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演技對決

顏汛抱着一盒餅幹, 看向窗外。他離家出走三天了，每天只在酒店與片場之間往返。這期間姜明偉來過幾次, 除了和他講自己的爸爸的過往, 別的也沒說什麽。

而三天前的晚上，他已從論壇上知道，傅成書也在同個酒店住了下來。

這讓顏汛又感動, 又為難。

老公，雖然我也好想你。可是見到你, 只能對你怒目相視。只是相見不如不見啊。

顏汛委曲地嘆了口氣，又塞了幾塊小餅幹到嘴裏。

從姜明偉對自己的态度不難看出，他對自己的爸爸感情是不尋常的。所以，才會在他要領證的時候害了他。同時, 極富于像征意義的食指消失不見。傅成書堅定地認為這根食指一定被姜明偉保存下來。

姜明偉對自己也是有所企圖的，可是截止目前, 怎麽沒有一點暗示與行動呢。

顏汛小臉一沉。姜明偉并沒有表面上這麽相信自己。他心裏還存在一絲懷疑。

......

片場，顏汛手裏拿着劇本。就在他身邊不遠的地方，有四個保镖正虎視眈眈地看着他，都是傅成書派來的。現在就是一只蚊子向他靠近, 這四個人也肯定會惡狼撲食一樣，把蚊子給絞殺。

與此同時，還有很多狗仔暗藏在別處, 和保镖一樣虎視眈眈。

顏汛與傅成書的詞條這幾天都沒下過熱搜, 每天都是一出豪門恩怨。

初夏的陽光中，柳寧向顏汛走了過來，他笑眯眯地, “汛汛, 還在讀劇本呢？”

顏汛眼睛也不擡起來, 小臉沉似水。

片場上聞風而動的眼睛立即奇奇怪怪，不對勁起來。

顏汛和柳寧在片場幾乎是形影不離，無比親熱，但這幾天功夫，氣氛變得微妙。

柳寧神色未動，心裏的預感更強了。

果然，顏汛非要上演這出好戲。他一時猶豫，顏汛這是要演上了，自己配不配合？

配合，顏汛會取得進展，但他會身陷危險。不配合，此前的一切都前功盡棄。

“汛汛，今天你的頭發好軟，嘴唇好紅哦。”柳寧欠着身，說。

顏汛眼皮一撩，“你的意思我頭發以前很硬，臉色不好看？”

來了………

這才是對啊。傳說中的對手，傳聞中的情敵，這個開展才符合邏輯啊。

趙輝興奮得手都哆嗦起來，他對姜心月說，“我就說，他們是裝的。現在裝不下去了吧。”

姜心月的眼睛都要瞪飛出去了，這才不對啊。

“小汛，你這什麽意思？”柳寧那如處春風般的笑意褪去，只是淡淡的高傲與冷淡。

像是才是真的柳寧。

柳寧內心卻是複雜，他和顏汛對戲對慣了，順着他的戲路就接了過來。但是在心裏的潛意識，他可能也是希望這個案子能有所進展吧。

“3月6日，我在片場拍戲受了傷。你那天回國，傅成書因為去接你，沒有立即來到我身邊。5月4日，有人拍到你和他一起從酒吧出來，共打一把傘，6月，我讓我師兄來和我對戲，傅成書因為你一句話就把他的戲給搶了給你，不是我堅持，這個男二現在就是你的了......十年前，你工作正中日中天卻忽然出國，傅成書這才找到我。”

顏汛緊繃着臉，眼睛平靜，但在說到最後一句時，迸出不甘與惱火。

顏汛說的都沒錯，只是語述改變，連事實都起了變化。柳寧那天回國，傅成書去接他在先，而他自己踩到瓦片受傷，傅成書當時是沒在身邊，但知道他受傷後，第一時間開了幾小時車飛奔了過來。傅成書與柳寧被拍那天下雨打傘那天，其實是見了趙警官後，一起出來。顏汛當時看了，也并沒在心上。畢竟都是社會人，都有自己的社交。

在場的卻恍然大悟，那段時間顏汛和傅成書鬧矛盾，原來還是和柳寧有關。事後才有傅成書追妻到影視樂園，裝成布偶熊去哄顏汛這一出。

姜明偉也和衆人一起圍觀了這一幕。

柳寧：“小汛，我以為你心思清透，看來是我高估了你。”

顏汛：“我不過是你的替代品。”

此話一出，整個片場像是掉了個蜂窩，趙輝已大笑出聲。

姜心月只是不停地說：“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聽到的不是真的，我看到的是幻覺。”

記者們都在心裏感謝顏汛，就這個爆料，已完全他們三個月的工作指标了。

柳寧問：“即使你一直這麽想，為什麽現在才說。”

顏汛緊抿着嘴，眼睛黑幽幽地瞪着他。

“嗯？”柳寧又催了一句。

他知道，接下來，是這出戲的高潮部分了。

“我一開始不說，是因為……”顏汛的聲音幹巴，“我想給自己與傅成書一次機會。我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十年，他寵我，給我一切。我相信我在他心裏的份量。直到我明白了所有的一切。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顏汛：“你為了他放棄一切，遠走異國，他信任你高于任何人。我不過是個意外出現的人。我不過是他空白時候，找來的代替品。十年來我都活在自以為是的夢裏，直到你出現，我還不相信，還以為他心裏只會有我一個。”

顏汛的聲音越來越高，眼晴裏有水痕出現，但被更大的不甘與怒惱所代替，那些濕氣，瞬間就蒸發了。

顏汛的拳頭緊握，身體微微顫抖。

攝相機對準着他，大神與導演早就呆若目雞。

這上演的一出，比他們的劇本還厲害。

“直到我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想通了一切。”顏汛的手松了下來，像是與自己和解，與整個世界和解。

“我不會再回去的。”顏汛低低地說了句，“我不會再橫亘在你們之間。我有自己的事要做。“

“拍完這個劇，我要出國。“

顏汛垂下頭，繼續看劇本。

幾秒後，劇本上被幾滴掉下來的淚水洇濕。但顏汛始終沒有擡頭。

助理一直蹲在旁邊沒過來，此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趙輝手舞足蹈，“一切邏輯都連上了，哈哈哈。”

柳寧沉默，聲音啞而怠倦：“傅成書不會讓你離開的。人是有感情的，成書他是真的喜歡你。”

垂着頭的顏汛，心裏嘆了口氣。

柳寧真的好厲害哦。他的話合情合理，才具有真實性。如果否定了傅成書一切的付出，對他所有的感情，不僅大衆都不會相信。連姜明偉都會持懷疑。

柳寧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這個替身梗。可大家在這個語境中，卻會把故事補全。

雖然柳寧一開始是傅成書的白月光，但現在卻真心喜歡上了顏汛。這就是一個霸總真心愛上替身的老梗。

大家覺得合情合理。

可是做為一個有自尊的人，知道自己是替身後，怎麽可能會當做一切都沒發現。

顏汛冷着臉：“我不會再攪和你們之間了。”

柳寧：“你們啊，不知在鬧什麽。”

柳寧轉身。一個孤高的背影。

而此時，傅成書也正一臉複雜地看着這一出。

看到柳寧轉身，他掙紮了十來秒，做出一個正确的舉動，追上了柳寧。

姜明偉在顏汛身邊坐下，遞給他一條手絹。

“我沒哭。“顏汛說。

姜明偉：“傅成書對你真的很好。”

“我知道。“顏汛說。

姜明偉輕籲一口氣。越是這樣，才越有背叛的感覺。對方對自己的好并不純粹，比起完全不愛自己，更要傷人數倍。

所以，顏汛才會和傅成書硬磕到底。

這一切都想通了。

“你真的要出國？“

“嗯。”顏汛說，“我想找個學校，進修表演。”

“那剛好，我住的地方…….”

“明叔，我想一個人呆一個地方，您的心意我領了。”顏汛拒絕。

姜明偉心裏最後一絲懷疑消失了。

顏汛根本沒有一絲想要往自己身邊湊的意思。

傅成書追上柳寧。

柳寧臉上浮出一絲苦笑，“不出半小時，貴公司的股價要跌了。我是不是趕緊地去抄個底。”

“我是讓你看着他，你怎麽還和他演上了。”傅成書覺得一切都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柳寧：“成書，或許這是個契機。“

傅成書沉默不語。

“你信小汛一次。”柳寧說，“你把他保護得太嚴實了。這個案件也是他父親的事，他比你我更想知道真相。“

傅成書輕輕地籲嘆了一聲。他何嘗不知道，只是他太要緊顏汛了，無法接受他一丁點的閃失。

傅成書再次出現在顏汛身邊。

兩人默默地對看着。

顏汛心跳加速，他是緊張又不安。事情發展成這樣，傅成書大概要傷心透了。

他一定以為自己是個沒心沒肺的傻子。

老公，對不起啊。事後，我一定會加倍疼你，愛你的。現在只有讓你受委屈了。

其實，想想這事挺不合情理的。

可是，如果傅成書一下子悟道這個不合情理，知道他和柳寧在演，可怎麽辦。

知道真相，傅成書不用那麽受刺激，但他演技不行啊。

傅成書：“你真這麽認為？”

姜心月在心裏大喊，傅老大是愛你的，他心裏只有你。我磕的CP是真的！

顏汛不吭聲。

“你真打算出國？”

“嗯。”

傅成書轉身而去。

他該多傷心啊。

顏汛心裏嘆口公。老公對不起。

........

晚上，酒店裏的顏汛若有所待，他預感會有事發生。

果然，十點，姜明偉敲開了顏汛的門。

“小汛，我帶你到一個地方，和你父親有關。”姜明偉說。

“你父親生前住過的地方。”

顏汛點頭。心裏卻奇怪，他爸的産業以及姜明偉的産業，被成書與柳寧扒了不知多少遍，這是要去那個地方？

“是你親生母親的房産，你母親出國的時候，鑰匙給了我。“姜明偉說。

“我媽媽.....”顏汛說。

“她發展的很好，在國外也有新家。“

顏汛點頭。他身邊的人幸福就好。

正說着，門再次敲響，顏汛心裏突地一跳。

他預感這次絕對是傅成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