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配種了嗎·?
黎洛栖的視線落在馬房裏的這匹白蹄烏上,通體栗色,頭細頸長四肢修健,長得比其他看見的駿馬都要高,骨骼肌肉起伏間,能看見內裏積蓄的爆發力。
“這是大宛國進貢的汗血寶馬,日行千裏,奔徙耐力和速度都是最頂級的。”月微說着,朝馬的肩膀處看去:“少夫人請看那裏,白蹄烏的皮膚很薄,肩部和頸部汗腺發達,奔跑的時候血液在血管中的流動就?顯現出來,所流出來的汗也是血色的。”
黎洛栖是第一次見,有些好奇就不由自主朝前靠,月微下意識攔住她:“少夫人小心!”
她愣了下,就見月微欲言又止。
彎月眉稍微挑:“所以這匹馬就連靠近都得分人?”
月微輕咳了聲,顯然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一芍皺眉道:“那為什麽劉娘子還能喂馬?”
這個問題顯然就很為難人了,畢竟回答不好就是挑撥離間罪……
黎洛栖卻淡定地接了話:“劉娘子的騎馬箭術都是世子教的,白蹄烏認識她很正常。”
随從的軍士們頓時松了口氣,可算不用答題了,只一轉眼,就看到黎洛栖往堆放糧草的地方走去,月微下意識護在她跟前,陡然間攔在馬廄前的白蹄烏發出悶悶的嘶鳴,仿佛是一種警告。
黎洛栖把地上散落的糧草撿了起來,“我不是要靠近,別緊張。”
月微斂下了眉眼,往後一退,這下馬倒是不躁動了。
黎洛栖看着眼前這匹高大座騎,忽然冒出了個問題:“這匹馬跟了世子多少年?”
她朝月微說話時,彎腰撿起馬邊的糧草,雖然有馬廄攔着但是大家精神高度緊張——
“兩、三年吧……”
黎洛栖點頭:“那也是功臣了,長得還那麽好看,血統又高貴,配種了嗎?”
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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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洛栖撿完了糧草站起身,轉身聽他們說話時,卻見他們一個個驚恐萬狀,月微的手都擡起來了——
“少夫人,你別動!”
月微咽了口水,一芍緊張得哆嗦:“白、白蹄烏在吃你手上的糧草……”
“白蹄烏從來不吃地上撿起來的!”
黎洛栖低頭,就看這馬彎下修長的脖頸湊近她手裏的糧草,眼睛一亮:“你是聽到我說給你配媳婦,高興了?!”
衆人:???
馬:“……”
白蹄烏收嘴了。
黎洛栖臉色微僵:“不喜歡配媳婦?”
一芍眼疾手快地把少夫人拉了回來:“吓死我了!之前就聽說過白蹄烏?摔人的!”
黎洛栖還有點奇怪:“那不想配媳婦幹嘛吃我糧草呢?我以前在鄉下養過小狗狗,喜歡你才?吃你的東西。”
一芍眼睛轉了轉,最後驚喜地落在黎洛栖臉上:“一定是少夫人跟他有緣!”
黎洛栖見鬼了:“有緣我也不騎他!”
吃糧草是一回事,不高興摔人也是一回事!
月微想了想,朝黎洛栖道:“少夫人身上可是帶了世子的東西?白蹄烏若是聞到世子的氣息就?溫順一些。”
黎洛栖低頭看了看身上,“沒有啊……”
房間都是跟趙赫延分開的,哪裏?有他的氣息……
只是這麽一動,她忽然感覺大腿繃緊,瞳孔微睜,大家都以為她想到了,一芍正看着她呢——
“咳,可能就是、緣分……叭。”
黎洛栖實在不好說是纏了趙赫延給的白布帶……
不過說出來好像也沒什麽吧,算了,不說也沒什麽。
月微笑道:“那倒也是,當初這匹寶馬被進貢過來時,也只有世子能馴服他,馬也是認主的。”
說着就把她引出了馬房,“其實我們也想過給白蹄烏配種,但一來進貢的汗血寶馬多是公的,二來白蹄烏跟馬群不合,母馬也怕它,加上一直随世子駐紮邊關,這事也耽擱了。”
“噢。”
月微見黎洛栖不知在想什麽有些出神,就朝身後的軍士道:“不是還有一批剛運過來的馬麽?”
軍士:“不合适吧?上回給白蹄烏牽了只鄰近血統的都讓它給踢出來了。”
月微:“……我說的是給少夫人挑馬!”
一芍:“……”
衆人又轉到了另一個馬廄,這裏比前面的都要簡陋狹窄,月微解釋道:“這些是淮河馬場剛送來的,體型更嬌小些。”
黎洛栖看到這裏的馬都聚在一起圈養了,待遇着實沒有彪悍的戰馬好,視線掃了一圈,就讓角落裏一匹小白馬引去了注意,指着它道:“那一只呢?”
月微順着她的手看去,少夫人果然挑了只最小的,要再不合适就只能給她配小馬駒了。
馬夫把小白馬牽了過來,說道:“這匹馬膽子小,吃也搶不過其他母馬,所以體格一直長不起來。”
黎洛栖想伸手摸她耳朵,小白馬就縮了下,一芍笑道:“還真是膽小啊!”
黎洛栖拆下腰上的香囊,朝一芍道:“你們老是這樣說它,它也?這麽以為的。”
說罷就把手心裏的香囊遞到小白馬鼻子前,“小白馬還小呢,以後?長的。”
她這麽一說,那匹小白馬當真不躲了,湊着她的手心嗅香囊,黎洛栖順手摸了摸它的耳朵,又軟又貼,她笑道:“好可愛啊!”
忽然,手心一空,小白馬又躲了,一旁的一芍“咦”了聲,“少夫人你看,它的蹄是黑色的!”
“通體雪白而蹄烏,”月微看了也有些意外,“倒是跟白蹄烏反着來了。”
雖然在挑馬前,月微給黎洛栖講解了怎麽挑、哪些馬更好,甚至還帶她去看了最好的白蹄烏,但是嘛,她牽着小白馬出來就很開心。
身後的軍士們不解地小聲道:“整個馬場都讓少夫人挑了,結果她就選了一只最弱的?!”
“害,雖然不用去打仗,但是這麽弱,打馬球都不知道?不?被別人的杆撂倒……”
忽然,前頭的步子一停,黎洛栖回過頭去,狐疑地盯着那幾個随從軍士的臉,沒說話,但眼神仿佛帶着:嗯?再敢說一句?
衆人閉嘴。
“以後你就叫……”黎洛栖說着,目光落在這一片蒼茫飒然的馬場,手心摸着馬背:“飒露白,好嗎?”
白馬的眼睫很長,看她的時候眼睛裏映着浩瀚白雪,沉靜得像一池湖泊。
月微領着她們往後面的軍眷馬場走去:“在晉安城,除了軍營馬場和皇家馬場外,這裏是規格最高的訓練馬場了。”
正說着呢,前頭的入場口就堵着一圈人,看打扮都是些娘子,月微凝眉,讓後面的人去看看怎麽回事。
“少夫人別急,這個入口是給軍眷用的,前面好像有些堵住了,要麽我帶你從軍營馬場進去。”
黎洛栖探了探頭,着實是因為個子不高看不大清楚:“你不是說軍眷不能進去那裏嗎?”黎洛栖朝她看來:“沒關系的,我在這裏排隊好了。”
這時,方才去打探情況的軍士跑了過來,神色有些沉凝,感覺不大好搞,月微跟着也往入口過去。
一芍見少夫人也跟過去,那裏不僅人多還馬多,頓時緊張地抓着她的手。
“沒事,我們得去排隊,不然後面又來人了更得等。”
一芍朝身後的兩位軍士使了個眼色,讓她們注意護着,畢竟少夫人的馬也不太能打的樣子。
“欸,我聽說方才在養馬場裏,國公府的劉娘子和定遠侯府的那位沖喜娘子撞上了!”
“吓!這也太巧了吧!沒出什麽事吧?”
黎洛栖:“……”
前頭八卦的幾位婦人,語氣聽着怎麽那麽想“出事”呢?
“甩了手就出來呢!我看劉娘子臉色都沉了。”
“呵,她可是心高氣傲啊,不過人家命好,咱們能說什麽。”
“世子沒出事那?,晉安城誰敢得罪她呀?就等着世子回來娶她呢,結果轉身就跟薛将軍定親了!”
“劉國公這門楣,也不能讓嫡女去沖喜啊,再說世子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別耽誤人家了。”
“你這話說得,世子好着的時候能共富貴,出事了趕緊撇清關系呗?”
“這也不能怪劉娘子啊,再說當時不是長公主都想嫁入定遠侯府麽,世子親事都定不下來……”
黎洛栖在一邊豎了只耳朵,身後的一芍急着團團轉,想把她拉出去卻被捏了下嘴巴,讓她別出聲。
長公主都想嫁入定遠侯府,黎洛栖琢磨了下,趙赫延當初是有多風光啊。
“打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啊。哎,聽到他出事那陣子,我都傷心得吃不下飯了……”
“噢,然後你轉身就嫁人了呗。”
“也別說劉娘子了,世子就算好好的咱們也沒機?……”
黎洛栖越聽越不對勁,朝一芍看了過去:“你家世子老少通吃的嗎?”
一芍:“……呃,其實我們世子很潔身自好的……”
那頭叽叽喳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只是這?越說越大聲了,還真是排隊都不無聊的——
“英雄不問出處,當初要是沒有薛将軍,世子還不一定能活命呢!”
“那當初要是沒有世子爺,他這?可指不定在誰家院裏修房頂呢!”
“我看你家夫君是薛将軍麾下的吧,說話也不能這麽不講道理啊!”
“怎麽薛将軍的兵就不講道理,世子爺的兵就仗着資歷欺負人呗!”
“呵,要不是世子爺生死未蔔,聖上的封賞又怎麽?落到他頭上?”
“……”
就這麽一?的功夫,本來還在八卦別人親事的婦人小姐們陡然畫風急轉,沒等一芍護住黎洛栖,前頭排隊的女人們就——打了起來?!
打了起來?!
黎洛栖驚、呆、了!
“少夫人!小心!”
黎洛栖的随從軍士立馬上前護住,本來牽引在一旁的馬兒們也受了驚吓嘶鳴出聲,場面一度混亂,一芍護着少夫人,黎洛栖牽着馬,後頭也湧來了人圍得水洩不通,突然一道尖銳的哨聲響起——
“誰再敢動手都給我逐出去!”
黎洛栖一擡頭,本來幹架的兩撥人此時都被士軍分開了,月微眉眼淩厲地站在衆人之間,眸光冷冷地掃了她們一眼,又兇又帥的,果然她們就不敢說話了。
黎洛栖:“不是說……晉安城的閨秀夫人們都……行止有度,進退得體的嗎?”
一芍咽了口水:“可她們是軍眷啊……”
說着,她忽然看了自家少夫人一眼。
月微的震懾力極強,等這邊安靜了之後,她轉身就朝被軍士護在身後的黎洛栖走去,眼神的殺氣頓時斂了下去,倒是多了幾分緊張:“少夫人沒受傷吧?”
黎洛栖僵着脖子搖頭,而身後的那些軍眷們頓時愕然地擡頭盯向黎洛栖。方才兇得要死的女人,這?跟一個小娘子低頭說話呢?!
“馬場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啊?”
黎洛栖看她方才走得很匆忙。
月微壓低聲音:“嗯,少夫人……”
黎洛栖朝前面被暫時分開的兩撥戰鬥力看了眼:“沒事,大聲說吧,其他軍眷都等着呢。”
月微轉過身時,臉色又冷沉了,一芍覺得這個月微有點分裂。
“各位夫人娘子,方才是薛将軍下令,封住了軍眷馬場的入口。”
“啊?為什麽啊?發生什麽事了?”
人群中又開始議論紛紛了起來——
月微右手握着身後的刀柄,語氣平靜道:“國公府的劉娘子在馬場裏練箭,讓各位軍眷請回。”
衆人:???
黎洛栖:噢嚯。
有點寵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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