩天了。
這時,顏汛忽然意識到他與傅成書冷戰的根源。
他清醒了過來。現在,傅成書哄自己,什麽事都依自己.....
顏汛就不客氣了,“那你給制片打電話把柳寧退了,把這個角色還給我的師兄。這個角色本來就是他的。”
傅成書怎麽都想到不到顏汛會當場給他提出這個要求。
他覺得自己全身浸泡在冷水裏,而且這個冷水還不是無色無味,而是一股強烈的,老陳醋的味道。
這個味道嗆得他幾乎想咳嗽兩聲,他甚至想揮手把這味道從自己身上趕一趕。
顏汛和自己冷戰兩天,還在直播間裏和對方給粉絲發福利,擁抱不說,還在接吻......
“柳寧幫了我很多忙……”傅成書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他幫了你什麽忙?多少忙?”顏汛追問。
“很多。”傅成書說。
這話傅成書說得問心無愧。柳寧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欠他一筆。
雖然傅成書這樣說,顏汛依然按自己的邏輯繼續痛斥:“柳寧幫了你很多忙,你可以用別的方法感謝他,可為什麽你随便搶別人的東西?”
這個別人,不就是那個師兄嗎?如果他今天沒有過來,如果過來了他沒有當機立斷,兩個人還要在600萬的視頻觀衆面前上演一個借位親吻。
“我可以不讓柳寧演這個角色。”傅成書的聲音不知不覺冷了下來。
但顏汛沒意識到,只是得到這個結果,那對黑濕的大眼睛一亮,
“但我也不會讓那個誰來演。”傅成書聲音硬得沒有絲毫彈性。
顏汛沒有問為什麽。他的心裏的彈幕一樣一句一句往外迸:傅成書不講理!傅成書好兇!傅成書好壞!
顏汛瞪圓了眼睛,但是不争氣的眼淚一下子從眼眶裏掉了下來。
顏汛的眼淚像斷線珍珠一樣往下落。傅成書的手不由地擡了起來,就要去抹顏汛的面頰。
顏汛卻在傅成書的手指到達前,自己用衣服狠狠地挫了挫自己的小臉。
傅成書聲音疲憊而溫柔,“剛才趙來還給我發信息,說李阿姨弄了幾只新鮮的龍蝦,晚上給你烤芝士龍蝦,讓我們一起回去吃。”
傅成書對着顏汛軟語輕言,心裏拔涼拔涼。
顏汛在他面前一直表現得嬌氣十足、十分金貴。撞着了,摔着了,蟲子咬了,痛了,癢了,就會哭哭唧嘅。但傅成書知道他不過是在自己面前撒嬌,想讓自己哄他。顏汛在別人面前,完全又是另外一個樣子。
現在,顏汛落淚了,為了他的師兄。
傅成書并不認為顏汛真就對大師兄有什麽男男之情,但即便是好感,傅成書也受不了。
所以,即便是讓顏汛傷了心,傅成書也要把這個師兄從他心裏拔了起來。現在他就是在清除土壤,斷絕水源。
“你太不講道理了。明明是你做錯了事.......”顏汛哽哽咽咽,連話都不下去。因為連哭帶吼,嗓子都啞了。
傅成書心裏翻江倒海,“你讓我做什麽我都會依你。但就是這個不行。”
“你就是任人唯親的昏君。”顏汛接着吼。
傅成書這個昏君,一瞬間産生了破罐子破摔的念頭。
“我是昏君,可也是你毀約在先。”傅成書說。
“什麽毀約?毀什麽約。”顏汛抹了把臉。
“當初約好的,不能外面接吻戲。”傅成書。
“這算吻戲?”顏汛又驚又氣,連眼淚都憋回去了。然後,他發現自己方向錯了。“首先這只是借位。其次,你憑什麽管我的工作。誰和你簽協議。是你自說自話,我答應了沒有?我什麽都沒說。我是演員,創造各種角色是我的工作,你憑什麽管我!我想接什麽戲就接什麽戲。”
傅成書的手不由握住了顏汛的肩頭,手下用力,“說了不許,就是不許。”傅成書少見的胸膛起伏,可見心潮起伏得厲害。
“我要跟你離婚,這樣你就不能管我了!”
顏汛吼了出來的。
這句話一出口,兩人都定在了當場。像是被封住一樣。
“你是當真的?”十幾秒後,傅成書說。
顏汛張大了眼睛,這一刻,莫名想到兩個月前的場景。
當時他即将過18歲生日,傅成書向他許諾,可以給他任何想要的生日禮物。于是顏汛當場就說:那你能不能跟我結婚?
傅成書當時也是怔怔地看了他十幾秒,然後問了一句,你是當真的。
在他點頭的那一刻,傅成書說:那我們這就去領證。
現在,傅成書看着顏汛問出了同樣的話:你是當真的?
“我要和你離婚。”顏汛瞪着眼睛說,不知道自己的淚花又泛了起來,在眼眶裏打轉。
這時候他心裏在想:他這樣回答後,傅成書會不會掉頭就走,把他給扔在這裏。
傅成書抓着顏汛肩膀的手相當用力,要是在以前,顏汛早就叫了出來,但他現在沒有感覺,所有的神經都是木木的,只是睜大了眼睛,瞪視着傅成書。
直到傅成書松開了他的肩膀,又松開了握住他的手。
顏汛在想:傅成書要走了。
傅成書松開了顏汛,又去解自己的西服扣子。顏汛淚眼朦胧中,就見一個簡單的動作,傅成書做了好幾次,才把扣子解開。然後又動作僵硬地去解下一顆。
顏汛木木地看着傅成書把西服扣子解完了,然後又脫了下來。
下一刻,顏汛被傅成書舒寬大的西服當頭罩下。同時,他整個人都被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